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堂文宝

一

李煜与娥皇以及李进晖来到澄心堂。

他对娥皇道：“朕最崇拜晋朝时候的女书法家卫夫人！她可是大书法家王羲之的老师哟！”

娥皇道：“啊！她那么得了！”

“是呀！”李煜取出卫夫人、王羲之的书法出来给娥皇看：“你欣赏一下吧！”

娥皇赞不绝口道：“哎呀！真是太好了！”

李煜对娥皇道：“你看这卫夫人的字，委婉妩媚，如仙娥弄影，又如红莲映水。真是美极了！”

他又翻到王羲之的字，热情地说：“王羲之的字，飘逸不群，丰神潇洒。王羲之以后，书法艺术不断发展，人才辈出，一些大家各发展王羲之的艺术的某些方面。如虞世南得其美韵而失其俊迈；欧阳询得其工力而失其温秀；颜真卿得其筋节而失于粗疏；柳公权得其骨髓而失于生犷。”

娥皇道：“陛下的字是上宗卫夫人，中法王羲之，而自成一体。”

李煜高兴地道：“嗯！皇后真乃知音也！朕就是想上宗卫夫人，中法王羲之，下法诸家之所长而避其短，从而推陈出新，创造出自己独具特色的书法艺术！”

娥皇道：“我觉得，那‘捉襟体’‘金错刀’便是陛下的独创！”

李煜高兴地道：“那是朕兴奋时的即兴创造！”

娥皇道：“那种灵感之作就更是独特的创造了！”

李煜高兴地道：“嗯，这书法绘画，都是中华文化的宝贵艺术。而纸笔墨砚则是其载体，是文房四宝。文房四宝的名贵产品，是湖笔、徽墨、宣纸、端砚和歙砚。我想，除了湖笔产在吴越境内的湖州，端砚产在岭南的端州外；徽墨产地徽州、宣纸产地宣州、歙砚产地歙州，都在我大唐境内。朕想把它们都开发出来。朕还要重金悬赏优秀图书典籍，招聘各地优秀人才，把大唐建成文化之邦！”

娥皇被鼓舞，高兴地道：“这太好了！陛下不仅要做词中之主，还要做文化之主！”

李煜大笑起来：“词中之主，文化之主？这太有意思了！”

李进晖道：“陛下可先从纸张上着手。”

李煜道：“对！朕想先造出最适合绘画和书法用的纸。你尽力去搜集全国所有的绘画和书法用纸，并寻找我们大唐最好的造纸工匠，把他们请到宫中来！”

李进晖道：“小臣遵命！”

二

十天后。澄心堂。李进晖向李煜禀报道：“陛下，臣已收来国中所有能找到的绘画、书法用的纸，请陛下过目。”

李煜观赏和鉴别着这些不同纸张的质地。

为了准确，李煜还叫李进晖拿出笔墨来，时不时提起笔来，在纸上书写比较。

李煜对李进晖道：“绘画、书法用的纸，既要精美细腻，又要写起来不沾不腻不浸。这些纸都未达到这个水平。我们还要再提高！你找到最好的工匠了吗？”

李进晖答道：“陛下，臣已找到一名出色的造纸工匠。此人姓蔡，叫蔡小二。他造的纸，以上好的竹子做原料，选料精，配料合理，制作精致，造出的纸远近闻名！”

李煜急切地说：“那快请他来！”

李进晖带上蔡小二。

蔡小二忙向李煜叩头：“小民蔡小二叩见陛下！”

李煜道：“平身！”

李煜道：“你是怎么开始学习造纸的呀？”

蔡小二回答道：“小民小时候牧过牛，牧牛时喜欢吹竹笛。为了使笛子的声音更好听，小民就在笛子发声的圆孔上贴一片小竹膜。那时候小民就想，今后要想办法用人工造出像竹膜那样又白又细又薄的纸来。因为小民有造纸的想法，又姓蔡，大家就叫小民‘小蔡伦’。蔡伦改进造纸技术，功劳盖世，小民自不能与蔡伦相提并论！但是，小民的确想学习蔡伦，把纸造得更好。经过几十年的摸索和积累，小民总算总结出了一些造纸的经验和方法。今日小民得幸被选入宫中造纸，小民一定为陛下造出新的更好的纸！”

