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茜:日子过得真快啊!不是吗?春天又来了,春天这令人欣喜而神往的季节呵!它带给我的是一些莫名的遐思和怅惘。诗人说:春天是笑和歌的季节,我的回忆又在心底跳跃了呵!
还记得吧?我们编织过的荒唐而多花的梦,那是在春天呵!青春的山岗,绵密的草地,流云和玫瑰……如今呢?留给我的是隐约于生之图画的一片残云匆匆的消逝了……
透过那一泓泪泉的窗口,我看见原野上朦胧浅浅的灰色,我乃喟喟地嘘叹了,春色是有些恼人呵!
年轻人的梦是绮丽而多变的,听说你又在另一个梦里徜徉着青春的热情,我该为你祝福,而我呢?自从告别了丘比特的筵约以后,就悄悄又孤独地流落了。
如今我只感到失落的痛苦和生命的虚茫,虽然春天来了——牵牛花又爬上了我的窗,金丝雀又在轻唱……
二
茜:不知怎的,每到月夜,我总是想到你,今夜醇醉的月光从窗口流入,在我的窗台上镀上了一层水银,颜色灰白而有些凄清,风是清爽而柔和的;我正坐在窗前看月亮,我那颀长的影子落在地上,孤零零地,我又想起你了呵!
院内花架稀而淡散的隙缝将月光织成朵朵白色的银花,撒在地上,蔷薇花随风摇摆——像少女轻盈美妙的舞姿——像你在月光下舞动黑裙的影子……
门前小溪的潺声清脆而娓婉,像你的纤指在钢琴的高音键上悠然地抚弄着——那是这静夜无声的音乐里惟一的声音。
天是淡青深邃,像湖色的薄绸,疏星的光芒融和在月色里,远山头上有一朵白云在那里凝住了,骤看去像一位白发老人宽大的脸在微微含笑……
我常常想月儿是梦的制造者——她给人的梦是飘渺而惨白的,陪伴人们的梦,她显得格外的美丽而惹人。
呵!茜!今夜你是否也在看月亮——一个人,还是和他一道?
三
茜:春天是动人的季节,但碰着下雨的日子便有消受不尽的凄凉了。雨丝是轻飘飘地被微风抖乱了,落在花枝与蕉叶上没有声音,像我的思念萦绕着雨丝也没有回响呵!一股淡淡地绵绵地怅然不知所以的哀愁向我袭来,心头像被一层柔细的扯不断的蛛网黏紧了,被那裹有如梦般的思绪搅扰着……
我虽然不信佛,但总觉得“因缘”之说很有道理,不是吗?我们的故事多有这种味道!缘生缘解匆如一梦,我常想贾宝玉的出家了结尘缘多洒脱而富诗意!惟其如此,才说出了一个虚幻而玄妙的悲剧——世间什么不是真真假假变动无常呢?而只有在爱情上更显鲜明而苍凉……
窗外的雨丝飘舞着,我的眼前一片迷濛……
四
茜:雨声风声涮涮地响着,窗外是一片沉重的灰色,我的视线停留在远方朦胧的影子上,思想也落入了灰色的雾里,凝视在树枝上,水珠急速地滑动,我突然想写点什么,但是写什么呢?自从我们分别以后,一切事情对我都太陌生了……
我写我的孤寂,我的寂寞,你会笑我太懦弱,太执着了;我写我的理想,我的希望,你会笑我还是那样天真,老脱不掉孩子气;我写我的回忆,回忆在哪里呢?
就是这样的折磨,我的思想显得黯淡了,我的心灵变得空虚了,没有着落,没有边际,像天上的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总是淡泊的一片……
怀念是痛苦的,但我又怎能使你体会逃避怀念是更大的痛苦呢?
当爱的绳索被时空的距离扯断了的时候,在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变得难以相信,难以了解……心是静了,忧郁却压在那里……
我停下了笔,雨声风声涮涮地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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