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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原会与水西会

时间:2022-05-0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青原会与水西会第二节 大型讲会:青原会与水西会清康熙间吉安知府罗京《白鹭洲书院志序》云:“吉安郡郊多山水,山以青原胜,水以白鹭洲胜。骚人雅客与登高作赋之大夫莫不游焉息焉于其间。”然而,至明代,青原山却是阳明讲会最著名的场所。这次大会,由邹守益与聂豹共同发起。嘉靖十三年闰月己卯,青原山就举行了吉安府的首次九邑大会,与会者二百余人。

青原会与水西会

第二节 大型讲会:青原会与水西会

清康熙间吉安知府罗京《白鹭洲书院志序》云:“吉安郡郊多山水,山以青原胜,水以白鹭洲胜。骚人雅客与登高作赋之大夫莫不游焉息焉于其间。”赣江自吉安府城东侧流过,中间一沙洲,即著名的白鹭洲。白鹭洲上有白鹭洲书院,始建于宋嘉祐元年(1241年)。青原山在城东南二十里处,与白鹭洲隔江遥遥相对,是禅宗的胜地。禅宗六祖慧能的大弟子行思曾于此修禅,遂开出禅宗南宗的青原法统,下衍为曹洞数派。山有净居寺,为禅宗道场。然而,至明代,青原山却是阳明讲会最著名的场所。

青原山的讲会,始于邹守益、聂豹、罗洪先、欧阳德等人。嘉靖十二年(1533年),邹守益与同志会讲于青原山。他在《青原嘉会语》中说:“嘉靖癸巳,七月既望,同志咸集于青原,以从事于君子之学。东郭子守益喟然叹曰:‘兹会也,先师尝命之矣。乃今十有四年,始克成之,兹惟艰哉。凡我同志,相与无忘于师训。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是能致其良知。’”[54]据此,则王阳明曾经有过讲学青原山的愿望。正德五年(1510年),王阳明曾经做过短暂的吉安府庐陵县知县。讲学青原山的愿望,大概是在那时候产生的。此后,王阳明“数过青原讲学,邹东廓诸公翕然景从”[55]。阳明有《青原山次黄山谷韵》一诗,诗中说:“邈矣西方教,流传徧中垓。如何皇极化,反使吾人猜。”他对于青原山作为佛教圣地而儒学反而不兴大发感慨,并寄语同行之人说:“珍重二三子,兹游非偶来。”[56]同行的邹守益也有《侍阳明先生游青原次韵》一诗[57]。因此,嘉靖十二年(1533年)邹守益讲学青原山,也算是克继先师的遗志。这次大会,由邹守益与聂豹共同发起。当时,欧阳德写信给聂豹说:“闻欲与东廓为青原之会,甚善。……二公会于青原,四方同志必闻风而来矣。”[58]会上,邹守益发明“格物”、“致知”、“诚意”一贯之旨:“好恶之明觉谓之知,好恶之所在谓之恶。故为善去恶之物格,则知善知恶之知致,而好善恶恶之意诚。诚意、致知、格物,即是一时,即是一事。”[59]于孔兼认为,后来吉安府“讲学者岁不乏人,吉文献弥侈于嘉隆间”,正是因为青原会的鼓动[60]

嘉靖年间的青原讲会,似乎没有固定的建筑物作为讲学之所,而是寄居于青原山的净居寺。因为据邹元标后来说,最早的会馆的创建是在万历十四年(1586年),名“西江杏坛”[61]。后来东林学者于孔兼则提及另外一个匾额为“曲江杏坛”的讲所:“青原,吉名山也,去城二十五里。蟠蔚东南界,蜿迤深秀,幽阒无嚣。先贤尝集同志者,明学阐道于斯,盖阳明先生倡之。甘泉、东廓、念庵三先生,实共事焉。额其所曰:曲江杏坛。”[62]估计,“西江杏坛”即“曲江杏坛”,是青原山一处大型的讲所,或即所谓的“传心堂”。光绪《吉安府志》载:“当道为创传心堂于僧舍右。”[63]杏坛二字,无疑是借用孔子杏坛讲学一说。但是,是否在万历十四年(1586年)营建西江杏坛之前,长达五十余年的青原讲会都是借净居寺为场所?看来不是。郭子章记载在营建讲堂之前,青原山净居寺附近有“五贤祠”:“寺曰净居,堂曰五贤。”[64]五贤祠,始建于王时槐,后邹元标、郭子章先后修之[65]。五贤祠是用来祭祀王阳明、邹守益、聂豹、罗洪先、欧阳德五人的,最初不过是邹守益祠而已。黄奇骏《青原纪事》说:“青原讲学自阳明子,后诸公尊之,岁再会焉,复建邹文庄公守益祠。尔时一二俗僧居处,如寄鸡埘,不蔽风雨。春秋学会,割牲殿庑,净居谓何?”[66]最后一句最有意思:学者们每年春、秋举行讲会,却在净居寺的大殿廊庑间杀猪宰羊,净居寺这样的佛教圣地变成了屠场。所以,晚明既信从阳明学又同样笃信佛教的邹元标、郭子章等人,才有移先贤祠并建讲堂于青原山前、缮净居寺这样的“荆杏双修”之举,因为“虽其门户微异,趋操少殊,而无欲无念之旨与人为善之心,杏与荆一也”[67]。罗大纮《分修禅林讲堂议》中说:

