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假设和数据

研究有两种途径：一种是结果反推，即先知道哲学结果是什么，然后通过数据运算去证明；另一种是不知道哲学结果是什么，仅通过数据运算去求单纯的数学结果。爱因斯坦、牛顿所做的都是结果反推，即先用哲学思索出宇宙是什么样的，然后用数学证明。而大多数的其他研究都是在不知道哲学结果或没有哲学支持的情况下进行的。这种没有哲学支持的研究，即便在数学上有了计算结果，突破也是细微的，或者干脆不知道数学结果在哲学上意味着什么。本章所做的研究是第一种研究途径，即结果反推。这一章里的数学理论和计算不会很难，它的难度在于进行了过去所没有的哲学理论推理。

一、基本假设

在本章里，市场经济被假设为情绪与规律的结合。第一，在理论推理上要论证为什么市场经济是一个混合体。为什么市场经济不能单独地被唯物主义或唯心主义所解释？因为市场经济是由人类构成的。人类是一种服从理性规则的生物，但是我们仍旧是一种动物。我们不是神或圣人。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的行为并不只按照理性，我们也会为需求和情感而行动。由于市场经济是由人类组成的，它并不使人纯洁无瑕，也不试图训练他们成为圣人。事实上，市场经济只是人类本性的载体，因此市场经济表现出我们的本性：我们的理性和我们的情绪情感。由于我们本身就是理性和情绪情感的结合体，因此市场经济是理性和情绪的结合体。

由于市场经济是理性与情绪的结合体，在我们观察它之后，应该使用什么样的方法和相关的数据去证明市场经济的本质呢？作为研究的对象，市场经济与其他研究对象有着不同的特点。有些被研究的对象它们本身是客观的，比如一辆汽车，它在物理学上只是一种物质。但是，虽然经济史是确定的，市场经济却同时具有客观性和主观性这两种性质，经济史只是这两种属性的结果。因此，当我们讨论市场经济的时候，我们不得不使用一种同时包含客观分析和主观分析的分析方法，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用一种客观方法去分析市场经济中的一种现象，而用一种主观方法去分析市场经济中的另一种现象。市场经济中的现象需要的是被两种方法同时分析。这是因为市场经济的结果既是金钱驱动（情绪情感），也服从基本的生产规律，通过这种主客观共同分析法，我们才能理解市场经济和市场经济中的现象。

我们如何观察市场经济呢？由于市场经济是由两个部分构成的，当我们观察它的时候，我们需要从两个不同的方面观察它。我们不仅需要观察市场经济的结果，也要观察影响结果的来源。市场经济的结果可以是GDP或GNP，影响结果的可以是全要素生产力、资本的积累与存量、消费者信心或采购经理人指数。在结果和影响结果的理性来源方面，观察可能会比较容易量化。而在情绪这一面，量化我们在市场经济中的情绪则可能非常复杂。

在上面的论述之后，我们就要决定选择什么样的数据。困难在于情绪有很多种表达形式，情绪中的什么表现会影响市场经济呢？我们如何对情绪进行估值呢？我们能有什么样的方法更准确地对情绪进行估值呢？这些都是问题。市场经济是有对金钱的爱来驱动的，因此在市场经济中情绪有非常多的形式：贪婪这种情绪通常发生在经济过热的时候；恐惧这种情绪，则是一种对自身金钱的吝惜，它通常发生在经济衰退的时期。我们如何找到一种好的方式来对这些不同的情绪进行估计，它们又是在什么样的程度上影响了市场经济的运行结果呢？我们是不是能够找到一种能够反映情绪对GDP起到重要或根本影响的代表物呢？这一章的目的不是给出不同的潜在可能性；这一章的目的是精确地计算市场经济中的不同要素，所以找到适当的方法和数据来证明假设是下面要解决的问题。

要证明市场经济的本质，我们不得不找到一种合适的方法。证明了市场经济的本质，也同时可以解释它为什么有经济危机，我们使用的什么数据要能联系起哲学的假设。要证明市场经济的本质必然是有不同的方法，作者认为应该用一种能够直接从主客观两个方面同时进行分析的数学模型。客观的分析是指对市场经济中理性规律的分析。要证明市场经济中存在理性规律，就要分析不同的管理学理论、不同层面的信息技术，或者由教育而导致的差别巨大的劳动技能。但是作者在思考之后发现，有一种变量能够包括这些：全要素生产力。并且它也比较容易获得和计算。作为一种数据，全要素生产力是以多重生产力的方式被采集的，这一全要素生产力可以使用美国的数据。

要证明市场经济中存在情绪，作者首先想到的是通货膨胀，通货膨胀直接解释了人对于金钱的情绪情感。但是通货膨胀不能全面地反映对金钱的情绪情感，同时通货膨胀对促进经济增长也不具有确定的影响。对于要证明的假设，通货膨胀并不能在逻辑上表现出一个好的因果关系。之后，作者想到了消费者信心指数。消费者信心指数反映了市场经济中的乐观和悲观情绪，乐观和悲观情绪是两种常见的生活情绪。包含乐观和悲观情绪的消费者信心指数与经济波动之间的关系是易于察觉的。

