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持续发展在环境方面的现实问题

全球治理的目标：可持续发展

现在，我们正站在两条道路的交叉口上。但是这两条道路完全不一样，更与人们所熟悉的罗伯特·福罗斯特的诗歌中的道路迥然不同。我们长期来一直行驶的这条道路使人容易错认为是一条舒适的、平坦的、超级公路，我们能在上面高速前进。实际上，在这条路的终点却有灾难在等待着。这条路的另一个岔路——一条“很少有人走过的”岔路——为我们提供了最后唯一的机会让我们保住我们的地球。^[38]

这一条所谓能保住地球、但却少有人走的道路，就是人们经常听到的“可持续发展”。从全球治理的角度说，可持续发展就是它最终的目的，因为可持续发展几乎可以说是解决全球问题的最佳途径。在卡逊写作《寂静的春天》的时代，可持续发展和全球治理的概念还没有诞生，绝大多数的人还没有意识到全球问题的严重性，大部分国家都还在走破坏环境浪费资源的老路。但是时至今日，虽然说并不见得每个国家都真的在落实可持续发展，但至少不会有国家敢公开质疑可持续发展的意义和价值了。

“可持续发展”的概念主要是在一系列的国际会议和国际宣言上逐渐形成的。它们主要包括：

—1972年联合国人类环境会议和《人类环境宣言》

—1974年联合国世界人口大会

—1976年联合国环境——人类居住区会议

—1977年联合国荒漠化会议、水资源会议

—1982年《内罗毕全球环境状况宣言》

—1992年《关于环境与发展的里约宣言》

可持续发展概念的提出，还与人类对“经济增长”与“经济发展”的认识进步有关。在很长时间内，人类将这两个概念混为一谈，认为经济发展就是经济增长，简单说就是GDP的增长。但随着全球问题的凸显，人们发现经济发展需要经济增长，但经济增长不一定带来经济发展。经济增长仅仅意味着国民总收入和国民总产值的提高，标志着经济活动规模的扩大。经济发展的含义要广阔和深刻得多，它包括经济结构（工农）、人口结构（人口增长和年龄）和人们消费结构（必需品与耐用品）的积极变化。

具体言之，经济发展至少要包括以下四方面的内容。一是物质福利的增进，特别是低收入者生活水平的提高。二是多数人贫困的消失，同时文盲率降低和疾病的威胁减少。三是收入与产出结构发生变化，主要表现为工业化和城市化。四是广大人民可以参与经济及其他方面的决策。如果说经济增长强调的是数量增加，那么经济发展强调的就是质量上升。

在此基础上，人类开始追求“可持续发展”的目标。根据联合国的定义，可持续发展就是“在不损害那些满足后代发展所需要的资源的前提下的发展”^[39]。从时间上来说，可持续发展强调当代人与后代人都有同等的发展机会，即我们不能为了自己活得更奢侈而降低了子孙后代生存的可能性。从社会关系上来说，可持续发展强调他人与自己有同等的发展机会，即“我活也让别人活”。从人与自然的关系来说，可持续发展强调自然界和人类有同等的发展机会，即庄子所说的“以道观之，物无贵贱”。

在人口问题上，可持续发展战略一是要控制人口数量，二是要协调人口分布。在本章第二节曾提及，人口爆炸可以说是引发其他全球问题的主要因素。要解决全球问题和实现可持续发展，必须要控制人口数量和增长速度。如果人类不断增加的人口继续超越地球所能承载的极限，地球上的有限资源将被吃干喝尽用完。但另一方面，人口问题本质上是发展问题。事实上，人口众多的国家不一定是穷国，也不一定会因为人多而造成资源短缺和环境污染问题。日本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国家之一，但日本却能成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同时也是世界环境保护最好的国家之一，其森林覆盖率高达68%以上，三分之二的国土被绿色覆盖。所以说，解决人口爆炸的问题，不能只靠计划生育。提高人口素质、生活水平和改变经济发展方式才是治本之道。研究表明，妇女的生育率与受教育程度和生活水平相关。妇女受教育程度越高，生育率越低；生活水平越高，生育率越低。发达国家人口的负增长就与妇女受到较高的教育和较为完善的养老与福利制度有关^[40]。

