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托微观，揭示宏观，加大内参报道的穿透力

第二节　依托微观，揭示宏观，加大内参报道的穿透力

为了说明问题，本节专门比照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内参》标准予以解析。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主办的《内参》，在原广播电影电视部《情况》的基础上，经过10多年的摸索，已经走出一条成功之路，取得了巨大成绩，是中国国家级新闻媒体《内参》中办得比较好的、影响较大的内部参考物。

深入调查研究，抓住重大主题撰写内参是中央台驻地方记者颇感困难之事，但也有不少记者同仁，写内参轻车熟路，并不觉得有什么困难的。区别在于前者对《内参》的写作技巧，更重要的是他还注重并很会深入实际调查研究，善于发现问题，也善于研究和回答问题。

本节不去涉及记者如何深入一线，也不涉及记者如何调查研究问题，单就加大《内参》报道稿件的穿透力问题，进行一些探讨。

一、要给中小事件性内参报道增加解析性内容，提高内参报道的分量，增强吸引力

大家知道，一些重大的突发性事件，如重大火灾、水灾、地震、房屋坍塌及一些社会性重大伤害事件等，由于事件的突如其来性，由于事件的重大影响性，由于事件的强烈刺激性等原因，对这类突发事件进行内参报道，成功率较高，写作也比较容易。而那些中小突发事件，记者如果只是写事件发生地点、过程、对象及造成的损失等，就很难被内参编辑选中。反之，如果记者弄清中小突发事件的发生地点、原因、损失等诸多因素之后，再下工夫挖掘与突发事件有关的背景、社情、民众反映等，即使那些因为事件小，认为不起眼，而忽视了问题的严重性的人，也能从以简单的突发事件大小区分轻重的逻辑思维中跳出来，又能使那些有深厚的政策底蕴，一滴水能见到太阳的行家高手发现重大主题，引起他们的高度重视。比如，2001年年初，北京、天津先后传递一个信息：河南省一个因输血染上艾滋病的人，手持打针管，给在公共场所活动的人们扎针，一些被扎人也拿起针管上街报复其他人。这条信息在社会上流传很快、很广。所有传递信息的人都是听别人说的。这种社会信息谁能寻到根底？查不到源头，也找不到当事人，对这件事进行内参报道有没有意义，该不该报道？从表面上看，没有多大信息含量，只不过是社会上的一种流言。但从深层看，这条流言信息却蕴藏着重大的主题，那就是，如果这一流言信息不加以制止，就可能导致社会的不稳定。事实正是如此，扎针的流言，开始流传的第一天，人们当笑话来听，第二天就笑不出来了，第三天就谈针色变了。随着流言信息的广泛传播。从第四天起大型商场里没有人去了，听说有人在公共汽车上扎针，于是公共汽车就没有人敢坐了。一条小小的流言信息搅得偌大的天津市人心惶惶，正常的社会秩序被打乱了。一种恐怖气氛笼罩在市民心头。

一位人民日报驻天津记者针对这种状况撰写了内参，李岚清副总理作了批示。如果我们中央台的记者从一开始就抓住“扎针”这条流言信息，把它的社会影响面解剖清楚，也可以搞一条很好的内参报道，发挥广播记者的作用。

二、要增加“进行时”内参报道

何谓进行时？就是要求记者要把深入基层、深入实际过程中，发现或了解到的一些有推广意义的，但还不完全成熟的新经验、新典型、新思路、新做法、新观念、新想法等等，采用内参报道的形式，通报给有关部门或领导，以期引起他们的重视，并通过领导们的关注、支持、帮助使那些正在试验、正在摸索、正在总结的新经验、新典型迅速成熟起来，早日发挥其引导、带动和驱动作用。

大家知道，内参报道很重要的一个内容，就是要及时向中央领导和中央有关部门领导，提供可用于政策和导向、决策参考的材料。当前除了政治斗争以外的重要主题，就是提供社会转型期过渡阶段急需的，可以指导全国进行改革开放的新事物、新思路、新思维、新方法，换句话说，就是要积极提供能够推动、引导中国改革开放和社会全面进步的创新性的材料。为此，中央各大媒体驻各地的记者应该下工夫挖掘那些社会急需的可供借鉴的新经验、新典型。记者一旦挖掘到、抓住了可以在某一领域、某一方面大面积推广的典型，就会对社会进步、对党和国家在某些方面的决策，产生积极的作用。

