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杜鹃花的记忆

我对杜鹃花的记忆源自20世纪60年代一部黑白故事片《冰雪金达莱》，金达莱是朝鲜族对杜鹃花的称呼。20世纪70年代电影——《闪闪的红星》进一步强化了我对杜鹃花的认识。电影插曲《映山红》优美的旋律以及画面中漫山遍野盛开的映山红，使我对杜鹃花有一种特殊亲近感。大约是因为美拉近了我与花的距离，至今我仍能轻轻哼唱《映山红》：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锦绣杜鹃

其实杜鹃花人人眼熟能详。每年四五月间，城市公园、小区、绿化带都会开满红红的杜鹃花，以及大大的白花杜鹃、粉粉的锦绣杜鹃。甚至一年到头都能观赏到红白相间的比利时杜鹃的花姿。不过，更珍贵更稀奇的却是高山杜鹃。我国曾发行过一套8枚的杜鹃花邮票，几乎全为高山杜鹃，一枚枚邮票欣赏过来，堪称琳琅满目。当然，我国杜鹃花并不仅仅8种。按照《中国植物志》统计，杜鹃花科有103属3 350种，我国有15属757种。而且我国是杜鹃属、树萝卜属分布中心，拥有不少中国独有种。欧洲不少植物园，那里栽培的杜鹃大都有中国的血缘。

欧洲植物猎人对我国杜鹃花的疯狂猎取并没有伤及杜鹃花的繁盛。每每花季，我国西南高山地区便成为杜鹃花的天下。一树树杜鹃花成林成山，漫山遍野招摇，各色杜鹃花争妍斗奇，犹如满山祥云。赏花人只是林中穿行，细细观那如火的马缨杜鹃、水白淡红的美容杜鹃、艳丽明黄的羊踯躅、浅紫微红的腺果杜鹃、白中带紫红斑点的岷山杜鹃、白花染黄的长蕊杜鹃……心便温馨得想醉，想哭，以如此笨拙的方式来抒发心中情感。很遗憾，我想拍摄高山杜鹃花已有好多年，总是阴差阳错地过了季节，至今仍没有满意的图片，这已成为我心中永远的牵挂。

帷丽杜鹃

芒刺杜鹃

美容杜鹃

我国有杜鹃鸟，又有杜鹃花，同名异物便让人们有了兴趣，追问孰先孰后问题。类似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一直是某些科学家孜孜不倦追求探索的课题。严格说来，中文名算不上学名，只有用拉丁文命名的名称才是动植物的户口名。而在拉丁文里，杜鹃鸟和杜鹃花的种名根本不搭界。只是由于中文汉字的局限性和含义的丰富性，使人产生多种美好联想，也造就了各种版本的凄美传说流传。相传古蜀帝杜宇亡国后死去，其魂化为“子规”即杜鹃鸟。他死后化鸟仍对故国念念不忘, 每每深夜时在山中哀啼，其声悲切，乃至于泪尽啼血，啼血便化为杜鹃花。我国古代诗词里以此用典的佳句颇多。李商隐《锦瑟》“庄生晓梦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鹃”一联可算代表作。只是许多诗词均把占尽春色而喜庆的杜鹃花作为离愁别绪的意象，让人哀怨惋惜不已。典型如杨巽斋的《杜鹃花》：

鲜红滴滴映霞明，尽是冤禽血染成。

羊踯躅

腺果杜鹃

羁客有家归未得，对花无语两含情。

如秋瑾《杜鹃花》：

杜鹃花发杜鹃啼，似血如朱一抹齐。 

应是留春留不住，夜深风露也寒凄。

当然也有昂扬喜悦之作，一反颓唐之风，满怀热情歌咏杜鹃花。你看，春山里走来宋代大诗人杨万里，正一路赏花一路吟哦：

何须名苑看春风，一路山花不负侬。

日日锦江呈锦样，清溪倒照映山红。

——（《明发西馆晨炊霭冈四首选一》）

杜鹃花科里，杜鹃花属可能是最为鲜艳显眼的花。其实该科里还有许多种花尽管花型略小，却同样美丽，甚至更为玲珑可爱。那次和朋友去重庆金佛山，知是杜鹃花季已过，已心灰意懒。不经意间却发现林中小路铺了一层白雪。远远望去，以为是谁丢弃的小瓷管。走近一看，却是管状落花委地，而树上依然繁花盛开。待寻上山去，只见一路皆有此种小花。后来请教朋友，得知是杜鹃花科南烛。估计这花性子急。只见岩壁上长一株南烛，高不盈 5寸，却放出一花枝，坠着10来朵白花，娇娇的讨人怜爱。

金黄杜鹃

长蕊杜鹃

另一种相近小花，花形则为坛状，依然满树披雪，偏归属杜鹃花科马醉木属，花名也就端端的叫了马醉木。不知是否因马饮多了那坛坛美酒而醉得名。只是那坛太小，恐怕直径高矮都没超过 1 cm。若要饮醉，是得堆砌些酒坛了。

白珠树属也是杜鹃花科家族的成员。说是树，其实徒有虚名，仅具备树的分类特征，却没有我们印象或概念中树的形象。当然，科学家也为它作了定义：灌木。尽管植物志上说白珠树属的物种可以长到1~3 m，但我所见到的滇白珠却是矮小得可怜，仅盈盈尺把，偏生把个花开得浪漫。它不比马醉木收束了坛口，显得坛沿宽肚子大，而是几乎完全敞开了口子。科学家也为它因形定名，说它的花为钟状。花小，花冠白中带绿，开得只是乖巧、喜人。

南烛

同为小花系列还有杜鹃花科吊钟花属，如灯笼花。那花不能以素净淡雅来描述，只能用灿烂辉煌来形容。灯笼花形如垂钟，色泽鲜明亮丽，浅黄花瓣缀若干红色条纹。花开季节，褐枝绿叶，花色红黄交织，微风轻拂，一树灯笼轻摇，令人陶醉，遐想联翩，“游客有家不思归，对花无语两含情”之感直涌心头。

滇白珠

灯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