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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拉普拉斯宗教观点的记载

时间:2022-09-2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关于拉普拉斯早年的宗教信仰状况的记载几乎是一个空白,因为在所有的拉普拉斯传记中,他的出身一直是一个扑朔迷离的问题,拉普拉斯生前对此也是刻意回避。关于拉普拉斯的无神论倾向有几个片断化的记载。在盖塔看来,拉普拉斯的无神论观点“是由彻底的唯物主义所支撑的”。拉普拉斯的另一传记作者罗杰·哈恩则说:“在拉普拉斯的作品中没有一处否认过上帝的存在,无论是公开的还是私下的。”

关于拉普拉斯早年的宗教信仰状况的记载几乎是一个空白,因为在所有的拉普拉斯传记中,他的出身一直是一个扑朔迷离的问题,拉普拉斯生前对此也是刻意回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拉普拉斯出生于卡昂(Caen)的一个传统的天主教之家,在他六岁的时候,也就是1755年,他被送往本地的一所本笃会学校,他的家庭希望他将来成为一位教士或专职的神职人员。在这所本笃会学校,他表现出色,系统地接受了那个时代的古典教育——学习一些伟大的拉丁语和法语作家的著作,特别是西塞罗和拉辛等人的著作,这些早期教育的痕迹也反映在《概率的哲学探究》中,其中他常常喜欢引用这些作家的格言和观点。在1765年,16岁的拉普拉斯离开本笃会学校,进入一所由耶稣会士创办和管理的学校,在取得神学学位之前,他要学习两年的自然哲学,在自然哲学的学习中,他发现了自己具有处理数学分析的卓尔不群的能力和天赋。大约在19岁时,拉普拉斯决定投身于数学与科学事业,由此放弃了他自幼追求的宗教理想,在老师们的建议下,他动身前往能够助他实现梦想的“圣地”——巴黎。从此拉普拉斯永远地擦掉了家乡的泥土,充满期望地来到巴黎这个当时欧洲文化政治和科学的中心,全身心地投入到他自己毕生的科学事业中。在拉普拉斯一生的科学生涯中,他本人从未公开发表过他的宗教观点,他一直恪守着只对科学事务发表观点和见解的习惯。

英国历史学家丹尼尔·约翰逊(Daniel Johnson,1957—?)认为[1],拉普拉斯虽然是一位伟大的科学人,但他也是一位精明的机会主义者,拉普拉斯看起来很像法国科学界的不倒翁,无论世事怎样更迭变化,他都享有历任执政者的惠顾。他从旧制度时期、共和国时期以及皇室复辟等无论哪个时期他都能够自由地出版作品,这得益于他随机应变地取悦于当权者和民众的能力。在他所处的那个年代,无神论尽管已是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思想体系,但在欧洲它还不是主流,即使他真是一位无神论者,他肯定也不会冒着失去其社会地位的风险公开表达自己的观点。

那么,拉普拉斯的宗教观究竟是什么?他对于基督教的态度和看法只能在一些与他有接触的人的记载或谈论中有所零星的反映,而这些记载也不尽一致,有些甚至还彼此矛盾,这导致了人们对于拉普拉斯的宗教观和信仰观点难以达成一个共识。

现代激进的无神论的代表人物、美国作家克里斯托弗·希钦斯(Christopher Eric Hitchens,1949—2011)视拉普拉斯为早期无神论的布道者之一,在《上帝并不伟大》[5]这本书中,他特别津津乐道于拿破仑询问拉普拉斯的例子,将“我不需要(上帝)这个假设”这句话当作是无神论者最精悍、最伟大、最自豪的宣言。这句话来自拿破仑与拉普拉斯的一次会晤,在讨论拉普拉斯的《天体力学》这部著作时,拿破仑问道:“你写了这部关于世界体系的书,但是却没有提到它(宇宙)的创造者。”拉普拉斯反驳道:“陛下,我不需要那个假设。”

