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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敬堂贪色成鹰犬夏文强拒捕赢芳心

时间:2022-07-1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新津戏剧院请来成都川剧团为龙舟会助兴,上演三天大戏。赵敬堂如痴如醉,心猿意马。不等赵敬堂回过神来,她已伸出玉臂,挽起他的手臂。几个侦缉队员蜂拥而上,将赵敬堂押进了冷耀辉的办公室。从更衣室出来,冷耀辉带赵敬堂参观了更衣室隔壁的审讯室。

话说冷耀辉自牧马山龙王庙遭伏击,几乎全军覆灭后。在上,遭到省上王陵基、徐中齐的轮番训斥;在下,遭到杨玄武、何世贵的冷嘲热讽,县长刘璟源也冷落他。此时他这个昔日威风凛凛的侦缉队大队长是老鼠钻风箱——两头都受气,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毒辣透顶的刽子手,已感到自己的势力明显被削弱,几乎处于孤掌难鸣的境地了,急得抓耳挠腮团团转。

冷耀辉冥思苦想,绞尽脑汁,怎样才能重新奋起,如何才能出人头地?除了抓紧招兵买马,恢复侦缉大队的阵容外,他便一门心思地要破获共产党如此强大的地下武装,做出惊人之举。以博得王陵基的重新器重,让同僚们不小看了他。

这年端午节,依照惯例,南河上举行民间龙舟赛。这龙舟赛是新津历来传统的水上运动项目。“五月五日包角黍,悬蒲剑艾虎于门,饮雄黄酒,城南竞渡。”这是旧时新津县衙对新津民间纪念战国时期,楚国的三闾大夫屈原投江而死的记载。

这天,在宽阔的南河上,许多达官贵人、富豪大贾的彩船排列两边,两岸观众人山人海。

随着一声炮响,几十支彩色龙船随着“锵锵……”的锣鼓声和“嗨嗨……”的号子声,像条条蛟龙闹海,劈波斩浪,争先恐后地向终点飞奔而去。顿时,河面上波涛翻滚,浪花飞溅,龙舟竞发,好一派紧张热闹的景象。南河岸上,山呼海啸,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龙舟赛一过,紧接着便是抢鸭子活动,只见在粼粼波光中,鸭子满河扑腾,众多浪里白条大显身手,彩船欢歌笑语,两岸呐喊声声,整个场面热闹非凡。

新津戏剧院请来成都川剧团为龙舟会助兴,上演三天大戏。端午节的第二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霏霏细雨。今晚上演《桃花扇》,黄昏时分,购票窗口人头攒动,拥挤不堪;戏剧院门前人声鼎沸,人流如潮。

赵敬堂与两个兄弟,挤在人群中,等待夜场开始。约半个时辰,戏剧院大门打开,观众们鱼贯而入,验票进场。

随着一阵铿锵的锣鼓声,幕布拉开,舞台灯光炫目耀眼。在紧锣密鼓中,舞台主角,踏着鼓点,粉墨登场。她风姿绰约,两眼传神,金莲碎步,长袖善舞,一亮相就获得满堂喝彩。她婉转的歌喉、清丽的唱腔,博得观众拍手叫好。赵敬堂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如花似玉的脸庞。

但见:

眉似春柳,脸如山花,风情月意眼中藏。

玉貌娇娆,芳容窈窕,勾的蝶乱蜂亦狂。

赵敬堂如痴如醉,心猿意马。戏演完了,幕布已落下,还沉浸在她那风情万种的精湛表演的余味中。在两个兄弟的提醒下,他才不得已起身离座,悻悻离去。

出了戏剧院大门,赵敬堂像丢了魂似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摸了摸带在身上的一条缝在内衣里的金条,心中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今天把她包一个晚上,开开洋荤,也不枉来世间一趟。”于是,他心中邪火升腾,全然不顾兄弟的劝阻,鬼使神差地来到戏剧院台子后门,站在雨帘中不停地朝后台张望。两个同来的兄弟见他像着魔似的,气得丢下他一人转身回去了。

