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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县委书记的信

时间:2022-01-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回到北京,就投入到“生态谷城”的规划工作中,堰河村、五山镇、谷城县,这是一个由点到面的过程,由村书记影响镇书记,再影响县委书记的过程。很快把规划发给了谷城县委书记周霁。我们的工作重点是用三个月的时间,利用媒体和绿十字等优势加大“知情和明理”的宣传,得民心者得天下。

为了参加五山镇“玉皇剑”茶五窑,绿十字组织了专家团队第二次前来调研,其中包括:

孙君: 北京绿十字主任。

龚益: 中国社科院研究员,“五山模式”理念的倡导者之一,著名社会学者。

林家彬: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社会发展部副部长,生态和社会问题专家。

李永青: 日本东洋大学博士后,著名资源、环境学者。

封宁: 北京金色啄木鸟总经理。

柳建:北京市房修艺规划设计院

王佛全:北京绿十字项目负责官员。

来自《中国日报》、《人民日报》、《农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央电视台、湖北电视台、《中国环境报》等媒体的记者10人。媒体十分心切,迫切要到堰河村,主要想去看看那的农民到底是怎么实行垃圾分类的。

下午2点多车开进堰河村,记者们好奇地看着窗外,我却闭上眼睛不敢看窗外的“天艺茶庄”。

心里真后悔为堰河村设计茶庄。在火车上,记者朋友总是问“五山模式”的很多具体情况,比如干部观念是怎样转变的,五山经济怎么样了,有推广的价值吗?提到堰河村的天艺生态茶庄时,我心一沉,哎!那个房子给老郑盖得让人哭笑不得,问题是那个房子30年不会拆,盖得不好看就是我的一块心病。

进入村庄,彩旗飞舞,张灯结彩,在“天艺茶庄”漫水坝前用了一个巨大的充气拱形门。红色的拱形门在翠绿色的茶山之中,显得特别的好看。拱形门的后方还有很多红红绿绿的标语,再往里就是“五山镇第三届茶王赛颁奖仪式”的主会场。会场的左边是很有中原风格的农民的住房。这种具有地域文化特色房子已经很少了,而“欧式”的房子如今遍及乡村,想想真是笑话!我们可以想象从罗马柱的屋子里走出一个个戴着草帽、挑着水桶的农民是什么感觉?在中国的中原地区,想看到传统和本土的房子反而变得很稀奇了。

右边就是让我很压抑的“天艺茶庄”,当时我的规划和设想都很好!现在看看结果,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好在这次有一个很隆重的“茶王赛”,茶庄周围又红红绿绿地放了很多彩旗、气球,大家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

刚进村,施维(农民日报)就对我说:“我很不赞成这种提法。”她指着路边的黄色标语“城市的希望在农村,农村的发展在城市”。我看了看标语,又看了看她笑了,因为很忙就简单应付了一下。事后我觉得应该认真与她说说。可又觉得,这样的问题,她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啊。

记者们都在堰河村时,正好赶上一群孩子在捡垃圾,还举着一面“环保小卫士”的旗子,跳跳唱唱地和记者相遇了。记者们很高兴,一阵狂拍。刚刚忙完,又看到回收垃圾的人推着板车过来,哈哈!我来这个村十几次都很难遇到,这回记者来全赶上了,这还真给面子啊!

施维的脸部表情和荣娇娇(新华社)、吴力田不一样,很严肃,不停地在问孩子“为什么要垃圾分类?”“你知道垃圾分类的好处是什么?”我认为这样的问题对成人还可以,对孩子就不合适了。我很为孩子们担心,好在那些绿色小卫士笑眯眯的声音慢慢化解了施维的严肃,后来我看到一直都是月亮般弯着眼睛的施维。

接下来就是记者们与“当事人”直接交流了。

这时梁镇长对我说,县委周霁书记和李县长也到五山了,要接受记者们的采访,也想与大家交流一下“五山模式”。

我们就匆匆忙忙看完了村里的资源分类中心,大伙儿还是很真实地看到了垃圾分类最关键的地方。

4:20左右,记者们赶回五山镇。在会议室里除了北京来的主流媒体外,省市地方等媒体全部来了。中央电视台是提前到的,就在这里汇合了。

交流会大约持续了两个小时。我看出这些媒体对“五山模式”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有荣娇娇提了几个问题,剩下的大都是眼睛无光。我们的媒体这些年来喜欢看大楼、宽马路、一栋栋的洋楼,可是五山什么也看不到。五山看不到这些,是因为五山的文明在心灵深处,在土壤中,在流动的河水之中!

这样的交流会这些记者见多了,不屑和这些基层的人对话,眼睛里看的是全国的、世界的或是有特别价值的新闻。我觉得吴力田还是很认真地在听、在记。荣娇娇在追问一些细节的问题:目前,民间组织(NGO)与政府之间在合作上是有距离的,而在五山一点都看不出。你们是我见到的最融洽的合作伙伴,镇政府怎么看待“NGO”?

