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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消逝的渔村

时间:2022-01-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辽东湾是中国纬度最高的海湾。这些生活在辽东湾沿岸不同地域的渔民,今年不约而同地做出一个决定——放弃捕捞海蜇!2斤重的海蜇仅捕4个,剩下的海蜇伞径仅为六七厘米。科研所专家指出,渤海海洋生物天然产卵渔场污染面积达100%,其危害是灭绝性的。在多日的调查中记者发现,从6月1日起,黄、渤海海域进入伏季休渔期,可是海蜇在营口盖州的各大饭店里却已上市。资源的枯竭引发渔民之间的摩擦纠纷不断,矛盾不断升级,大规模、跨

□记者 王辉

辽东湾是中国纬度最高的海湾。湾中央地势平坦,沉积黑色淤泥,这里是我国唯一的多种鱼虾贝类产卵场、索饵场和育肥场,也是我国重要的渔场之一,斑海豹等珍稀海洋动物产仔洄游场所。这里曾经主要盛产对虾、毛虾、海蜇、毛蚶、文蛤、黄花鱼、鲅鱼等。

2008年资料显示,全省境内环辽东湾大大小小的渔港总计100个,渔船3万多艘。

早在2004年,中国海洋检测专家就发出警告:渤海的环境污染已到了临界点,如果再不采取果断措施遏止污染,渤海将在10年后变成“死海”……

正值休渔期,往年的7月中下旬,辽东湾各个码头热闹非凡,渔民都在忙着补网加油,为即将开始捕捞海蜇做着准备。那么现在曾有“渤海金滩”美誉的辽东湾怎么样了?

从2011年7月14日起,记者沿辽东湾的海岸线一路探访,结果发现很多渔港死气沉沉,是遵守休渔期的禁令,还是另有隐情?

“失约”的海蜇

7月13日,盘锦市二界沟渔民孙绍金坐在自家渔船上点燃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7月14日,锦州市凌海渔民李文山把船卖了……

7月16日,营口市四道沟渔民姜福胜和曹洪满把船给劈了……

7月18日,大连瓦房店李官镇龙王庙镇渔民刘晓云把渔网给卖了……

这些生活在辽东湾沿岸不同地域的渔民,今年不约而同地做出一个决定——放弃捕捞海蜇!同样,营口市鲅鱼圈区的700多户渔民中460多户渔民也准备放弃捕捞。这一切源于一个现实:今年辽东湾海蜇产量锐减!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渔民告诉记者,7月6日,他曾随同辽宁省海洋水产科学研究院的专家出海试捕海蜇,试捕船从营口四道沟码头下水,先后在营口盖州、盘锦、锦州、葫芦岛等地近30个指定的深浅不同的海域撒网试捕。

7月13日,试捕结束,结果令人吃惊:位于盘锦市盘山境内双台子河口处的6号站点的网具捕捞量算是最多,“仅仅捞上七八十个鸡蛋大小的海蜇”。

最惨的莫过于葫芦岛境内王家窝棚海域,每片网里只有一两个海蜇。7天下来,30张网打得最重的一个海蜇仅为6.6斤,是在盖州海域的2号站捕获的。2斤重的海蜇仅捕4个,剩下的海蜇伞径仅为六七厘米。

“辽东湾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今年这样的局面。”这位渔民说,“海蜇是辽东湾唯一能够形成鱼汛的,如今也快绝迹了……”

对于这种说法,营口市海洋与渔业局执法处的王先生证实,试捕期间,工作人员用长45米、高3米的网具只捕了两三个海蜇。

盘锦70岁的老渔民孙绍金经常跟打鱼的儿子提起他小时候的大海:“我年轻的时候,开的是帆船,生产力低下,但海蜇一捕就是半个月,船船满载。”说着说着孙绍金激动起来,提高嗓门:“那才叫日进斗金!”

“一下海,水面上浮着白花花一层!”他回忆那个年代,三四月份捕对虾,五六月份捕黄花鱼,七八月份捕海蜇,九十月份捕毛虾,入冬大伙就停船猫冬。“年年月月有鱼汛,那鱼一群一群的,捞都捞不净。”

孙绍金记忆最深刻的是对虾,“4个对虾足足1斤!”他说,“现在花100万也买不到一对纯野生的大对虾了,彻底绝种了。”

上世纪90年代末,孙绍金拥有一条120马力的渔船。那时候辽东湾的水产资源虽说与七八十年代相比少了许多,但渔民“一年赚个10多万没问题。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提起渔民都让人羡慕,因为渔民有钱,家家盖小洋楼。”

