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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和它们的相互作用

时间:2022-02-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这几讲中我想给你们讲一讲物理学中我们了解得最好的部分,即光和电子的相互作用。你们熟悉的大部分现象——如全部化学和生物学的现象——都涉及光和电子的相互作用。量子电动力学这个理论能将所有现象囊括其中。如果我们把能告诉我们光走哪条路的仪器撤掉,干涉现象又回来了!当D处的一声作响是状态的唯一变化时,我们无法说出光子走的是哪条路,所以存在着干涉。


这是关于一个相当困难的课题——量子电动力学理论——的四讲中的第三讲。今晚在座的人数显然比以前多,所以你们中间没有听过前两讲的人会发现这一讲几乎不可思议。那些已经听过前两讲的人也会发现这一讲不可思议。但你们知道,这没关系:正像我在第一讲中解释的那样,我们不得不用以描述自然界的方式,一般来说,对我们就是不可思议的。

在这几讲中我想给你们讲一讲物理学中我们了解得最好的部分,即光和电子的相互作用。你们熟悉的大部分现象——如全部化学和生物学的现象——都涉及光和电子的相互作用。量子电动力学这个理论能将所有现象(除引力现象和核现象外)囊括其中。

在第一讲中我们就已知道,即使对一个最简单的现象,例如光在玻璃上的部分反射,我们也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机制去描述它。我们也无法预测某一给定光子是穿过玻璃,还是为这块玻璃所反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计算某一特定事件将要发生的概率——对于我们刚说的情况,就是预测光是否将被反射。(当光向下直射到玻璃的单表面时,被反射的概率是4%;当光更倾斜地打到玻璃上时,反射的概率就增加。)

我们在处理一般情况下的概率问题时,有如下“合成规则”(rules of composition):1)若某事件可以各种待选的方式发生,我们把所有的不同方式的概率都加起来;2)如果这事件是作为一系列相继步骤出现——或者它的出现依赖于同时但独立发生的几个事件——我们就将所有步骤(或事件)的概率乘起来。

在量子物理这个奇异而美妙的世界里,计算概率的方法是将箭头的长度平方:我们遇到的情况假如在一般情况下是需要将概率相加,我们就把箭头加起来;如果在一般情况下是需将概率相乘,我们就把箭头乘起来。用这种方法计算概率所得的特定答案与实验结果完美地符合。为了理解大自然,我们必须求助这类古怪的规则和奇特的推理,对这点我感到非常高兴,而且很愿意向人讲解。对大自然做这种分析的背后没有“轮子和齿轮”;如果你想理解大自然,你只能采取这个方法。

在开始这一讲的主要内容之前,我想再给你们举个例子说明光的行为是怎样的。我想讲的是一种非常弱的单色光——一次只有一个光子——从光源S出来,到达探测器D(见图49)。在光源和探测器之间放一个屏板,屏板上A、B两处开两个很小的孔,两孔的间距为几毫米。(如果光源与探测器之间距离为100厘米,孔就必须小于1/10毫米。)令A在S和D的联线上,B在A旁边的某处,不在S和D的联线上。

在关上B孔时,D处会作响数次,这表示有光子通过了A(例如平均起来,在离开S的每100个光子中,探测器作响一次,即1%)。如果关上A孔,打开B孔,从第二讲知道,平均说来,我们会得到差不多相同数量的作响声,因为两个孔都非常小。(如果我们把光“挤压”(squeeze)得太厉害,通常情况下的规则——如光走直线——将归于无效。)如果两个孔都打开,我们得到的是一个复杂的答案,因为干涉出现了:如果两个孔以某个距离分开,得到的作响声要多于所期望的2%(极大值约为4%);如果两孔距离稍变一变,会完全得不到作响声。

   

图49 光源S与探测器D之间屏板上的两个小孔(在A和B处),无论哪一个开着,光通过的量都是一样(在这种情况下是1%)。如果两个孔都开着,就会发生“干涉”:探测器发出声响的时间会从0至4%不等,这取决于A、B相距的远近——见图51(a)。

人们一般会认为,打开第二个孔永远会使到达探测器的光量增加,但实际上不是这么回事,所以光“或走这条路或走那条路”的说法是错误的。我偶尔也说“那么,这光或走这条路或走那条路”这种话,但是当我这么说的时候,我须记住我的意思是说把振幅加起来;这光子以某一振幅走一条路,并以另一振幅走另一条路。如果振幅彼此相反,光就不可能到达探测器——即使两个孔都是打开的。

对大自然的这个奇异现象有种极大的误解,我现在就想给你们谈谈这个问题。假定我们安放两个特殊的探测器——一个放在A,一个放在B(要设计一种能告知我们是否有光子通过的探测器是可能的)——这样在两个孔都打开时我们就可以知道光子是通过哪个孔了(见图50)。由于一单个光子从S到达D的概率仅受两孔之间距离的影响,所以一定是有某种诡秘的方法将这个光子一分为二,然后又回到一处,合二而一,对吗?根据这个假说,A、B两处的探测器应该总是一起作响,(强度可能是各一半吧?)而D处的探测器作响的概率应是从0到4%,具体数值取决于A、B之间的距离。

但实际的情况是:A、B两处的探测器从来不同时作响——永远是或A作响,或B作响,一个光子并不一分为二;它或走这条路,或走那条路。而且,在这种情况下,D处的探测器有2%的时间作响——这是A、B两处概率的简单相加(1%+1%),这2%不受A与B之间距离的影响;在A、B两处安放探测器时,干涉消失了。

这个现象是大自然已经编制好了的,所以,我们将永远也琢磨不透她是怎么弄的:如果为了发现光走哪条路而把仪器安置进去,倒是能知道光走哪条路,但是,好,这一下美妙的干涉效应消失了。如果我们把能告诉我们光走哪条路的仪器撤掉,干涉现象又回来了!——确实非常奇妙!

   

图50 如果在A、B两处各放一个特殊的探测器,用以告知若两个孔都开着,光走的是哪条路,这个实验已经变了,因为(在你检测这两个孔时)一个光子永远是只穿过这个孔,或只穿过那个孔。这样就有两种相互可区别开来的最终情况:1)A和D处的探测器作响;2)B和D处的探测器作响,每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大约为1%,两种情况发生的概率以普通方式加起来,这就是D处的探测器以2%的概率作响的原因——见图51(b)。

为了理解这个怪事,让我提醒你注意下面这个很重要的原则:为了正确地计算一个事件的概率,人们必须小心地把一个完整事件定义清楚——特别是实验的初始状态和最终状态到底是什么。你要看看实验前后的仪器,找找发生了哪些变化。在我们计算一个光子从S到D的概率,而A、B两处又无探测器时,这个事件就只不过是D处一声作响。当D处的一声作响是状态的唯一变化时,我们无法说出光子走的是哪条路,所以存在着干涉。

如果在A、B两处放置探测器,我们就把问题改变了。原来,这里有两个完整事件——两组最终状态——它们是可以区分开的:1)A、D两处的探测器作响;2)B、D两处的探测器作响。当实验中存在着几个可能的最终状态时,我们必须把每一个最终状态都作为独立的完整事件来计算概率。

为了计算A、D两处探测器作响这个状态下的振幅,我们将表示下列几个步骤的箭头乘起来:一个光子从S到A,这个光子再从A到D,使D处的探测器作响。最终箭头的平方就是这个事件的概率——1%,这个值与B处的孔关闭时的值相同,因为这两种情况的步骤完全相同。另一个完整的事件是B和D处的探测器作响,这个事件的概率用相同的方式计算,结果也与上面一样——约为1%。

如果我们想知道的是D处的探测器作响有多么频繁,而不管在这过程中是A处还是B处的探测器作响过,那么这个概率就是这两个事件概率的简单相加——2%。原则上说,如果在这个系统中放入了什么使我们能够用来观测,以得知光子是从哪条路过来的,我们就会有不同的“终态”(final states,即可以区分的最终状态),我们将把每个终态的概率(不是振幅)加起来。 [12]