五山镇的党委书记余宝军回答说:“北京绿十字是一个以实践为主体的民间组织。我们从2003年底与绿十字合作以来,给我们在观念和工作上带来一种全新的感觉。比如垃圾分类这项工作,原先政府、文明办、宣传部等做了很多年,就是推不动,当然城市也是如此。可是绿十字来了,不到半年时间就开始推动了,垃圾分类成了农民自己积极参与的工作。我们看到今天的农民,已把这项艰难的工作变成了他们的生活习惯。这种农民观念的变化深深地引起我的反思,这种反省是在工作上、方式上和社会责任感上,同时给我们基层党组织带来了一阵春风。绿十字的工作,不仅我们镇政府,市委、县委也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孙君先生还被谷城县政府特邀为顾问……”

事后,余笑着对我说:“孙老师,这次活动让我更自信了。我面对新华社、《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的记者一点都不怯场,而且对答如流,以后对付其他媒体就更不怕了。”

晚上在镇政府招待记者们。林家彬、龚益被县委请去为“四大班子”讲课,主题是“新时期下中国的资源与环境,发展与对策的战略和建议”。

5月1日上午10:30赶到襄樊中医院看薛斌。他生病了在打吊针,这次五山之行薛是带病前往,途中又不幸加重。打吊针的时候他竟然还能和美女护士聊天,神采飞舞,真让我感动!要是把这种忘我的精神运用到摄影工作中,中国又会出第二个张艺谋了。

第十二次襄樊之行结束,谷城的又一次城市生态实践也即将开始了。这场实践一定会比五山艰难千倍!市文明办胡科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帮我弄了一张到无锡的票,我再从无锡到马鞍山。

回到北京,就投入到“生态谷城”的规划工作中,堰河村、五山镇、谷城县,这是一个由点到面的过程,由村书记影响镇书记,再影响县委书记的过程。很快把规划发给了谷城县委书记周霁。

周书记:你好!

有关“生态谷城”的规划经过了三次专家会议,两次顾问交流会,两次网上工作组讨论会。5月26日基本确定“生态谷城”建议书。

“生态谷城”还没有做就引起了很多专家的关注。他们看了之后说,如果谷城真能开始这个计划,那么中国就有可能发生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农村改革。这样的改革不是轰轰烈烈,而是静悄悄地“渐变”。我同意这些专家的意见,中国不是缺少理念,而是缺少最简单、最诚实的生活态度。政府官员缺少高度的自治,老百姓没有了一种凝聚力(信仰),企业更加没有社会责任感,经济在严重地超常规发展……当然这些不仅仅是发展中国家的问题,就是在发达国家也是如此。但就中国的国情(人口、资源)承受力来说,中国与其他国家是不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

“生态谷城”要定位在公众参与,绿十字只能是倡议。“生态谷城”是我们引导政府在制定谷城的发展规划,各部门的工作只是做一点点的调整。我们要肯定以前的工作,只是整合资源和做好协调工作。我们的工作重点是用三个月的时间,利用媒体和绿十字等优势加大“知情和明理”的宣传,得民心者得天下。

同时我们要做一件事,就是在谷城开展“资源共享和垃圾回收”活动。再大的事也要从小事做起。温总理说得最简单:“让老百姓喝上干净的水,呼吸上新鲜的空气,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这一切从哪儿入手?就从垃圾资源化、减量化、市场化入手,从一个突破口进入。我们只要做好这件事,质变与量变的关系我们都能看见!

谷城建议书起点比较高,是在“五山模式”的实践中总结出来的,它唯一的难度就在于我们有没有毅力和决心,还有没有爱国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别人有没有,我不知道,我只能说绿十字有!

这次“生态谷城”的建议书预算做得非常紧,理想中应该在25万。参观、交流、系统的培训教材和大型的群众参与活动我都不敢写了。严格来说这对一个县是不高的,因为这是一场攻坚战!但我怕花钱太多,大家有意见,让你为难!因这事的成败各占50%,决定因素还在谷城!

有想的不周到的地方你再帮我看看,做一些调整。绿十字的建议书不仅仅是规划,重要的是参与实施。只做规划对绿十字来说并不难,因为那是在“纸上谈兵”,我又是画家,就更加会“画”了。而一到现实中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很欣赏你说的几句话:“缺什么,不能缺德”;“谷城必须全面提档升级,我们不和人家比硬件,我们比和谐、比生态,那是永恒的文明,是高质量的生活”;“改变我们执政党的形象,干部要心中装着百姓,谷城还会做不好吗?”

孙君于北京

半个月后,林家彬老师来电话,说“和谐谷城”他看了,他还有一些想法,昨天就想找我交流了。

“和谐谷城”项目书还不能叫总体规划书,而是应该叫《大力推动“生态、诚信、和谐”谷城建设项目建议书》。

这是一个系统工程,在县委提出的“生态、诚信、和谐”中,绿十字只能做生态部分,诚信、和谐两部分由政府做。

项目书分四个部分:

背景

目标

项目主要内容

保障机制

另外,组织清华大学学生到五山帮助农民建房一事,已与清华大学徐卫国老师沟通过。

林对我说:“前几天到社科院听郑易生先生说起你,还要我帮助你。看来你做的事不少人还是认可。关于想跟日本合作的项目,我已给日本东洋大学的博士李永青了,希望他能帮绿十字找到一些合作项目。”

我又对林老师说:“你们国务院发展中心的“内部资料”很好,信息量大、又新,绿十字要编通讯,想用一点里面的内容,可是太贵了,要800多元。绿十字没有这笔费用,你能不能留给我们一点?”