记者查阅资料发现,以锦州海蜇捕捞量为例,1998年该市海蜇产量为37700吨,2004年的产量仅为695吨。从2011年的试捕情况来看,辽西地区的海域并未见海蜇的踪影。

辽宁省海洋水产科学研究院海洋环境研究室主任王年斌介绍,上世纪60年代的时候,辽东湾盛产大黄鱼、小黄鱼带鱼乌贼四大经济鱼类品种;70年代的时候,这4个品种的产量逐年下降;到了80年代,除了还有少量的小黄鱼之外,其他的基本绝迹,“小黄鱼也很难形成鱼汛”。

据锦州市海洋与渔业科研所的调查,现在辽东湾已经没有一种鱼、贝类、虾蚧类能够形成规模群带。科研所专家指出,渤海海洋生物天然产卵渔场污染面积达100%,其危害是灭绝性的。

难以生存的市场

在多日的调查中记者发现,从6月1日起,黄、渤海海域进入伏季休渔期,可是海蜇在营口盖州的各大饭店里却已上市。记者在一家“骨头海鲜馆”里看到,一个塑料盒里,摆放着一个碗口大小的海蜇,标牌上写着“水蜇(海蜇)每盘28元”。

“这就是辽东湾里的海蜇吗?”记者问。“是,就是海里的。”一位厨师介绍说,“现在每天都能卖上20多斤。”

同样,在接下来几家饭店里,服务员都称可以吃到新鲜的水蜇,但都已经卖光了。一位知情者向记者透露,大部分水蜇都来自华阳市场,“禁渔期怎么会有海蜇卖呢?显然是偷捕的!”

7月17日,记者来到盖州华阳市场一楼的水产柜台。当记者说要批发水蜇时,许多商贩们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记者并表示“没有货”。

在最西侧的柜台前,男老板对记者一番打量后也说“没有货”,但见记者要走,又说可以帮助联系,明天才能买到海蜇。

一位女商贩直言不讳地说:“有货也不敢卖,现在没开捕,工商所不让卖。”

对于市场上出现的海蜇,一位海蜇监管领导称:“他们卖的海蜇一定是养殖的!我们管得这么严,绝不可能是从海里打捞上来的。”

在位于营口开发区滨海大道路旁,营口海蜇批发市场共有10栋二层楼房,上下为双层商网,靠近路边的是开放的交易大厅,其他商网则全部是关闭的。

市场里只有一家叫居多海蜇销售有限公司在坚守着。据保管员曲凤阁介绍,当初政府想把所有的渔民打捞上来的海蜇都集中经营,于是在2007年建了这个市场。

“后边的商网全都卖给个人了。”曲凤阁说,可海蜇越来越少,市场没启动起来,“一天都没启动,一直荒废……但是土地增值了,楼房价高了,当初的购房者都盼着有一天这里动迁,得一笔补偿款了事。”

曲凤阁告诉记者,当年辽东湾里的海蜇因为透明度好,肉质和口感好,商贩们把辽东湾里的海蜇卖到国外,那个时候赚发了。可好景不长,海里没货了。为了赚钱,公司老板反其道而行之,从国外进口海蜇向国内销售。

“我们现在所卖的海蜇都是来自印尼、越南新加坡、澳大利亚等国家。”曲凤阁说,现在的局面,海蜇市场想生存,实在是太难。现在市场上出现的水蜇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养殖的,要么是外来的,“辽东湾里的可能性太小了”。

7月18日,在瓦房店仙浴湾的浴场里,记者则看到,10多名妇女端着盆站在桥头上吆喝,盆里有鱼、虾、海螺;桥西是大海,两艘渔船停在桥下,两位男子穿着皮裤在船上忙碌着……

“飞蟹,刚从海里打上来的飞蟹……”一位妇女吆喝着,但听说记者来采访,叫卖者一溜烟儿地将盆端走,船也快速离开。

一位卖海鱼的妇女说:“我们是怕你,我们卖的这些海货都是从复州城海鲜批发市场上批来的,根本不是辽东湾里的,专门熊(骗)外地游客,大海里哪还有飞蟹啊……”

她还透露,桥下的渔船都是配合岸上的妇女卖货的,“没办法,要赚钱生存……”

资源的枯竭引发渔民之间的摩擦纠纷不断,矛盾不断升级,大规模、跨省市渔事纠纷及治安案件增多。无奈之下,许多渔民选择弃船转产。盖州市光辉村有1000户居民,村民都曾以捕鱼为业,但如今只剩下了200多条渔船。据光辉村委会会计刘永宏介绍,渔民刘永双、韩祥全、刘希宝3位渔民,弃船后选择了种植苹果树,如今每年每户都有10多万元的收入。

“这样的渔民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不如从前。”刘永宏说,大部分渔民都是不得已转产,他们没有太多的文化,又不懂技术,除了捕鱼啥也不会干!