我在前面已经指出了自然界是多么难以捉摸,你对自然界行为之奇特了解得越多,就越难制造一个模型来解释哪怕是最简单的现象实际上是如何发生的。所以,理论物理学就放弃做这种努力。

在第一讲里我们已经看到一个事件怎样能分成不同的方式,而每一种方式的箭头怎么能“加”起来。在第二讲中我们看到了每一种方式又如何能分解为若干相继步骤,每一步的箭头如何看做是单位箭头变换的结果,而这些箭头如何由连续的缩短和旋转而“乘”起来。这样对于画出并合成箭头(这些箭头代表了诸小事件),以得出最终箭头(它的平方就是所观测的物理事件的概率)的全部有关规则我们就都熟悉了。

人们不免要担心,我们这种把事件分割为越来越简单的子事件的作法到底能进行到哪步为止?可能的最小事件是什么?可用来构成涉及光与电子的所有现象的小事件其数量是否有限?在量子电动力学的语言中,有没有数量有限的“字母”(1etters)可用来组成“字词”(words)和“短语”(phrases),以描述几乎所有的自然现象?

答案是:有;字母数是三。我们仅需三种基本作用就能得出所有与光和电子有关的现象。

   

图51 如果A、B处没有探测器,那就有干涉——光量是从零至4%(a)。如果A、B两处有百分之百可靠的探测器,那就没有干涉——到达D处的光量为恒定的2%(b)。如果A、B两处的探测器不是100%可靠(就是说,有时A、B两处明明应该探测到光子,但它们却毫无动静),那就有三个最终状态:A和D作响;B和D作响:D单独作响。这样,最终曲线就是三种可能的最终状态所做贡献的混合。A、B两处的探测器可靠性越差,干涉就越多。将(c)与(d)相比,情况(c)的探测器的可靠性要比(d)差。与干涉有关的原理是:对于几种可能的不同最终状态,须先独立求每一种最终状态的概率(将其有关箭头相加,并将最终箭头的长度平方);然后再把几个概率按一般方式加到一起。

在告诉你们这三种基本作用是什么之前,我应当在这里适当地介绍一下作用者,作用者是光子和电子。光子——光的粒子——在前两个讲座中已讲得不少了。电子是1895年作为粒子发现的(电子是1897年由J·J·汤姆逊(J.J.Thomson)发现的。——译注):你可以对电子计数;你也可以把一个电子放在油滴上测量它的电荷。后来逐渐清楚了,用这种粒子的运动可以说明电线中的电流

发现电子后不久,原子被想象为一个小小的太阳系,它由重的部分(称为核)和这些沿“轨道”运转的电子组成,这些电子很像绕太阳旋转的行星。如果你认为原子就是这样,那你就返回到了1910年。(应该说是1913年,这一年N·波尔(Niels Bohr)提出了原子中电子绕核旋转的模型——译注。)1924年德·布罗意(Louis De Broglie)发现有一种类似波动的特性与电子相关联,稍后不久,贝尔实验室(Bell Laboratories)的C·J·戴维逊(C.J.Davis-son)和L·H·革末(L.H.Germer)用电子轰击了镍晶体。结果电子反弹回来的角度妙极了(就和X射线返回的角度一样),这些角度完全可以用德·布罗意关于电子波长的公式计算出来。

当我们从大尺度上——和记秒表转一周相应的距离比起来要大得多——看光子时,我们看到的现象与诸如“光走直线”这类规则很接近,这是因为在最短时间路径的周围有相当大量的路径在相互加强,而相当大量的其他路径则相互抵销掉了。但是,在光子运动的空间变得太小时(比如在屏上的很小的孔洞),这些规则就不起作用了——我们发现光并不走直线,两孔之间会形成干涉等等。同样的情况也存在于电子。从大尺度看,电子象粒子一样沿一些明确的路径运动。但从小尺度看,例如在原子内部,空间已经小到没有主要路径可言,没有“轨道”了;所有的路径电子都可能走,每条路径都有个振幅。干涉现象变得很重要,我们只有把所有的箭头都加起来才能预言电子可能在什么地方。

有趣的是我们注意到电子首先被人看作是粒子,它的波动特性是后来发现的。光的情况相反,除了牛顿犯了个错误而认为光是“微粒”以外,光是首先被看作像波动一样,它具有像粒子一样的特性是后来才发现的。事实上,这两种物体的行为是多少有点像波动,又多少有点像粒子。为了省点事,别创造诸如“波动子”(wavicles)这类新词,我们就把这些物体称作“粒子”,但我们大家都知道,它们都服从我上面解释过的画出并合成箭头的那些规则。显然自然界中所有粒子——夸克、胶子、中微子等等(下一讲中我们将讨论它们)——都是按量子力学的方式行事的。

好,现在我告诉你们那三种基本作用——光和电子的所有现象都是由它们引起的——是什么。

——作用1:一个光子从一处至另一处。

——作用2:一个电子从一处至另一处。

——作用3:一个电子发射或吸收一个光子。

这些作用中每一个都有个振幅——即一个箭头,根据一定的规则,可以把它计算出来。等一下我将告诉你们这些规则(或定律)是什么。有了这些规则,我们可以把整个世界给造出来。(原子核和万有引力永远除外!)

好,现在我们要讲的是,这些作用发生的舞台并不仅仅是空间,而是空间和时间。迄今,我们没有考虑和时间有关的问题,例如,准确地说来,光子究竟是何时离开光源,又是何时到达探测器。空间实际上是三维的,但我准备在图表中把它简化为一维,这样,我准备在作图时把一个特定物体在空间的位置用水平轴表示,时间则用竖直轴表示。

我准备在空间和时间(或者说时空【space-time】,我可能会不经意地这么称它)里作的第一个图就是“棒球停定”(见图52)。

    

图52 宇宙中所有的活动都发生在空间-时间这个舞台上。通常考虑的时空是四维(三维用于空间,一维用于时间),这里的时空将用二维来表示(水平方向上的一维用于空间,竖直方向上的一维用于时间)。我们每一次看棒球时(如在时间T3),它都处于同一地点。这样就产生了一个“棒球带”,当时间前移时,这条带笔直向上延伸。

在星期四上午(我标为T 0),棒球位于空间某处(我标为X 0)。片刻之后,在T 1,它还占据相同的空间,因为棒球还在那里停定未动。稍后,在T 2时,棒球仍在X 0点,这样,停定不动的棒球的图就是一一条竖直的带,笔直向上,棒球永远处于带中。

如果我们让棒球飘在失重的外层空间,垂直地向一堵墙飘去,那又会怎样呢?比如,星期四的上午(T 0),它从X 0开始(见图53),过一会儿,它就不在同一位置了,它飘移了一点,到了X 1。棒球在继续飘移时,它就在时空图上造出一个倾斜的“棒球带”,棒球撞墙(墙总是立在那里,所以图形是条竖直的带)后,从另一条路返回,这条路和它从空间X0点来的路完全一样,只不过在不同的时间点(T6)到达X0。

   

图53 一个棒球沿与一堵墙成直角的路向这堵墙飘去,然后反弹回来到达初始位置(在图的下面示出),这棒球在一维空间运动,并呈现出一个倾斜的“棒球带”。在时间T1和T2,棒球向墙接近;在T3,它撞到墙上,并开始返回。

至于时间的尺度,不用秒,而用比秒小得多的单位则非常方便。因为我们的对象是光子和电子,它们运动得极快。我准备用45°代表以光速运动的物体。例如,一个粒子以光速从X1 T1运动到X2 T2,X1、X2之间的水平距离与T1、T2之间的竖直距离相等(见图54)。为了使45°代表一个以光速运动的粒子,我们让时间以一个我们称之为c的量作为因子向前延伸,你们会看到c这个字符在爱因斯坦(Albert Einstein)的公式里到处飞舞,这是由于这些公式不幸选用了秒作为时间单位,而没有用光飞过一米所需的时间作时间单位。

