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唯一的弱智指挥

1998年国庆节前夕，一部记录了弱智人舟舟成长轨迹的电视纪录片《舟舟的世界》在中央电视台播出后，在全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在这之后，中央电视台的《读书时间》、《新闻联播》、《实话实说》等栏目对舟舟进行了全方位的介绍和宣传。2000年9月，舟舟随同中国残疾人艺术团一起，到美国华盛顿、纽约等六个城市上演了大型音乐舞蹈《我的梦》，受到了美国人民的热烈欢迎，被美国观众称为独一无二的指挥家。近年来，舟舟已成功指挥了包括美国国家交响乐团、美国辛辛那提交响乐团、中国歌剧芭蕾舞剧院交响乐团等在内的十几支中外著名交响乐团，成为登上世界最高音乐殿堂——美国纽约卡内基音乐厅的第一位中国指挥。舟舟的事迹也引起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关注，中国残联主席邓朴方在看了舟舟的演出后深受感动，说出了“一切生命都是伟大的”的肺腑之言；国务委员吴仪对于舟舟在北京的演出，每场必看；江泽民同志在接见舟舟时，夸奖他“心有灵犀一点通”。通过国内外众多媒体的竞相报道，作为我国和世界上唯一的一位弱智指挥，舟舟在国内已成为家喻户晓的新闻人物。

舟舟天生弱智，他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舟舟成才的事例不但对那些身有残疾的孩子及他们的父母有一定的启示，而且给正常的孩子及他们的父母、给我们的社会、给我们整个教育都带来了一种强烈的震撼，它为我们考虑教育问题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视角。从舟舟的身上，我们深深懂得：没有教不好的孩子，只要我们去努力，每个孩子都可以获得成功。

走好人生第一步

舟舟，大名胡一舟，1978年4月1日出生于武汉，其父胡厚培，武汉乐团的低音大提琴手。舟舟出生时，胡厚培已经37岁了，中年得子，喜悦和激动可想而知，给儿子取名舟舟，即希望儿子的生命之舟能够平安到达人生的每一个驿站，但上帝恰恰在愚人节这天与他开了一个让他终身为之心痛的玩笑，舟舟的第21对染色体多了一条，这种被医学界称为“百分之零点二概率”的巧合恰好让他遇上了。面对从天而降的灾难，胡厚培夫妇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为了寻求解脱，舟舟的妈妈曾经作出了要带舟舟一起远离这个世界的打算，只是到了最后一刻，她的念头才转变了，因为她实在放心不下那个“只会拉低音大提琴”的丈夫。在舟舟成长的过程中，他的教育主要由胡厚培负责。作为一个专门搞音乐的人，教育本不是胡厚培的特长，但作为一个具有传统家庭观念的男子汉，在经历了短暂的心理不适之后，他还是勇敢地挑起了家庭的重担，义无反顾地承担起了培养和教育舟舟的重任。胡厚培没有学过多少正规的教育学和心理学等专业知识，但他本着对孩子负责、对家庭负责的强烈责任感和爱心，在实践中不断地探索和学习，终于在历尽艰辛和崎岖后走出了一条阳光大道。

掌握基本的生活技能是弱智孩子迈向未来人生的第一步，它不但关系到弱智孩子将来能否像正常人一样自食其力地生活，充分享受到做人的乐趣，而且对弱智孩子智力的发展、人格的健全、品质的完善和更好地融入社会都有着重要的影响。弱智孩子在生活技能的掌握上和正常的孩子相比，难度是很大的，正常一岁多孩子会做的事，弱智孩子到三岁时可能才学会。胡厚培在培养舟舟时采用“注重过程，不计结果”的策略，虽然吃了很多的苦，流了很多的泪，但是他教儿子掌握基本的生活技能的信念从来没有动摇过，因为他懂得，舟舟和智力正常的孩子不同，吃饭、穿衣等基本的生活技能如果不由他人教给舟舟，舟舟是永远不会自己掌握的，那么舟舟就会一直依赖他人，永远不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让舟舟学会穿衣、吃饭不是最难的，因为吃饭和穿衣是孩子的一种最基本的需要，孩子肚子饿了自然会想到吃东西，天气冷了自然就想到穿衣服，家长利用孩子的这种自然需求就容易养成他们在吃饭、穿衣方面的良好习惯。对于弱智孩子，最难教的是那些没有生理需要的和虽有生理需要但需要控制的行为习惯，如刷牙洗脸和大小便等，因为这些行为习惯对于弱智孩子来说，是可有可无的，这就需要家长开动脑筋，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地掌握和运用一些适当的教育方法。

