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的来源问题

对于“来源”这一问题本身作以考察，列宁意义上的马克思主义来源并非指马克思主义吸收了哪些前人的成果，而是指作为一个理论体系、作为一种学说，马克思主义是从哪里发源的，是从哪种学说作为出发点的。事实上，马克思主义作为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理论体系，一定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的，马克思主义作为后起的一代只能通过对前一代思想的综合而产生，吸取前一代人的思想财富，进行批判性的继承。然而，我们应当清楚地认识到，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起源一定是首先选定一个立足点，由此点出发形成自己的学说体系的。而马克思的立足点就是那一时代的一个或几个先进的学说，吸收当时先进学说中一切积极的成果。相反，如果马克思主义是直接从人类思想史上去一点一滴地汇集各种成果的，那么最好的情况也只不过是形成一个折中主义来。马克思是以那一时代的思想巨人为师，综合前代人的积极成果，并进行批判性的继承与创造。他以当时的社会实践与工人运动的经验为依据，一方面吸取前辈所取得的成就，另一方面又着力解决已经提出、但尚未解决的问题。在这个吸收的过程中，马克思从思想史的角度去鉴别这些学说中的精华与糟粕，确定以往已经取得的高度。从这一高度出发，创造自己的学说体系。正是在这一过程中，马克思才吸取了历史上和同时代的一切积极成果，形成自己博大精深的理论体系。

恩格斯在《＜德国农民战争＞第二版序言的补充》中曾大方地谈到，如果不是先有德国哲学，特别是黑格尔哲学，德国科学社会主义就绝不可能创立。然而，德国的理论上的社会主义永远不会忘记，它是“依靠圣西门、傅立叶和欧文这三位思想家而确立起来的”。恩格斯说，社会主义自从成为科学以来，就要求人们把它当作科学看待，也就是说，要求人们去研究它。必须以高度的热情把由此获得的日益明确的意识传播到工人群众中去。这里恩格斯实际上就讲了科学社会主义即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来源和“实践”来源，明确指出它既是对德、英、法三国的优秀思想的批判继承，又是对德、英、法三国工人运动的科学总结。1882年，恩格斯在《＜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德文第一版序言》中谈到，科学社会主义本质上是德国的产物，而且也只能产生于古典哲学，它还是生气勃勃地保存着自觉的辩证法传统的国家，“即产生于德国”。1883年恩格斯对此专门加注解释说：“于德国”是笔误，应当说“于德国人中间”。之所以说笔误，是因为早在《反杜林论》的草稿中，恩格斯已经有“与其说在德国还不如说在德国人中形成起来的理论的社会主义”的提法。恩格斯这么写是由于科学社会主义的创造使马克思主义来源的三种类型始于德国人，然而，“科学社会主义并不是专属德国的产物”。它的产生，“一方面必须有德国的辩证法，但是同时也必须有英国和法国的发展了的经济关系和政治关系”。因此，有了英法发展了的经济和政治关系，才可能有英国的古典政治经济学和法国的社会主义，也可能有英国的工人运动和法国工人的政治运动。“只有在英国和法国所出现的经济和政治的情况受到德国辩证法的批判以后，才能产生真正的结果。”因此恩格斯把科学社会主义称为“国际的产物”。从英、法、德三国的上述特点出发，作为科学社会主义产生标志的《共产党宣言》，“把英国当成资产阶级经济发展的典型国家”，“把法国当作资产阶级政治发展的典型国家”，而把“主要注意力集中在德国”。无产阶级的伟大革命导师马克思早在19世纪40年代中期，就认定“德国无产阶级是欧洲无产阶级的理论家，正如同英国无产阶级是它的经济学家，法国无产阶级是它的政治家一样”。

我们看到，从既定的形态上看，马克思主义确实吸收了人类思想史上的一切积极成果；但从马克思主义的创作过程来看，它主要是以当时几个先进学说为出发点，由几个先进的积极成果向自身体系的转变过程中将其吸收进来的。这一出发点就是德国的哲学、英国的政治经济学与法国的社会主义。而对于第二三种关于马克思主义来源的说法虽然表面是把马克思主义体系说的宏大化，但实质上却模糊了马克思主义的来源这一问题本身，抹杀了马克思主义产生的时代性，也使问题本身变得不确定起来。由此，本书仍着重掌握列宁所论及的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和三个组成部分的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