现在,让我们仔细看一看第一种基本作用——光子从一处运动到另一处。我将用A与B之间的波纹线(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画出这个作用。这里,我得多加小心,我应该说,已知在某时刻位于某地点的光子,以某一定的振幅于某时刻到达另一地点。在我的时空图(见图55)上,点A(即在X1和T1)的光子有一定的振幅在点B(即X2和T2)处出现。我会把这个振幅的大小叫做P(A至B)。

关于这个箭头即P(A至B)的大小,有一个公式。这个公式是大自然几个伟大定律之一,而且很简单。P值取决于两点间的距离之差和时间之差。这两个差值可以用数学的方法 [13]表示为(X2-X1)和(T2-T1)。

对P(A至B)作出主要贡献的是光的寻常速度(这时X2-X1等于T2-T1),人们期望的是光永远以寻常速度前进,但是光以比寻常光速快(或慢)些的速度前进的振幅也是存在的。在上一讲中,你们已经知道光并不是仅沿直线前进,现在,你们又知道了,光也不是仅以光速前进。

   

图54 我在这些图中使用的时间尺度将使以光速运动的粒子是以45度角在时空图上运动。光走30厘米,(从X1至X2或X2至X1)所用的时间大约是十亿分之一秒。

   

图55 一个光子(以波纹线表示)以一个振幅从时空图中一点(A)至另一点(B),这个振幅我将称之为P(A至B),它的计算公式仅取决于地点之差(X2-X1)和时间之差(T2-T1),事实上,它是这二者方差[即“间隔”I,可以写为(X2-X1)2-(T2-T1)2]的倒数这样一个简单函数。

   

图56 光以速度c运行时,“间隔”I等于零,对12点钟的方向贡献很大。当I大于零时,对3点钟的方向有个小贡献,其大小与I成反比;I小于零时,对九点钟的方向有同样大小的贡献。这样光就有快于或慢于寻常光速的振幅,但这些振幅在长距离上便被抵销了。

光以快于或慢于寻常速度c的速度前进这种情况的振幅不等于零,这可能会使你感到奇怪。同寻常速度c的贡献相比,这些可能性的振幅是很小的。事实上,光在长距离运行中,它们都抵销掉了。但是,当距离很短时(我们下面将要画的许多图就属于这种情况)这些其他的可能性就变得相当重要,而必须予以考虑。

这就是第一种基本作用,物理学的第一个基本定律——一个光子从一点至另一点。它可以解释全部光学问题,它就是关于光的全部理论!不过,这么说也不全对,我保留了极化或偏振没谈,还有就是光和物质的相互作用没谈,后面这个问题将把我们引到第二个定律。

奠定量子电动力学基础的第二种基本作用是:一个电子在时空图中从A点到B点。(暂时把这个电子想象为一个简化的虚电子,它没有极化,就是物理学家所谓的“零自旋”(spin-zero)的电子。实际上,电子确有一种极化,不过它对主要概念没有添加多少东西,只不过使公式略复杂一些。)我把这个作用的振幅称为E(A至B),它的大小也取决于(X2-X1)和(T2-T1)(与注释②中描述的组合相同),以及被称为“n”的数,n这个数一旦确定下来,就能使我们所有的计算结果同实验相一致。(以后我们会讲到如何确定这个“n”值。)E的计算公式相当复杂,我很遗憾不知如何用简单的话加以解释。但是,你可能很愿意知道这么一点,即如果n=0,那么P(A至B)——即一个光子在时空图中从一点到另一点——的计算公式同E(A至B)——一个电子从时空图中的一点到另一点——的计算公式是一样的。 [14]

第三种基本作用是:一个电子发射或吸收一个光子——我将把这种作用叫做“联接”(junction)或“耦合”(coupling),叫什么名称倒是无所谓。为了在我的图上把电子和光子区别开来,电子在时空图上的移动用直线标出。这样,每一次耦合都是两条直线同一条波纹线联接在一起(见图58)。关于释放或吸收一个光子的振幅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公式,它也不取决于任何其他量,它就是一个“数”,我把这个决定联接的数称为j,其值是-0.1左右:即缩短约1/10,并旋转半圈。 [15]

好了,几种基本作用我就都讲完了。只是极化我没有讲,极化使问题稍稍复杂一点,我们总把它略去不加考虑。下一步的事情是把这三种作用合在一起来表达更复杂一点的情况。

作为第一个例子,我们计算一下位于时空图上1、2两点的两个电子终止于3、4两点的概率(见图59)。这个事件可以几种方式发生。第一种方式是位于1的电子走到3,——计算时,我们把1、3代入E(A至B)的公式,写作E(1至3)——和位于2的电子走到4——用E(2至4)计算。这是两个相伴发生的子事件,所以这两个箭头相乘就可以得出事件以第一种方式发生的箭头。这样,我们将这“第一方式箭头”写作E(1至3)×E(2至4)。

   

图57 电子自时空图中的一点至另一点的振幅称为“E(A至B)”,虽然我把E(A至B)表示为两点间的直线(a),但我们可以把它想象为许多振幅之和(b),这些振幅包括电子在“两步”路径中于C或C′改变方向的振幅,在“三步”路径中于D和E改变方向的振幅——此外还有自A直达B的振幅。电子可在任意处改变方向,改变次数可以从零至无穷多。电子在从时空图上A至B的途中改变方向的转折点可以多到无限,所有这些全包含在E(A至B)的公式中。

   

图58 电子(用直线表示)以一定的振幅发射或吸收光子(用波纹线表示),因为发射或吸收的振幅是一样的,我把两者都称为“耦合”。耦合的振幅是一个数,我称之为j;对电子来说它大约等于-0.1(这个数有时也叫做“电荷”)。

这事件可能以另一种方式发生,即位于1的电子走到4,位于2的电子走到3——同样,这也是两个相伴发生的子事件,这“第二方式箭头”是E(1至4)×E(2至3),我们把它和“第一方式”箭头加起来。 [16]

   

图59 为了计算位于时空图上1、2两点的电子终止于3、4两点的概率,我们用E(A至B)的公式先计算1至3和2至4这“第一种方式”的箭头;然后计算1至4和2至3(交叉路径)的这“第二种方式”的箭头。最后我们将“第一方式箭头”和“第二方式箭头”相加得到最终箭头的一个很好的近似。(对于虚构的简化的“零自旋”电子,上述作法是对的。如果把电子的极化考虑进去,那应将两个箭头相减——而不是相加。)

这对此事件的振幅是个很好的近似。如果要作更精确的计算以便更符合实验结果,我们必须考虑这个事件发生的其他可能的方式。例如,在这两种主要方式中,每一种都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即一个电子可能突然冲到一旁一个新的好地方,并在那里发射出一个光子(见图60),这期间另一个电子可能跑到另一个新地方并吸收了这个新光子。计算这些新方式中的第一种方式的振幅涉及到如下几个量相乘:电子从1到那个新的地方5(它在那里发射一个光子),然后从5到3;另一个电子从2到另一个地方6(它在那里吸收了那个光子),然后从6到4。我们一定别忘记还要包括光子从5到6的振幅。我准备用高级的数学形式写出事件以这种方式发生的振幅,而你们可以跟着来,这就是

E(1至5)×j×E(5至3)×E(2至6)×j×E(6至4)×P(5至6)

——这其中包括了很多缩短和旋转。(我想请你们写出另一种情况的符号,即位于1的电子终止于4,位于2的电子终止于3。) [17]

但是,且慢!位置5和6可以位于时空图上任何地方——是的,任何地方!这样,所有它们可能位于的那些地方的箭头都必须计算出来并加在一起。你们看,这工作量就大起来了。规则倒不是很难,这就像下棋一样:规则简单,但你要再三再四不断地应用它们。所以计算的困难是在于不得不把许许多多的箭头弄在一起,这就是研究生为什么一定要用四年的时间来学习如何有效率地做这个相加的工作——而我们现在正在讨论的则是一个容易的问题。(当问题变得太复杂时,就要使用电脑!)