李煜说：“你不是为朕造纸，而是为我们大唐，造出新的更好的纸！纸是书写和绘画的最基本的工具和材料，也是传播和传承文化的最重要的手段和条件。所以，我们改进造纸技术，提高造纸水平，就是对华夏文化的重大贡献！”

蔡小二道：“陛下站得高，看得远，想得深。小民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重了！”

李煜说：“这造纸的技术，朕还要向你学习！”

蔡小二道：“愧煞小民！”

李煜道：“朕想在宫中找个地方开一个造纸作坊，便于观看、学习，你看建在什么地方好？”

蔡小二道：“请容小民先在宫中看一看！”

几天后，澄心堂。李进晖带着蔡小二来汇报。

蔡小二道：“小民看了宫殿内一些地方，以为将作坊修在澄心堂旁边为好。一来这儿竹子多，再有这儿离陛下近，便于陛下前来指导。除此之外，这儿还是文人常来常往的文化圣地。不知陛下以为可否？”

李煜道：“好啊！你加油干，也开动脑筋想办法，争取早日成功！”

几天后，李煜来到澄心堂。只见蔡小二正汗流浃背地把刚砍下来的青竹截成短竹竿，浸泡在小水塘里。

李煜走过去。蔡小二和工人们忙跪下叩头。李煜忙叫大家免礼道：“以后朕经常要来，你们不必拘礼！”

蔡小二给李煜汇报道：“陛下！这是造纸的第一步。我们把竹子用清水泡几天以后，把竹子捞起来，把它们捶碎；洗去青壳和粗皮，削成细竹丝；把细竹丝加到石灰水里沤，再在蒸锅中蒸煮七天七夜；然后把竹丝捞出来捣成浆糊状，再加上杨桃浸出的浆汁加水搅拌，做成纸浆；最后用细帘子放在浆池中震荡，把薄薄的纸浆荡在帘子上，把帘子放在通风处晾干，揭下来就是一张纸了！”

李煜很感兴趣地听完蔡小二的讲述，感慨地说道：“天天写字画画，却不知道这纸竟要经过那么多道工序才能做出来。以后，下了朝朕就来给你当下手，看看这纸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也好协助你做些改进。”说着，他就帮着浸竹子了。

蔡小二道；“叩谢陛下。陛下，有些工序是绝对不能让陛下您做的！”

李煜问道：“哪些工序呢？”

蔡小二：“比如调石灰水，不能让陛下做，怕石灰水烧伤陛下的手与脸；还有舂捣竹丝，那是重体力活，不能让陛下来做；此外，荡料入帘技术难度最高，陛下也不宜做。”

造纸作坊旁。李煜规规矩矩地在料池旁看蔡小二工作。

要荡料入帘了。李煜看蔡小二轻松地就把一张帘子均匀地荡上纸浆，提了起来。

李煜道：“朕要亲自试试。”

蔡小二只好让他来做。

蔡小二为李煜脱下龙袍，拴上围裙，再把帘子递给他。

李煜拿着帘子，觉得很有把握地在纸浆里振荡，见纸浆挂在帘子上了，就捞出来去晾。谁知捞出来的浆子，有的地方半透明，有的又厚得像贴的膏药，难看极了！

李煜看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蔡小二忙说：“不错不错！再来一次吧！陛下手劲要使匀，速度要均匀。”

李煜又试了一次，果然就好多了！

看着那较为均匀地挂着纸浆的帘子，李煜高兴地笑了。

澄心堂。蔡小二把刚制好的纸给李煜道：“陛下！这是刚制好的纸。请陛下试用。”

李煜高兴地道：“李进晖，快把笔墨砚准备好！”

李进晖铺好笔墨砚。又同蔡小二帮李煜铺好新纸。李煜调好墨，饱蘸墨汁，挥洒起来。

写完后，李煜对蔡小二道：“嗯，较原来的纸好多了！细致而又柔软，很好。但软中带绵还不够；细腻中带坚韧还不足。你再作些改进吧！”

蔡小二答：“遵命！”

三

澄心堂。李煜对李进晖道：“改进了纸张，朕还想再改进砚台和墨。歙州是产砚的地方。朕想在歙州设置砚务衙门。派一个亲信去做砚务官，授予七品官衔，你看谁去为好？”