这时,从后台出来一位身穿绸缎长袍的老者,赵敬堂赶紧上前拉着他的衣袖,厚着脸皮,涨红着脸打听唱《桃花扇》的女主角的芳名。老者见他像落汤鸡似的可怜样,没好气地对他说:“你打听她呀。她叫李娜莎,是我们团的台柱子,有名的交际花,你打听她干啥?”老者转念一想,“难道这个穷酸小子也起了打猫心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然后鄙夷地用眼睛瞟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赵敬堂的脑海里不断地回荡着老者的话“李娜莎、交际花”,见老者厌恶地离去,他彷徨不安,感到孤独无助!

这时,一辆吉普车开到戏台后门,“嘟——”随着几声喇叭声响起,李娜莎像一只百灵鸟一样从后台飞奔出来,与呆呆站立在细雨中的他撞了个满怀。李娜莎一声尖叫,捂着脸向前来接他的冷耀辉怀里扑去。

冷耀辉一惊,正要发作,这时,一个家住津西龙马寺的贴身随从凑在主子耳边嘀咕了一阵,冷耀辉牛眼一转,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心中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天赐良机,神灵相助!”

冷耀辉立即转怒为喜,揽着李娜莎的杨柳细腰,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如此这般地在她耳边吩咐了一番。只见李娜莎用她纤细粉嫩的玉手在冷耀辉的鼻子上揪一下,撒娇道:“你真坏,事成后你不得反悔,要给本姑娘兑现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一定兑现!”冷耀辉边说边点头。

话说这赵敬堂被李娜莎一撞,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令他神魂颠倒,连心都醉了。正要叫住她时,见李娜莎已扑在一个男人怀里,他摸了摸身上的金条,万般无奈,只好怔怔地站在那里。

这时,李娜莎扭腰肢、举盈步,笑嘻嘻地来到他跟前:“哎哟,这位大哥,看雨把你全身都淋湿了,别淋坏了身子。如肯赏光,请陪本小姐吃夜宵如何?”不等赵敬堂回过神来,她已伸出玉臂,挽起他的手臂。

此时,赵敬堂已被李娜莎浓郁的香水味熏得透不过气来,不由自主地随她朝吉普车走去。他像置身于梦幻般的境界,不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还以为自己得了“梦幻症”。

随着一路马达轰鸣,吉普车开到一个去处,赵敬堂在李娜莎的搀扶下,下车一看,此地是县侦缉大队大队部,顿时如梦方醒,心中后悔不已。

几个侦缉队员蜂拥而上,将赵敬堂押进了冷耀辉的办公室。赵敬堂怀揣兔子似的瞟了一眼斜靠在冷耀辉肩膀上的这位迷人的妖精,一颗心掉到了冰窖里去了。

“久闻赵兄弟鼎鼎大名,今日缘分不浅,得以相见,果然其貌不凡,堂堂男儿。上茶,上好茶!”

侍从很快端上茶碗,泡上“蒙顶毛尖”,冷耀辉狞笑着道:“赵兄弟,请用茶,去去寒气,等会儿我冷某人为赵兄弟摆酒压惊,如何?”说完鬼哭狼嚎般地大笑起来。

李娜莎转动着一双凤眼,启口道:“冷大队长,你看赵哥的衣服都淋湿了,拿件衣服给他换了嘛!”

经李娜莎一提醒,冷耀辉拍着脑袋连忙说:“哎呀,你看我光顾说话,忘了给赵兄弟换衣服了,还是李小姐想得周到,赶快把我的好衣服拿来给赵兄弟换上。”

赵敬堂一听急了:“不……不……使不得。”

李小姐一阵浪笑,随即向赵敬堂尴尬的面孔投去一个媚眼:“都淋成这样了,还不换,都是朋友嘛,还客气。”

侍从很快拿来一件绸缎长衫,一件外套马褂。冷耀辉闪动着一双诡秘的眼光对李娜莎说:“还不去更衣室帮赵兄弟把衣服换了。”