然而别有意味的是,这个被广为传播的故事却被拉普拉斯的一位重要的传记作者吉利斯皮完全忽略了,吉利斯皮在拉普拉斯的传记[6]中根本没有提到他与拿破仑的这次会晤,或许他认为这是一个完全不靠谱的以讹传讹的杜撰出的故事而已,没有价值出现在一本严肃的学术著作中。拉普拉斯的另一传记作者罗杰·哈恩则说:“在拉普拉斯的作品中没有一处否认过上帝的存在,无论是公开的还是私下的。”[7]出现在拉普拉斯私人信件中的表述与无神论者的观点相差甚远,例如,在1809年6月17日,拉普拉斯写信给他的儿子说:“我向上帝祷告,让他每日眷顾你,让他永存于你的心灵之中,正如也存在于你父母的心灵中一样。”[8]

那么,“陛下,我不需要那个假设”,这个被希钦斯和无数人经常援引的、归于拉普拉斯之口的话究竟源自何处呢?

英国天文学家威廉·赫歇尔(Friedrich Wilhelm Herschel,1738—1822)的证言是描述这次会晤的唯一来源。1802年拉普拉斯是在赫歇尔爵士的陪伴下与拿破仑会晤的。这个轶事记载于赫歇尔访问巴黎的日记中,他在日期标记为1802年8月8日的日记中写道:“第一执政者(拿破仑)随后问了几个与天文学和太空的结构有关的问题,我对此给出了回答,这些回答看起来使他非常满意。他还和拉普拉斯先生谈论了同一主题,却与他产生了相当激烈的争论,他与拉普拉斯这位著名的数学家有分歧,这个分歧是由第一执政者的抱怨引起的,他以一种埋怨或许还有些赞赏的语气问道(当我们正说到恒星天的范围时):‘谁是这一切的作者呢!’拉普拉斯先生希望说明:一连串的自然的原因能够解释这一美妙系统的构造和维持,但是第一执政者却不认同这一点。关于这次争执或许可以谈论很多,通过双方的争论,我们转向了‘自然与自然的上帝’这个话题。”[9]

就目前所有的历史资料来看,关于这个谈话最初公开的版本出现在安东马尔基(Antommarchi)的《拿破仑的最后时刻》(The Last Moments of Napoleon,1825)中,但其中并没有明确提及拉普拉斯的名字:“在和L先生聊天时,我祝贺他刚出版了一部新的著作,并问:在他的著作中上帝的名为什么没有出现过一次,这个名称在拉格朗日的作品中被反复提及,他回答说他不需要那个假设。”[10]

费伊声称,关于拉普拉斯和拿破仑这个对话的记载在1884年就开始显示出“奇怪的变化”,他也纠结于“究竟发生了什么”。费伊认为,拉普拉斯的回答并不是在于将上帝视为一个假设,他只是从决定论这一角度上来谈论上帝是否干涉自然规律的运行问题:“事实上,拉普拉斯从来没有说过那句话。在这个问题上,我相信事情发生的真相是:牛顿相信在其理论中所叙述的摄动长远来看最终会摧毁太阳系,声称上帝在某个地方不得不时时干预以防止这种糟糕的后果发生,并以某种方式维持着太阳系的正常运行。然而,对于牛顿而言,这只是一个纯粹的假设,这是保持我们所处世界的稳定状态的一个不完备的观点。当时的科学还不足以进步到把这些状态全部纳入一个完备的观点之中的程度。但是,拉普拉斯却通过深入地分析发现了这些状态条件,他本应如此回答第一执政者:牛顿错误地求助于上帝的干预来不时地调整世界这台机器,而他,拉普拉斯,并不需要这样一个假设。因此,拉普拉斯并不将上帝对世界的介入作为一个假设。”美国数学史家卡约里(Florian Cajori,1859—1930)似乎没有注意到费伊的研究,1893年,他在《数学简史》中也得出了一个类似的结论[12]。天文学家伊恩·斯图尔特·格拉斯(Ian S.Glass,1939—?)也认为,从赫歇尔关于与拿破仑对话的著名记载中可以看到,拉普拉斯“显然是一位像赫歇尔一样的自然神论者”[13]