李进晖道：“我看侍卫副官杨世佳喜欢文学，爱好书法，办事又认真负责，可请他担任此职。”

李煜：“好，你立即去把他叫来！”

一会儿，李进晖叫来了杨世佳。杨世佳叩见李煜。

李煜道：“朕任命你到歙州作砚务官，授予你七品官衔，负责督造砚台。每年生产上中下三种不同规格的砚台各一万台、五千台、一千台。特别要发现和制造少量高档的砚台精品！你可知道和氏璧？春秋时期，楚人卞和找到一块珍贵的璧玉，他就拿去献给楚王，谁知这楚王不识货，认为卞和欺骗他，竟砍断卞和一条腿。换了新王以后，卞和又去献宝。又被新王砍掉另一条腿。第三任国王终于看出了璧玉的价值，令人打磨出来，才有了价值连城的珍宝——和氏璧。所以，只有真正的艺人才懂得艺术的价值！”

杨世佳叩头道：“臣遵命。”

杨世佳在歙州婺源县龙尾山砚石场监督采砚石。

他给采石工们讲：“陛下派我来作砚务官，要我负责督造砚石，每年要生产上中下三种不同规格的砚台各一万台、五千台、一千台。还要我特别注意发现和制造少量高档的砚台精品！”

杨世佳在开采现场巡视。突然，一个工匠报告道：“发现一块稀罕的石头，请砚务官前去视看！”

杨世佳赶快去到现场。只见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裸呈在一大片石头之间。一边高而陡，上面有几十根柱状石条，犹如奇峰耸立；两面山峰矮下去，中间一片平坦处，好像一口池塘，而池塘底部有点点金星，犹如一条龙尾，非常美丽。

杨世佳惊喜地欣赏着这罕见的砚石，觉得是难得的宝贝。立即命令道：“派最好的工匠来完整地取出这块砚石！并马上送到京城去！”

他问身边的人道：“谁是最好的工匠？”

众人推出发现这块石料的工匠丁一芒。

杨世佳对丁一芒道：“好，你马上把这石料取出来，与我一起送到京城交给皇上！”

澄心堂。杨世佳与丁一芒把这块一尺见方的、用黄色锦缎衬着的砚石捧献在李煜面前。

李煜惊喜地看着这稀罕的砚石，围着转了一圈，连声赞叹道：“哎呀！真是一方宝石啊！”

杨世佳说：“这是在采石现场，由这位工匠丁一芒发现的！丁一芒是我们最好的工匠。小臣把他带来，让他在陛下的亲自指导下制作一方最好的歙砚！”

李煜道：“太好了！我们要根据宝石本身的形象势态和纹理，设计和创造宝砚！”

李煜和杨世佳、丁一芒仔细地观赏着，端详着，思考着，研究着。

李煜激动地道：“你把这高而陡的奇峰，雕成三十六座山峰，山峰下面雕一些花草竹木；中间平坦处凿为砚池；让那些星星点点展现出龙尾的样子。”

丁一芒道：“小民一定按陛下的旨意，刻出最好的砚！”

丁一芒在精心雕刻着砚。

李煜走了进来，欣喜地观赏着。

丁一芒看见皇上，忙丢下刻刀，叩头行礼！

李煜忙道：“平身！”

李煜观看，只见石砚那三十六座高峰巍巍耸立，下面花草竹木，葳蕤舒卷；中央平坦处星星点点，闪闪烁烁，犹如龙尾舒展。

丁一芒说：“陛下可用这砚来磨墨写字！”

李煜高兴地看丁一芒磨墨。

李煜写字。挥洒遒劲。

李煜道：“快哉！快哉！这砚太好了！”

写完字后，丁一芒用水一冲。再拿回来一看，只见砚上的金星全都重新显现出来。金光灿烂，耀眼夺目，像一条龙尾，壮观极了！

李煜道：“太妙了！这简直是绝世珍宝！朕要将它命名为龙尾砚！朕今后作诗、填词，写字画画，都要用它！”

李煜对李进晖道：“传朕旨意：赏丁一芒、杨世佳白银各五百两！赐婺源县产龙尾砚的那座山为龙尾山！”

