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兆云的信

给兆云的信

兆云老友：

不知你读了《牛街之死》这篇文章有何感想。我最怕有人把这篇文章的主旨理解为对落后生活方式的复辟和依恋，担心别人说我享受着都市生活的便利还卖乖，或者直截了当地骂我无病呻吟、吃饱了撑的！

文章写成后，我通过电子媒介发给了朋友和同事，心里惴惴地等待着什么，一种莫名的感觉。很快，许多人给我发来了邮件，这些热情洋溢的回复使我的顾虑打消了许多，没有多少批评的声音，更多的是谈读过这篇文章的感想、思考和共鸣，这使我安慰和感动，心中升腾出阵阵暖意。至少人们没有曲解我写这篇文章的衷肠，我的表达还没有失之偏颇。这篇文章的字里行间流露着感伤，甚至有些悲情的味道，但并没有颓废和没落的色彩。

“工业时代的困惑”和“精神家园的守望”是全人类共同的情感，在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同时，精神世界却极度空虚和苦闷，这是整个一个群体的生活状态，成为流行在都市人中的时代病，是客观存在的现实问题。不论你感到如何不可思议，这个问题都实实在在地摆在这里，需要我们正视和面对。我们常说的一个词是“国计民生”，这个词往往和大事连在一起，说成“国计民生的大事”，“国计”是大事，“民生”也非同小可，都市人的生活状态其实就是“民生”问题，不可小觑。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人们精神失落的根源在哪里？城市改造和扩建难道不对吗？如果银川不修北京路这样的动脉，城市就会得肠梗阻，交通就会拥堵不堪，这一点没错，错就错在矫枉过正，向两个极端发展。一说搞现代化建设，就什么也不管了，既然是现代化建设，就要破旧立新，传统的东西一概不要了，铲车、电镐一股脑全上去，像一头公牛闯进了玻璃店，将那些还能给人们留一点念想的东西荡涤一空。建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意味着破坏。现在，衡量发展的指标不是单纯地看GDP，而是GNP+SCC, SCC是社会存量指标。比如，银川要修解放街，街道修好了，鼓楼和玉皇阁拆了，社会存量资产损毁了，文物资源所蕴含的经济效益、文化品牌及无穷的社会价值永远消失了。其实城市的发展，关键在于区域定位而不是规划，闻名世界的水上城市威尼斯，有些建筑静静地矗立了几百年，成为这个城市的名片和标志，一旦拆除或重建就失去了这个城市的精神和意味。

城市的嘈杂和喧嚣让人少有安宁，都市人在家私城、服装城、美食楼、购物广场给我们的生活带来物质享受的同时，也需要用文化的营养液浸染和滋养心灵，城市建设的关键是要处理好物质和文化的配比关系，二者不可偏废，不能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冲进玻璃店的公牛更冷静一点！

（注：兆云，姓杨，我的一位高中好友，是一位“铁肩担道义”的律师，与我有二十一年的交情。）

2006年8月于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