李娜莎心领神会,走上前来挽着赵敬堂的胳膊,赵敬堂纹丝不动,几次试图将胳膊挣脱,但经不起她死皮赖脸的纠缠,终于挪动着僵硬的腿,勉强到隔壁的更衣室去了。

来到更衣室,李娜莎迅速帮赵敬堂把上身的衣服脱了,扔在墙角里,一双勾人魂魄的俊眼,直勾勾地望着他,一双光洁细腻的纤细小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胸膛,慢慢地在他胸间滑动。

赵敬堂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李娜莎紧跟上前,将一张粉红的脸蛋靠在他的臂膀上。赵敬堂周身像触电一样,心中邪火迅速燃烧,便利令智昏地顺势紧搂着李娜莎暴风雨般地狂吻。

突然,更衣室的门一开,随着“咔嚓、咔嚓”的声响,和镁光灯的不停闪烁,冷耀辉站在门口,鼓着掌发出阴森的笑声:“哈哈……赵兄弟艳福不浅,让我们摄影师捕捉到了精彩镜头,如果把这照片送到共产党组织去,恐怕你就死到临头了,不过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赵敬堂心中顿悟,这又是一个圈套,暗中叫苦不迭。

从更衣室出来,冷耀辉带赵敬堂参观了更衣室隔壁的审讯室。在昏暗的光线下,一间大屋子里展示着各种刑具,充满了阴森恐怖的气氛。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使他不寒而栗。冷耀辉回过头来,不阴不阳地说:“赵兄弟有何感受,你还没有领略过它的滋味吧?”

赵敬堂一听冷耀辉话里充满着恐吓,不由得后背直冒冷汗。

回到办公室,冷耀辉跷起二郎腿道:“明人不做暗事,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赵队长,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和我合作,我们就是朋友,就是兄弟,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你一份,又可以与李小姐常年厮守,共享缠绵;另一条是饱尝各种刑具的滋味,然后把你不堪入目的照片交给你们的共产党组织,让他们来清理门户!”

赵敬堂一听,顿时乱了方寸。急忙说:“冷大队长,切实不可,一切好说!”

冷耀辉见他的撒手锏果然见效,便猛一拍桌子道:“大丈夫敢作敢为,区区小事,有何惧哉?我看赵兄弟聪明过人,又是堂堂身躯、一表人才,你我合作,你一定锦绣前程,不可估量!”

赵敬堂心中思忖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我中了这个老狐狸的圈套,现在他手中又有了真凭实据,万一这照片交到党组织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继而又想:“这段时间,我把津西组织用来购买枪支弹药、发展党组织的三根金条私下用来买田置地和挥霍于酒色之中,现在只剩一根了,事情一旦败露……”赵敬堂越想越后怕,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好把他换下来的潮湿的衣服紧紧地攥在手里。

这时,李娜莎在冷耀辉的眼色下,靠上前来,摇了摇他的肩膀,娇滴滴地撒娇道:“赵哥,人家冷大队长这么器重你,你还犹豫不决?你如果与冷大队长合作,到时候,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何乐而不为呢!”

说着她将玉臂勾着他的脖子,软绵绵的隆胸贴在他的臂膀上。“到那时,我就不当戏子了,心甘情愿地当你的姨太太,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了。”说完就浪笑不止。

赵敬堂心中怦怦乱跳,他涨红着脸,用他那双贪婪的眼光瞟了瞟依偎在他肩膀上柔情似水的美人,心中最后的防线彻底垮了。他的眼前闪现着黄灿灿的金条,白花花的银子,厚厚的钞票;闪现着被人前呼后拥,一呼百应、威风十足的派头;闪现着她与李娜莎小姐纸醉金迷的生活和鸳鸯戏水的情趣……

接着,赵敬堂心中道:“给共产党干事,净是穷跑腿,一点油水也捞不着。俗话说‘有奶便是娘’,我今天豁出去了,今后金钱、美女什么都有了。”

想到这里,赵敬堂点头道:“好。一不做,二不休,我与你们合作,今后听从冷大队长的调遣,随冷大队长于鞍前马后。”

李娜莎见大功告成,张开她那樱桃小嘴,在赵敬堂脸上犹如母鸡啄米似的,欣喜若狂地热吻起来。然后拉起他的大手捂在心口上,肉麻地道:“赵哥哥这才是识时务、懂情感的人中俊杰,我好喜欢啊!”