四

澄心堂。李煜正在写《书评》：“书法艺术的风格，不仅人人互异，而且就是同一个人，壮年时期的艺术风格与老年时期的风格也不相同。壮年时期，年富力强，写出来的字也很矫健，笔势纵横奔放，如同骠姚大将军，初拥千骑，目中无人。到了老年，阅世已深，处处老成持重，书法也就显得苍劲刚毅，犹如诸葛孔明以羽扇指挥千军万马，虽不见锋芒毕露，却是自然浑成。”

宫女报告道：“李进晖与蔡小二求见。”

李煜伸了个懒腰，道：“请进！”

蔡小二和李进晖进来。李进晖道：“陛下！蔡小二已按照陛下的要求，修改了原料、配料和工艺，重新又制作了一批纸，请陛下再试用一次！”

李进晖展纸研墨。

李煜提起笔来，纵横挥洒。越写越潇洒，越写越顺畅，不禁赞叹道：“好！细致而又柔软，柔软中又带缠绵，细腻中又显坚韧。真是越写越舒畅，越写越洒脱！”

蔡小二高兴地道：“谢陛下夸奖！”

李煜道：“朕不能只夸奖你，还要奖励你白银五百两，封你为纸务官。”

蔡小二一下跪倒叩头道：“谢陛下！”

几天后，李煜走进澄心堂。蔡小二进谒道：“陛下要的新纸制出来了。”

“好，朕看看。”

书案前，蔡小二徐徐展开刚制作出的新纸，纹理细腻，滑如冰晶。

李煜赞叹了一声。

“陛下，请试试触感。”

李煜伸手一摸，更是高兴道：“又厚，又软，又腻，比薛涛笺好多了！”

“陛下过奖！”

“好，朕要写一首新词！看这纸受不受墨！”

李煜提起笔来，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写起来。刚写了“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眠人无语”，李煜就说：“嗯，真是好纸，笔锋流转自如，墨晕不滞不漫。”

蔡小二叩头道：“谢陛下！请陛下赐个嘉名吧！”

李煜想了想道：“纸太好了，反而难以形容，就叫澄心堂纸吧！”

蔡小二深深叩头道：“啊！澄心堂可是江南大政所出之地，陛下以它命名，更抬高了它的身价啊！”

五

李煜对李进晖道：“纸和砚都解决了，也应将墨的造法稍做改进。”

李进晖道：“臣听说大唐奚廷珪造墨最好。他是鲜卑族的后代，住在易水河边，唐末天下大乱，才从北方迁移到我朝歙州居住。他家世代以制墨为生。到他们这一代，在制墨技术上又有些改进，所以制的墨远近闻名。”

李煜道：“朕想请奚廷珪到宫中来制墨。请你去把他请来！”

李进晖道：“臣听说奚廷珪其人清高，恐怕他不愿进宫。”

李煜道：“那朕写一封亲笔信请他来。”

李煜写信。李煜把信交给李进晖，道：“朕在信中写了，赐奚廷珪姓李。朕就称他为廷珪兄。你把这封信带去亲自交给他！”

歙州。李廷珪家。李进晖把李煜的信交给李廷珪道：“这是当今皇上亲自给你写的信！请你到宫中制墨。”

李廷珪看信大为感动，竟流下了眼泪道：“我一个制墨的微不足道的工人，皇上不但赐我姓李，还尊称我为廷珪兄！我何德何能？古人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皇上这样看得起我，我这辈子连同技术和生命都献给皇上了！”

李进晖也感动地说：“兄长……”

李廷珪打断李进晖的话：“你怎能称我兄长！我一个小小的制墨工人。可千万莫折煞我了！”

李进晖道：“陛下既赐你姓李，称你为兄，我也姓李，你年龄比我长，我怎不称你为兄呢？”

李廷珪道：“可千万别这样称我！”

李进晖道：“兄长，别客气了！今后就是一家人了！到京城的车马早已准备好了！请兄长赶快收拾一下，我们这就上路！”

李进晖同李廷珪坐在马车上。李廷珪看着沿途景色，灿烂地笑着！

澄心堂。宴会厅。李煜为李廷珪举办接风宴会。

李煜举起满满一盅酒，送到李廷珪面前：“廷珪兄！朕敬你这杯酒！愿你制造出举世无双的好墨来，为我大唐争光！”