   

图60 图59中的事件可以两种“其他方式”发生:每种情况都有一个光子在5发射出来,在6被吸收。这两种情况的最终状态与图59的情况一样,两个电子进去,两个电子出来,结果不可区分。所以,要想求得此事件最终箭头的较好的近似,这些“其他方式”的箭头必须加到图59的箭头上去。

关于光子被发射和吸收,我想指出:如果点6晚于点5,我们可以说光子在点5处发射出,在点6处被吸收(见图61);如果点6早于点5,我们大概宁愿说,光子在点6处发射出,在点5处被吸收。其实,我们也完全可以同样地说,光子在时间上是倒行的!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必担心光子在时空图中走的是哪条路,所有的路都包含在P(5至6)的公式中了,我们说光子是“被交换了”,大自然是多么简单啊!这不美吗! [18]

    

图61 由于光以快于或慢于寻常光速的速度运动的情况都有振幅,上述这三个例子中的光子都可以被认为是从点5被发射出,而在点6被吸收,即使是在例(b)中,光子的发射和吸收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在例(c)中的光子是发射晚于吸收(例c这种情况,你可能更愿意说光子是被6发射而被5吸收,不然的话,光就非要在时间中倒行不可了!)。就计算(和自然界)而言,这些情况都一样(它们也都是可能的),所以我们只是说一个光子“被交换”,并把在时空图上的位置代入公式P(A至B)中。

现在请看,除了5与6两点之间交换的光子之外,7和8两点之间也可能交换另一个光子(见图62)。我真是懒得把所有基本作用(其箭头须乘起来)都写下来,但是,你们可能注意到了——有一条直线,就有一个E(A至B);有一条波纹线,就有一个P(A至B);有一个耦合,就有一个j。这样,对每一组可能的5、6、7和8就有六个E(A至B),两个P(A至B),和四个j。这就造成了亿万个小箭头,必须把它们乘起来,然后再加在一起!

   

图62 图59中的事件还可能以其他方式发生,这就是可能有两个光子被交换,此方式的作图可有许多种(以后我们会看得更细致),这儿所显示的就是其中一种。它的箭头包含所有可能的中间点5、6、7和8,计算起来很困难。因为j小于0.1,与图59所示的“第一种方式”和“第二种方式”(它们不含j)相比,一般来说,这个长度要小于万分之一(因为计算要含四个耦合)。

看起来,计算这么一个简单事件的振幅都是件无望的事情,但如果你是个研究生,非得要学位不可,你就必须不断做下去。

但是成功的希望还是有的,这就在于那个魔数j。这个事件的前两种可能发生的方式,计算中没有j;下一种方式有j×j。我们讲的最后一种方式是j×j×j×j。由于j×j小于0.01,这就意味着这种方式的箭头比前两种方式箭头的1%还要小,而同j×j×j×j相应的箭头则比没有j的箭头的1%的1%(即万分之一)还要小。如果你有足够的时间用在电脑上,你可以把概率算得包含j6——百万分之一,所得的概率可同实验的精确度相配。简单事件就是这样计算出来的。这就是工作的方法,而且全部工作方法就这些,没别的了。

现在让我们看看另一个事件。我们从一个光子和一个电子开始,再终止于一个光子和一个电子。这个事件可能发生的一种方式是:一个光子被一个电子吸收,这个电子又继续前进一点,然后新的光子跑了出来。这个过程叫光的散射(scattering of light)。在对散射问题做图和计算时,我们必须包括几个特殊的可能性(见图63)。例如,电子在吸收一个光子之前可能先放出一个光子(见b),甚至更奇怪的是另一种可能性,即电子发射出一个光子,然后在时间上倒退回去,去吸收一个光子,然后过程再沿时间向前发展(见c)。这类“倒行”电子的路径在实验室的实际物理实验中能够看到,确实是真的。它的行为已包含在这些图和关于E(A至B)的公式中。

从时间向前进的角度来看,向后倒行的电子和普通电子是一样的,只不过它要被正常的电子所吸引——我们说它带正电荷。(如果把极化效应考虑在内,就可以明显看出倒行电子的j的符号为什么反过来,正是这点使得电荷为正。)为此,我们把它称为正电子,正电子是电子的姐妹粒子,它是“反粒子”(anti-particle)的一个例子。 [19]

这个现象是普遍的。自然界中每种粒子都有时间倒行的振幅,所以每种粒子都存在着反粒子。粒子和它的反粒子相撞时,它们相互湮灭并形成其他粒子。(正电子和电子湮灭时,通常形成一个或两个光子。)那么光子怎么样呢?光子在时间中倒行时,在所有各方面都显得完全一样(正如以前看到的那样),所以它们是自己的反粒子。瞧!我们把规则的例外情况处理得多么漂亮!

    

图63 光的散射须包括一个光子进人一个电子和一个光子从电子中出来——顺序不一定如此,如例(b)所示。例(c)所示的是一种奇怪而真实的可能性:电子发射一个光子,再沿时间倒行回来吸收一个光子,然后沿着时间向前进。

我现在想给你们讲讲,当我们沿时间向前时,在时间上倒行的电子在我们看起来是怎样的。我们用一组平行线来帮助眼睛,这组平行线将图形分割为时间区域,T0至T10(见图64)。我们从T0开始,这时,一个电子移向一个光子,而这个光子的运动方向则正相反。突然,在T3处,这个光子变为两个粒子——一个正电子和一个电子。正电子存在的时间不长,它很快就奔向原来那个电子,在时间T5,它们湮灭并产生一个新的光子。在这段时间,初始光子在不久前造出来的那个电子在时空图中继续前进。

   

图64 仅以活动都是沿时间的前进方向(因为在实验室里我们非这样做不可)来看图63中的例(c),从T0到T3,我们看到一个电子和一个光子相向运动,突然在T3,这个光子“分裂”,出现两个新粒子——一个电子和一种新粒子(叫做正电子,是时间上倒行的电子)。这个新粒子显然朝初始电子移动。在T5,正电子与初始的电子湮灭,产生一个新光子。在此期间,初始的光子创造的那个电子在时空图中继续前进。这一系列的事件均可在实验室观察到,并自动地包含在E(A至B)的公式中,而无需任何修正。

下一个我准备讨论的问题是原子中的电子。为了理解原子中电子的行为,我们不得不把原子中另外一部分加上,这就是原子核——位于原子中心的很重的部分,它包括至少一个质子(一个质子就是一个“潘朵拉的盒子”【Pandora’s Box,意即麻烦的根源——译注】,下一讲时,我们将打开这个盒子)。这一讲里,我不讲关于核的行为的正确规律,它们非常复杂。但是,在核静止不动的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近似地把它的行为看作是一个粒子在时空图上从一点到另一点的振幅按E(A至B)的公式计算的粒子,只是n值要高得多。因为与电子比起来核要重得多,我们这里可以对它作近似处理,即认为随着时间的前进,它在空间中实际上停在原处不动。

最简单的原子叫氢,它有一个质子和一个电子。靠着交换光子,质子一直把电子束缚在自己周围,让它绕着自己跳舞(见图65), [20]包含一个以上质子和相应数量电子的原子也散射光(空气中的原子就散射太阳光并使天空呈蓝色),但这些原子的示意图里包含的直线和波纹线太多,以至完全乱作一团。

现在我给你们看看氢原子中的电子散射光的图(见图66)。当电子同核交换光子时,一个光子从原子外面进来,打到电子上并被电子吸收,然后放出一个新的光子。(同以往一样,也有其他可能性要考虑,比如在老光子被吸收之前,新光子就释放出来了。)电子能够散射一个光子的所有路径的总振幅可以总和为单独一个箭头,即一定量的缩短和旋转。(我们以后将把这箭头称为“S”。)这个缩短和旋转的量取决于核以及电子在原子中的布局,不同的物质这个量是不同的。