为了训练舟舟学会用筷子吃饭，胡厚培手把手地教，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经过几个月的努力，舟舟终于学会用筷子吃饭了。在开始教舟舟刷牙时，他不是将牙膏吃了，就是连牙膏带漱口水一起吞下肚子，经过多次试验，胡厚培想出了在水里放盐的办法，水一咸舟舟就不愿意喝了。舟舟在刚学洗脸时，总是胡乱将毛巾往脸上一拖，搞得脸上、头上到处都是水，夏天还好，到了冬天，就容易引起感冒、发烧，对此，胡厚培采取了少放点水的方法，只要让毛巾湿了就行，经过多次练习，舟舟也就慢慢地学会了洗脸。

根据常识，我们知道人的“生物钟”是有规律的，人的吃饭、睡觉、大小便等生理现象是有一定的时间性的。胡厚培认为，依据这个规律，完全可以对弱智孩子的大小便进行有效控制。通过观察，他发现舟舟每天大便的时间都是在下午两点钟左右，摸准了这个规律，一到时间，胡厚培就将他领到厕所去，长期下来，舟舟大小便上厕所的习惯就自然养成了。但人的“生物钟”并不是固定不变的，遇到一些身体不适等状况，就容易发生紊乱，每当这个时候，胡厚培总是想方设法迅速寻找原因并加以解决，从而形成舟舟正常的生活规律。

弱智孩子的思维能力和理解能力相对低下，因而形象直观的教育方法往往比单纯说教的教育方法有效得多。在训练舟舟养成自己动手洗脸的习惯时，胡厚培将演戏用的化妆油彩涂在舟舟的脸上，然后让舟舟自己去照镜子，让他自己去感觉镜中的自己和平常干净的自己的区别，让他亲身感受讲卫生带来的美感和不讲卫生带来的丑陋，从而让他养成爱美、讲卫生的好习惯。在家里合适的地方，胡厚培注意张贴一些帮助孩子养成良好生活习惯的宣传画，如在卫生间门上贴上“孩子大小便上厕所”的宣传画，在床头的墙上贴上“宝宝自己学穿衣”的宣传画，在餐厅的墙上贴上“宝宝自己学吃饭”的宣传画，这种潜移默化的示范教育，效果是非常明显的。

在胡厚培的引导下，舟舟在六岁时实现了生理上、心理上和意志上的全面突破，基本上学会了自己穿衣、吃饭、洗脸、刷牙等基本的生活技能，自己完全可以控制大小便，实现了生活的自理，这对于一个正常的孩子来说，是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但对于像舟舟这样智商只有30的弱智者来说，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这为舟舟后来在各方面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用心去爱

胡厚培认为，作为一个称职的父亲，按照何种理论去教育自己的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爱，是责任，是方法，是行动，是实践，在实践中检验方法，用成果来证明方法正确与否，这比纸上谈兵要强一百倍、一千倍。面对无辜的、弱小的舟舟，胡厚培的内心日渐涌动着一种怜子情结、一种中国式的大丈夫气概，它的精髓是“养不教，父之过”的传统家教观念，光养不教绝不是一个好父亲。所谓怜子就是爱子。真正的爱，表现在严教上，表现在引导孩子健康成长、成为国家的有用之才上。一个人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是富贵，还是贫穷，个人是无法选择的，但是无论在什么样的家庭，享受父爱母爱的权利是同等的。胡厚培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因而他没能享受到足够的父爱和母爱，正因如此，胡厚培在舟舟的身上倾注了无限的父爱。舟舟后来能有许多惊人的表现，被很多专家教授称为智残人中的精神贵族，这和胡厚培深深的父爱是分不开的。

