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建筑传播的属性
“我被它深深打动了。那种宗教情怀,那种永恒的仪式感。”
这是2005年秋天在观看了一部建筑纪录片之后,同济大学从事建筑史研究的卢永毅教授发出的感慨。这里的“它”是指路易·康(Kahn,L.)的建筑。这部纪录片就是路易·康的儿子耐森尼尔·康(Kahn,Nathanial)拍摄的《我的建筑师:一个儿子的旅行》(My Architect:A Son’s Journey,2003)[1](下简称《我的建筑师》)。从国内外的反响来看,卢教授的话可以代表大多数建筑专业人士观看此片的感受。然而可能并没有多少人会琢磨,打动我们的那种仪式感,在多大程度上是来自建筑,又有多大程度是来自影像自身?
图2.1 仪式化的索尔克生物研究学院广场
资料来源:电影单帧截屏
影片中,关于加州索尔克生物研究学院(Salk Institution Biology Building)的一段长镜头明显是摆拍[2]的(图2.1):固定镜头对准建筑围合的广场,广场空旷寂静,因为没有人的介入而失去了尺度感;一个溜冰者进入画面,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游戏地并且不无戏剧性地参与了场所的构成;对比渺小而流动的个体,建筑的博大、宁静、永恒之感瞬间突显。我们无法想象日常中的研究所会以这样的定格镜头呈现,更无法想象日常的研究所人员以孩子一般的行为与建筑发生关联。镜头中,场所的常规活动和自然人物被抽空了,净化后的建筑在影像中成为展示而非使用的对象,由此唤起膜拜而非亲近的情绪。如果就此认为影像的价值在于渲染(或特写)建筑的某部分特质而同时隐瞒另一部分的真实,那就远远低估了影像的作用。它的真正力量在于,改变了人与建筑的关系,不仅仅是改变了存在于影像中的人与建筑的关系,更隐蔽也更重要的是,它改变了观影者与建筑之间的关系——影像信息已在人们的不自觉中替换了建筑实体的信息。
我们在谈及建筑的生产-消费过程时,常常指向建筑的创作、建造和使用,却很少论及建筑的传播与接受。对许多人而言,建筑创作与建造处于建筑领域的核心,建筑传播则处于建筑领域的边缘。由于对边缘的陌生,我们大多数人更愿意活动在领域的核心附近,这使我们优势明显,这使我们安全。
然而,建筑从来都不是建筑者的自娱自乐,特别在大众传媒兴盛的今天,它的“生产-消费”过程不如自娱者所愿地指向界外,有赖界外的赏用和判断。在建筑于建筑界内产生又不断指向界外以实现自身价值的时候,建筑传播成了关键性的环节。历经创作与建成,建筑具有了初始的生命;经过在层层传播中被演绎、被接受,建筑完成了生产-消费的全过程,从而完整地实现自身的价值。甚至可以这样说,人们(包括建筑业内人士)对建筑的认知和消费,很大程度上受到建筑传播环节的左右。要探究影像对建筑的作用,就要回到建筑影像集中生产的建筑传播环节,深入分析这一环节的特性及其运作机制。借鉴现代传播学已有的分析法,我们可以根据在建筑传播中传播内容、传播者与受传者的特点,将它的属性归纳为演绎性复制、艺术传播和大众传播这三个方面。正是这些属性的共同作用,形成建筑传播特有的运作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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