青原重兴,予之宿愿也。会友聚讲,始于邹文庄、罗文恭两先生,不过因其胜地,以乐同志,非欲据之为馆也。后刘狮泉、胡庐山、王塘南二三先生相次主盟,皆沿故事,而后当道贤者欲大兴吾道,遂创先贤祠,廓于僧舍之右,然亦偏且隘也。……今大司马郭公听众议鼎新古殿,尽除旧馆,以全地还青原,而别建先贤祠及会堂于山前。[68]

这次讲堂修好之后,青原讲会再次进入一个鼎盛时期。只是,晚明的青原讲学,似乎只在秋季之九月举行,而春季不复常举:“每岁九月缙绅士子例有一大会。”[69]

邹守益的青原讲学,虽然最初没有一个固定的讲会之所,但是却有着非常大的影响。嘉靖十三年(1534年)闰月己卯,青原山就举行了吉安府的首次九邑大会,与会者二百余人。在这次大会上,邹守益发明“孔孟宗旨只是知行合一之教”及濂溪、明道“一、无欲、定性”等概念:“一也者,良知之真纯而无杂者也;有欲以杂之则二、三矣。无欲也者,非自然而无也者,对有而言也。”[70]从此,吉安府九县的阳明学者每年春、秋两次聚讲于此。聂豹记载:“甲午(1534年)仲春,予与东廓邹子暨九邑诸友,会讲于郡之青原山。”[71]而且,青原大会还吸引了来自其他府的阳明学者前来参加。邹守益曾提及“春秋胜日,复合九邑及赣、抚之士,合于青原,交砥互砺,甚有警发”[72],则赣州府、抚州府的学者,也是经常参加青原大会的。《阳明年谱》记载邹守益“春秋二季,合五郡,出青原山,为大会”,说明青原大会还不仅是吉安府九邑、赣州府、抚州府的学者的大会,并能吸引“五郡”的学者参入。不过,五郡具体是指哪五府,就不得而知了,估计应当是与吉安府临近的诸府吧。再往后,青原大会还吸引了著名学者王畿、钱德洪的加入。嘉靖三十六年(1557年),晚年喜爱游山玩水的湛甘泉以九十二岁高龄游南岳,转游青原山。邹守益时年六十六岁,率同志百人迎接,对湛若水说:“先生高年,犹殷殷访友,此可证其学矣。”离别之时,邹守益泪沾衣襟。湛若水说:“谦之何悲也,岂以余老,不复再会耶?后十年当再过子。”[73]显然,湛若水没有机会再过临青原讲会了,他在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即去世了。但是,这一次游青原山,却是青原讲会的一段佳话。王畿和钱德洪先后两次参加青原大会。一次是在戊申年(1548年),另一次是在九年之后。钱德洪自述:“戊申,与龙溪赴青原复古会,今九年而再至。”[74]邹守益的《青原赠处》就谈及戊申年的青原之会:

二子(王畿与钱德洪)交砥互砺,以求不坠遗绪。闻吾邦惜阴之会视四方为盛,冒暑跋涉,升九华,历匡庐,以至复古,大会于青原。吉郡同志欣欣携子弟从之,而南昌、临、瑞、抚、赣之彦亦闻风胥集,相与宣畅格致宗旨。工夫缜密,本体精粹,人人若先师之临乎上也。龙溪子以病,踰月而归。绪山子泝澄江,入五云以别同志。[75]

这一次青原会后,邹守益为当地讲学者订立了《惜阴申约》,要求凡讲学者“人立一簿,用以自考;家立一会,与家考之;乡立一会,与乡考之”[76]。邹守益还曾力邀吉水学者李中(1479—1542年)[77]参加青原讲会,李中则写了一些教言派自己的儿子带往青原山[78]

《传心堂约述》中说:“新建致良知之宗,吉州邹、罗、聂、欧会讲青原而其风乃昌。……湛文毅(简?)过青原,东廓行执酭礼。钱绪山、王龙溪十年两会于此,天下初愕之,而卒从之。”[79]正是在当地学者及外地名儒的共同推动下,青原会在嘉靖年间才成为最知名的讲会之一。

