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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主义者的信仰

时间:2022-01-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难道达尔文、赫胥黎、廷德尔和莱尔,以及所有其它的探求者和自然真理的实证者不是真正最虔诚的人吗?至于我,我宁愿一千次有赫胥黎的信仰,也不愿像主教那样试图诽谤他,或者宁愿有布鲁诺的信仰,而不愿有焚烧他的教堂。一个没有其它目的的人的信仰与他个人获得安全而免受某种真实或虚构的未来灾难相比,是自私的和可耻的。在自然的教堂里没有异教徒,所有人都是信仰者,所有人都是领圣餐者。

说人和上帝一样好,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好像是亵渎的话;但是说人和自然一样好,就不会让人不安。人是自然的一部分,或者是自然的一种状态,并分享它身上我们所说的不完善性。但是什么是自然的一部分,或者一种状态?——而什么或谁是它的创造者?我们如此熟悉的地球难道不是真的跟遥远的晨星或晚星一样可爱并且由同样的材料制成?——天上的居所一样多,一样真实吗?金星在我们看起来像夜晚或早晨的皇冠上一颗巨大的宝石。从金星上看地球也将像是一颗巨大的宝石。天空看起来遥远且没有地球上的一切瑕疵和不洁;我们抬起眼睛热情地望着它们好像望着上帝的脸,但是我们的科学揭示,那里没有肉体或像地球一样适合人类居住并幸福生活的地方。事实上,据我们所掌握的,地球是唯一悦人心意的天堂。无数其它世界存在于宇宙深渊里,那里可能是高于人的存在和低于人的存在的居所。我们将我们的神置于遥远,以致使它们失去人性,却从不怀疑当我们这么做的时候已将神性打了折扣。我们的人性越强——记住做坏事是人性——我们离上帝越近。当然,好与坏是人类的概念,是根据创造物与我们的关系以及促进还是阻碍我们的幸福作出的裁决。在上帝的立法机构里不存在这种差别。

人不仅仅像上帝一样好,一些人甚至是更好,确切地说,是从我们的观点看,他们达到了在自然里无迹可寻的卓越程度——道德上的卓越。我们只有把人类视为自然的一部分——作为地球的产品,差不多就像树木一样——我们才能与这些矛盾和解。如果我们能够制造一个合成的人,用地球上所有的人制造,甚至包括普鲁士人他会是自然里表现得相当好的上帝。

与上帝交流是与我们自己的心交流,与我们自己最好的自我交流,不是与外在和偶然的事物交流。圣人和信徒通过走进荒野寻找上帝;当然,他们与上帝同行,静默与超然令他们倾听寂静,他们自己灵魂的细小声音,正如一个人在寂静的夜晚听到他自己的手表的滴答声。我们未被隔绝,我们不是孤立的指针;巨大的潮流流经我们,在我们之上并环绕着我们,将我们与整个自然联系起来。摩西在燃烧的矮树丛里看见上帝,看见他那双先人的眼睛,他的神性笼罩着特别令人恐惧或害怕的氛围;我们在最普通的生长着的野草里看见他,通过我们自己心脏里的血液温柔的低语倾听他。忠诚虔敬的语言不过是大写的朴素而真实的语言,也是情感炽烈的语言。

人离开家门去寻找总是与他相伴的上帝。人能够了解、感受和爱的只是人。在被称为基督教科学派的新教里有大量健康的心理学——强调精神力量高于肉体,世界事实上很大程度上是我们使它成为的样子,恶不过是善的阴影——古老的真理被重新点燃。帮助我们理解这个承载物,它承载着如此多的令人钦佩的人。善与恶是相对应的词,而恶不过是善的阴影。疾病是一种事实,却与健康的事实不在同一感觉里。正电和负电都是事实,但正与负的善属于一个不同的秩序。基督教科学不坚持犬热病产生于家庭,假如有下水道的气体进入的话;接种疫苗不会比“宣告真理”或者诵经或者数你的念珠对预防伤寒症或白喉更有用。在它的治疗价值里实验性的科学在处理人类肉体的疾病上仅仅是安全指导。