李娜莎出色的演技,使得赵敬堂心中如糖似蜜,昏昏然不知所措了。冷耀辉见美人计收到奇效,心想事成,目的达到。高兴得站起来,拍着桌子,吩咐立即斟酒上菜,要与赵敬堂结为异姓兄弟。三人举杯把盏,直到杯盘狼藉、天昏地暗。

散席已是午夜,冷耀辉叫人用吉普车把赵敬堂和李娜莎送到豫章旅店,这豫章旅店是新津县城的高档旅店,雕花门窗,走马转角楼。当晚,赵敬堂如愿以偿地与李娜莎在旅店里尽情销魂,如狼似虎地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古人对此种情景有诗咏道:

夜深人静快春宵,心絮纷纷骨尽消。

花吐曾将花蕊破,柳垂复把柳枝摇。

金枪鏖战三千阵,银烛光临七八娇。

不碍两身肌骨阻,更祛一卷去云桥。

直到雄鸡啼鸣,唤醒万物,方才罢休。这真是:“曾闻酒色气相连,色鬼酣寻花柳眠。”

第二天晚上,冷耀辉又设酒摆宴,与赵敬堂对饮。一杯酒下肚,冷耀辉叫人取来二百枚银圆,笑着说:“这是大哥的见面礼,请兄弟笑纳,今后你的一切花销,都包在大哥身上,只要你认我这个当哥的,大哥就不会亏待你。”

赵敬堂盯着盘子里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圆,心里美滋滋地说道:“大哥客气了,恭敬不如从命,我只好笑纳了。”

二杯酒下肚,冷耀辉拍着赵敬堂的肩膀说:“昨晚上够销魂吧?今后我把那间房长期包了,供你与李小姐尽鱼水之欢,如何?”

赵敬堂满脸无奈地苦笑道:“别提那个李小姐了,我命中注定只与她有一夜之情,今天,太阳升起一竿子后,醒来已不见人影,只看见一张她留下的字条,上面写着‘作为酬金,我把金条拿走,回成都了’。这真是戏子无真情!”

“你哪来的金条?”冷耀辉追问道。

赵敬堂就将金条的来路一一告诉了冷耀辉。冷耀辉说:“难怪李娜莎今天早晨一脸倦意地缠住我,要去一百银圆和一大沓钞票的酬金,匆匆忙忙地就离去了。”

接着安慰道:“别挂在心上,金条会有的,大地何处无芳草?美女多的是。”

酒过三巡,冷耀辉凑近赵敬堂耳边说:“我已电话向省上报告了你的情况,王省长指示,要你继续隐蔽在共产党的组织内,利用你津西武工队队长之职,寻找机会,将共产党武工队的重要人员一网打尽。事成后,王省长亲自调你到省上荣升高官。那时,我这个当哥的都要仰仗你了!”

从此,赵敬堂就彻底背叛了党组织,充当了冷耀辉的一条鹰犬。

话分几头说。就在何大禹和邓文光去蒲江的当天下午,夏文强在胡祠堂开完会后回到夏老鸹林看望父母,第二天下午起程赶往津西。

一路上,原野平畴沐浴在阳光下,花儿点缀其间,燕子在水面上轻盈掠过,清澈见底的河水波光粼粼。但见:

东风芳草径泥香。佳景追游到夕阳。

兴引紫丝牵步障。春怜新柳拂行觞。

夺将花色同人面。望去山光对女墙。

吟曲踏歌人意爽。安平相适且徜徉。

夏文强被沿途的田野风光陶醉了。和风习习,他神清气爽,步伐轻快,穿花桥,渡广滩,再过龙王渡,来到顺江境内。

当夏文强兴致勃勃地来到齐一寺时,正好碰上县侦缉队大队长冷耀辉带着二十几名人员,坐在齐一寺庙门前歇脚。

真是冤家路窄!原来这冷耀辉自牧马山龙王庙惨败后,侦缉队人马几乎全军覆灭,回县城后,他这个光杆司令便四处招兵买马,重新组建侦缉大队。今天恰好从文井乡乡长,舵把子鲁平山的治安自卫队里挑选20名队员回县城,路过齐一寺在此歇脚。

