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自由制度主义理论与欧盟多边外交战略

二、新自由制度主义理论与欧盟多边外交战略

以强调国际合作和国际制度为主要内容的新自由制度主义，为欧盟确定多边外交战略，促进国际合作和国际制度的发展进一步指明了方向，提供了理论指导。欧盟认为，在高度相互依赖的世界中，国际合作的重要性比任何时期都更要提高，因为所有参加经济合作的国家都有其经济动因和追求。但是，如果每个国家都把国家利益放在集团利益之上，只想所得，不想有失，那么国际经济合作是无法实现的，即使勉强进行合作，也不会取得太多的实质性结果。因此如何协调国家利益和集团利益是国际经济合作必须妥善处理的问题。这个问题的实质就是国际合作理论中相对获益与绝对获益的问题。如果只注重自身的短期获益，那么这种国际合作难以持续。欧盟多边外交战略是在合作理念基础上解决分歧、核心国家紧密协调与合作的基础上实现的，是一个不断寻求利益平衡的过程。它追求的是合作方长期的绝对获益。同时，欧盟多边外交战略适应了冷战后的国际体系从结构到性质方面发生的变化。在冷战后的国际关系格局中，尽管存在一个世界性的霸权国家，但它在20世纪70年代以后就开始衰落。当前，与其说是在霸权主导下的和平，还不如说是以霸权为基础的国际制度主导下的和平。^[12]在这种情况下，通过创设国际制度来形成国家之间互利合作协定，有助于克服制度缺陷所导致的国际合作障碍，从而更有效地协调政府之间的协议。欧盟多边外交战略正是从全球、区域和睦邻层面对国际制度进行支持或重构。

在全球层面，欧盟认为加强多边体制的民主化进程，是保证其合法性的关键。在安全事务上，支持以联合国为基础的多边集体安全体系;在经济和社会事务上，积极推动建立以世界贸易组织为核心、以有效规则为基础的多边贸易体系。欧盟的重点是研究和发展与联合国的多边合作问题。2003年12月，《欧洲安全战略》出台，欧盟正式提出了以“有效的多边主义”为核心的对外战略，把加强与联合国的关系列为重要目标，这为欧盟—联合国关系的发展注入了强大的动力。欧盟把联合国视为发挥全球影响的平台及塑造国际秩序的工具，决定与联合国开展经常性、制度化的合作，并进而建立以政治对话、政策协调以及有条件的财政支援为特点的战略伙伴关系。2001年6月，欧盟总务委员会决定全面加强与联合国的工作联系，建立多层次的固定会晤和磋商机制。欧盟“三驾马车”与联合国秘书长每年在纽约举行一次会晤。联合国副秘书长及其他高官定期访问布鲁塞尔、卢森堡和斯特拉斯堡，与欧盟进行政策磋商。联合国高官与欧盟理事会政治委员会定期会晤。欧盟与联合国官员为日常工作频繁接触。此外，欧盟成员国元首参与联合国重要会议的能见度在增强，欧盟高级官员访问联合国机构的次数不断增多。联合国秘书长与副秘书长与欧洲议会的接触也在逐步增加。欧洲议会也增派高官访问联合国，并出席联合国的主要活动。欧洲共同体代表欧盟向联合国许多机构派驻代表等。同时，欧盟还致力于支持多边主义和建立公正合理、以国际法为基础、以强有力的联合国为核心的国际秩序，来解决国际争端、促进全球化的良性发展并实现国际关系民主化。

在区域层面，为了支持其他洲区域整合的努力，欧盟的首要责任是输出一体化的成功经验。欧盟认为，欧洲多边合作树立了根据治理的原则改革国际区域多边合作的榜样。因此，欧盟积极与世界其他地区就区域整合进行对话，并初步形成了以首脑会议、外长会议和高官会议为核心的政策指导和协调机制。在欧拉关系方面，欧盟已经与拉美建立起包括各种政策领域和不同地域范围的联系与对话机制。这些政策被欧盟委员会归入两大类别:“地区关系”和“专门对话”。前者主要指欧拉两大地区的对话机制，包括欧盟与里约集团的对话和欧盟与拉美和加勒比地区的对话。后者即“专门对话”指欧盟与拉美国家和国家集团间的联系，所谓“专门”系指对话最初专门针对特定国家或地区的迫切问题而设，其后逐步纳入了更为广泛的其他问题领域。拉美参与这类对话的有5个实体:(1)中美洲国家集团;(2)安第斯共同体;(3)南方共同市场;(4)墨西哥;(5)智利。在欧非关系方面，欧盟和非洲之间的合作发展迅速，形式多样。双方拟就了政治战略和政策文件以指引合作，包括《非盟宪法》和《2004—2007年战略纲要》以及《2005年欧盟的非洲战略》文件。这些共同战略书的目的在于以强化的政治伙伴关系和全方位的合作引领欧非伙伴关系进入一个新的战略层面。此共同战略将作为欧非关系纲领性的架构，通过强化各层面的战略对话得以实施。共同战略将通过建立在其可操作性上的一系列行动计划执行。相关计划、项目和活动将被确认和执行。执行新的共同战略需要号召大量的参与者，包括专家、高官、议员、部长和国家与政府元首参与广泛而集中的对话，既包括最高政治层次的会议，也包括非国家参与者、地方机构和其他利益相关方的讨论。高层，如高官、部长、国家或政府元首的会议频率将得到强化，以实现共同宣言的目标。监控和评估机制将以现有项目执行的做法作为模式设立，以使目标和成果可同战略本身对照评估。在欧亚关系方面，根据首届亚欧会议达成的共识，亚欧会议的活动主要将以非机制化的方式在多层次上进行。主要有:首脑会议、外长会、高官会、部长级会议、其他后续行动等。总之，欧拉、欧非、亚欧会议等区域组织的合作与对话机制在促进区域多边主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睦邻层面，欧盟多边合作最大的成就是区域一体化。从2004年欧盟扩大后，其周边外交重点从“扩盟”转向“睦邻”政策。过去，扩大是欧盟周边外交的主轴，常常是通过接纳周边国家加入欧盟，完成对周边国家内部体制的改造，并扩展欧洲的“民主、和平和繁荣圈”。10个新成员国加入后，欧盟的吸纳能力出现瓶颈，欧盟周边外交重心正转向欧盟睦邻政策，即在不承诺入盟前景的情况下，向周边国家提供一个高于合作伙伴但低于欧盟成员的合作机制。因此，欧盟的经验表明，一个地区的国家彼此承认各自的法律和政策，可以促进合作。区域内建立更多“小型多边”机制或地区性多边机制，可以更好地应对全球变化带来的挑战。欧盟近年来一体化的加强、东进与南下战略的实施以及东南欧稳定公约的签署，就是典型例证。

欧盟多边外交战略的理论意义之一在于，它印证了新自由制度主义理论的合理性，有益于该理论趋于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