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密对四个时期物价变动原因的分析

3．斯密对四个时期物价变动原因的分析

现在，我们论述斯密对上述四个时期物价问题的分析。

先谈斯密对“价格革命”原因的看法。他明确指出：“美洲丰饶矿山的发现，似乎是这一时期银对谷物比价减低的惟一原因。对于此种变动，大家都作同样的说明，关于银的比价下降这一事实及其原因，从未发生争执。在这一时期，欧洲的大部在产业和改良上，都有着进展，而对银的需求，因此必然增加。但是银的供给，大大超过了需求的增加，所以银价低落。”^[6]这就是说，以一般的商品为一方，银为另一方，两者结成需求和供给关系，从银来看，就是供大于求，于是银价下跌，物价上涨。这就是货币数量论。其错误是将金银直接等于流通中的货币，并且否认金银货币具有贮藏手段职能，它能够调节其流通量，使之符合需要量。

斯密如何说明1637年至1700年这64年中，小麦价格是微涨或持平呢？他说：“美洲矿山发现招致的银价低落，似乎到1630年与1640年之间或在1636年左右，已告停止。”足以证明这一点的是以下的事实，即“在这60年间，发生了两件事件，以致当时谷物的缺乏，远远超过收成情况所造成的程度。单单这两个事件，就能够说明谷物价格这时稍稍昂贵的原因，而无须设想银价有进一步的下跌”。第一个事件是内乱。“内乱阻碍耕种，妨碍商业。其结果，谷物价格的腾贵大大超过当时收成所造成的程度。”第二个事件是1688年颁布的谷物输出奖励法令。在短期中，它的效果是：“因为奖励每年剩余量的输出，曾使前一年的丰产，不能弥补后一年的歉收，所以反而抬高了国内市场上的谷物价格。”^[7]

关于1701年至1764年小麦平均价格下跌25％的原因，斯密明确认为是银矿的开采日益困难，耗费的劳动增加，使银价上升。并且认为，这种情况，或许在上世纪即已开始。它本应导致小麦价格下跌，只是由于上述那两大事件的作用，将价格下跌抵消之后，仍使价格微涨。银的价值逐渐升高的原因，是生产银的劳动耗费增加。美洲银矿，尤其是波托西银矿，虽然十分丰饶，但是，“美洲西班牙属地的银矿也像其他各矿山一样，由于开掘较以前深入，由于排出这些深处的积水以及供给这些深处以新鲜空气等费用较大，开采费用逐渐增大”。^[8]他认为，对于这种情况，曾经调查过这些矿山的人都是承认的。他虽然没有提出银矿生产费用上升的具体数字，但是相应的说明还是有的。这就是秘鲁银矿向西班牙交纳赋税的税率逐渐减低，而以1736年那次为最大。他说，这种赋税，最初为总产额之半，不久即减为1/3，1504年减为1/5，1736年减为1/10。税率变化是要经过法律程序的，它和经济情况变化不可能同步。但将它的降低趋势，看成是银矿的生产费用有增加趋势的反映，则是完全正确的。因为只有减税，资本家才能获得使其继续经营的利润。生产费用再增加，情况如何，留在下面谈。

斯密将这期间小麦平均价格的下降，和“价格革命”联系起来加以研究。他说：“美洲各丰饶矿山发现后，谷物的货币价格，比以前腾贵了3倍乃至4倍。当时这种变动的原因，一般人都以为不是谷物真实价值腾贵，而是银的真实价格下落。所以，本世纪最初64年的谷物平均价格，如果比上世纪大部分年度的谷物平均价格低廉，我们同样应该说，这变动原因，不是谷物真实价值下落，而是银的真实价值上升。”^[9]这段话所以值得重视，是由于斯密在前面说明了18世纪，甚至17世纪就已开始的银矿生产日益困难，从而在白银价值上升导致物价下跌的基础上，现在又相提并论地认为“价格革命”的原因是白银的真实价格下跌，这就相反地意味着白银价格下跌的原因是银矿的生产率较高。这种看法是正确的。以前却错误地认为“价格革命”的原因是银的供给增加快于产品生产的增加。这是两种对立的货币理论。

我们留在最后才论述斯密如何说明第一时期，即美洲最丰饶的银矿托波西开采后25年，也就是在1570年前，欧洲物价不变的原因。这一点十分重要。在这段时间内，美洲流入欧洲的白银增加，欧洲货币流通量增加，按照货币数量论的说法，物价应是上涨的。按照劳动价值理论，银币是丰饶银矿生产的，其价值就应降低，抽象地说，物价也应上涨。我们先看斯密如何说明物价没有上涨。

斯密说：“在美洲发现以后，在一段时期中，白银在欧洲市场上，依旧是以原来的价格或不低于原来的价格出卖。因而，这一期间的矿业利润，非常可观。”在这里，他不自觉地将美洲白银看成是输到欧洲出售的商品。但是，不久之后，“以银输入欧洲的人，渐渐发觉了，输入额不能全部以这高价出售。银所能交换的货物量减少了。”在这里，他的意思是，从美洲输到欧洲的白银，渐渐变成是同商品交换的货币，从而使欧洲的货币量增加，所以，终于减少了每单位白银换取到的商品量，即白银的价格下跌，物价上涨。这是经历了一段时间才发生的。这里的论述是货币数量论。但是，斯密的进一步论述又不是这样。他说：由于这样，“银的价格，逐渐落至自然价格的限度。换言之，银的价格，仅够按照自然率支付其上市所需支给的劳动工资、资本利润及土地地租了。”^[10]在这里，自然价格就是价值的变形，也就是马克思所说的生产价格。因此，斯密的真实思想是，发展到最后，白银是按照生产价格同其他商品交换的。这又是以劳动价值理论为基础的货币理论。

这里，作为论述斯密对各个时期价格问题的总结，必须指出，在斯密看来前面多次提到的波托西这些最丰饶的银矿生产的白银在物价决定中起的重要作用。该矿山于1545年开采，它生产的白银，在头25年，即在1569年之前，对欧洲物价无影响；从1570年至1636年左右，它使物价上涨，因为白银的价值下降；从1637年起，白银的市场价格已下降到等于其自然价格即价值，所以白银价值再不影响物价（物价如果上涨，其原因就不是由货币引起的）。这就是说，白银的市场价格下降到等于其自然价格，共经历了92年（1545—1636年）。斯密很重视这92年。他说：这是“一个足够长的时间，使任何非独占商品的价格，都要降到其自然价格，或者说，降到在它继续交纳特种赋税的场合下仍能长期继续出售的最低价格”。^[11]这就是说，白银或货币的价值（自然价格）是由波托西银矿的生产条件决定的。至于从1701年开始的物价下降，则是由于开采深入致使白银生产费用增加，即白银价值增大，这些矿山是最丰饶的，还是中等的，或者是劣等的，斯密没有说明。这些问题，我们在下面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