有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弱智孩子，成为衡量一个父亲有没有丈夫气概的试金石。舟舟出生后，很多亲戚朋友都劝说胡厚培将舟舟送到福利院，每年交点抚养费算了，抓紧时间尽快再生一个孩子，集中精力来培养下一个智力健全的孩子，这些“善意”的劝说，给胡厚培对舟舟的培养带来了许多不利的影响。从表面上看，将舟舟送走，尽快生一个智力健全的孩子，可能是一个比较理智的选择，但父子血脉相连的那种骨肉亲情是难以割舍的，而且将一个弱智孩子盲目地推向社会，无论是对孩子，还是对社会都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做法。孩子是无辜的，既然父母将他带到了这个世界，那么父母就有责任和义务尽自己的最大能力将他抚养好、教育好，对智力正常的孩子是这样，对弱智孩子也应该如此。在经历了短暂的迷茫之后，胡厚培坚定了要用自己的爱心来培养舟舟的决心。他坚信，只要他努力了，就一定可以创造出奇迹。这正如他在日记中写的：“是的，我不否认在我的潜意识中，常常有一个声音在提醒我：舟舟是一个低能儿，可是，在我的理想和信念中还有一个更强的声音在召唤我：伟大的父爱可以在儿子身上创造奇迹。”

胡厚培以一种超乎寻常的父爱对待舟舟的成长。尽管后来胡厚培夫妇按照国家规定的政策，又生了个小女儿，但是在家里一切都是以舟舟为中心的，舟舟从来没有受到过歧视和虐待，而舟舟的妹妹从小就被教导将来要承担照料哥哥的责任。正是在这种充满爱心和关怀的家庭环境里，舟舟得到了一般弱智人所没有的发展机会，他的身心得到了健康的发展。平时，胡厚培带着舟舟外出办事，如果乘公共汽车，在只有一个座位的情况下，从来都是胡厚培站着，舟舟坐着，或者胡厚培抱着舟舟坐在他的腿上，从来没有发生过有些弱智孩子的家长自己坐在座位上而对孩子不闻不问的现象。为什么舟舟后来可以随意进出胡厚培工作的训练场，有“专座”，还可以跟随父亲一起排练？根本的原因在于父母对子女的那种毫无保留的爱深深地感染了周围的人，影响了周围的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无论是对弱智孩子，还是对智力正常的孩子，父母那颗心都是一样的。和正常的孩子相比，弱智孩子更需要父母的关爱，因为弱智孩子在社会上容易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容易受到社会的歧视，加上他们分辨是非的能力很弱，常常过分地信任他人，所以在实际生活中，遇到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就容易受到伤害，这也是现实生活中很多弱智孩子经常表现出孤僻、自我封闭、不愿与他人交往等性格特征的重要原因。在舟舟小时候，发生过这样一件事，现在想起来还让胡厚培内心感到隐隐的痛。一天胡厚培下班回家，发现一位平常和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同事正在训斥孩子：“你是上等人，他是什么人？你怎么同他一起玩？”听到这些话，胡厚培只觉得有一种热血上涌的感觉。小孩不懂事，有时欺负舟舟，也就算了，可作为一个有着分辨是非能力的大人，怎么能讲出这种不负责任、伤人的话呢？胡厚培强忍住内心的极度愤怒，什么话都没有说，抓起舟舟的手，快步走回家了。的确，在现实生活中，歧视弱智孩子、缺乏同情心和爱心的人还是存在的，他们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刺向弱智孩子父母的胸膛，让他们的心流血。每当遇到这种情况，胡厚培总是努力地用自己的爱心加倍地来关怀舟舟，尽量用自己宽阔的胸膛来保护舟舟，使他免受许多不必要的伤害。在舟舟生活的环境里，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基本上都不是他的朋友，这一方面是由于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嫌弃舟舟，不愿意和他玩；另一方面是由于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欺负舟舟，使得舟舟不愿意和他们玩。但人类大家庭毕竟是充满温情的，大多数人都有着善良而宽厚的胸怀。在这种情况下，胡厚培的同事大都成了舟舟的好朋友，他们和胡厚培一起关心舟舟、爱护舟舟，使得舟舟在一种充满爱的环境里健康成长。