失业的造船匠

7月14日,锦州凌海市小柳码头上停着几艘破旧不堪的渔船,不管是船上还是岸边都静悄悄的。

远处有一名男子正在用水泵抽水,他对记者说:“这里的船大部分都是闲置的,还有几条能动弹。瞅现在的状况,海蜇是打不成了……”

同样,盘锦二界沟码头亦是如此。渔民孙绍金说,往年7月中下旬,海蜇开始捕捞前,码头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渔民开始补网、修船、加油,做捕捞前最后的准备。“开捕当天更热闹,万船齐发的场面蔚然壮观。”

在营口盖州市西河口码头的一家卖店的老板娘一脸愁容,“往年这时候小卖店的生意红火着呢!最多一天经营额可达四五千块钱,可这两天一天只有几百块钱。”

7月16日下午,在盖州光辉渔港上,记者遇到了运输柴油的张新鹏。他说,渔船的用油量一年比一年少。往年仅光辉码头就能售出百吨柴油,可今年过了一大半,才卖出20多吨。好多人宁可休船也不出海,“出海捕捞的海货,卖出去还不够油钱呢!”

与盘锦、营口、锦州等地相比,瓦房店仙浴湾的渔民似乎没有太多的焦虑。记者注意到,几艘小船刚刚驶进码头,船长还穿着皮裤……

渔民冷喜明告诉记者,仙浴湾海域的渔民很少有人养大船,一般都是十几马力的小船,因此很少外出捕捞海蜇,相对来讲,这里的水质较好,渔民们用些小船在附近海域捞些海货。

但据仙浴湾村委会妇女主任韩作艳介绍,全村共有1100户,真正的渔民不足百户。几十年前这里是一个真正的渔村,如今渔业资源锐减,许多渔民都转产了,“就剩几个爱玩船的人还坚守着。”

盘锦二界沟渔民孙绍金说:“如今出海作业的成本太高,人工费每人每天150元,去了燃油费、保险费、资源管理费、船网损耗,出海就是赔钱。”孙绍金说,这是大多数渔民的心态,这也是渔港静悄悄的主要原因。

四道沟渔港曾经在营口市甚至在辽东湾都声誉颇隆,如今也是一片荒寂。

7月16日上午,记者来到位于营口市西市区的四道沟码头。驶离滨海大道,约半个小时后,一个小村庄进入视线。村子里很寂静,在村东头的第一户人家是砖瓦房,房山有一块黑板,写着“虾酱,纯虾油”,字迹已褪色

“卖虾酱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一位姓胡的渔民说,“现在全村没几个人打鱼了,还哪来的虾酱啊……”

村西头便是四道沟码头,码头旁一个大院门前挂着牌子:营口市渔业公司,门口处杂草丛生。

继续前行,传来一阵“咣咣”的声音,一位老人正举着斧头劈船。“我也不想劈,当年亲手造出来的,如今又亲手劈了!”58岁的曹洪满是当地颇有声望的造船匠。他说,一辈子不知道造了多少渔船,没想到头来还要亲手劈了它。回忆当年,老曹十分自豪,“请我造船的人得排队……”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他一天就能赚上七八十块钱。

深叹一口气,他挥起斧头狠狠地砸下来,“原本这些船都能行驶,可没人再爱干这行,只好劈了烧火。”

上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请他造船的人越来越少。2006年,他造了一艘小渔船后再也没人请过他,“不是技术不行,而是海里没鱼了”!

据村里的老渔民姜福胜介绍,这个村子虽说只有四五十年的历史,但这里的渔民都曾经是营口市渔业公司的职工,全公司有六七百人,每天通勤的大客就有4辆。

“那时候主要打毛虾,有一年全公司职工一周没睡觉,一艘船回来马上卸货,然后立即加工,没等这船处理完事,另一船又进港了……”老渔民王师傅说,那个场景再也无法实现了。

1990年初期企业改制后,许多职工纷纷自己造船下海捕鱼。但随着辽东湾水产资源的萎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上岸。

在姜福胜眼里,如今这里不能再叫“渔村”了,“全村下海的不到30户,有能耐的人都离村了……”

负责看护的营口市海洋与渔业局执法处的王先生承认辽东湾资源匮乏的现实。他说,现在渔民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15年前,船进港海货得用筐来抬,10年前,得用筛子装;现在用个塑料袋就拎走!”