邹守益在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逝世以后,青原会曾经一度无人主持。王畿不得不写信给罗洪先,请求他担当会事[80]。信中说:

自廓翁捐背后,青原复古诸会所荒落殆甚,诸友怅怅若无所归。因知此辈未必尽发真心为性命。然风声鼓动,主盟不可无人。一人倡,众人和。倡者众,和者益众。所谓道谊由师友有之,若各各离居,火力不聚,渐至烟消,寖成灰息。求此道之明,亦不可得也。……春秋会时,还望为众出关,将身担当此事,以为之倡。[81]

由此可见青原会受王畿之重视。而水西讲会,更是由王畿赴青原讲会时“道经水西”时所创,其后亦一直由王畿、钱德洪轮值主会。

严格地说,水西讲会正式创举于嘉靖二十八年(1549年),后来主持讲会的查铎(1516—1589年)[82]就曾在《祭龙翁师文》中说王畿“自己酉(1549年)倡会以来,未尝一日忘情”[83]。但是,水西讲会之议,却始于嘉靖二十七(1548年)王畿赴青原会途中。王畿作于嘉靖二十八年(1549年)的《水西会约题词》中说:

先是,戊申(1548年)春仲,余因江右诸君子期之青原,道经于泾,诸友闻余至,相与扳聚,信宿而别,沨沨若有所兴起。诸君惧其久而或变,复相与图会于水西,岁以春秋为期,蕲余与绪山子迭至,以求相观之益。余时心许之。[84]

这便是水西讲会议起缘由。邹守益也谈及此点:

嘉靖初,益判广德,与诸生切磋斯文。宣州戚生衮、贡生安国首学于复初;嗣是周生怡、梅生守德、沈生宠、戚生慎、董生景、孙生濬翕然学于金陵。……岁戊申(1548年),绪山钱君、龙溪王君赴会青原,诸生追随于匡庐、复古之间,议偕水西三寺以订六邑大会,延三君送主讲席。[85]

看来,创办水西讲会的倡议初起于泾县,定谳于青原会上。所谓水西三寺,指宝胜、崇庆、西方三寺。邹守益说:“水西丛林(寺院)在泾水之西,上寺曰宝胜,中寺曰崇庆,下院曰西方。”[86]所谓六邑,即宁国府下辖六县:宣城、泾县、南陵、宁国、太平、旌德。与青原讲会作为吉安府九邑大会一样,水西讲会从一开始就定位为阖府六邑大会。

嘉靖二十八年(1549年),王畿、钱德洪、邹守益、刘邦采等著名学者齐聚宁国府泾县泾水之西的崇庆寺。王畿“发自钱塘,由齐云历紫阳以达于水西”,到泾县时六邑士人已等候数十日[87]。据王畿说,参加讲学的学者是“二百三十人有奇”,包括宁国府外的一些学子。王畿在水西会讲学十天,“浃旬将告归”。临行前,他“复量诸友地里远近,月订小会”,并为保持宁国府讲学气氛做了一番布置[88]。其后,王畿与钱德洪轮番主持水西讲会。例如,嘉靖四十六年(1557年)王畿的《水西同志会籍》中就说:“宁国水西之有会,闻于四方久矣。嘉靖丁巳(1557年),岁值予赴会之期。……先后至者百余人。……会自四月朔至十三日而解。”[89]所以,王畿对宁国府的水西讲会始终非常关注。他曾说:“我一生精力在讲学,而属望于宁国者深矣。”[90]

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邹守益应邀参加水西讲会,“及期泛番湖,入新安”,“踰翚岭以入崇庆(寺)”[91]。宁国府的士子如贡玄略(安国)、王惟一及谭见之在徽州府的斗山书院迎接邹守益。来自浙江、江西的学者都经徽州府入宁国府境,顺便还带动了徽州府的讲学活动。据说,邹守益自徽州府北入宁国府境,“冒雪冲泥”,“积雪载途”,顶着极恶劣的天气,同时携带着外甥王一峰、朱震及儿子邹美、邹善[92],在水西讲学七天而别,参加讲学的学者达二百人[93]

地方同志的地域性讲学,并不是嘉靖年间王门讲学的全部。在王畿、钱绪山、邹守益等人四处游学的推动下,王门弟子之间的讲学交流非常频繁。黄宗羲说:“昔绪山、二溪(龙溪、近溪)鼓动流俗,江、浙、南畿所在设教。”[94]王畿也说:“时江、浙、宣、歙、楚、广,会城名区皆有讲会书院,随地结会,同志士友咸设皋比以待。”[95]整个王门弟子在16世纪20年代至60年代期间的讲学,以友道思想和同门意识为粘合剂,构成了一宽泛的网络。其中,以江西、浙江两省王门学者为主体而建立的“江浙大会”在整合同门、建构学派上有着更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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