李廷珪接过酒杯，一下跪倒在地：“谢陛下！”

李煜赶快伸手将李廷珪扶起，诚恳地说：“廷珪兄！如今我们是一家人了。就不必再拘这些俗套！”

李煜同李廷珪干了杯！

李廷珪感动万分，热泪横溢。

韩熙载也举杯给李廷珪敬酒：“廷珪兄！陛下就是当今的信陵君！你就是当今的侯嬴！这君臣佳话，可为我大唐增光添彩呀！来，咱们干了这杯！祝你早日制出华夏最好的墨宝来！”

李廷珪道：“谢谢你！”

李煜对李廷珪道：“朕命你为墨务官，主管制墨事宜。”

李廷珪跪谢。

李廷珪对李煜道：“陛下，臣今天就把新的配方制出来，明日便可到各地采购原料！”

李煜高兴地道：“很好！”

第三天，澄心堂。李廷珪把采购清单呈交李煜道：“陛下！这是臣昨晚按陛下的要求，新拟的一份材料清单。原来别人造墨，主要是以松烟为原料。臣造墨，则加配了藤黄、巴豆、犀角等十种原料，所以质量非常好。昨天臣想了很久，臣想，要创制出中国最好的、举世无双的墨，决定再增加珍珠等名贵配料，使其坚硬光润、墨汁浓郁、芬芳荧洁。此外，模子也要分几个等级。”

李煜高兴地道：“这很好！墨和模子都要有几个等级。既要有全国最好的、举世无双的墨，也要有普通百姓使用的墨。这才能满足不同人群的要求！”

李煜把清单交给李进晖道：“你派人保质保量地把廷珪兄需要的原料买回来！”

李廷珪高兴地道：“谢陛下！”

澄心堂。李廷珪制作室。李廷珪正在专心制作。

李煜走来，静静地观看着。

李廷珪发现李煜驾到，忙跪下迎接道：“臣叩见陛下！”

李煜上前扶起道：“平身！”

李廷珪汇报道：“现已制作出较好的龙纹单脊墨。”他拿了一锭墨给李煜鉴赏。

李煜一看：这是一锭长方体的黑墨，墨上有一条龙在戏珠。色泽较鲜艳，银光不时闪烁。李煜接过来，只觉得芳香扑鼻。

李廷珪道：“请陛下试用。”

李进晖把笔墨纸砚铺好。

李进晖用龙纹双脊墨在龙尾砚上磨墨，只觉芳香扑鼻。他对李煜道：“陛下！这墨还真香哩！”

李煜在书案上蘸着墨汁写起来。写得舒畅，写得洒脱。

李煜对李廷珪及李进晖道：“不错！”

李煜又仔细看了字，问李廷珪道：“还能不能增加色泽的浓度、亮度和墨汁的香味？”

李廷珪想了想，道：“可增加珍珠粉和犀牛粉的比例，臣回去再做一些实验。”

澄心堂。李煜正在写《书评》。

李廷珪拜见道：“臣李廷珪叩见陛下！”

李煜上前扶起道：“平身！”

李廷珪汇报道：“臣根据陛下的意思，制作出了更好的龙纹双脊墨。”他拿了一锭墨给李煜鉴赏。

李煜一看：这是一锭长方体的黑墨，墨上有二龙在戏珠。色泽极其鲜艳，银光闪闪烁烁，毫光四射。李煜只觉芳香扑鼻。

李廷珪道：“请陛下再试用一下，看看效果。”

李进晖用龙纹双脊墨在龙尾砚上磨墨，只觉芳香扑鼻。他对李煜道：“陛下！好香啊！”

李煜在书案上蘸着墨汁写起来。越写越舒畅，越写越洒脱。

李煜对李廷珪及李进晖道：“太好了！写起字来流畅而舒展，凝重而又洒脱。”

李煜又仔细看了字道：“这字的色泽凝重而鲜明，且散发出浓郁的墨汁的香味。太好了！”

李廷珪说：“这次珍珠粉和犀牛粉及其他十二种原料的比例达到了最佳效果。臣回去就把它固定下来。这是最好的墨，就专门给陛下用吧！上次做的龙纹单脊墨就作为赏赐大臣或赠送邻国的礼物吧！臣把下脚料制成等外品，卖到民间，供读书人使用。”