林老师说没问题,马上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了我!20秒之后,邮件就收到了。谢谢林老师和郑易生老师。

我能坚持下来,也是因为有他们的鼓励和支持!

在农村做事,要注意农林基本政策。比如说,建筑工地和公共用地树木的补偿,同一块地两种树,补偿是不一样的。5年的树龄,桃树补200元就太少了,而李树就划算了。

这种事弄不好就很复杂,现在农民上访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而这些事闹到政府就是大事。农民的事多是小事,是一口气的事,是面子的事,可这些小事又把政府弄得晕头转向。农民上访了,动不动还到北京,而这些事如果由村干部来处理就根本不算事。在农村处理问题不是在不在理的事,而是谁的面子大,谁的权威高,谁的口碑好,谁的辈分高,有了这些,问题就解决了。

免税以后乡镇干部干什么?三年免农业税,对全国3万多个乡镇来说有很大的调整空间。以前收税、交费、计划生育也是中央下的文件,加大收税、收费力度,加强农村基层政权稳定,七站八所、政协、人大等逐步完善。现在免税了,那相对于乡镇干部的政策在哪儿?农民需要善待,那在农村工作的基层干部就不需要了吗?

乡镇干部的不易,这些年我的感受很多。

我知道反思这样的问题,会引起关注“三农”问题人的反感。他们问你到底为谁说话?我现在也说不清楚,我只能用良心和道德在说话!

6月4日从马鞍山坐266次列车回北京。

近日一直在为绿十字能不能生存下来而发愁。上火车前又给房地产公司张亮发了一条信息,问神堂峪项目怎么样了,还有戏吗?张亮回话,目前公司正在与农民做清树补偿工作,快了。我的环境雕塑他们希望能在小区里多做一些,到时找我!

上火车了,我的心里总算安定一点,只要这个项目一开工,绿十字生存就有希望了。湖北谷城项目还在政府讨论中,项目能否做还是未知数。那个项目我做了29万啊!如能交给绿十字就是25万啊。我虽然说不急,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心里希望谷城能早点有信息。为了加快谷城建设的速度,又同朋友开发了“数字谷城”,目的就是暗暗地加速这些进程。

正是因为谷城那儿进程太慢,心里不踏实,又开始了“新翟城实验”。我第八次到晏阳初乡建学院,这里的邱建生、温铁军、小潘等希望我能到乡建学院为翟城村做一些事,把“五山模式”能复制到翟城来。

5月27—29日正式答应帮翟城村工作,这是一个比较容易找钱的项目,特别是“世银项目”可能性很大。翟城之所以能做,是因为那是一个5000人的大村,有历史、有影响。为了乡建学院,村民每户交400元,凑了38万,一口气买了村里闲置的中学送乡建学院,村民的目的就是希望温铁军教授能在村里成立“晏阳初乡建学院”,并带动村民致富。这是一般村民做不到的;而在这里只要米书记说行,就有可能。

6月7日正式聘用王佛全,接替准备出国的孙光玥。之前我问荣老师:“绿十字还能发几个月工资?”荣说:“两个月不到。”我看着荣老师红红的眼睛,心里也急。我说,过几天五山镇再给我们1万元钱,就能保障3个月。现在还有3个月,就赶紧把王佛全请来,抓紧申请世行项目(五山、翟城),编印两期《绿十字通讯》,希望这次通讯能慢慢传递绿十字项目的进程。千万不要等到绿十字一分钱都没有,再去找人、找项目就晚了。荣老师说:“就怕还是找不到钱啊!”我笑了,要真是那样,绿十字就是气数将尽啊!

6月3日林家彬电话告诉我,说他把“生态谷城”项目报告发给“绿色协力”基金,这个基金对这个项目有兴趣,不知结果如何,要能促成,那真是天意!

5月底封宁还给安利公司报了一个“到安利来种树”的项目,这是公益柜台引来的项目。这个项目有4万元的管理费,如果能谈下来,那也可以啊!

计划都很好,规划也有信心,可真的有好运吗?绿十字生活在希望之中!每天躺在床上我就在想,绿十字能做下去吗?这样露宿风餐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我爱人总说我与好日子作对,回北京画画多好,开心又赚钱,回家乡有吃有喝,能过幸福的日子。可是我就是不听,天天往农村跑,自找苦吃!

我哪里不想过好日子啊?可是绿十字做到今天不能就这样丢下啊,堰河村的村民我能不管了?我爱人说:“那我们你也不管了?我们的父母你也不管了?”古人的一句话可能会落在我的身上“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常常无言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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