回顾舟舟的成长历程，胡厚培深深地意识到：每个弱智孩子的家长，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你们的孩子，最重要的是你们要爱自己的孩子。如果父母深爱自己的孩子，那么不管别人如何对待他，他照样可以获得幸福，做父母的也可以坦然面对生活中的一切。反之，如果连父母都不爱自己的孩子，不能坦然地面对孩子，那么别人又怎么会重视、爱护这个孩子呢？如果做父母的做不到用爱心来对待自己的弱智孩子，那么他们将永远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在良心的谴责中痛苦地度过一生。舟舟是幸福的，他有一个深爱他的父亲和一个深爱他的母亲，他们用深沉的爱精心编织着舟舟的幸福，他们用宽广的爱造就了舟舟今天的不平凡。

相信科学，运用科学

舟舟诞生在20世纪70年代末，当时的中国刚从“文革”的困境中走出来，重新焕发出生机和活力，全国人民欢欣鼓舞，以百倍的精力和满腔的豪情投入到“四化”建设中，受此鼓舞，胡厚培夫妇的工作和生活热情变得更加高涨了，这种心态也影响了他们对舟舟的教育和培养。

在舟舟快六个月大的时候，面对发育比较迟缓的舟舟，胡厚培夫妇想到要为舟舟做一次科学的基因检测。在当时情况下，做基因检测的费用是比较高的，这对于经济较拮据的胡厚培夫妇来说，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在亲戚朋友的资助下，胡厚培夫妇带着舟舟到湖南医学院做了血样检测。尽管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但是面对残酷的检测结果，胡厚培夫妇还是流下了辛酸的泪水。科学的检测结果彻底消除了胡厚培夫妇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促使他们尽快地勇敢面对现实，走上科学育儿的道路，这为他们科学地教育舟舟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一次偶然的机会，胡厚培看到了由美国威斯康星大学心理学教授帕普利和美国职业作家奥尔兹合著的《儿童世界》一书，书中阐述的观点让他深受启发。通过学习，胡厚培坚信：不管孩子处在“起跑线”的什么位置，放弃教育与培养，就是对孩子的“扼杀”，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对于弱智孩子的家长，最关键的还是要走自己的路，如果太在乎别人的议论，毫无自己的主见，就会丧失自我，一辈子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中。

基因检测的结果证实舟舟是弱智，但胡厚培认为弱智不等于无智，只要有智，就有希望。根据医学常识，他了解到弱智者的智商通常在30左右，即相当于三岁孩子正常的智力。为了更好地了解舟舟的智力发展状况及可能达到的发展水平，胡厚培想方设法获得了一份根据我国心理学家林崇德、傅安球的研究成果而制定的三岁儿童智力“观察提纲”，从而第一次对三岁儿童的智力特征有了一种相当直观的认识。这给胡厚培夫妇对舟舟的教育增加了无穷的信心，他们坚信，通过努力舟舟完全可以达到或超过那样的水平。从此，胡厚培夫妇齐心合力，以一种科学的态度，按照“观察提纲”的要求，在舟舟的身上进行了艰苦但卓有成效的探索。由于没有更多的资料可以参考，没有更多的事例可以借鉴，在很多时候，胡厚培夫妇只是本着一种相信科学的力量是无穷的信念，再加上理性的、实事求是的态度，来对舟舟进行教育的。

