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色化”是民族发展的认知自觉

1.对模仿道路弊端的清醒认知比较

（1）俄国

俄国特色化发展道路意识自觉最早可追溯到列宁的“新经济政策”，“斯大林模式”也试图寻找一条不同于西方的、适合苏联的发展道路，从根本上解决其生产关系与生产力的问题，这两者都是具有开创性的发展道路探索。但后来苏联模式渐趋僵化，招致了1985～1991年“大失败”的社会转型。

叶利钦执政的“新自由主义”，不是“特色化”而是“西方化”，是俄罗斯又一次陷入模仿性发展道路，导致了1991～1999年“大混乱”的8年。

俄罗斯对俄国模仿西方发展道路的弊端的认知很深刻。普京指出，“20世纪90年代的经验雄辩地证明，只是将外国课本上的抽象模式和公式简单地照搬到我国，我国的改革不付出巨大的代价就能取得真正的成功是不可能的。机械照抄别国的经验是不会取得成功的”。^[15]普京明确提出了“摸索自己的改革道路和寻找自己的模式”^[16]，从此开始探索俄罗斯特色的发展道路。俄罗斯经过大动荡、调整、恢复，逐步开启全面现代化进程。

（2）中国

我国对模仿性发展道路弊端的认知，萌芽于毛泽东对苏联模式的反思，毛泽东在《论十大关系》中说：“最近苏联方面暴露了他们在建设社会主义过程中的一些缺点和错误，他们走过的弯路，你还想走？……我们现在的问题，就是还要适当地调整重工业和农业、轻工业的投资比例，更多地发展农业、轻工业。”^[17]1957年“八大”上，毛泽东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提出优先发展重工业，但要走新的道路，此处的走“新的道路”更多的是重工业发展的方式、方法问题，没有形成走“特色化”发展道路的清醒意识。周恩来指出，“初期，我们谁也没有搞过社会主义建设，大家也是摸索。恢复经济比较容易一些，……这也是需要的。抄来的，总不是自己脑子里生长出来的，不是经过自己很好独立思考的，所以，好的经验学了，坏的经验也学了，开始还不能鉴别”。^[18]

中国1978年形成“特色化”发展道路，始于农村改革。邓小平指出，而“照抄照搬别国经验、别国模式，从来不能得到成功。这方面我们有过不少教训”。^[19]因为“各国的情况千差万别，人民的觉悟有高有低，国内阶级关系的状况、阶级力量的对比又很不一样，用固定的公式去硬套怎么行呢?”^[20]邓小平同志认为，“世界上的问题不可能都用一个模式解决”^[21]，邓小平指出，“各国的事情，一定要尊重各国的党、各国的人民，由他们自己去寻找道路，去探索，去解决问题”。^[22]并且，“现在搞建设，也要适合中国情况，走出一条中国式的现代化道路”。^[23]

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一思路在后来的领导集体中得到贯彻。1993年11月，江泽民指出，“各国人民根据各自国情，选择符合本国实际情况的社会制度和发展模式，制定行之有效的法律和政策，是合情合理的，应当受到尊重”。^[24]2003年12月26日，胡锦涛同志在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11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各国的国情不同，实现发展的道路也必然不同，不可能有一个适用于一切国家、一切时代的固定不变的模式。”2008年12月18日，胡锦涛同志在纪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三十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再次指出：“世界上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发展道路和发展模式，也没有一成不变的发展道路和发展模式。我们既不能把书本上的个别论断当作束缚自己思想和手脚的教条，也不能把实践中已见成效的东西看成完美无缺的模式。”

（3）印度

1957年1月4日，尼赫鲁在印多尔市的一次会议上指出，“我们不应当去模仿别的国家，尽管我们应当利用别的国家的经验。如果我希望使我们国家工业化，我就应当不仅学习那些采用高级技术而获得繁荣的国家的工业技术，而且要学习许多其他的经验，如它们实现工业化的道路等。模仿其他国家所做的事情，有时是有益的；但是，回避它们所做的一些事情，有时也是有益的”。^[25]姑且不论印度发展绩效如何，印度自建国以后，一直在试图拒绝照搬别国模式而进行发展道路的自我探索，其发展也确实有着自身的鲜明特点，但印度第二个五年计划以“苏联模式”为模板，推行尼赫鲁发展模式（或“马哈拉诺比斯模式”），直到1991年改革，一直未能褪掉“苏联模式”的影响，很明显，仅有特色化发展道路的意识远远不够，探索特色化发展模式是一项艰难的事情。