李煜道：“你还可以培养一些徒弟，让他们把你的技术传给后代子孙。”

澄心堂。李煜正在练习书法，冯延鲁来拜望。冯延鲁拿出几首诗道：“臣最近写了一些词，请陛下赐正。”

李煜同冯延鲁一起欣赏新作。

李煜把半截龙纹双脊墨赏赐给大臣冯延鲁：“这可是李廷珪造的最好的墨。”

冯延鲁谢恩。

冯延鲁回到家。冯夫人带着小儿子正在花园水池边游玩。

冯延鲁高兴地把墨给妻子看：“这是皇上赐给我的墨宝。”

冯夫人正在看，孩子过来：“好香哟！”

小儿从母亲手中拿过墨去闻。刚好一只蝴蝶飞来。小儿伸手去抓蝴蝶。手一松，龙纹双脊墨一下滚到了水池中。

冯延鲁气愤地抓住小儿痛打道：“你、你！这可是皇上送给我的礼物啊！”

冯夫人心疼得把孩子一把拉过去抱在怀里：“你怎么打小孩，他又不懂事！”

冯延鲁无奈地道：“可这是皇上珍爱的墨宝啊！”

冯夫人道：“那你找人把它找回来吧！”

冯延鲁道：“只怕早就化成水了！算了！我们不让皇上知道就是！”

冯夫人道：“对！不能让皇上知道！”

过了一个月。冯夫人在池塘边玩耍。她同朋友比金镯子。冯夫人手上的金镯子突然一下掉进了池中！众人都吓坏了。

冯夫人伤心地哭喊道：“来人呀！快给我捞起来呀！”

从人忙找工人在湖中打捞。

一工人打捞起龙纹双脊墨。冯夫人喜出望外，连忙送去给冯延鲁。

冯延鲁捧起龙纹双脊墨一看，色泽依然鲜艳，银光依然闪烁，毫光四射，芳香扑鼻。他高兴地笑了！

大唐宫殿。冯延鲁举起龙纹双脊墨，对李煜奏道：“陛下赐予臣的这锭龙纹双脊墨，确实是世上珍品！臣带回家时被小儿掉在池中。近日因打捞夫人掉在池中的金镯子，竟意外地打捞出这浸泡了一个多月的龙纹双脊墨。拿来一看，居然跟一个月前一样：色泽依然鲜艳，银光依然闪烁，毫光四射，芳香扑鼻。这简直是奇迹！简直是珍品！简直不可思议！特奉持陛下亲鉴。”

李煜拿在手中，见这浸了一个月没有被水浸泡坏的龙纹双脊墨，不禁感慨万端道：“这龙纹双脊墨是国宝，那李廷珪更是国宝啊！”

回到后宫，李煜对娥皇道：“朕这几个月在澄心堂制作了一批新的纸墨砚。你同朕去看看吧！”

李煜同娥皇去到澄心堂。

娥皇忽觉一阵异香，问道：“怎么有一股异香？”

李煜得意地说：“这是朕用的文房四宝的香味。”

李煜展开一卷绘画的纸道：“你看这纸，是朕命名的澄心堂纸，是朕诏令用重金招聘巴蜀造纸能工巧匠，专门制造出来的，白似雪棉，滑如春水，密如蚕茧，柔似罗绢。”

李煜又拿出一锭好墨道：“这墨，是朕专门请制墨名师李廷珪造就的墨——李廷珪墨。这是李廷珪以松烟为原料，辅以麝香、冰片、犀牛、珍珠，精心研磨、调剂、加工而成，再以金粉和胶，绘上金龙跃天，龙凤呈祥等图案。你看，这墨，多么细腻、黑亮、芳香！”

娥皇接过墨，把玩不已。

李煜又让人拿出一方砚台。

娥皇道：“呵！多好的砚。”

李煜道：“这是龙尾砚。唐李贺曾写诗说：‘端州石工巧如神，踏天磨刀割紫云’，就是咏的这种砚。其质晶莹润洁，抚之若肤，纹理绚丽。”

娥皇道：“真好！”