冷耀辉抬眼见一男子健步走来,定睛一看,认得是去年通缉的中兴乡共产党要犯夏文强。心中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天赐良机,我立功受奖的机会到了。”随即,他向手下发出了追捕令。

新侦缉队员们一跃而起,一窝蜂扑向夏文强,他们都争先恐后地要在新主子面前表现一番。夏文强见势不妙,习惯性地一摸腰上,“糟糕,身上没有带枪!”只得向齐一寺上方的一个大林盘飞身跑去,冷耀辉率领侦缉队员紧追其后。后面枪声响起,子弹“扑哧扑哧”地打在夏文强脚后的泥土上,情况万分危急!

这时,从林盘里跑出来一个身穿学生服的女子,二话不说,拉起夏文强就往龙门子里跑。跑进庭院里不容分说,就把他推进自己的房间藏了起来。

夏文强两眼一扫,房间里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梳妆台、一张书桌。窗明几净、宽敞明亮。他又迅速从窗户的缝隙里向外扫视一通。这是一座宽大的四合院落,房屋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很是气派。夏文强心中道:“看来这是一户大户人家……”

容不得夏文强多想,侦缉队已将大院包围起来,冷耀辉带着十来个人杀气腾腾地冲进院坝里进行搜索。敌人逐一将房前屋后,旮旯角落搜查一遍后,又继续对每个房间进行搜查。

正当冷耀辉带人前往这家小姐房间搜查时,夏文强在窗缝里看得真切,灵机一动,赶紧躺在小姐的床上,将被从头盖到脚,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当冷耀辉抬腿正要踏进房间时,突然听到一声断喝:“小女正患伤寒,冷队长不得进入闺房!”

冷耀辉急忙收着脚步,回头一看,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站在他身后怒目以视,一支勃朗宁手枪正抵在他身后,冷耀辉心中打了个寒战,心中道:“这不是县参议员陈廷儒老先生吗?听说这陈廷儒早年在大邑文彩中学任教多年,军界学生比比皆是。师、旅、团长大有人在,县上的势力也很雄厚,就连县长刘璟源都要敬他三分。此人得罪不起,弄不好,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便满脸堆笑道:“原来是陈参议老前辈府上,多有冒犯,还望老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原谅小人的不是,卑职这就马上走人。”说罢,手一挥,带着手下灰溜溜地徒劳而返。

这陈廷儒二儿一女,小女陈芳霞从小聪明伶俐,思维活跃,他视为掌上明珠。因此娇惯就了小女从小任性、倔强的性格。特别是去年以来,在县城女中读书的她,经常不回家,参加各种社会偏激活动,使陈芳霞变成了父亲眼中野性难驯的野丫头。

女中毕业后,陈芳霞在父亲的严加管束下,待闺家中,除间或到县城去一趟,也不敢夜不归宿。

当外面枪声响起时,陈老先生正在书房里笔走龙蛇,泼墨练字。他心中一怔,刚放下笔后,见小女拉着一个陌生青年男子跑进庭院,藏于闺房中,接着,冷耀辉带人闯了进来,要闯小女闺房搜查。

陈廷儒心想:“倘若冷耀辉在小女闺房中抓出一个青年男子,传扬出去,小女的名声何在?我在县上颜面何在?岂不败坏了陈家的声誉!”于是,他便从抽屉里拿出勃朗宁,挺身制止了冷耀辉对小女闺房的搜查。

等侦缉队走远后,陈芳霞从母亲卧室跑了出来,摇着父亲的手臂说:“爹爹今天真棒,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帮如狼似虎的混蛋们镇退了。”

陈廷儒板着面孔问:“你闺房中的青年男子是怎么回事?”