“看,那边有电动吊车,那是20年前卸船时用的,现在扔那儿好久都没用了。”他指着码头上3台破旧不堪的吊车对记者说,当年在码头上有一个交易市场,每天都是车水马龙。可进入2000年之后,这种场面就消失了。王先生说:“现在偶尔会有人骑着摩托车来收杂货,从几条船上能凑够两筐,驮上就走了……”

频发的赤潮

据了解,2000年7月9日至15日,辽东湾鲅鱼圈中心海域发现赤潮,面积约350平方公里;

2003年5月28日至6月2日期间,辽东湾的葫芦岛海域接连发生两起赤潮,赤潮总面积为140平方公里;

2009年5月31日,渤海湾附近海域发生大面积赤潮,持续时间14天,最大面积约4460平方公里;

2010年中国沿海共发生赤潮69次,累计面积10892平方公里。其中,渤海7次,累计面积3560平方公里。6月24日秦皇岛至绥中沿岸海域发生大面积赤潮,持续时间19天,最大面积约3350平方公里。

赤潮是海洋中一些微藻、原生动物或细菌在一定环境条件下爆发性增殖或聚集达到某一水平,引起水体变色或对海洋中其他生物产生危害的一种生态异常现象。

农学博士李晓东告诉记者,赤潮的发生实际就是大海中的食物链断了,造成某些有害生物种类异常繁殖,形成局部缺氧,产生毒素,导致水质败坏。对海域环境形成次生灾害,导致水生动物进一步死亡,造成恶性循环,最终导致赤潮的频发。

赤潮具有几种颇为致命的危害:大量赤潮生物集聚于鱼类的鳃部,使鱼类因缺氧而窒息死亡;一旦人类食用这类死亡的海产品,也会导致中毒,甚至危及生命;此外,赤潮生物死亡后,藻体在分解过程中大量消耗水中的溶解氧,还会释放出大量有害气体和毒素,严重污染海洋环境,使海洋的正常的生态系统遭到严重的破坏。

农学博士李晓东指出,生命在这样的大海里难以存活,如果再不从源头找出问题症结所在,那么,今后渔民面对的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死海”……

(原载于《华商晨报》2011年7月25日)

记者手记

历经半个月的调查采访,沿着辽东湾行驶1400多公里,从渔民焦虑的眼神中,我看到了渴望;从市场商贩的欺骗中,我看到了无奈;从延伸至岸边的水泥管中,我看到了污染;从轰隆隆的机械声中,我听到了悲哀……

辽东湾的生态环境问题,并不是突发性问题。

当渔民再也捕捞不到鱼的时候,那个时候,辽东湾将彻底变成“死海”。我想,那个时候,影响到人类的并不仅仅是胃口,有可能是我们的生命。

这并非危言耸听!

想想看,海洋环境的恶化,势必造成海洋资源的枯竭。单从赤潮来讲,大量赤潮生物集聚于鱼类的鳃部,使鱼类因缺氧而窒息死亡;一旦人类食用这类死亡的海产品,那么也会导致中毒,甚至危及生命……

这是我们关注辽东湾生态环境的主要缘由——作为有良知的媒体,拯救辽东湾迫在眉睫。

向海要地没有错,因为,在18亿亩红线土地不变的情况下,人口的增加,企业的发展需要空间,因此,向海要地成了一种趋势。但是,一味地索取,一味地污染,势必造成大自然对人类的报复,其实,那就是我们对自己伤害……

然而,随着采访的深入,我的心里越来越感到害怕——如果再不制止人类对生态环境的破坏,“死海”绝不是笑谈!

幸运的是,作为记者,我在看到了真相的同时,也看到了我们一批有良知、有远见的科学家在为拯救辽东湾努力着、奋斗着……

让我们现在就行动起来,闭上嘴巴,把我们对海鲜的回味,留给下一代,相信恢复那蓝色的梦,并不遥远!(王辉)

2012年2月1日,中国证监会发布的“创业板发行监管部首次公开发行股票申报企业基本信息情况表”中,福建归真堂药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归真堂”)名列第28位。事实上,这并不是归真堂首次谋求上市,在去年全国“两会”期间,归真堂谋求上市就遭到张抗抗等全国委员的联名反对而未果。此次归真堂再次申请上市,遭遇到的舆论阻力更甚于往年,2月14日,由央视著名主持人张越发起成立的北京爱它动物保护公益基金会作为发起机构,有崔永元等70余位知名人士联名向中国证监会发出吁请函,希望对归真堂上市申请不予支持及批准。

随着质疑声音的越发高涨,争论也从归真堂是否上市衍变为取熊胆汁的方式是否合理、熊胆可否被替代、这个行业将何去何从?有人支持有人反对,背后究竟是利益驱动还是公民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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