我们不必担心与上帝疏远。当我送给乞丐食物的时候我感觉到他。当我照顾我们邻居的时候我照料着他。当我爱我的朋友的时候我在爱他。当我无论在何时与何种情况下赞美智慧和善的时候我就在赞美他。当我躲开麻风病患者的时候我也在躲开他。当我原谅我的敌人的时候就在原谅他。当我在伤害人的生命的时候就在伤害他。当我忘记我对他人的责任时候就在忘记他。如果我对任何人,男人、女人,或孩子,表现出残酷的或者不公正的、怨恨的、嫉妒的、冷漠的,所有这一切都是我对上帝犯罪:“因为当你对一个至少是我兄弟的人做下这等事,也就是对我做下这等事。”

我相信一个没有信仰的人缺乏适当的人的理想。信仰,当我使用这个词,它是一朵精神之花,没有它的人就像一株永不开花的植物。对于研究科学的人没有什么宗教比得上他对真理的热爱,因为这是间接的上帝之爱。天文学家、地质学家、生物学家,追随创造力的脚步穿越宇宙——他需要何种形式的专利性的宗教呢?难道达尔文、赫胥黎、廷德尔和莱尔,以及所有其它的探求者和自然真理的实证者不是真正最虔诚的人吗?这些人中无论是谁都会为了真理而下地狱——不是教义和仪式上的真理,而是像存在于上帝的立法机构和写在事物与生命法则里的真理。

至于我,我宁愿一千次有赫胥黎的信仰,也不愿像主教那样试图诽谤他,或者宁愿有布鲁诺的信仰,而不愿有焚烧他的教堂。一个没有其它目的的人的信仰与他个人获得安全而免受某种真实或虚构的未来灾难相比,是自私的和可耻的。

在陈腐的信条中,自然之爱有很高的宗教价值。它解救了世上的许多人——解救他们于财富崇拜、轻浮和伪善的人群。它使他们生活得平静而美好。它给他们无边的大地去探寻真理,享受快乐,做各种各样的力量训练,以便在最后不给他们留下不愉快和不满意。它使它们获得满足,无论在自然的什么地方都像在家里一样——在这个家里不用手做事。这个家是他们的教堂,岩石和小山是祭坛,教义被写在树叶上、大地的花朵以及海岸的沙滩上。每天都有新教义和新传道者,整星期都过着神圣的日子。每一次林中散步都是一次虔诚的仪式,每一次在河水中沐浴都是一次涤罪的圣典礼。

交流的仪式在每时每刻进行,面包和酒来自内心和地球母亲的精髓。在自然的教堂里没有异教徒,所有人都是信仰者,所有人都是领圣餐者。自然宗教的美你时刻都拥有它,你不必远远地去寻找它,在神话与传说里,在地下墓穴中,在被篡改的文本中,在死去的圣徒或贪杯的修道士的传奇里。它属于每一天,它就在此时此刻,它随处可见。蟋蟀啁啾它,小鸟吟唱它,微风吹拂它,雷声宣告它,溪流低语它,不矫揉造作的人生活在它当中。它的香气从犁过的土地升起,它依附着晨风,它在森林的气息与白浪的飞沫里。霜用雅致的字符记录它,露水将它凝成珠子,彩虹把它画在天空上。它不是主教或牧师签写的保险契约;它甚至不是诺言;它是爱,是狂热,是对自然真理的奉献。

阳光的神与启示中的神相比,说着低低的含蓄的话语。

我们的父辈有他们的宗教,而父辈们的父辈也有自己的宗教,但它们都不是我们的,因为它们不可能在我们的那些日子和那些条件下产生。但是,他们的宗教把他们提升在自身之上;治愈了他们的伤痛;抚慰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许多失败与失望;完善了他们的性格;打造了他们在自然中的坚强。坦率地说,在我们看来这个救世计划显得多么幼稚,就像我们的父亲在圣·保罗热情而有感召力的讲话中发现了它!但是它拯救了他们,构建了他们的性格,并使生活变得严肃,它是一种英雄的信条,为我们更加博学更加轻浮的年代所失却。我们认为那是多么不可能的事,而我们看不见伟大的自然真理就在它静息的事物上。