“我不认识他,只是见他被那帮混蛋追杀,情形危急,就把他拉进家里藏了起来。”陈芳霞眨着一双顽皮的大眼睛看着父亲回答道。

陈廷儒哭笑不得,用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说:“今后不许带陌生男子到家里来!”

陈芳霞撅着嘴说:“佛学上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刚才不是也挺身救了他吗?”

“就你嘴快,快叫他赶快离开!”说完,陈廷儒气冲冲地回书房去了。

话说夏文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蒙着被子躺在床上,纹丝不动。当他听到嘈杂的脚步声远去后,正要起来,突然感受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从被盖里散发出来,便精心体验这个从未体验过的少女的馨香。当他正陶醉在这种渴望已久的美妙感受中时,陈芳霞来到床前,拍着被子叫他起来,他方才好像从梦幻中惊醒。

掀开被子,一骨碌翻身下床。这时,他睁大一双惊喜的眼睛打量着这位救他于危急之时的少女。只见她,中等身材,皮肤白皙,脸上两个小酒窝,蓄着学生头,扑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心想:“刚才被窝里的温馨气味就是这少女身上特有的芳香了。”

夏文强此时心中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充满青春活力的胸中引起一阵胸肌的战栗,荡漾着一股涌动的春潮。

片刻,夏文强略带口吃地问道:“敢问姑娘尊姓芳名?也好今后报答救命之恩!”

陈芳霞面对眼前一表人才的陌生男子,一朵红云涌上面颊,低头回答道:“我叫陈芳霞,请问先生贵姓名谁?”

“免贵姓夏,名文强。”陈芳霞一听,抬起头,睁大一双惊奇的大眼睛道:“你就是国民党反动派去年通缉的夏文强!”他点了点头。

“我们的同学们都把你当成共产党的英雄了!”陈芳霞想不到站在眼前的就是夏文强,一种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眼光里流露出一种惊喜的仰慕之情。

陈芳霞突然觉得夏文强眼光里有一种异常光彩,便埋头整理床上脏乱的被子。

夏文强忙说:“对不起,被盖弄脏了,我来收拾。”说着,伸出慌乱的双手就去抓被盖。一把抓在她细腻的手心上。陈芳霞一下惊讶不已,惶惑地把手缩了回来。一股少女对异性的感觉,从手上涌上心头,搅得她心乱如麻。

夏文强像触电一样,一种诱人魂魄的暖流涌遍全身,令他心旌荡漾。他愣在那里,用火辣辣的目光注视着她,仿佛要穿透她起伏的胸脯,去点燃她爱情的芳心,用他全部生命去吸吮这位肤似凝脂般的少女散发的青春芳香。

双方红着脸目光相对,两颗心狂跳不已。

“芳霞,到我这儿来一趟,有事找你。”陈父的喊声使她猛然惊醒,“快走,我爹喊我了。”

刚一转身,陈芳霞回过头来,嫣然一笑说:“对了,明天傍晚,我们几位女同学在小水南门约会,你能不能给我们讲一讲地下党斗争的英勇事迹!如愿意,我在那里专候。”说罢,转身出去了。

夏文强望了望陈芳霞充满青春活力的倩影,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陈家大院。

按目前夏文强的处境,是不便到县城露面的,但他对陈芳霞一见钟情的爱情火焰,迅速在心中燃烧,驱使他为之奋不顾身了。他怎能与爱情天使失之交臂呢?