在舟舟快一岁的时候，胡厚培十分幸运地在朋友的帮助下获得了许多有关儿童心理学方面的极有价值的专著和资料，这对弥补舟舟的智商缺陷、提高家教效果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这期间，胡厚培第一次接触到了苏联著名的儿童和教育心理学专家达维多夫和赞可夫的儿童心理学理论，这些理论成为胡厚培在舟舟三岁左右培养他学会掌握基本的生活技能和进行科学教育的指南。实践证明，这些理论不仅对正常儿童的智力发展有很强的指导意义，而且对像舟舟这样的弱智者同样有重要的参考作用。

自舟舟被确认为弱智者以后，胡厚培夫妇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他的康复治疗。通常采用的治疗手段包括食疗、音乐刺激法、药疗、智力训练、体育锻炼、按摩和针灸等。

营养和幼儿的智力发展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没有充足的营养，幼儿的智力发展就会受到很大的制约。在家庭收入不高的情况下，胡厚培总是想方设法买回充足的营养品，不仅保证了妻子在哺乳期间的营养，还为舟舟后来的康复治疗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舟舟后来能有比较好的发展和后天的康复治疗以及从婴儿期就开始进行的食疗有很大的关系。

经过医生的指导，胡厚培懂得了适当的刺激对弱智儿的成长会有很大的好处。由于胡厚培是拉低音大提琴的，整天和音乐打交道，懂得音乐对人的智能发展有很好的启迪作用，而且音乐对人不会有什么危险，经过考虑，胡厚培选择了音乐刺激法。在舟舟八个月大时，胡厚培做了一个实验来确认舟舟是否有区分音调差异的能力。在给舟舟喂奶时，胡厚培在一旁播放小提琴独奏，很快舟舟停止了吃奶，对音乐表现出一种关注的神态，当音乐停下来后，舟舟又开始吃奶，第二次重放小提琴独奏时，舟舟继续吃他的奶，对音乐根本不加以理会，但是当胡厚培换了手风琴独奏曲时，舟舟又停止了吃奶，对音乐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这次实验给了胡厚培夫妇巨大的鼓舞，在对舟舟进行的早期教育中，他们第一次有了成功的喜悦感。当胡厚培察觉到了舟舟对音乐有一定的天赋后，他便有意识地让舟舟欣赏更多的歌舞和交响曲的排练，并对他进行适当的启发和提示，不管舟舟懂不懂，只要有机会，就对他进行灌输。经过多年的积累，舟舟认识了很多乐器，懂得了很多世界名曲，这为后来舟舟成功地当上乐队指挥起到了很大作用。

药物对人脑潜能的开发有一定的辅助作用。对于弱智者来说，服用比较好的健脑药物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脑力健宝”是一种对大脑的开发非常有效的药物，舟舟在服用“脑力健宝”后，智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生活自理能力增强了，不但可以自行上街购物，还学会了打电话。他的记忆能力增强了，词汇变得丰富了，对事物的理解能力变强了，语言表达能力也得到了相应的提高。

从理论上讲，既然三四岁的儿童通过强化训练，能学会和掌握很多技能，那么同样具有三至四岁智力的舟舟通过学习与强化训练也应该能收到同样的学习效果，而且在某些方面应该能超过三四岁正常儿童的水平。在此信念指导下，胡厚培几乎将上班之外的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对舟舟的培养中。他为舟舟买回了许多智力玩具，如拼图画板、多功能积木、变形金刚、魔方、看图识字读本、识物卡片以及微型游戏机等，这些充满趣味的玩具对培养和提高舟舟的形象思维能力和创造能力发挥了重要的作用。通过实践，胡厚培深深地体会到，对于弱智儿童的智力训练，应及早进行，并要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只有这样，才能收到比较好的效果，贻误时机就错失了良好的发展机遇。另外，胡厚培还尝试用按摩、针灸等传统的中医疗法对舟舟进行恢复性治疗，他经常和舟舟一起参加跑步、散步等体育锻炼，这对于增强舟舟的体质，促进其智力的发展也有一定的辅助作用。