李进晖对娥皇道：“你看这砚，有天然自成，参差错落的三十六柱奇峰环绕，柱底有豆大的储水深洞，中间一片平坦，万点金星闪烁，正好形成龙尾状的砚池，真是天公造化，巧匠精雕而成！”

娥皇爱不释手地反复把玩，欣赏。

李进晖道：“这些文房精品，都凝聚着陛下的心血，也是陛下对中华文化的贡献！”

六

这天，李煜正在澄心堂绘画，李进晖报道：“白鹿洞书院朱弼求见。”

李煜高兴地道：“快请进！”

李煜道：“白鹿洞书院是由烈祖创办的，先皇也很重视，现在书院情况如何？”

朱弼道：“微臣掌管书院以来，多次整饬学风，现在学风大为好转。”

李煜道：“你还是每天给学生讲四书五经吗？”

朱弼道：“是啊！微臣讲经时总是让学生们提出疑问，然后让他们讨论，微臣再给他们逐一分析。微臣允许他们提出疑难问题，也允许他们互相争论，也可同微臣讨论。韩文公早就在《师说》中说过：‘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又说：‘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此而已。’”

李煜听得很高兴，道：“很好！”

朱弼道：“陛下！书院学生增加了，规模扩大了，所以想请陛下给我们增加一些善田，维持学校的发展！”

李煜道：“好，朕赐你三百亩善田！”

朱弼道：“谢陛下！”

这天，韩熙载与顾闳中在内宫向李煜汇报关于创建画院之事。

韩熙载道：“陛下提出创立画院之事，臣以为很好！我国有山水之盛，风物之美，更兼陛下和先皇躬身践行，热心提倡，所以美术书法都极其发达，可谓领袖全国！中国的文学、美术书法的重心可以说已由北方转移到南方！我大唐董源的山水画大多描绘江南景色，其《落照图》《寒林重汀图》《潇湘图》《夏山图》等，写山水江湖，风雨溪谷，峰峦晦明，林霏烟云，显得杳然深远，浑厚秀润；在画法上，他又吸取了唐代李思训的着色和王维的水墨，以水墨为主，着色为辅，创造了水墨着色的新画法。他的人物画也很高妙，所画人物栩栩若生。”

李煜听到这儿，不禁笑了起来，说：“爱卿说得对，有一次，朕在碧落宫召冯延巳议事，他久久未至，朕派人去催他，内使走出门，却见他站在宫门外，逡巡不敢进。内使问他怎么不进去？他指着宫门说：我看有一位宫女穿着青红锦袍，当门而立，故不敢进内。使者一看，他说的是董源画在八尺琉璃屏上的一位宫女！冯延巳竟把屏风上的画像当成了真的宫女了！可见其画得何等宛然逼真！”

韩熙载道：“还有顾闳中的人物画，那更是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宛然如真！”

顾闳中道：“哪里哪里！我大唐画家除了董源外，还有徐熙！他的花鸟画神气迥出，堪称古今绝笔！他的《玉堂富贵图》《雪竹图》等多取江南野外的汀花野草，水鸟鱼虫，显得野趣盈溢，逸气超然。其他还有曹仲元、顾德谦、王齐翰等，也都很有成就！”

李煜兴奋地说：“对！大唐画家确实名家辈出！曹仲元的释道人物，细密传神，尤工傅彩，你看他为金陵佛寺画的上下座壁，何其生动传神！顾德谦的人物画也细腻地绘出了人物的外貌和心理。朕以为，古有顾恺之，今有顾德谦！”

韩熙载这才进入主题道：“陛下创办画院，臣以为非常重要，也非常及时，可以把我国的画家都集中起来，相互切磋，取长补短，共同提高；同时，还可以培养一批年轻画家。”

顾闳中道：“画院可设待诏、司艺、画学士等几个等级。再招收一些热爱绘画的学子在画院学习。”

李煜高兴地说：“此意甚好！”

李煜正在澄心堂写词。

宫人报：张佖求见。李煜道：“请进。”

这张佖，乃常州人氏。在科考中考取状元，很受李煜赏识。张佖拜见李煜后，李煜对他说：“本朝亟须人才。烈祖是根据人才表现，随才进用。先皇于保大十年任命翰林学士江文蔚管理礼部贡举，进行考试。以后，保大十一年、保大十二年，连续进行了三年科举考试。再后来，因为周师南下，战争激烈，科举考试不得不暂时中止。现在，朕欲恢复科举。朕知你很有文才，特命你为礼部贡举、考功员外郎！”