第二天傍晚,夏文强经过一番精心打扮后用一顶草帽遮了头面,怀着无比兴奋地心情,来到县城的小水南门。他不敢太露面,只是在城墙外的墙脚下徘徊,不时抬眼四下张望,总是不见陈芳霞的身影。

夏文强觉得时光太慢,便放眼观景。映入眼帘的是,在夕阳的余晖中,宝资山像一条巨大的青龙从群山中腾空飞出,昂首江天,纪胜亭、玉皇阁在层峦叠嶂中缥缈其间,美轮美奂。南河碧波荡漾,渔舟穿梭。在这长天落日的自然美景中,渔人长篙击水,鱼鹰追逐鱼群,几条红鲤跳出水面,红鳞闪闪,他触景生情,低声吟诵起清代县令王梦庚的《南巷晚渔》来:

层波叠浪蹙天梯,击楫中流快取携。

翠网痕牵残霭破,红鳞艳射夕阳低。

笭箸影垂灯将上,欸乃声回路不迷。

好趁提壶沽酒去,醉余清梦绕花溪。

“好,吟诵得太好了,好一个醉余清梦绕花溪!”接着便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夏文强见自己期盼的意中人终于来了,便心中一阵狂喜,迎上前去,正欲张开双臂,但又理智地缩了回来,怔怔地看着夕阳下那张满堆三月娇花,眉扫初春嫩柳的笑脸。

陈芳霞见夏文强神情激动,又刻意打扮一番,完全明白了他今天的心思。对他说:“请跟我来!”

夏文强魂不守舍地跟着陈芳霞跨进小水南门,向右拐,沿着城墙边的巷道,来到里面的一户人家。跨进屋子,陈芳霞介绍道:“这里是我三哥在县城的住家。前年我父亲才给他买下的,他常年在外教书,只有节假日才回来,于是这里便成了我们姐妹同学们聚会的地方了。”

夏文强扫视一周,又抬头看了看,见这里有一间屋子,一间厨房、一个客厅,中间一个小天井,上面还有两间木楼房。

夏文强连声称赞道:“好地方,好房子!”

这时,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着嬉笑声传来,五位学生模样的女青年结伴而来。陈芳霞向姐妹们介绍了夏文强后,又分别介绍道:“这是苏碧群、王婉芬、夏淑兰……”

夏文强眼睛一亮,心想:“陈芳霞的这几位姐妹,个个婷婷玉质,如柳如花。虽不算貌似天仙,但也一样的动人婀娜,实在令我大开眼界,感慨不已。”于是彬彬有礼地拱手道:“今日有幸与众姐妹相聚,令夏某感到十分高兴。”

大家客厅就坐后,陈芳霞说:“夏文强同志就是去年被国民党通缉的中兴地下党支部书记,今天我特意请他给我们讲一讲地下党斗争的英雄事迹,大家说好不好?”

“好!”她们几乎同声回答道。

夏文强镇定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后,便打开思绪的大门,口若悬河地讲了起来。他从中兴地下党支部的组建,到自己遭通缉与国民党特务斗智斗勇。下来就是杨柳河的硝烟、青云沟的激战。讲得眉飞色舞,扣人心弦。

陈芳霞见夏文强滔滔不绝,神采飞扬,深深被他讲演口才所折服,心中荡起了阵阵情感的涟漪。“难道他就是我心中追慕的白马王子?我真的爱上了这位萍水相逢的青年才俊?”想到这里,她羞涩地低下了头。

其实,这次夏文强来讲地下党斗争的英雄事迹,陈芳霞今天上午已向罗光英做了报告,罗光英同意后指出:“根据组织纪律规定,你们几个同学是我的下线,不得横向联系,所以,暂时不能向夏文强同志表露你们的政治身份。”

夜幕降临,已是万家灯火,大家出来,互道晚安,挥手告别。陈芳霞家的马车已停在小水南门,因为夏文强要回津西,所以与陈芳霞同路。她便邀他搭车一同前往。这车篷只有一个座位,夏文强便与车夫并坐在前辕两边。

“驾——”车夫挥鞭策马,马车一路颠簸,一路风尘,半个时辰的工夫,便来到了齐一寺。

夏文强下得车来,见月光明亮,满地银辉,心中充满了浪漫的情愫,便到后面邀请陈芳霞一道散散步。陈芳霞善解人意,心田涟漪未平,也就下了车打发车夫先回去了。

他俩心照不宣地并排着漫步在这洒满月光的宁静的田野上,任思绪在徐徐吹来的晚风中飞扬。

他们谈论着中国革命的发展形势,谈论着国民党蒋介石政府的垮台,憧憬着祖国的未来,憧憬着人民翻身做主人的美好生活。

夏文强发现,陈芳霞的思想理念与他是那么的相近,在对很多重大问题上的看法都与他的心声得到共鸣。

陈芳霞也从今天傍晚的讲演中和现在的谈话中了解到夏文强是一个有过人胆识,思想敏锐,热情豪迈的青年。

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来到龙王渡的岷江江边。夏文强觉得今晚的夜色是他有生以来最美好的,连江中的浪涛声也变得如此非凡美妙!