由此可见，东方社会中、印、俄三大国都已经对照搬照抄别国发展模式的危害、弊端有了清醒的认知，这种认知不仅仅局限在反对模仿西方发展道路上，而且表现在反对模仿所有成功案例上，形成了走“特色化”发展道路意识的普遍觉醒。

2.对特色化发展道路的清醒认知比较

（1）印度

印度确立了既不推行资本主义制度，也不仿效苏联模式，而是走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的“民主社会主义”的“中间道路”（或“第三条道路”）。这一思路为英迪拉·甘地政府的“偷偷改革”、拉吉夫·甘地政府“勉强改革”的高科技发展战略、拉奥政府“疾风暴雨般”的“四化新经济改革发展战略”、瓦杰帕伊政府的“反冲式启动经济发展战略”、辛格政府的“自由化经济发展战略”等等所贯彻，不再一一枚举。

印度改革持续进行，但是，“印度虽然有所谓的言论自由、媒体自由，但主流意识形态从1947年独立以来一直是偏‘左’的，而现在进行的改革一般被认为是偏‘右’的，所以政府很少公开宣传改革的必要性，大部分印度人也不知道有‘改革’这桩事，政府的改革实际上也是‘少说多做’”。^[26]因此，对于何谓印度“特色化”资本主义道路只是在印度政府有意识，而没有渗透到社会的各个角落，没有形成全社会的共识。在整个社会尚未对社会特殊化发展达成共识的情况下，社会发展所遭遇的实际困难可想而知。

（2）中国

邓小平强调“中国有中国自己的模式”^[27]，中国确立了选择“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同我国的具体实际结合起来”^[28]的“特色化”社会主义发展道路总基调，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思路一直得到深入贯彻。中国提出“三个代表”、“科学发展观”、“中国梦”，一步步探索着适合中国的“特色化”发展道路。中央政策一出台，大批理论工作者、理论宣传工作者通过各种媒介，进行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研究、教育和宣讲，从而形成了与中央的全面互动，有助于形成“特色化”发展道路的社会共识。

（3）俄罗斯

苏联解体后，关于俄罗斯走什么道路的问题上长期不能统一，主要表现在国家杜马的构成上：1993年，主张极端民族主义的自由民主党、主张学习美国的右翼政党俄罗斯选择、俄罗斯共产党等，在第一届国家杜马选举中占据重要席位。1995年俄罗斯共产党、自由民主党等占据第二届国家杜马选举的重要席位。1999年，俄罗斯共产党、统一党、祖国党占据第三届国家杜马选举的重要席位。2003年俄罗斯统一党占第四届国家杜马选举的绝对席位^[29]，这也从一定程度上说明俄罗斯关于走何种发展道路经历了从右翼、左翼、右翼，最终选择了“走自己的路”成为社会发展的主导思想。

在2005年国情咨文中，普京明确地指出，俄罗斯要“建设民主、自由和公正的社会和国家”。^[30]“普京改革”不信奉共产主义，试图彻底扭转自斯大林以来的高度集中的“苏联模式”；也不信奉自由主义，试图以国家资本主义来排除叶利钦实施的照搬西方市场经济、经济全盘自由化的“西化”模式，将资本主义与俄国现实的结合，搞“再国有化”，推行混合市场经济模式；搞新中央集权的“可控民主”、维护本国主权的“主权民主”，推行中间路线和保守主义的渐进式改革。现在对于俄罗斯而言，普京认为，“极其重要的是继续奉行已经采取并且证明是正确的国家发展道路”。^[31]普京领导俄罗斯所走的“中间道路”，调整与改革是俄罗斯发展的主旋律，俄罗斯已经将之确立为俄国通向成功的发展道路。王立新认为，普京“统揽全局，瞻前顾后，左右平衡，上下协同，兼收并蓄，领导俄罗斯走上了一条全新的、独特的中间主义道路”。^[32]俄罗斯已经有了特色化发展道路的清醒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