    

图65 电子通过与质子(一个“潘朵拉的盒子”,第四讲将仔细讨论)交换光子而被束缚在原子核附近的一定范围内。而现在可以把质子近似地看成是一个静止的粒子。这里画的是氢原子,它由一个质子和一个与之交换光子的电子组成。

    

图66 光被原子中的电子所散射,这是玻璃部分反射的原因,此图是这个事件在氢原子中发生的一种可能的方式。

现在,让我们再次看看光被一片玻璃部分反射的情况。这个反射是怎样进行的呢?我曾经讲过光是从前表面和后表面反射的。表面反射这个概念是我做的简化,为的是使讲座开头时容易些。光实际上不是被表面反射的。一个入射光子被玻璃里的原子中的电子所散射,然后一个新光子返上去到达探测器。有趣的是,我们无需把玻璃里面所有电子的亿万个小箭头(每个箭头代表该电子散射一个入射光子的振幅)通通加起来。我们可以只把“前表面”和“后表面”的反射的两个箭头加起来,所得的结果是一样的。让我们看看这是为什么。

为了从新的观点来讨论一个薄层反射的问题,我们必须考虑时间这一维。前面,我们在讲到单色光源发出的光时,我们用了一个想象的记秒表对光子的运动记时——这个记秒表的指针给出某一指定路径的振幅的角度,在公式P(A至B)——这是光子从一处至另一处的振幅——中,没有涉及旋转。记秒表怎么了?为什么不转了?

在第一讲里我只谈到了光源是单色的情况,为了正确分析一个薄层的部分反射,我们需要对单色光源了解得更多一些。一般说来,光子被光源发射出来这个事件的振幅是随时间变化的:当时间前进时,一个光子为光源所发射的振幅的角度将改变。白光(多种色光混合在一起)光源以混乱的方式发射光子,就是说振幅的角度一阵阵突然而且无规则地变化。但是,在我们建造一个单色光源时,实际上在制作一个已精心安排好的装置,它使得某一时刻一个光子被发射出来的振幅很容易计算出来:这个振幅象记秒表针一样以恒定速度改变角度。(实际上,这个箭头以同我们以前采用的想象中的记秒表同样的速度旋转,只是方向相反——见图67。)旋转的速率取决于光的颜色:对蓝光源来说,振幅的转速是红光源的两倍,这同我们前面所讲的一样。这样,我们用作“想象中的记秒表”的记时器就是单色光源——事实上,一个给定路径的振幅的角度取决于光子何时从光源发射出来。

光子一旦发射出来,它在从时空图的一点到另一点的过程中箭头就不再转了。虽然公式P(A至B)告诉我们光以不同于c的速度从一点到另一点的振幅并不是零,但在我们的实验中,光源到探测器的距离相当大(同一个原子相比),在相互抵销之后,对P(A至B)的长度真有贡献的就只有速度c了。

    

图67 一个单色光源是一架构造得极美的装置,它能够以可预测得相当好的方式发射光子:光子在某时刻被发射出来,这个事件的振幅随时间的前进而以逆时针方向转动,这样,该光源在稍晚时刻发射光子的振幅,其角度要稍小一点。这里假设从光源中发射出来的光子,都以速度c运动(因为距离相当大)。

在开始对部分反射做新的计算之前,我们先对A处的探测器在某一时刻的一声作响给个完整的定义。我们把玻璃分成若干薄层——例如分成六层吧(见图68a)。在第二讲我们得知几乎所有的光都是从玻璃的中央反射的,从这个分析可以知道虽然每个电子都向所有的方向散射光,但当把每一层的所有箭头都加起来以后,唯一没有抵销掉的地方就是光向下直射到这些层的中间部位的地方,光在这里可沿两个方向散射——直返上去到探测器,或直接下来通过玻璃。将代表竖直通过玻璃的六个中心点(X1至X6)的光散射的箭头都加起来就确定了这个事件的最终箭头。

好!现在我们就来计算光经过X1至X6可能走的每一条路径的箭头。每一条路径都涉及四步(这意味着有四个箭头要相乘):

——第一步:一个光子在某一时刻被光源发射出来。

——第二步:该光子从光源到达玻璃里这六个点中的一点。

——第三步:该光子被该点的一个电子所散射。

——第四步:一个新光子寻路上来到达探测器。

我们会说第二步和第四步(一个光子走向或离开玻璃的某一点)的振幅没有缩短或旋转,因为我们可以假设在光源和玻璃之间或玻璃和探测器之间没有光损失掉或分散开。对于第三步(一个电子散射一个光子),散射的振幅是个常数——即缩短和旋转某一定量S——而且在玻璃中各处都是一样的。(我以前提到过这个量随物质的不同而不同。对玻璃来说,S的旋转为90°。)这样看来,在需要相乘的四个箭头中,只有第一步的箭头(即光子在某一时刻被光源发射出来的振幅),对不同的光子来说是不同的。

必须在时刻T到达探测器A的诸光子,它们被发射出来的时间(见图68b),对六个不同的路径不是一样的。在X2处散射的光子被发射出来的时间要比在X1处散射的光子被发射出来的稍微早一点,测器奔去,并在时刻T到达(以向左上方倾斜的波纹线标出)。对这六个可能途径而言,它们的2、3、4步的振幅是相同的,只是第一步的振幅不同:与被玻璃表层的电子(位于X1)散射的光子相比,被较深的第二层散射出来的光子必须于早些时候(T2)离开光源。将每一种可能路径的四箭头乘起来,得出的箭头(如(c)所示)短于(b)中所示的箭头,而且都转了90°(这同玻璃中电子的散射特性相一致)。将这六个箭头按顺序相加,它们组成一个弧形,最终箭头是它的弦。用另一种方法同样可以得出这个最终箭头,如(d)所示,画两个半径箭头,令它们相减(即把“前表面”的箭头转到相反方向,并将它同“后表面”箭头相加),这就是我们在第一讲中采取的捷径。

   

图68 我们对部分反射作个新的分析,先将这片玻璃分为若干薄层(这里是六层),然后看光从光源到玻璃再返上去到达A处探测器的各种方式。玻璃中最重要的几个点是每层中央的点(这里光散射的振幅不被抵销掉)。(a)中示出X1至X6在玻璃中的实际位置;(b)则示出它们在时空图竖直线上的位置。我们要计算的是在某时刻T, A处的探测器作响这事件的可能性。就是说,这个事件就是时空图上的一点(A与T的相交处)。对于这个事件发生的每一条可能途径,都一定按顺序先后走四步,所以这四个箭头应该相乘。这四步在(b)中示出:1)一个光子在某一时刻离开光源(T1至T6的箭头代表此事件在这六个不同时刻的振幅);2)光子从光源到这六个点中的一点(六者在图中以向右上方倾斜的六条波纹线示出);3)位于这六点中一点的电子散射一个光子(以短粗的纵线标出);4)一个新光子向探

因为经过X2的路径稍长一些。这样,T2处的箭头要比T1处的箭头旋转得多一点,因为单色光源在某一时刻发射出一个光子的振幅随发射时间的前进而以逆时针方向旋转。同样的道理适用于从T1直到T6的所有箭头:这六个箭头的长度全都一样,但它们旋转到不同的角度,就是说,它们指向不同的方向,因为它们代表光源在不同时间发出的光子。

在将T1处的箭头按照第二、三、四步指示的量缩短,并按第三步所指示的旋转90°以后,我们得到箭头1(见图68c)。用同样的方法我们得到箭头2-6。这样,箭头1-6的长度都相同(经缩短后),而且旋转后六个箭头相互间的角度与在T1至T6六个时刻这几个箭头相互间的角度完全相同。

