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系气象所

心系气象所

1940年2月，竺可桢领导浙大由宜山迁到遵义，教学工作步入正轨，其他多项工作也安排就绪后，竺可桢去重庆。除了为浙大筹措经费，料理研究院方面的公务，再就是他兼职的气象研究所的事务，他是几次想去而不得抽身，实在该去加以关照了。

3月29日午后两点，竺可桢由遵义驻地江公祠出发，乘浙大汽车去重庆。路上他每到一处，都查看路牌和里程，如娄山关为206千米（由贵阳起始计算），里程1240米，并记下物候特征，有雪厚3厘米。路泥泞。经过桐梓后，见有初开的桃花。入川后，桃红柳绿，漫山遍野的油菜、蚕豆、麦子，长势茂盛，有如江浙初春的景象。回想起1937年8月，日寇大举进攻上海的第二天，回南京处理气象所事务。自己只身一人，由杭州乘汽车经嘉兴到达苏州。这时铁路往返的尽是军车、货车，哪里还有客运！第二天，才挤上一列开往南京的货车，席地坐了一整夜，没得睡觉。下雨时，只有用雨衣遮住窗口，下车回家，疲劳极了，但在家仅休息了一个小时，就去气象所了。当时日寇飞机已开始频繁轰炸南京，北极阁是军事禁区，成为日寇空袭的重要目标之一。一次轰炸中央大学，炸弹落在附近，所里的窗户玻璃都被震碎了。电线被炸毁，夜晚一片漆黑。看形势，北极阁是不可久留，所务会翊，除有少数人在东南大学继续观测外，大部分人移居城西重陵女子大学。以后气象所又西迁武汉，现在又已迁到重庆北碚。情况怎样呢？这回是要好好料理一下的。

傍晚，车到重庆对岸的海棠溪，乘轮渡过江，到重庆就住在了中央研究院。

第二天，竺可桢到北碚气象研究所。一路上，看到重庆郊区，一片盛开的白色萝卜花、紫色蚕豆花、黄色油菜花，真是春色满园，遍地花香。他来到气象所，听不少人讲，竺老师多来所看看就好了。他心里明白，这是说自己来所太少了。对所关心不够呀！从气象所由南京北极阁迁出后。这两三年间，自己整天忙于浙大搬迁，自己挂个气象所长名儿，多半是以函电与代理所长联系，有两次办理浙大事务，路过重庆，仅是到所看看，指点几句就走了。这次来所，看到所中观测业务，有些还开展的不够；图书虽已开箱，但参阅的人不多。科研成果寥寥无几。使他很为痛心。决心到教育部辞去一头，不再兼职。这天晚上，他就住在气象所。晚上还与所里人员一起座谈，商讨拟定科研题目，查找有关资料。

次日下午，他到教育部，会晤陈立夫部长。除了请部里解决浙大搬迁追加费用外，就是请求辞去浙大校长，回气象所。陈说：

“遵义与重庆距离几百千米，两下照管是不方便。可以与中央大学校长对调，任中央大学校长。”

竺可桢连忙说：

“我是想辞去校长职务，而不是想挨个地方当校长。若非叫当校长不可，宁愿在遵义山沟里，当浙大校长，也不来重庆！”

陈于是说：

“那只好劳你再兼顾些时间，待我找到适当人选，再议了。”

这次，竺可桢仅为浙大和气象所争取到些追加的费用，想辞去一头的愿望又落空了。他还利用这次在重庆的机会，与陈汲完婚，喜结良缘，从此得一结伴终生的贤内助。

4月18日，竺可桢回到遵义。听说学生自治会出壁报，攻击导师和训育处。他就召集有关人员商议处理办法，主要加强引导教育。对于个别认错态度差的，以记过警告处分。

此后，到1941年，随着物价上涨，生活更加困难，在湄潭的教职员中，也有上街经商的，在学生中影响很不好。竺可桢只得找人去加以劝阻。同时又有人传说，浙大教授课多，反比西南联大报酬低。甚至有耿直的教授，向他埋怨说，校长对上面太老实了，缺乏政治手腕。虽然竺可桢一向认为，只有诚实，才是最经得起考验的。但对此他也不能不想，该请个手腕高明的来当校长了。特别是气象所代理所长奉调中央气象局任局长时，他再次向教育部要求回所。陈部长说：

“为便于兼职照顾，可以考虑将气象所迁往遵义。”

竺可桢说：

“气象所因日寇侵略，才迁来重庆，在北碚才安顿好。哪能因迁就我而又迁遵义呢？万万不可。”

陈说：

“那就只好请你举荐个代理所长了。”

竺可桢推荐赵九章，赵是清华大学教授。陈部长同意赵出任气象所代理所长。

1941年7月5日上午，又发生二三年级学生，阻滞四年级学生的“总考”事件。所谓总考，是因这次四年级的考试，不仅考本学期的课程，还要考所学该考而未考的科目。不参加者，不能获得学位。开始，学生对后者有意见，经过解释才同意了。现在二三年级学生又出来干预，竺可桢马上赶到有关的受阻教室。学生见竺可桢校长来，遂让出教室门。竺校长叫四年级学生进行教育考试，令二三年级学生，回去学习。事后，又进行了解释处理。

次日，又发生遵义师范学生捆打浙大的挑水工友事件。本来遵师学生与暂住遵师的浙大学生就有矛盾。这次浙大工友阻滞遵师学生来取用其挑来的水，引起争执而遭打。招致浙大学生一百多人群起将遵师的教学楼包围，要求打人凶手出来认罪。竺可桢闻讯，会晤遵师校长，要求各自教育学生，和平相处，不可以动武相伤。学生也各自散去。

层出不穷的麻烦事件，又着实让竺可桢对浙大放不开手。此后，就再也未提辞去校长的事。他又看到赵九章继任后，精心治理，气象所工作颇有起色。对此他感到欣慰。于是决定，请求辞去兼任的所长职务。辞了几次，最后，在1946年底，才解脱了气象所长的兼职。作为在假的研究员继续留在所内。但是，竺可桢心系中国的气象事业是无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