自由、宽松的环境

通过学习，胡厚培懂得秀美的大自然对孩子的成长有重要的影响。由于居住的地方与中南地区最大的城市公园——汉口解放公园只有一墙之隔，这为胡厚培利用大自然来刺激舟舟的感知、感觉系统，从而使舟舟认识世界、了解世界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窗口。每天傍晚，胡厚培夫妇都要带着舟舟到公园散步，在散步的过程中，对于舟舟见到的每一样东西，胡厚培总要详细地介绍它的名称、用途、颜色、气味以及与人的关系。对于大自然刮风下雨等自然现象，胡厚培总是耐心地告之它们的缘由，帮助舟舟克服对自然的恐惧。当胡厚培夫妇帮助舟舟解决成长过程中的一个又一个难题，使他在接触大自然的过程中向前迈进时，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喜悦。的确，对于智力正常的孩子来说，有些事情根本算不上什么难题，但对于像舟舟这样的弱智者来说，他前进中的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

对弱智者来说，最好的学校就是社会。让弱智者享有包括学习和工作在内的正常的权利和生活，参与力所能及的社会活动，是弱智者的智力得以充分地发展、更好地适应社会的关键。作为家长，一定要改正家丑不可外扬、将孩子关在家里的陋习，要克服怕丢人的观念，勇敢地让他们走进社会，为他们的成长创造良好的环境，否则，错过了最佳的发展阶段，吃亏受累的还是家长和孩子。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表面上将丑遮住了，但家长心中的痛是永远不会抹去的，因为孩子永远都是父母的牵挂，孩子过得不好，做父母的能心安吗？这看似简单的“关”和“开”，实际上为孩子的发展指出了两种方向完全不同的发展道路。“关”等于关住了孩子的心灵，关住了孩子的思想，关住了孩子的前程；“开”等于开放了孩子的视野，开发了孩子的潜能，开拓了孩子的发展空间。舟舟是幸运的，从一开始，胡厚培就采取了开放式的培养方式。在舟舟还不会走路的时候，胡厚培夫妇就经常抱着他出入各种公共场所，在舟舟学会走路后，他更是成了父母的“尾巴”和“影子”，他和正常的孩子一样，可以到外面去和小朋友一起玩耍、嬉戏，可以尽情享受童年的乐趣。舟舟在成长的过程中先后因迷路走失过三次，最长的一次达四天，并被顽童多次欺侮。有一次，舟舟出去玩时，衣服被剥光，最后被胡厚培的同事发现，用报纸裹着抱回了家。即使是这样，也从来没有动摇过胡厚培夫妇让舟舟走进社会、过正常人生活的决心。每到一个新的住所，胡厚培都要带着舟舟一起熟悉周围的环境，告诉他周围公交车的乘车路线。正是由于长久坚持这样的训练，现在的舟舟在武汉市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迷路。

舟舟成长的大院里居住着六个文艺团体，它们分别是武汉杂技团、武汉歌舞剧团、武汉乐团、武汉京剧团、武汉楚剧团、武汉话剧团。生活在这个充满浓郁艺术氛围的环境里是舟舟不幸之中的万幸，它为舟舟较早地接触音乐、接受音乐和理解音乐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从零岁开始，在舟舟还吃奶的时候，他就对音乐有了一定的反应。一岁多的时候对琴声就表现出了兴趣。两岁以后，已经能够选择自己喜爱听的曲子。从三岁开始，由于没人照顾，舟舟每天都跟着胡厚培“上班”，也许这就是舟舟艺术生涯的开始。胡厚培的同事对舟舟的到来纷纷表示欢迎，他们为舟舟摆好了椅子，又找来一张旧茶几当小桌子，从此，在以后的十几年里这便成了舟舟的专座，不管舟舟在还是不在，他的座位都不会有其他人去坐，去搬动，他的学习用品也不会有人去翻动。在排练场，他从不乱跑乱动，也不乱摸乱拿，因而他获得了大院里所有孩子的最高待遇，他受到叔叔阿姨们的普遍欢迎而不像其他顽童那样随时有可能会被赶出去。在这片艺术天空里，舟舟仿佛得到了特别的许可，可以出入任何一个剧团的排练场而不会遭到拒绝，他可以自由地欣赏他所喜欢的剧目。也许是遗传的缘故，也许是耳濡目染的缘故，渐渐地，舟舟沉浸在音乐的海洋里了，音乐成为他快乐的源泉，指挥成为他一生的最爱。