一个人认为他不被事物的真理所拯救,而是被他信仰的真理——它的真挚,它与他性格的融洽。这种流行的宗教谬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冷漠的信念,空洞的形式,浅薄生活与责任观。我们倾向地认为,如果信条是虚伪的,那么信仰也是虚伪的。信仰是一种情感,一种激励,一种无限的感觉,而且可能在任何教义或非教义中都有它的根源。与基督教学家比较起来,什么可能是那更加非哲学的呢?然而基督教科学是一种有益的实用的宗教。它使人快乐,幸福,而且有帮助——是的,也帮他们变得健康。它的宗旨是爱,爱把世界拥抱在一起。任何使人性变得高贵、为非凡的宇宙深意开启一扇门或一扇窗的信条,都足以有益于生,也有益于死。中国人对祖先的崇拜,那种真挚而虔敬的仪式,胜过我们的有更多虚饰、时髦考究的宗教。

单凭表面的引导,我们也确实应该把太阳作为地球的一个纯粹附属物来仰望。——对待月亮也一样。日出、日落看起来多么相似,好像这些现象都直接与太阳有关,扩展并调整它的光和热。我们不认为这些仅仅是陆地上的现象,而且,恕我直言,太阳知道它们不是。

从太阳的角度观察,地球不过是天空的一个斑点,太阳的全部光和热的总和,地球只接收了如此少的一部分,以至于我们对此难以领会。然而从整个实际的目的看,太阳仅仅为我们照耀。如果它由于那个目的而被创造,我们与它的关系没什么比这更直接更持久。在地球上的生命里它无所不在。它是全部的能量之源,因而成为我们的生命之源。它的慷慨遍及宇宙。其它星球也认为它是它们的太阳。就像对于我们一样,对于它们来说,它同样是专门的和私有的。我们认为太阳在天空画下一张弓,而这张弓遵循光学原理。太阳不这么认为。

同样的是我们所说的上帝。他的慷慨一样遍及宇宙,非人类所专有,然而从一切实际目的来看,它特别为了我们而存在,它无时无刻不在我们的生命里。但没有专门的上帝。自然把雨水洒向正义与非正义,洒向大海和陆地。我们在此发现生命的美好,因为上帝是普遍的而非专门的。环境也并非安逸,斗争创造了我们人类。苦调和了甜。恶使我们警觉并因此活下去。我们为了有所得而有所失。

马可·奥里利乌斯[1]劝告古罗马人,说:“依照自然,没有什么是恶。”他认为,死亡,当它发生在自然的过程里,并非不幸,除非生命本身是不幸的。当生命之灯耗尽,死便不是不幸,而是美好。但是早亡,当一个人在完成他的事业或者用尽他的最佳生命力之前死于意外或疾病,是一种不幸。疾病本身是不好的,但是假如我们依照自然生活,可能就不会生病;我们将死于自然的、无痛苦的老死。当然,不存在绝对的坏或者绝对的好。所谓的坏是违背我们的幸福,而好是促进我们的幸福。当我们说到好和坏的时候,我们总是假定生命的存在。自然的无节制对于我们是坏的,因为它们带来毁灭和死亡的后果。它们是事物计划的失调,因为它们使计划无效,劳而无功。马可·奥里利乌斯在描写那些战争过程时保证地说,战争本身是邪恶的,尽管可能有善产生。

有机自然里的万物——树,草,花,昆虫,鱼,哺乳动物——受到各种邪恶困扰。自然秩序是好的,因为它把我们带到这里并留下来,但是邪恶始终尾随我们的脚步。枯叶病对树是一种邪恶,天花对人是一种邪恶,霜冻对昆虫是一种邪恶,洪水对鱼类是一种邪恶。

道德上的邪恶——仇恨,嫉妒,贪婪,说谎,残忍,欺骗,属于另外的秩序。这些恶习在人性的天空下不存在。我们称它们邪恶,因为它们不协调;它们对人类的快乐与幸福的最高标准存在敌意。它们使人变得渺小,它们在争吵中工作并产生不必要的摩擦。沙子在你汽车的发动机里,水在汽油里,都是邪恶的,类似的邪恶是你心里的怨恨、嫉妒和自私。