80年代中期，全国城市经济体制改革进入了攻坚阶段。大中城市的国有企业，不分大小，统统遇到了改革的新问题。当时，发源于安徽农村的承包经营的思想进了城，落脚于厂矿。全国各地各类企业都遇到一个相同的难题，那就是，承包经营者和生产工人是什么关系？个人说了算，工人还是不是企业的主人？个人承包是不是又退回到资本主义经营方式？当时理论界争论十分激烈，改革一线的大老粗们也争论十分厉害。这个问题不解决，城市经营体制改革的主体——企业改革深入不下去。怎么办？胆大的企业领导在坚持试验，来自工人堆中的勇敢者也大胆挑大梁，有的承包一个车间，有的承包几个车间，有的甚至承包一个工厂。当时的代表人物是河北石家庄的马胜利，还有河北藁城县的农民武吉龙也挤进山西省，在大型钢铁公司承包了一个车间。改革者在摸着石头过河。我们记者应把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要随时发现、挖掘改革者实践中的闪光点，及时把对全社会改革有推动作用的有效的经验开掘出来，提供给决策者。

在这样的思想支配下，笔者曾就承包经营与如何看待工人是企业的主人这一课题，深入到天津市许多国有大中型企业，进行调查研究。与一些厂长、经理探讨承包经营中不能忽视发挥工人群体作用的问题。天津五一化工厂的副厂长张世伦从中受到启发，他主动向天津化工局党委请缨，要求承包连年亏损、濒临破产的天津海河塑料厂。承包这个厂以后，张世伦推行的是群体经营工作法，即划小核算单位，发动各车间的群众，以群体的形式租赁经营一些项目或整体承包车间的生产和经营。当这一既具有时代特色的承包经营，也具有中国国有企业特色——尊重工人的主人翁地位，充分发挥群众智慧的改革，仅仅进行了几个月，有一定的经济和社会效益的时候，笔者就撰写了内参《张世伦在天津海河塑料厂推行群体经营工作法》。这一具有深度报道特点的内参刊发后，笔者又开始进行公开报道。当时的中央主要领导两次到天津召见张世伦提出一系列国有企业改革中的难题，问他是怎么处理的。还有一次，召张世伦到中南海办公室里一一询问企业改革中的问题。中央领导对“群体经营工作法”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天津市委、市政府也下发文件，在全市工业系统推广“群体经营工作法”。

由于在新的承包经营实验进行中，及时用内参进行报道，使中央领导和上层有决策权的人物早些知道信息，并提早介入其中，提出指导性意见，可以使先进经验更完善、更具有推广价值。正是在中央领导和天津市领导李瑞环的关心指点下，在取得海河塑料厂扭亏为盈之后，张世伦又承包了拥有1 000名职工的天津劳保橡胶厂，在国有中型企业中推广群体经营工作法。之后天津、河北、河南、山东、辽宁、黑龙江、吉林等国有大中型企业集中的省市政府都派代表团到天津学习，相继在本地进行了改革试点。

三、要增加“前瞻性”内参报道

内参报道是专供领导层处理问题、考虑问题，决策政策的参考材料，对于重大问题，“马后炮”内参的作用不如“进行时”内参大，“进行时”不如“前瞻性”内参的作用大。“马后炮”式的事后内参报道，只能起一些亡羊补牢作用，“进行时”内参报道可以发挥指导作用，而“前瞻性”内参报道的功力要强大得多。

什么叫“前瞻性”内参报道，就是在一些重大问题和事件发生之前，记者透过种种表面现象，看到事物的本质，很有把握地判断或预测到未来将发生的事情，给上层领导提提醒，吹吹风。如80年代初，针对一些进口医学X光胶片和民用彩卷大量涌入中国，笔者撰写了内参《天津一些厂长工程师建议国家采取措施保护扶持替代进口产品》，明确提出如果不提高X光胶片的进口关税，引进项目将受到廉价进品产品的冲击，引进国外生产线的投资将打水漂。这篇内参引起中央和部级领导的重视，分别作了批示，要求有关部门采取措施予以解决。

这种从一个点位上的问题，引申到全局上来的内参，虽然依托的是微观经济活动现象，但却可以揭示出宏观经济活动的本质。事实证明，正在全面深化改革和全方位对外开放的中国，很多事情都要有新的思考、新的抉择、新的决策，非常需要媒体记者提供可供参考的具有前瞻深度的内参报道，我们应下苦工夫满足这些重要的需求，否则媒体的影响力从何产生？记者的生命力、创造力又体现在哪里？

笔者认为，挖掘前瞻性内参报道，应该成为广播记者展示才能的重要方面，值得好好努力，再努力!