张佖忙感激地叩谢。

七

崇文馆前。张洎与樊若水等往考场走去。

本届科考，有张洎、樊若水、王纶、杨遂、张观、曾凯等书生参考。樊若水学问不高，但自视甚高。他对其他参加考试的生员都看不起，认为自己潜心苦读了十几年，必能考上。

樊若水对张洎道：“我等十几年饱读诗书，这次考试，定当登上龙门。”

张洎道：“我等考上后，当尽力为国效劳！”

樊若水道：“哼，我要让那些平日里瞧不起我的人，看看我樊若水是个什么样的人！”

考生陆续走进考场。

考生开始考试。李煜在张佖陪同下巡视考场。

张佖审阅选择出的优秀文章。

看到张洎等的文章，他很赞赏；又看了樊若水的文章，以为樊若水的文采固然很好，但立意不高，气度狭小。于是把他们都推荐给了李煜。

张佖将文章呈给李煜。

李煜对韩熙载道：“张洎等可以任命。樊若水文采不错，但思想狭隘，眼界短浅，个人意气太盛，不宜任用。”

发榜前一晚上，樊若水激动得久久不能入睡。恍惚之中，看见天已大亮，忽闻街口传来欢快的锣鼓声，直觉告诉他：这是报喜的来了！他立即赶往门口。只见报喜的队伍敲锣打鼓，前面一人举着红榜，上面大书着“樊若水”三字。这不是自己吗？！他高兴地冲向前面，大声喊道：“我就是樊若水！”送喜报的把红榜裹在他身上，他身上立即红光笼罩。他兴奋得在一片红霞中升腾起来，飞向了巍峨的宫殿，华贵的天门。只见一位神人捧着一顶高高的官帽，恭敬地戴在他头上，并对他恭贺道：“祝贺樊若水樊大人高中状元！”他得意洋洋地戴上官帽向大殿中的宝座上走去，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谁知，那官椅竟是空的，他一下子从云头上栽了下来，他吓得连连惊呼道：“救命啊！救命啊！”

樊若水一下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天已大亮。

“啊！我该考上了吧！”他赶紧向发榜的省门赶去。只见杨遂、张观、曾凯、王纶等书生已在红榜前围着。他走进一看，没有自己的名字。他不愿相信这是真的。“眼花了吧！”他又揉了揉眼睛，继续在红榜上仔细寻找。但还是没有自己的名字！他还不死心，再看了五六遍，仍然没有自己的名字！他恨不得一把扯下这张他曾经寄予那么多心血和希望，现在却变得那么令人憎恶的、该死的红榜，把它撕得粉碎，再踩在脚下，然后，把梦中见到的、神仙拿来裹在自己身上的那张红榜贴在上面！可是，这不过是幻想而已！他没有中榜！

他愤懑地挤出书生的包围圈，骂了一句粗话道：“妈的！什么猪考官！把我樊若水这样的人才埋没了！”

刚巧，一个和尚听到了他的话。此人系宋廷派到大唐的奸细小长老。

小长老特别注意地看着樊若水。

樊若水郁郁寡欢，到酒楼上吃得酩酊大醉。

小长老在酒楼窗口看着他。

樊若水吃得昏天黑地地往家走去。

樊若水一下倒在路旁。

小长老走到他身边，把他搀扶起来。

樊若水迷迷糊糊地道：“我要回家！”

小长老搀扶樊若水回屋。

樊若水醒来。见小长老，问道：“你是谁？”

小长老答道：“与你同病相怜的人！你我都是雄心勃勃而又怀才不遇！”

樊若水道：“我真是恨透了大唐的这些官员！”

小长老道：“这正是我们心心相通的地方！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你刚才在酒楼上说得多好：非得吊死在大唐这棵树上？既然大唐不识我等，为何不往北方去？”

“可是我不认识去北方的门路啊！”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你是说？”

“可以问哪！”

“问谁呢？”

小长老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贫僧就是大宋国派到大唐来帮助你的人！”

小长老给他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