在能源与环境问题上，可持续发展战略首先要求树立可持续发展的资源观和环境观。具体地说，就是不能以单纯商业标准来看待地球的资源和环境，不要以为只有商品才有价值。我们不知道空气一斤多少钱，但缺了空气我们谁也活不了。就算是可以换算成货币的资源，也不能仅仅将之看成商品。比方说水，水费有价，但水资源总体有限，乃是无价的生命之源，珍惜水、爱护水应该成为人们的基本素质和生活习惯。其次，在资源和环境问题上，可持续发展还要求正确处理经济发展与资源、环境保护的关系。从表14．2可以看出，在工业文明发展到今天之后，人类已经有能力、也应该有意愿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来看待人与自然的关系。对资源和环境的保护不仅是人类自保的需要，也未必会妨碍人类经济发展的步伐。据联合国环境署公布的数字，1990年到2000年的10年间，欧洲和北美洲的森林面积分别增加了930万公顷和390万公顷。而这10年也是欧美各国在经济上取得重大成就的10年。

表14．2　人类文明的演进^[41]

从目前的情势来看，实现可持续发展虽说是全人类共同的任务，但实际上发展中国家面临着更大的难题。一方面，由于发达国家中这类问题出现得早，所以比发展中国家能够更早认识到问题的严峻性。许多发达国家已经走上了可持续发展的道路，比如欧洲国家，龙应台第一次去欧洲时，令她震惊的不是高楼大厦，而是保持得十分完好的自然和人文景观^[42]。另一方面，发达国家财大气粗，实力雄厚，抵抗和治理全球问题的能力比发展中国家强，也能够付出增长减速的代价。但发展中国家却大多还在走西方世界过去“战天斗地”的老路，许多仍处于饥寒交迫中的地区更不会考虑“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问题，当地人首先考虑的是温饱问题。

那么，怎么样才能让发展中国家不走发达国家的老路？第一个办法是处理好当下与未来的关系，在满足当下人们基本的生活要求的前提下，适当地限制经济增长速度。一方面不能要求发展中国家为了未来不顾现在，牺牲现在人们的利益去保证将来。因为如果不解决当下人们面临的生存和发展问题，人们连现在都没有，就更不要说有将来了。但另一方面，发展中国家也不能为了现在而牺牲将来的利益。如果现在人们为了获得经济的高速增长，为了过上奢侈浮华的生活，肆意破坏环境，无节制地使用资源、能源，子孙后代无以为继，人类也将没有未来。目前大多数发展中国家的情况是，由于存在严重的贫富差距，经济增长并非致力于解决贫困人口的生活问题，而是主要用于提高富人的生活质量。这是一个非常值得人们深思的问题。

第二个办法是采用先进科技来减少经济增长对环境的破坏。比如，少使用严重污染环境的传统能源——煤和石油，多使用清洁的新能源，如水能、风能和太阳能等。但是“知易行难”，推广新能源一旦落实到实践上就问题多多。且不说世界上有很多国家和地区并没有利用新能源的自然条件（如整个中国只有极少的地方具备产生风能的条件），即便是那些新能源资源丰富的地区，开发新能源也不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否则，水能潜力丰富的怒江地区，就不会因为“两库十三级”工程的建设问题引发了大规模的社会讨论，甚至成为2007年国家公务员考试的申论考题。有学者认为，目前人类在开发新能源方面的落后不是因为人类没有智慧，而是人类缺乏足够的紧迫性和动力。比如，目前世界石油市场日益高涨的价格使与石油产业相关的行业获利颇丰，他们并不希望人类过早在可替代石油的能源方面取得大的进展，否则他们的石油利润将大受影响。所以，有专家预言，在人类可以有效利用的石油用完之前，人类在替代石油能源的技术研发和应用上的进步可能不会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