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马克思主义的局限性

由于生态马克思主义把生态问题作为其理论批判和建构的全部出发点和归宿，因此在理论阐释上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主要有以下几方面:

第一，有的生态马克思主义倾向以“生态危机”取代“经济危机”展开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否认马克思主义经济危机理论在当代的适用性，这种危机论只是看到了资本主义危机反映在生态危机上，实质上其根源还是经济危机，只不过是经济危机变换了形式的衍生物，是以牺牲生态为代价的表现。今天产生于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金融危机就是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危机理论并不过时的最好注解。源于美国次贷危机的金融危机实质上反映的就是当代资本主义为了继续维持资本的高额利润，通过次贷和证券化等虚拟经济形式降低信贷门槛、刺激消费导致的严重后果，是资本主义制度无法克服的周期性的经济危机在当代新的表现形式。可见，资本主义社会因其制度的缺陷性使得它无法从根本上摆脱经济危机，生态危机也只不过是它转嫁经济危机的暂时起作用的手段。

第二，由于生态马克思主义把生态危机看作是当代资本主义的主要危机，对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分析中更多关注的是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它虽然承认但实际上淡化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和主要矛盾，即生产的社会化与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制之间的矛盾和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因此，生态马克思主义把传统马克思主义对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分析转向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及生产力)与资本主义生产的自然条件，或者说是社会再生产与生产的自然条件之间的矛盾。这显然是夸大了人与自然的矛盾关系，并且经常是离开生产关系去讨论人与自然的关系。其实，人与自然的矛盾关系自从人类社会产生以来就一直存在，经典马克思主义对此也有深刻的论述，只是在资本主义社会由于特定的生产关系才使这一矛盾更加显著，更加尖锐而已。但是并不能由此就认定它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主要矛盾。因为，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主要矛盾仍然是由私有制的经济基础造成的。

第三，生态马克思主义为未来社会提出的生态社会主义理论构想，虽然对改变资本主义社会在解决生态问题上的无能为力有一定进步意义，但因缺乏切实可行的实际操作方案而带有乌托邦的空想色彩。这种空想色彩主要表现在:其一，在实现生态社会主义的动力方面，由于生态马克思主义者过多强调消费异化对人的需要的主宰，因而主张生态社会主义革命的动力来自于人的需要，而不是阶级的对立。这就使得他们把实现生态社会主义的动力归结为人的需要，认为只有当人们发现资本主义制度的要求与维持生活的内容不相容，并且威胁到生活的基本需要时，消灭资本主义才会成为一项紧迫的任务。其二，在实现生态社会主义领导力量和领导主体方面，一些生态马克思主义者认为，由于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工人阶级的物质生活条件得到极大改善，其革命的主体意识已经严重削弱，因而不再是推翻资本主义的领导力量和领导主体。所以，他们把具有“生态意识”的中间阶级，即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看作生态社会主义的新的领导力量和领导主体。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其三，在变革资本主义制度的途径和策略上，尽管生态马克思主义者并不反对传统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理论，但更多地倾向于非暴力革命，并把这种非暴力革命限定在“教育”和“示范生活”的范围。可见，在这一点上，生态社会主义理论与其他绿色生态主义理论之间没有根本的区别，与传统的费边主义、民主社会主义如出一辙。

【注释】

[1]詹姆斯·奥康纳:《自然的理由》，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436页。

[2]岩佐茂:《环境的思想——环境保护与马克思主义的结合》，中央编译出版社，2006年，第160页。

[3]岩佐茂:《生态社会主义:社会主义的本质》，见郇庆治主编的《环境政治学:理论与实践》，山东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12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