附例稿（158）

内参：张世伦在天津海河塑料厂推行群体经营工作法

中央台驻天津记者站金树华

个人承包天津海河塑料厂的张世伦，用“群体经营”这一新的经营模式，把经营者与生产者的权、责、利融为一体，建立起新型的生产关系，使企业经济效益大增。今年第1季度已完成全年承包利润指标，头4个月获利相当于承包前10年利润的总和。

张世伦是天津市特等劳动模范。去年10月初，他辞去天津五一化工厂副厂长职务，承包了亏损的天津海河塑料厂，到年底就扭亏为盈。在成绩面前，张世伦意识到，只有让职工真正以企业主人身份参加工厂的决策和管理，才能把工人的心与企业的命运紧紧拴在一起，增强企业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出于这个考虑，张世伦制订了企业群体经营法并向全厂职工宣讲了他的构想。

群体经营法的核心，就是把厂长产供销的各项决策、经营、管理权，最大限度地下放给车间、部门、班组、岗位和个人，让每个职工都能直接从事和参与经营活动。这个办法突破了传统的集权经营管理模式，充分发挥工人群众的经营才干和智慧，把厂长的个人风险变成全厂职工共担的风险。群体经营的方式是灵活多样的，职工可根据自己的专长和能力，寻求能发挥个人经营才干的岗位；车间和个人有权按照厂里的经营方向，自主开发新产品，在厂内外搞横向联合，实行行业的综合一体化；鼓励职工在厂内搞第二职业或有偿兼职，允许工人搞离岗不离厂的劳务输出等。

推行群体经营法4个多月来，天津海河塑料厂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主要表现在：

彻底改革了工厂的生产和经营结构，使之由集中变为分散，由一个对外经营窗口变成十几个窗口，把只有少数人参与的经营活动扩展到全厂工人群众。过去，这个厂的5个生产车间虽然产品各不相同，生产又自成体系，但全厂产供销一本账，统一经营核算，少数人推销产品，效果很差。现在按照群体经营的原则，实行厂、车间、班组和个人4种具有竞争性的经营机制。5个车间产供销都单独记账核算，并可自主决策开发、自产自销；新组建的加工分厂和产品经营部等5个经济实体还有独立的经营执照，独立核算，自负盈亏；就连由两三个工人自由组合的新产品推广单项承包小组也能对外经营，收入单独记账。200多人的小厂已有17个经营群体，70%以上的人都能直接参与经营，职工们既是生产者又是经营者。

推行群体经营打破了只强调工人“出大力，流大汗”，单纯付出体力的管理观念，树立既注重工人的劳动效率、又重视开发职工潜在智能的全方位用人新观念，有效地解放了生产力。今年1季度，全厂有50多个新产品是由参与经营的工人或技术人员根据市场信息研制投产的，已创效益5万多元。

推行群体经营使天津海河塑料厂改变了单一生产职能，形成了一主多副、工商一体化和多路进财的新格局，大大扩展了企业生存条件，开拓了发展途径，应变能力大有提高。过去，全厂只搞几种产品，只靠加工赚钱；现在，各车间、部门和承包小组在干好本职工作的同时，还集资开办了新产品开发转让、信息咨询、商品流通等8种业务，使企业从靠卖本厂产品一路进财变成十几路进钱。

推行群体经营不仅强化了企业的经营意识，还淡化了厂长与工人间的界限。过去，厂长一天到晚为买原材料、解决生产难题、推销产品而奔波劳碌，现在，这些事直接转移到群体经营者肩上，各种难题职工们都自行解决了。厂长的工作主要是对群体经营者进行监督、指导和服务。为了提高职工的经营水平，张世伦开办了经营者学习班。目前全厂30%的职工经过培训，提高了捕捉市场信息、进行成本核算、搞活经营管理的能力，走上了直接从事经营的岗位；一半以上职工成了半生产者和半经营者；有20名职工成为各承包车间、小组的承包人。

张世伦总结、创造的群体经营法已引起天津市领导的重视。市委副书记谭绍文评介说：“天津海河塑料厂的改革经验就是讲人，核心是依靠群众。”市委书记李瑞环同志说：“经营管理不讲人不行。过去的一套方法常常否认个性，强调共性。充分调动人们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尽可能地使更多的人高兴，让各阶层的人都能在四化建设中发挥聪明才智，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本文1988年5月17日国家广播电影电视部总编室《情况》第72期刊出）

附例稿（159）

内参：天津一些厂长工程师建议国家采取措施

保护扶持替代进口产品

△中央台记者金树华：

最近，记者在工业企业采访了解到一些国产替代进口产品因政策和各种人为因素的影响，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情况。一些厂长和工程师要求国家制订保护扶持替代进口产品的政策，节约宝贵的外汇，以应付外债偿还高峰的到来。