夏文强心中喜极欲狂,突然将手伸出,一把抓住陈芳霞的手,她羞怯地立刻把手缩了回来,心中一阵狂乱。

夏文强再一次抓着了陈芳霞的手,而且抓得紧紧的,她作最后一次努力想把手抽回来,但心中升腾的原始渴求,最后还是让这双手留在他的双手里。他的心跳加速,情在燃烧。不顾一切地将她那双光滑细腻的手捧在嘴唇边狂吻起来。她的心灵洋溢着幸福的暖流,双手在他手上任其亲吻。

接着,夏文强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着陈芳霞那柔软的身躯,双手迅速滑向她纤细的腰肢,快速将一张发烫的嘴唇向她的朱唇贴去。

她的心灵被他疯狂的举动搅得心如火燎,展开双臂搂着他的脖子,任凭他的舌头在她嘴里尽情搅动。她的心灵已沉醉在这狂热的幸福里。

夏文强的胸膛紧紧地贴在陈芳霞那富有弹性胸脯上,蠕动着试图将两颗跳动的心融为一体。他从嘴唇到脸蛋,再到脖子疯狂般地亲着、吻着,好像地球停止了转动,江水也不再流动,天地间万物都在美妙的月光下陶醉了。

陈芳霞软绵绵地躺在夏文强怀里,望着夜空中柔美的月光,深情地说:“文强,我今晚把我的心连同身子都交给你了,从今往后,我生是你的人,死是夏家的鬼了,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啊!”

夏文强拥着她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芳霞,你太美了,太可爱了,我今生只爱你一人,海枯石烂都不变心!”

陈芳霞生平第一次被爱情的力量所征服,沉湎在与她性格如此格格不入的甜蜜的温柔中,感到醉心的幸福!

“文强,你会唱歌吗?”

“不会,但我喜欢听川剧和歌曲。”

“那好,我给你唱一首我们的音乐老师教我们唱的《地久天长》,我的同学们可喜欢这首这歌了!”陈芳霞说完便轻声地唱了起来: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

心中能不欢笑?

旧日朋友岂能相忘,

友谊地久天长。

我们曾经终日游荡,

在故乡的青山上。

我们也曾经历苦辛,

到处奔波流浪。

友谊永存,友谊永存!

举杯痛饮同声歌唱,

友谊地久天长。

……

夏文强听着陈芳霞美妙动人的歌声,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一只手轻轻握着她的手,感到身心从未有过的畅快,深感他怀中的天使是多么纯真,多么圣洁!

他俩都徜徉在爱情的甜蜜中,只迷迷糊糊地听到轻微的夜风摇动树叶的声响和昆虫鸣唱的交响乐,还有那江中传来如歌似乐的浪涛声。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已是月亮西下时分。“该回去了,爹爹还在等我回家呢。”陈芳霞温情地说。“好,我送你。”说着夏文强把她扶了起来。

月光下,他俩手牵着手来到陈家大院的林盘边,陈芳霞含情脉脉地嘱咐:“你还要赶八里路才到津西你亲戚家,路上小心!”

夏文强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说:“明天晚上龙王渡见!”

她温顺地点了点头,夏文强飞吻了她后,快速朝津西方向去了。陈芳霞痴痴地站在竹林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消逝在她的视线中,才回家去。

有情人终成眷属。一个月后,陈芳霞不顾老爹的强烈反对,与夏文强私奔了,结成了革命的终身伴侣。正是:“春花秋月休辜负,绿鬓朱颜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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