要同时证明规律和情绪左右着市场经济，作者首先想到的是经济中的失业现象。但不久之后就发现，虽然失业现象是经济中的重要情况，但是失业并不具有足够的广度去覆盖所有的全要素生产力和情绪，也不受全要素生产力和情绪的直接影响。要能够包容情绪和生产力规律的东西，又有经济生产的产出，于是作者想到了经济增长中的经济波动。在长期上，市场经济的增长是由全要素生产力决定的，同时也由对金钱的爱来驱动。在短期上，经济增长的波动明显地显示出受到来自乐观和悲观情绪的影响。所以，论述短期和长期上的经济增长可以确实而便捷地证明市场经济的本质。

二、消费者信心指数

消费者信心是一种分析经济状况的指数。消费者信心测量的是购买者对于整个国民经济和个体经济状态的乐观程度。消费者信心测量消费者对于他们收入和花费的乐观程度是如何的，并由此反映出他们对整个经济的态度。在实际中，当消费者信心更乐观时，他们就消费得更多，由此扩大了经济增长。当消费者信心的乐观程度下降的时候或者消费者信心是消极的时候，他们就消费得比较少而储蓄得比较多，由此产生了对经济的负面影响。

消费者信心如果从第一个月到第二个月是下降的，那么这意味着大多数的购买人对当下的经济情况持有一种悲观的态度，这种悲观的态度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对于获得或维持一份稳定工作持悲观的态度。乐观和悲观都是一种情绪。当消费者信心下降的时候，即是处于乐观的相反面——悲观。它们两者都反映贪婪和恐惧的程度，贪婪和恐惧则决定经济的形势。对于我们而言，经济中的贪婪和恐惧是不容易被测量的。但是乐观和悲观情绪却是可以用消费者信心来表明的，所以我们可以使用消费者信心作为情绪的指标来分析经济。

作者所使用的数据来自“The Conference Board”。The Conference Board的数据是由“消费者信心调查”收集的。收集数据的方法是在美国全国范围内以邮寄的形式向家庭发放调查问卷。每个月会寄出5 000份调查问卷。大约3 500个家庭会对问卷作出反馈。问卷里有5个问题，消费者信心指数以这5个问题的答案作为基础。对于这5个问题，被调查的家庭需要在积极、消极和中性这三个选项里作出选择。调查问卷的5个问题分别是^[7]：

（1）对当下情况的评估（Respondents’appraisal of current business conditions）；

（2）对之后6个月的情况的预期（Respondents’expectations regarding business conditions six months hence）；

（3）对当下就业情况的评估（Respondents’appraisal of the current employment conditions）；

（4）对之后6个月就业情况的预期（Respondents’expectations regarding employment conditions six months hence）；

（5）对之后6个月家庭全部收入的预期（Respondents’expectations regarding their total family income six months hence）。

除此以外，问题的答案（“积极”“消极”“中性”）在整个问卷中的比重也被赋予了季节性的调整。每一个问题都有三个选项。当结果被收集的时候，会对“积极”做一个汇总，对“消极”做一个汇总。“The Conference Board”中的评估人员会在计算之后赋予它们不同的值。作为基准年份的是1985年，而且1985年的不同月份也被赋予了不同的值。1985年的每个月份又被作为之后相对应的月份的基准。之后每年的“值”都是以1985年作为基础。由此，上面5个问题的结果平均之后就是消费者信心指数。

使用“The Conference Board”的消费者信心数据是因为首先消费者信心是一种情绪。消费者信心对于市场经济或GDP到底起到什么程度的作用，是非常难以估值或者无法估值的。情绪本身是相对的东西。在市场经济中对情绪进行估值既不科学也不可能。因此，作为研究者，作者选择一种数据，这种数据以1985年作为一个相对的基准。这样，之后每年的数据就有了一个相对的值。另一个选择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消费者信心指数已经包括了对于预期的反应。一些其他的消费者指数没有包括预期。在经济中，消费者的预期是决定消费者支出的因素之一。这一重要的因素也影响GDP的增长率。由此，这章所选择的数据就具有相对的全面性。

三、全要素生产力

作为一个经济变量，全要素生产力（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TFP）对经济产出的影响和传统意义上的劳动与资本投入是无关的。对全要素生产力的估值可以使用“多重要素生产力”（multifactor productivity）这一数据。多重要素生产力是指多要素投入的每单位产出。在原理上，多重要素生产力是一个比较好的效率指数。它测量的是主要的生产力要素、劳动和资本，对产出的混合效率。但是，在一些情况下，对资本投入的精确测算是有困难的。

四、经济增长

Craft认为经济增长受到三种因素的影响：资本、劳动和全要素生产力^[8]。在长期上，虽然经济增长表明市场经济的总量是由以上的三个因素决定的，但是，经济增长中的波动表明在以上的三种因素之外还有其他的因素。所以，我们论述经济增长是要通过讨论经济增长来找到市场经济的本质，并同时找到为什么经济增长中会有经济衰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