下面我们要将箭头1至6加起来。将这些箭头从1至6按顺序联结起来,我们就得到一个类似弧形或半圆的图形。最终箭头是这个弧的弦。最终箭头的长度随玻璃厚度的增加而增加——较厚的玻璃意味着可分为较多的薄层、有较多的箭头,从而弧在圆上占更大的部分——直到弧达到半圆那样大(即最终箭头是该圆的直径)。然后,最终箭头的长度就随玻璃厚度继续增加而变短,当完成一个圆后又开始一个新的圆。这个长度的平方就是这个事件的概率,它以零至16%的循环周而复始地变化。

数学上有个窍门,我们可以用它来得到同样的答案(见图68d):如果从这个“圆”的中心到箭头1之尾和箭头6之头分别画两个箭头,我们会得到两个半径。如果将从圆心到箭头1的半径箭头旋转180°即被“减去”,那么将它同另外那个半径箭头合成,就会得到同样的最终箭头!这就是我在第一讲中所做的:这两个半径就是我所说的分别代表“前表面”反射和“后表面”反射的两个箭头。它们的长度均为那个著名的0.2。 [21]

这样,通过不真实地想象所有的反射都仅来自前后两个表面,我们就可以得到关于部分反射概率的正确答案,在这个依直觉所做的简单分析中,“前表面”与“后表面”箭头是能够给我们正确答案的数学上的作图法;而我们刚才用时空图和组成部分圆的箭头所作的分析才是比较准确地代表真实发生的情况:部分反射是玻璃内部的电子对光的散射。

现在我们来看,通过了这片玻璃的光又怎样了呢?首先,有一个振幅是相应于光子直线通过玻璃,没有碰上任何电子(见图69a)。按长度来说,这个箭头是最重要的。但是,光子还有六个其他途径能够到达玻璃下面的探测器:光子可能到达X1并散射出一个新光子落到B上;光子也可能到达X2,散射出新光子落到B上,等等。这六个箭头的长度都与前面那个例子中组成“圆”的那些箭头长度一样,因为它们的长度都是基于玻璃内一个电子散射一个光子的相同振幅S。但这次所有这六个箭头都指向同一方向,因为都只有一次散射的这六条路径的长度是相同的。这些小箭头的方向同透明物质(如玻璃)的主箭头成直角。这些小箭头与主箭头相加,结果使得最终箭头的长度与主箭头一样,但稍稍偏转了一点方向。玻璃越厚,小箭头越多,最终箭头偏转得越多。这就是聚焦透镜真正的工作方式:厚度较大的玻璃嵌入较短的路径中,使得所有路径的最终箭头能够指向同一方向。

如果光子在玻璃中比在空气中行进得慢,也会出现同样的效应,因为最终箭头要旋转得多些。这就是为什么我早些时候说看来光在玻璃(或水)中行进得比在空气中要慢一些。实际上,光行进得“慢些”是玻璃(或水)中的原子散射光引起的额外旋转造成的。光在通过给定物质时最终箭头额外旋转的程度称为该物质的“折射率”(index of refraction)。 [22]

   

图69 光不为玻璃中的电子所散射而直接通过玻璃的振幅是光从这层玻璃透射出来到达探测器B的最大振幅(如(a)所示)。将它与代表光从这六层中每一层(以点x1至x 6为代表)散射的六个小箭头相加。这六个小箭头长度相同(因为玻璃中各处的散射振幅都是相同的),并指向同一方向(因为从光源途经六点中任意一点再到B长度都是一样的)。将这六个小箭头同那个大箭头相加以后,我们发现光从一片玻璃透射出来的最终箭头,比起“光通过玻璃(无散射地)直接出来”的箭头,要偏转得多一些。因此在我们看起来,光通过玻璃比通过真空和空气要用更多的时间。由于物质中的电子而导致最终箭头的额外偏转量就叫做“折射率”。对于透明体,这些小箭头同主箭头成直角(如果我们将双散射、三散射考虑在内的话,这些小箭头实际上是向内弯进来的,以确保最终箭头不会长于主箭头:自然界永远设法做到这一点,所以投进来的光是多少,我们就得到多少,永远不能多得一点)。对于半透明物质(它们吸收一部分光),小箭头指向主箭头,这就使得最终箭头比主箭头小得多(如(b)所示),这较短的最终箭头就代表一个光子透射通过半透明体的已变小的概率。

对于吸收光的物质来说,小箭头与主箭头之间夹角小于直角(见图69b)。这就使得最终箭头比主箭头短,这意味着光子通过半透明玻璃比通过透明玻璃的可能性要小。

这样,前两讲中提到的所有现象和任何一个数字,诸如部分反射的振幅为0.2,光在水和玻璃中的“变慢”等等,用这三种基本作用都可以解释得更为详尽——事实上,这三种作用确实也解释了几乎所有其他现象。

大自然千变万化的现象几乎全都是这三种基本作用千篇一律的不断组合的结果,这真让人难以置信。但事实确实如此。下面我概略地讲一点这种“千篇一律”怎样导致“千变万化”。

我们可以从光子讲起(见图70)。在时空图上位于1、2两点的两个光子到达位于3、4两点的探测器的概率是多少?这个事件可以两种主要方式发生,每一种方式都取决于相伴发生的两件事:光子可以直达,即P(1至3)×P(2至4),也可以交叉进行,即P(1至4)×P(2至3),这两种可能性的结果振幅相加,就有了干涉(正如我们在第二讲中看到的)。这个干涉使得最终箭头的长度发生变化,变化的大小取决于所取各点在时空图中的相对位置。

如果我们使点3和点4位于时空图中同一点,情况会怎么样呢(见图71)?比如说,这两个光子都终止于点3,让我们看看这对事件的概率会有什么样的影响。现在我们有P(1至3)×P(2至3)和P(2至3)×P(1至3),这是两个全同箭头。相加时,两箭头之和的长度是每个箭头的两倍,而最终箭头的平方是每单独一个箭头的平方的四倍,因为这两个箭头是全同的,它们永远是“成直线排列”。换句话说,干涉不会由于点1和点2之间的相对间隔而起伏;它永远是相长干涉。如果没想到这两光子永远是相长干涉这一点,我们就会以为应该得到(平均说来是)两倍的概率。可我们得到的总是四倍的概率。当光子相当多时,这种多于预期的概率甚至还要增加。

   

图70 位于时空图上点1和点2的光子到达点3和点4的振幅可近似地考虑为由两种主要的方式组成:P(1至3)×P(2至4)和P(1至4)×P(2至3)(如图所示)。随着点1、2、3、4的相对位置不同,干涉程度也不同。

    

图71 如果点4和点3重叠在一起,那么P(1至3)×P(2至3)同P(2至3)×P(1至3)这两个箭头在长度和方向上完全一样。相加时这两个箭头总是成直线排列,构成其中任一箭头的两倍,而最终箭头的平方则是其中任一箭头平方的四倍。所以,光子倾向于奔向时空图中的同一点。光子越多,这个效应越大,这就是激光作用的基本原理。

这会导致若干实际的效应。我们可以说光子倾向于进入同一条件,或者说同一“状态”(指在空间不同点发现一个光子的振幅不同的情形)。如果有几个光子已经处于某一状态(只要原子能够发射这个状态的光子),那么原子发射处于这个状态光子的机会就会增加。这个“受激发射”(stimulated emission)的现象是爱因斯坦发现的,当时他正在由于提出光的量子模型而创立量子理论。激光的工作就是基于这个现象。

如果我们拿虚构的、自旋为零的电子同光子作比较,那么电子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但是,在真实世界里电子是极化的,所以,事情就大不一样了:E(1至3)×E(2至4)和E(1至4)×E(2至3)这两个箭头相减,就是说在相加之前,这两个箭头中要有一个旋转180°。当点3和点4是同一点时,这两个箭头长度和方向都相同,所以相减时它们就抵销了(见图72)。这意味着电子和光子不同,它们不喜欢走到同一点去;它们之间像躲避瘟疫一样互相躲着——没有两个极化相同的电子能够处于时空图的同一个点上——这就是所谓的“不相容原理”(exclusion principle)。

