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象皆相似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气象皆相似。

词　解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气象都很相似。

评　析

诗经·郑风·风雨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楚辞·九章·涉江（节录）

入溆浦余儃徊兮，迷不知吾所如。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猨狖之所居。

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

哀吾生之无乐兮，幽独处乎山中。吾不能变心而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是《诗经》当中的名句。原诗写女子在雨急风骤、天黑如夜，鸡不停地啼叫时，焦急地等候着情人的到来，“如晦”是写心头重压，“鸡鸣”则是烘托期盼；这和屈原的“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非常相似，都是用景境来写心境。所不同的是，屈原以“蔽日”“幽晦”来写楚王的昏庸，而以纷飞的霰雪、漫天的淫雨，抒发他被放逐途中忧国忧民的情怀。

野望

王绩

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踏莎行

秦观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夕阳西下，于重重薄雾当中放眼观瞧，内心徘徊，不知应当皈依何处。静谧的山林当中，满树浸染秋天的色彩，夕阳的余晖洒遍了整个山野。

由屈原的赋转入唐代诗人王绩的“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这原本是写山秋野景，看似闲适，实际上却抒写着诗人彷徨无依的凄苦，所以虽然没有“风雨”“霰雪”，却有着“如晦”“幽晦”同一的“气象”，这也就是“山山唯落晖”。诗人在薄暮当中见到秋色笼罩着树林，在夕阳的余晖当中越发显出周围环境的冷清萧瑟，正是在这秋色与落晖的景象当中，濡染着诗人“以我观物”的心境，涌动着重重情感的波澜；而这恰似秦观“被谗写照”的“孤馆”“斜阳”所抒发的“春寒”之情，先生引用《诗经》及屈原、王绩的诗作，以证明秦观词“气象”之相似，实际上也佐证了他所说的“境界有大小，然不以是而分优劣”，风雨如晦、霰雪无垠，自然要比树树秋色、孤馆春寒的境界大，然而，其“气象”也是同样开阔，具有无穷的艺术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