如今我们借助新的光亮研究自然和神的问题,那科学或人类理智的自由之光,而古老的神话对于我们的意义变小了。我们接受自然,当我们认识它的时候,而不渴求坐在身后比它高明的上帝的干预。宇宙的自我行为有能力胜任。我们接受龙卷风、地震和世界大战,而不失信任。我们尽可能地武装自己以抗击它们。我们接受慷慨的雨水、阳光、土壤、四季变迁以及非生命力量的大型武器库,以此训练或教会我们自己逃避、忍耐、修正,或者防止破坏以及非人的力量阻碍我们的道路。我们似乎从自然获得力量,而它如此无视我们的存在;我们的健康和完整无损是它的礼物。生物学时代用它们的一切巨大狂欢和怪异形式让我们获得本质上的幸福。邪恶和危险对我们的阻碍被善和好处所超越。深海里的鱼如果被带到水面将胀裂而死;海面上的生命在深海里则会被压垮而致死。生命使自己适应环境,艰苦的环境使它变得坚强。风,洪水,严酷的季节,到处驱赶它。寒冷越是加剧,皮毛就越厚实,补偿总是充足的。以我们人类的观点,如果大自然不完全智慧和仁慈,它把我们放置在世界里,我们自己的智慧和仁慈就会得到发展;它将我们送到一所学校,在那里我们学会留意它的缺点和不完善性,并从中受益。

缺乏理性、没有预见的动物比人遭受的痛苦更多——干旱、洪水、雷电;但是人要忍受更多自身制造的不幸——战争、贪婪、放纵、瘟疫——所以,发展在两条路上并进,而生命至今流动不息。

善与恶是不可分的。我们不能有光而没有影,或者有热而没有冷,或者有生而没有死,或者,有发展而没有斗争。达尔文学说大量阐释生存斗争,小鸡的挣扎不过是为了从蛋壳里出来,或者花朵是为了胀裂蓓蕾,或者根是为了穿破土壤。不是为战争和仇恨而战——战争和夺取政权惯用的理由——而是绝大部分属于与环境间的善意斗争,其中最健康的个体和单元得到幸免,但是在这里面强壮的和虚弱的,大的和小的物种同样获得生存权利。小羊与狮子共生,鹪鹩与鹰共生,爱斯基摩人与欧洲人共生——从外形上看,一切渺小精巧者跟高大强壮者共生。一个种类的食肉动物,或者啮齿动物,或者食草动物,作为一条法则,不消除另一个种类。而物种间的掠食却是事实,猫吃老鼠,鹰吃小鸟,人杀死并吃掉驯养的动物。消除物种的大概只有人。但是,人的其余的外部行为属于自然的抑制和平衡体系,不带来类似人性或非人性的战争和征服。

生命与事物斗争,树木与风和其它的树木斗争。人与重力、寒冷、潮湿、炎热以及阻碍他的一切力量斗争。最弱小的植物生长都必须使它的根用力扎进土壤;它必须提早全副武装,才能活下去;所以在自然的冲突和竞争里面,分散的倒下去,而成群的可能昌盛起来。

在地球生物学历史进程中,整个物种被寄生虫或者外部条件的改变所灭绝或许成为事实。但这是例外,而非规律。栗子的枯萎病似乎预示了这个国家确实有这种树存在的危险,但是我认为这种真菌将遇到某种自然的控制。

初夏出现六月落果。树在一开始挂了太多的果实,令它们难堪重负,如果它们的生命力旺盛而健康,它们就会掉落过剩的果实。这是自然方法的惊人范例。树为它自己减负。但是如果不达到这个条件的顶点,它照样失败。它的健康和力量完全为着前进;只有活着的树才落下果实和叶子,只有成长的人才冒出主张和想法。

如果我们站在苹果掉落的地方,我们一定视我们的命运为纯粹的不幸。如果我们站在树下而苹果没有落下来,那么六月落果就是一种纯粹的好事——出色的果实,来自健康而长寿的果树。自然为了普遍的目的而不做具体工作。个别的可能进行,但类型必须保持。队伍中可能有大量死亡,但整个军队和它的目标一定胜利。生命在各个方面进行斗争,只不过感觉上是与外部条件作斗争,在斗争中,其它事物成为对手,最强大的力量获得胜利。小的或弱的生命形式也能取胜,因为竞争形式是小的或弱的,或者因为生命的盛宴也为小的和弱的提供了席位。但是狮子对抗狮子,人对抗人,老鼠对抗老鼠,最终,总是强者取胜。