   

图72 如果两个电子(极化相同)试图达到时空图上的同一点,那末由于极化效应,干涉永远是相消干涉:两个相同的箭头E(1至3)×E(2至3)和E(2至3)×E(1至3)相减使得最终箭头为零。两个电子讨厌出现在时空图上同一点,这叫做“不相容原理”,它是宇宙间存在大量不同原子的原因。

这个不相容原理原来就是原子具有千千万万种不同化学性质的根由。一个质子同围它跳舞的一个电子交换光子,它就叫做氢原子。两个质子同它周围的两个(极化方向相反的)电子交换光子,它就叫做氦原子。你们看,化学家数数儿的办法真复杂:他们不说“一、二、三、四、五个质子”,偏要说“氢、氦、锂、铍、錋”。

电子只有两种可能的极化方式,这样,在核内有三个质子(可同三个电子交换光子)的原子——锂原子中,第三个电子与另两个电子(这两个电子占满了离核最近的可占位置)相比,离核比较远,与质子交换的光子也比较少,这就使得这个电子很容易在来自其他原子的光子的影响下,逃离自己所属的核。大量这种原子凑在一起,就很容易失去它们各自的第三个电子,从而组成一个在原子与原子之间到处游泳的电子海。对任何一点小的电力(光子),这个电子海都会有反应,从而形成电流——我现在讲的是锂金属的导电性。氢和氦原子不会将自己的电子丢给其他原子,它们是“绝缘体”。

所有各种原子——有一百多种——都是由一定数目的质子(它们与同数量的电子交换光子)组成的。它们聚成原子的形式复杂多样,从而展示出千变万化的各种性质:有些是金属,有些是绝缘体;有些是气体,另一些是晶体;有软东西,有硬东西,有带颜色的东西,也有透明体——简直是形形色色、五花八门,让人目不暇接,所有这些都来源于“不相容原理”和那三个很简单的作用P(A至B),E(A至B)和j的不断重复。(如果这个世界上的电子是非极化的,那么所有的原子都会具有同样的性质:所有电子将群居在一起,紧靠着自己的原子核,它们不会那么容易被其他原子所吸引而发生化学反应。)

你也许会奇怪,这么简单的几个作用怎么会产生如此复杂的世界。这是因为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所看到的现象是极其大量的光子的交换和干涉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的结果。知道这三种基本作用仅仅是朝着分析任何一种真实情况迈进的一小步,光子的交换量极大,多到不可胜数——至于哪种可能性比较重要,那就要凭经验了。这样,我们发明了诸如“折射率”、“压缩系数”(compressibility)、“原子价”(valence)等概念,在有大量细节需要考虑时,我们借助这些概念作近似计算,知道这三种基本作用同懂得下棋规则类似——下棋规则是基本而简单的,但要能够下好棋,就要懂得棋盘上每个位置的特点,各种情况的性质,而掌握这些,那可是高深多了,困难多了。

物理学有很多分支,诸如研究为什么铁(有26个质子)是磁性的,而铜(有29个质子)却无磁性,或者为什么一种气体是透明的,而另一种气体却不透明等等,这些分支叫做“固体物理学”,或“液态物理学”,或“实际的物理学(honest physics)”。而发现了这三种简单的小作用(最容易的部分)的分支学科,我们把它叫做“基础物理学”——我们把这个名称偷了来,是为了使其他物理学家感到不舒服!在今天,最令人感兴趣的问题——当然也是最实际的问题——显然是固体物理学中的问题。但是有些人则说再没有什么能比一个好理论更实际的了,而量子电动力学理论就不折不扣地是个好理论。

最后,我想返回来讲一讲1.00115965221这个数,我在第一讲中谈过人们曾仔细地测量和计算它。这个数代表一个电子对外磁场的响应,我们把它称为“磁矩”(magnetic moment)。在狄拉克首先想出规则来计算这个数时,他使用了公式E(A至B)并得出了很简单的答案,我们将把这个答案看作1(在我们的单位体系中)。电子磁矩的一级近似图形是很简单的——一个电子在时空图上从一点移到另一点,并与来自一个磁体的光子相耦合(见图73)。

    

图73 狄拉克计算电子磁矩的图是很简单的。这个图所代表的值将被称为1。

几年以后,人们发现这个值并不精确地为1,而是稍大一点——约为1.00116。这个修正数第一次是1948年由施温格(J.Schwinger)用j×j除以2π得到的,修正的理由是,电子从一点到达另一点还可以有另一条路径,这就是说,电子不是从一点直接到另一点,它也可以向前移动一会,突然放出一个光子,然后(你说可怖吧!)又把自己那个光子吸收回来(见图74)。恐怕这么做有点不那么“道德”,但电子确实就这么干!要计算出这另一条不同路径箭头的大小,我们必须在时空图上凡是光子能够被发射和光子能够被吸收的所有各处全画上箭头。这样,就应有两个额外的E(A至B)、一个P(A至B)和两个额外的j,将所有这些乘起来。研究生要在研究生院的第二学年的初级量子电动力学课上学习如何做这个简单的计算。

    

图74 实验室中的实验表明,电子磁矩的实验值不是1,而是比1稍大一点。这是由于还存在其他可能方式。电子可能发射出一个光子,然后再把它吸收——这需要两个额外的E(A至B)、一个P(A至B)和两个额外的j,施温格将这种可能性考虑在内计算出来的修正值是j×j除以2π,因为这种方式从实验上无法同电子原来那种方式(一个电子从点1出发到达点2)分开,所以这两种方式的箭头应相加,于是出现干涉。

但是,且等一下:实验对电子行为的测量已相当精确,以至必须考虑我们的计算中还须计及其他可能性——电子从一处到另一处的所有那些共涉及四个额外耦合(见图75)的可能性。电子发射和吸收两个光子的方式有三个。此外,还有一个新的、有趣的可能性(见图75右端):一个光子被发射出来,它造成了一个正电子-电子对,然后——再次,如果你还抱着你的“道德上的”异义的话——电子和正电子将湮灭,产生一个新光子,它最终被电子所吸收。这种可能性也必须计算在内!

曾有两组相互“独立”的物理学家,花了两年时间计算这后一项,然后他们又花了一年的时间发现一处错误——实验测定的值与计算值稍稍有些不同,而且有一阵子看来似乎是这个理论第一次同实验结果不符。但是,否!这是个计算上的错误。怎么两个小组会犯同样的错误?原来,在计算接近尾声时,两个小组曾交换过意见,并且抹掉了他们计算上的差异。这么一来他们就并不是真正独立的了。

   

图75 实验室的实验进一步精确,以至我们必须(对时空图上所有可能的中间点)计及含四个额外耦合的那些可能的待选方式。这里示出其中的几个,右端的那个待选的路径包含一个光子分裂为一个正电子-电子对(如图64所示),这个正电子-电子对再湮灭而产生一个新光子,它最终为电子所吸收。

含有六个额外j的项所涉及的事件可能发生的方式甚至更多,现在我画几个给你们看看(见图76)。人们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把这个额外的精确值引入电子磁矩的理论值。在这段时间内,实验物理学家又做了更细致的实验,并将实验值的小数点后面又多添了几位——理论仍然同这个值符合得很好。

   

图76 为使理论值更加精确,计算现在还在继续。对振幅作出下一个贡献的是含六个额外耦合的所有可能性,它包括差不多70个图,这里画出其中的三个。到1983年,理论值为1.00115965246,不定度为小数点后最后两位大约20,实验值为1.00115965221,不定度量为小数点后最后一位大约4。这个精确度相当于测量洛杉矶到纽约的距离(超过3000英里)时,误差不超过一根头发的宽度。