例如，我国感光材料工业的重点骨干企业天津感光胶片厂，技术力量雄厚。近年来该厂有38项具有国际水平的科研新产品荣获国家科委、轻工部、化工部、天津市政府颁发的科研新产品成果奖。这个厂生产的医用X光胶片、无损探伤工业X光胶片、人像软片、胶卷、照相纸、示波纸、军工胶片、科技干版等产品，广泛用于工业、民用、医疗、科研、文化、国防等各个领域。其中医用X光胶片1984年获国家银质奖，1986年全国评比第一；工业X光胶片是国家劳动人事部监制的专用名优产品。这两种X光胶片质量均居全国之首，产量占全国总产量的50%以上。

从全国看，目前我国天津、上海、保定、汕头等8家感光材料生产专业厂，年产医用X光胶片350万盒，而市场容量仅280万~300万盒，国内生产能力已面临过剩。可是，近年来大量进口X光胶片却通过各种渠道大量涌入中国，造成国内生产厂家被迫减产。

天津感光胶片厂副厂长正高级工程师刘惕生告诉记者，进口X光胶片涌入中国市场，并不是因进口货水平高，主要在于：这几年国家关于进口原料“片基”与进口成品胶片税率存在严重倒挂的不合理现象。作为X光胶片生产的主要原料“片基”，必须采用涤纶树脂专用薄膜进行生产，目前国内尚不能解决，只能依靠进口。“片基”进口税率为35%，再加上增值税，总税率达49%，而进口成品X光胶片税率仅6%。由于这种原料和产品进口关税的倒挂，使X光胶片成本上升，进口胶片因得到税率上的优惠，外国商人乘机以低价抛售，大规模地挤占了中国胶片的市场。据了解，日本富士牌X光胶片因进口税率低，其在中国市场的零售价仅比国产同类产品高0.1～0.2元人民币，因而造成国内使用部门争着买进口货。刘厂长呼吁说，X光胶片是代替进口的高技术产品，理应得到同类的保护，最起码也应拉平税率，让国产品和外国货在同一起跑线上竞争。

又如，目前全国年产长丝40万吨，需使用进口油剂4 000吨，花费外汇1 000多万美元。为了搞出国产替代油剂，5年前天津市五一化工厂、天津轻工业化学研究所和纺织部纺科院合纤所共同承担了“七五”国家科技攻关项目涤纶高速纺长丝油剂Tp—835的研制任务，仅两年时间，他们就完成了这项科技攻关任务，经过鉴定、小试、中试，早已正式批量投产，目前已形成年产1 000吨的能力。据福建化纤化工厂和天津美纶化纤厂等单位的试用结果表明，该国产油剂的质量和应用性能均已达到具有国际先进技术水平的美国FT621油剂水平，可满足进口设备纺织涤纶高速纺长丝的要求，可以取代进口，推广应用后具有显著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仅几个试用单位试用阶段就节约外汇80万美元。

可是，据天津市五一化工厂厂长、高级经济师徐志荣介绍，他们在推销这项替代进口产品中遇到了很多困难。那些国家重点大型化纤企业的主管人员说，我们有进口油剂的专用外汇，一年和外商订两次合同，既省事又保险。如果改用国产油剂就比较麻烦，不仅要搞技术论证，打报告层层报批，而且要担一定的风险。再说进口油剂的外汇仅占企业利润的10个、8个百分点，无须计较。据了解，这种思想在广大应用企业中是极普遍的。

天津市轻工业化学研究所高级工程师郑文钧对记者说，如果国家不采取行政手段卡住进口渠道，国产替代进口产品很难推广应用和生存下去。国家不下决心整顿原材料、半成品及成品的进口市场，“六五”、“七五”引进的大批生产线的能力都不能充分发挥出来，投资效益就更没有保证了。

为此，天津的一些有识之士认为，保护和发展替代进口产品是一项一举多得的大事，他们建议国家采取下列措施，保护替代进口产品的生存与发展，以促进民族经济的繁荣。

1.建立替代进口产品管理机构，对全国替代进口产品情况分门别类进行汇总，并请专家进行评估，确定真正需要扶持和发展的产业及产品名录，下工夫在全国推广应用。积极采用国货的可给予适当奖励。

2.采取行政手段，对那些国内能生产、质量达到标准、产量又能满足需要的，要坚决卡死同类产品进口的渠道，一律不许进口。

3.对生产替代进口产品的企业给予一定的优惠，鼓励企业不断提高产品质量，降低成本，增加品种，满足社会需求。

4.开展用国货的国情教育，克服崇洋媚外、单纯追求用洋货的不健康思想意识，为国产品的普及推广应用扫除思想障碍。

（本文1990年3月12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内参第34期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