人们努力减少浪费,减少摩擦,走捷径,铺平道路,占据优势,节约时间,但是自然力不懂这些事情。

走进树林观察树木如何应付邪恶——各种邪恶的形式我们不得不去应付——地方太拥挤了,一棵树倒下压住另一棵树,例子俯拾即是,但一个小小的聪明的手术就可以使它延长寿命;钻孔虫、枯萎病、病害、虫害、暴风雨、灾难、雷电疤痕,或破坏——邪恶以一百种方式不断攻击每一棵树,迟早会留下疤痕,很少能够逃脱。橡树、枫树、松树、榆树——与其它树木相比达到一个较高的树龄,但它们终究会倒下,当它们葱茏上百年或上千年,倒在一场大风中,或者在某个寂静的夏夜,往往是比较年轻的树木被它们的倾倒砸伤或压垮。时光轮回,许多年后,它们倒下的地方被填补了,所有的伤痕得到治愈。新一代的树木受到陈积物的哺育。恶的转变为善的。飓风的破坏,大火的毁坏,冰雹的袭击,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忘却,而森林再一次繁茂昌盛。

浪费和竞争的规则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得到大量免除,在别的方面大概也没有。我们在这些条件下赖以生存。有机界在内部与外部的压力下发展。雨带来雨的危险,火带来火的危险,力量带来力量的危险。伟大的法则与我们同行,但是它们可能破坏我们或者撕毁我们,假如我们跟不上它们的步伐。纯粹的善是梦想;纯粹的幸福是梦想;尽善尽美是梦想;天堂和地狱对于我们复杂而不断斗争的生命都是梦想,一个是我们渴望善的结果,另一个是我们担心恶的结果。

森林里的树木,大地上的植物,终年都会遭遇敌对的力量。暴风雨袭击和打倒它们,看得见的和看不见的敌人掠食它们,然而大地仍然穿着绿色衣裳,小山和平原覆盖着庄严的森林。大自然的随意种植和播撒,它以一种形式或物种的失败作为某个其它形式或物种的成功。而所有的成功都是它的。

假以时日,森林在龙卷风经过的路上重现,但是也许是另一种树木。鸟和松鼠把橡树和栗树种植在松树之间,而风把松树种植在橡树和栗树之间。知更鸟和雪松太平鸟把红杉广播于陆地上,而将弗吉尼亚匍匐植物和毒葛种植在每一个树桩和栅栏柱边。毒葛像葡萄藤或牵牛花一样真实地体现了自然的胜利。一切为它所有。人表现出特殊化;它选择这个或那个,选择小麦而放弃毒麦;但是自然显出普遍化;它具有艺术家的公正;一切都是美好的;一切都是它的规划中的一部分。它滋养难闻的猫藤就像对玫瑰做的一样仔细。每一种创造物,用人的想法来说,“世界是我的;它为我而创造。”显然,它为一切创造,至少对所有的生命形式,这儿都是家。自然的抑制和平衡系统保持它的工作均衡。假如一种森林蠕虫在某些异常有利的条件下得以产生,那么它将预示着有毁坏我们的山毛榉和枫树林的危险,不久一种寄生虫由于受到这个令它喜爱的事情的激励,出现并恢复了平衡。有两三个季节,在本地城镇里的山毛榉树遭到某种蠕虫或甲虫的破坏;到了仲夏,阳光照射进来,好像屋顶被掀掉了;随后上面挤满了白色的飞蛾。但是灾祸突然受到遏制——那是某种寄生虫,大概是一种埃及蠓。这种两翼昆虫的到场,降低了这种危险的程度。

我不过想说,在情况允许之下我们如此给自然抹黑,我们描绘它凶猛的野兽,破坏性的暴风雨,炎热的沙漠,猛烈的大火,吞噬一切的地震,或者诸如战争、瘟疫、饥荒、我们只是以我们有限的人的观点来描绘它。但是有利生存条件的观点还是这么多,生命体还是有相当的适应性,进化推动力的提升是这样的不可征服,自然法则和力量如此不可抵抗地站在我们一边,以至于我们在宇宙中的地位仍然是值得羡慕的。“尽管他杀死我,我也还是信任它。”残杀,以此滋养某些其它生命形式,而这本书仍将平衡——不是我的书,是上帝的巨大的账本。