舟舟长大以后，一次偶然的乘车机会使他发现了汉阳商场，从此，乘24路公共汽车到离家几十里地的汉阳商场去闲逛成为他许多年来的一个固定的生活内容。说起原因，可能与那里的环境对他的宽容很有关系，24路公共汽车售票员从未拒绝过让他上车，也从未让他买过票。汉阳商场的服务员也从不驱赶他、呵斥他。中午他会得到商场送给他的一份免费午餐。当他免费玩游戏并偶尔获得奖券时，工作人员同样会发给他一份奖品。舟舟在这里被作为一个生命在关怀着，呵护着。在记录舟舟成长的片子《舟舟的世界》里，我们可以真实地看到，舟舟是怎样在营业大厅里旁若无人地伴着音乐惟妙惟肖地模仿时装模特在迈着猫步，可以看到他如何自由惬意地穿行在人海当中，观赏柜台里那些五光十色的货物。

不久，舟舟又发现了离家较近的汉口中南商都，从此，每天他像上班一样准时去那里做功课或者寻找他深爱的音乐。在食品超市的休闲区里永远有一个位置是属于舟舟的，他免费享用商场为他提供的三餐，他充分享受着营业员和顾客对他的疼爱和关怀。每当商场给职工发水果时，大家都会送给他一份，每次回家他的书包都被塞得满满的。对于舟舟频繁出入商场，是否会影响企业的形象问题，商场员工进行了认真的讨论，最后，绝大多数的员工都表现出了一种特别宽容的态度：舟舟虽然是个弱智孩子，但也是个善良、爱学习的孩子，从未见过他有什么破坏行为，商场应敞开胸怀把他作为一个平常的孩子来对待。

如果将社会比作大海，那么个人就是大海里的一条小鱼，鱼是离不开大海的，它需要大海那取之不尽的养料，需要大海那博大而宽广的胸怀。只有在大海的怀抱里，鱼儿才能够自由自在地游动。弱智孩子宛如大海里受伤的鱼，他们需要社会有海纳百川的气魄，来接纳它的每一个成员，只有这样，弱智人才能像正常人一样过上幸福的生活。

良好的兴趣和性格

弱智人同正常人一样，也有自己的兴趣和爱好。舟舟除了音乐指挥，画画儿也是他的特长之一，胡厚培夫妇一开始觉得对于舟舟来说，画画儿才算是真正掌握了一门手艺，起码以后他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混口饭吃没有问题，而当指挥有点华而不实、靠不住的感觉。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胡厚培为舟舟请来了一位美术学院的在校大学生做他的家教，希望舟舟能将对音乐的兴趣转移到绘画上来。刚开始时，舟舟的兴趣挺浓，画出的画儿也像模像样，但没过多久，他的兴趣就一点没有了，一让他画画儿，他不是打不起精神想睡觉，就是精力不集中，一点不像在排练场那样，只要一坐下，思想就从不分岔。在此情况下，胡厚培只好“放鸟归林”，一切顺其自然了。

舟舟和其他弱智孩子一样，同样经历了兴趣不够专一的阶段。他要么表现出对什么都感兴趣，要么似乎对一切都不感兴趣。后来舟舟的兴趣能够逐渐专一起来，并且定格在音乐指挥上，主要是环境熏陶和遗传的结果。例如，在舟舟零岁时就开始的音乐刺激，三岁时成天跟胡厚培上班“泡”乐队，在其后长达20年的时间里，随胡厚培观看旁听了无数场各种门类的文艺演出等，这一切都是造成舟舟厚积薄发、脱颖而出的重要原因。