这样,为了计算,我们做了些图表,写下数学上它们相当于什么,再把这些振幅加起来——这过程简单易行,就象写“食谱”一样。所以,机器就可以做这件事。现在我们有超级电脑,我们已经开始计算有八个额外j的项。目前的理论值为1.00115965246;实验值为1.00115965221,误差是小数点后最后一位数±4。理论值的不定度(小数点后最后一位大约4),一部分是由于电脑的舍入误差,大部分则是由于我们知道的j值还不十分精确(最后两位数大约20)。有八个额外j值的项涉及到九百个图,每一个都有十万项——计算量大得不可思议。这个计算现在正在进行。

我敢肯定,几年之后,关于电子磁矩的理论值和实验值都会在小数点后再多添几位。当然,我不敢说这两个值是否会更加一致。关于这一点,在人们进行计算并作出实验之前,谁也不可能预料。

现在我们把这个数由浅入深的整整讲了一圈,这个数是我故意选来放在这几讲的开始来“吓唬”你们的。我希望你们现在对这个数的意义的理解要好多了:我们一直在检验奇妙的量子电动力学理论到底有多么正确,而这个数说明它的正确性已达到了多么令人吃惊的程度。

在这个讲座里,我从始至终以愉快的心情告诉你们,得到这样一个精确理论是以违背我们的常识为代价的。我们必须接受一些非常稀奇古怪的行为:概率的增大和减小,光从镜子的所有部分反射,光沿非直线路径前进,光子以快于或慢于寻常的光速运动,电子在时间中倒行,光子突然分裂为一个正电子-电子对,等等。但是,要真正懂得我们在这个世界所看到的几乎所有的现象背后大自然到底在干什么,我们非违背常识不可。

除了极化或偏振的专业细节没讲以外,我已经给你们描述了可以用来理解所有这些现象的框架。我们画出一个事件可能发生的所有路径的振幅,在一般情况下需将概率加起来的地方,我们就将这些振幅相加;在需将概率相乘的地方,我们就将这些振幅相乘。考虑什么问题都借助于振幅,在开始时可能会有点困难,因为它们太抽象了。但是要不了多久,大家就会熟悉这种奇怪的语言。在我们每日看到的大量现象的背后,只有三种基本作用:其中一种用简单的耦合数j来描述;另外两个则用函数P(A至B)和E(A至B)描述,这两者密切相关,这就是它的全部内容。从这里出发,所有其余的物理定律都可以推导出来。

但是,在结束这一讲前,我想再补充讲一点。人们即使不知道有关极化的技术细节,也照样可以理解量子电动力学的精神和特点。但是我敢肯定,如果我不把我省略掉的内容谈上几句,你们大家都会感到不舒服。光子原来有四种不同的形态,叫做四种偏振态,它们在几何上与时空图的四个方向相关。就是说,光子在X、Y、Z和T四个方向上偏振。(恐怕你在什么地方会听说过,光只有两个偏振态,例如一个沿Z方向前进的光子可能在两个同Z成直角的方向上【即X或Y方向】偏振。好,你会猜得出来:在光子以光速前进相当长距离的情况下,Z和T两项的振幅会完完全全给抵销掉。但是,对于往来于在原子内的质子和电子之间的虚光子来说,T方向恰恰是最重要的。)

同样,一个电子也可处于同这四个方向相应的四种状态之一,不过方式更微妙一点。我们可以把它们称作状态1、2、3、4。计算一个电子从时空图中的点A至点B的振幅也变得多少复杂一点,因为我们现在问的是这样的问题:“一个在点A释放出来的处于状态2的电子到达点B并处于状态3的振幅是多大?”从起始于A处的四种不同状态到终止于B处的四种不同的状态,共有16种可能的组合。这十六种状态以简单的数学方式同我曾讲过的公式E(A至B)相对应。

而对于光子,无需进行这类修正。就是说,在A处沿X方向偏振的光子,在B处也沿X方向偏振,从A至B的振幅为P(A至B)。

极化引起了可能发生的大量不同耦合。比如说,我们可以问:“一个处于状态2的电子吸收一个在X方向偏振的光子,然后变成处于状态3的电子,这个事件的振幅是多大?”并不是极化电子所有可能的组合都伴有与光子的耦合,但那些进行耦合的,就都以相同的振幅j耦合,只是有的时候箭头要再多转几个90°。

各种不同类型的极化的可能性以及耦合的性质,全都可以从量子电动力学和两个进一步的假设以非常优美的形式推导出来。这两个假设是:1)我们实验室中所用的仪器转到任何方向都不影响实验结果;2)实验仪器所在的飞船以任意某个速度运动也都不影响实验结果。(这就是相对性原理。)

这个优美而普遍的分析表明:每个粒子都必须属于这一类或那一类可能的极化或偏振,我们把这不同的类别称为自旋0,自旋1/2,自旋1,自旋3/2,自旋2等等。这些不同的类别行为方式不同。自旋0的粒子是最简单的——它只有一个分量,实际上完全不极化。(我们在这讲中所考虑的虚电子和虚光子就是自旋0的粒子。到目前,自旋0的基本粒子我们还没有发现。)自旋1/2的粒子可以真实电子为例。自旋1的粒子可以真实光子为例。自旋为1/2和1的粒子两者都有四个分量,其他类型的粒子分量更多,例如自旋2的粒子,就有十个分量。

我曾说过,相对性和极化(或偏振)之间的关系是简单优美的,但我不敢说,我能简单而优美地把它们解释清楚!(想解释清楚,我至少要增加一讲。)有关极化(或偏振)的详细内容对于理解量子电动力学的精神和特性虽说不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当然要想对任何实际过程做正确的计算,它们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往往具有深刻的影响。

在这几讲中,我们主要讲解了电子和光子间在很小距离上的相当简单的相互作用,而且只涉及很少几个粒子。但现在我想就这种相互作用在较大空间里如何进行谈几句。在这里,相互间交换光子的数量非常大,在这样的大尺度上,箭头的计算就很复杂了。

但是,有些情况并不太难进行分析。例如,在有些场合,光源发射一个光子的振幅同其他光子是否被发射无关。这可能发生在光源(即光源原子的核)很重,或者极大量的电子全都以相同方式运动(如广播电台天线内的电子的上下运动,电磁线圈内的电子的绕线圈旋转)的情况下。这时会有大量的光子被发射出来,而所有光子全都属于同一类型。电子在这种环境下吸收一个光子的振幅与这个电子或其他电子此前是否吸收过其他光子无关。这样,这个电子的全部行为仅用它吸收一个光子的振幅即可描写清楚,这个振幅仅取决于电子在空间和时间中的位置。物理学家用普通的话语来描述这种情况。他们说这个电子在外场中运动。

物理学家用“场”这个词描述一个其大小取决于它在空间中所处位置的量。空气的温度是个很好的例子:温度随你在何时何处进行测量而改变。当把极化或偏振考虑在内时,这个场就有了较多的分量。(共有四个分量——分别对应于吸收处于四类不同偏振态(X、Y、Z、T)之一的光子的振幅——专业上我们把它称为矢量和标量电磁势。将这些综合起来,经典物理推导出更方便的分量——称为电场和磁场。)

在电场和磁场变化足够慢的情况下,电子长距离移动的振幅取决于它的路径。同我们早些时候看到的光的情况一样,相邻路径的振幅的角度几乎相同的那些路径是最重要的路径。结论就是:粒子并不是必走直线。

这就把我们大家带回到经典物理。经典物理假设存在着场,电子在场中移动的方式是使某个量取最小值。这是量子电动力学规则如何导出大尺度现象的一个例子。从这里我们可以向四面八方扩展,不过我们还得局限在这个讲座圈定的范围之内。我只想提醒你们记住一点:我们在大尺度上看到的效应和在小尺度上看到的奇异现象,两者都是电子同光子相互作用的效果,而且两者最终都可以由量子电动力学的理论加以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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