在古代,人们用古希伯来经文上简单的说法解释创造——“起初,上帝创造了天空和大地。”我们甚至发现在教义里面创造物产生的源头没有什差别。但是当我们试图根据科学或自然主义解释创造的时候,问题远不是这么简单。我们还找不到这样一个开始的点。就像我们试图找到圆周的终点或起点。我们一圈一圈地走下去,寻觅在创造力无始无终的流动里;无论哪儿都没有停顿或终结;静止和运动,大和小,上和下,热和冷,好和坏,近和远,仅仅是相对的;原因和结果融合而使它们自己在彼此中消解;生与死不停地在彼此的手中传来传去;内部里面有内部;深处下面有深处;高度上面有高度;有形的震动和无形的颤动;物质的合成非物质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在周围流动并流经我们;到处是永恒的变化和转换;每一天都是创造的日子,每个夜晚都会发现新的无法形容的庄严;恒星和太阳系形成星团旋流;整个布满星星的天空像草地上流动的小溪,但是它的源头在哪儿,或者流自何方,谁能告诉我们呢?圆心无处不在,而圆周不在任何地方;苦和乐,善与恶,解不断理还乱。每一天都有人倒下去,而每时每刻都有新生命诞生;人的救赎,也一样。天堂和地狱等在每一个门阶边,没有边际,没有开始,无法形容,无法衡量——多么令人惊奇,我们寻找一条近路穿过荒野诉求超自然物?

当我把目光投向世界,我发现,大自然是如何不顾人类和它的幸福而运转下去——大风和暴雨如何挫败它或摧毁它,干旱和洪水如何让它的努力荡然无存,天空和大地如何不把最小的力转向它的一边,或者创造任何例外给它;简而言之,一切生命形式是怎样地永远处在自然的物质力量斗争与冲突的上下两片磨石之间,我问自己:“即便什么也没有,那么,在太阳下面,或者上面,有我们幸福的赌注吗?生命是纯粹的命运的游戏吗?我们在这个世界上被如此充足地赠予所需的东西,就是全部的幸运吗?”理智平静地回答:“不,它不是如中彩一样的幸运。它是整个的好运,它内在于完整的结构,并因适应而得到继续;生命存在于此,因为它使自己适应事物的安排;它灵活而折中。”我们发现世界的好,是因为我们适应于它,而不是它适应于我们。植物生长在礁石上,那里大海永恒的撞击是一种生命的象征;波浪促进它的生长。生命利用动荡和平静,干旱和洪涝,沙漠和湿地,海底和山脉,并从中受益。动物和植物用生命调整它们的风帆,以应对击打的力量。帆是一个不错的象征。半对立的风有助于生命本身;它捕获、监禁它们并推入它的帆;靠着一点点顺从,它在大风的牙齿间获得进展;它给予又得到;没有斗争,没有对抗,生命将不成其为生命。海岸上的沙滩不跟海浪搏斗,海浪也不跟沙滩搏斗;搏斗止于开始的地方。但是树木与风搏斗、鱼与洪水搏斗、人与他的环境搏斗;所有的拉力都产生于它们的反作用力。生命的赚取正如它的花费;它的浪费是一种投资。纯粹的物体不是这样。它们像时钟,你必须不停地从外面给它上发条。而一个活着的生命体,是永远从内部自己为自己上发条的时钟。

自然主义者或自然崇拜者的信仰和镇定自若是反对自然可能做错事的证明;他只看见宇宙的力量;他发现没有什么东西对人留意,除了人自己;他发现宇宙的智慧和善行在人间流行;他发现生命作为敌对要素的神秘的产物,他发现人类的意识以及我们的正确与错误、现实与公正的感觉,同样产生于进化的秩序,并转向和参与对事物的评判;他发现没有痛苦和死亡将可能没有生命;没有噪音就没有和谐;相反的事物相伴而行;善与恶难解难分地混合在一起;太阳和蓝天仍旧被云层遮盖,而不以为意;假如我们的视野足够深远,世上的一切都是对的;假如我们不用我们的想象创造上帝,自然的方式就是上帝的方式,并且使我们成为自然界最安逸和幸福的对象。我们的安逸和幸福被世界的构造所提供,但是可以说它们是没有保障的;它们可能发生许多事情,但是运气在我们这一边。那希望拯救自己生命的人反倒会失去生命,失之于忘记了宇宙并非一个不公开上市的公司,也不是一项专利协议,它不为我们而存在,而是有其它的目的。但是,那能够放弃自己生命的人,在更大的整体生命中,将在一个更深、更真实的意义上拯救自己的生命。

【注释】

[1]马可·奥里利乌斯:新斯多葛派哲学家,罗马皇帝,公元一六一至一八茵年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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