兴趣是孩子在长期的生活中逐渐养成的，作为家长，应尊重和爱护孩子有积极意义的兴趣，但这并不意味着家长可以在孩子兴趣的养成上放任自流。对于孩子的兴趣的养成，家长可以适当地加以引导。心理学上有一句名言：熟悉产生喜欢。这句话运用到孩子兴趣的养成上同样有效。家长可以根据孩子的发展状况，及时地向他灌输一些健康的、积极向上的思想，有意识地让孩子多参加一些有益的活动。实践证明，这样的方法是非常有效的。舟舟从小开始，在胡厚培的引导下，他的兴趣就集中在有价值的、进步的、对社会有益的事情上。虽然舟舟是弱智人，但在大是大非问题上，他向来都是爱憎分明，从不糊涂。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舟舟兴趣广泛、关心社会、对人友好热情，这和他早期就受到这样的教育是分不开的。

一个人具有什么样的性格特征对他未来的发展有很大影响，良好的性格特征有助于孩子智力的发展、品德的完善，也能更好地适应社会。选择身边的优秀人物作为榜样，可以起到活生生的教育示范作用。胡厚培有一个同事的孩子和舟舟同龄，是一个在许多方面都比较优秀的孩子，胡厚培经常将他作为榜样来教育舟舟，舟舟也十分注意在各个方面学习他、模仿他：穿戴整洁、彬彬有礼、爱学习、爱劳动。在他的影响下，舟舟的房间任何时候都非常干净，东西放置得井并有条，从不需要他人帮助打扫整理。除了身边的人物，世界上的杰出人物也可以成为孩子追随的目标。一次，舟舟在和胡厚培逛街时，偶然发现了一张著名指挥家卡拉扬的巨幅照片，望着正在演出的沉浸在音乐之中的卡拉扬的照片，舟舟的脸上流露出无限神往的表情，他缠着胡厚培，一定要将照片买下来，并挂在自己的房间里，从此，卡拉扬——一位享誉世界的大指挥家，便成为舟舟终身学习的楷模。

胡厚培非常注意从小就培养舟舟团结合作、不怕艰苦、热爱劳动、独立自主的精神。一次，舟舟在院里和邻居小朋友一块儿玩耍，那个小朋友见舟舟在喝汽水，便要舟舟给他喝，舟舟不肯，两人就争了起来，最后瓶子掉在地上，汽水洒了一地，结果谁也没有喝成。这事恰好被胡厚培看到了，于是他便对舟舟说：“舟舟和朋友在一起，应该有福同享才是！”接着又批评他没有风格，并给他讲了毛主席小时候上学时，经常将自己带的饭菜给那些家里穷、没有带午饭的同学吃的故事。在胡厚培的教导之下，在家中舟舟经常帮妈妈洗碗、扫地、擦桌子；在武汉市中南商都、汉阳商场舟舟经常帮售货员打扫卫生。为帮助妈妈擦地板，有时舟舟可能把家里变成水池子；为帮妈妈洗碗，一不小心，舟舟还可能会将全家的碗摔个精光。碰到这种情况，胡厚培从不指责他，而是积极主动地去帮助他、鼓励他，教他各种动作的要领和应该注意的事项，激励他大胆地尝试，通过这些活动，养成了舟舟热情、开朗、诚实、勇敢、勤奋等性格。电视纪录片《舟舟的世界》中有这样一幕：在中国大都市武汉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舟舟正搀扶着一位弱智老人艰难而又小心翼翼地穿越马路，一缕阳光照射在他们呆滞却又充满激情的脸上，让许多观众看了流下同情的泪水。舟舟能有这样的表现绝对不是偶然的，这是他接受长期教育后的一个必然结果。

这就是舟舟，一个弱智的舟舟，一个快乐的舟舟，一个乐于助人的舟舟，一个充满生活情趣的舟舟，一个登上世界最高音乐殿堂的舟舟。有关舟舟的故事还在继续着，我们期待舟舟在自己未来的人生道路上快乐地生活，能有更多惊人的表现。

（许士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