与现代流行的版本相近的是由如斯·鲍尔(Rouse Ball,1850—1925)在其1908年的《数学简史》中给出的:“拉普拉斯正式朝见拿破仑,向他敬献了他的一本著作,以下记载的会谈已被证实是真实的,其中我引述了所有有关当事人的全部观点。有人告诉拿破仑,拉普拉斯的书中没有提及上帝的名字。拿破仑,一个热衷于提问令人尴尬的问题的人,悦纳此书,并随之评论到:‘拉普拉斯先生,他们告诉我你已完成了关于整个宇宙系统的这部大书,然而却从未提及它的创造者。’拉普拉斯虽然是一位善于随机应变的政客,但却对于他的每一个哲学观点的捍卫却毫不含糊,他挺直了身子,直言不讳地回答道:‘我不需要那个假设。’拿破仑龙颜大悦,他把这个回答告诉了拉格朗日,拉格朗日惊呼:‘啊哈!这是一个很好的假设,它解释了很多事情。’”[14]

丹尼尔·约翰逊(Daniel Johnson)认为[15],“拉普拉斯从未说过这些算在他身上的话”。因为这次会晤发生在1802年,这是在拿破仑加冕称帝(1804年12月2号)之前,当时他还是法兰西共和国的第一执政者,所以拉普拉斯肯定不会称呼他为“陛下。”这个谬误的流传是因为随着历史学家E.T.贝尔(Eric Temple Bell,1883—1960)的著作《数学精英》(1937)[16]的流行而广泛流布的,而E.T.贝尔的著作《数学精英》的编纂风格及其内容的可靠性一直饱受历史学家的质疑。与拉普拉斯相交甚密的其他人的说法似乎也对丹尼尔·约翰逊这种的说法形成了一定的支持,例如,在19世纪初与拉普拉斯有过交往的化学家让-巴蒂斯特·安德烈·杜马(Jean-Baptiste Dumas,1800—1884)曾写道,拉普拉斯“向唯物主义者提供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论证,但是,他并不赞同他们的信念”。而拉普拉斯的同事阿拉果的证词似乎又隐含了他的确说过这句话,但不是在关于上帝的存在问题上,而只是从上帝是否干预自然的规律这一点上来说的。在1999年,史蒂芬·霍金也认为:“我不认为拉普拉斯是在声称上帝不存在,这只是意味着上帝不干预和打破科学的规律。”[17]

如上所述,拉普拉斯在天文学中明确表明他不需要一个干涉主义的上帝,但是他人的评论很难有说服力说明他是否相信上帝的存在,从拉普拉斯一以贯之的观点来看,或许他更多地还是倾向于自然神论者的观点,在《宇宙体系论》中,拉普拉斯论述到,牛顿认为:“……太阳、行星和彗星的这种美妙的安排,只能是一个全智全能的上帝的创作。”[18]“假使他(牛顿)知道我们所证明的行星和卫星的安排的条件正是保证它们得以稳定的条件,那会使他的信仰更加坚定。”[19]拉普拉斯通过展示令人惊讶不已的行星排列方式可以完全由运动定律来解释,就消解了“上帝”的干预,但是从这个以稳定的规律秩序而运转的宇宙这种决定论的角度来说,它显然不是一个偶然性的产物,这其中必定是一个有计划设计的产物,只不过,在这个方面,他将上帝世俗化为一位超越的智慧者。拉普拉斯引用了莱布尼茨与牛顿的争论,莱布尼茨批评牛顿求助于神的干预以调整和维持太阳系的秩序:“这是认为上帝的智慧和能力是非常狭隘的想法。”拉普拉斯显然认同莱布尼茨对牛顿的评论,他对于牛顿竟然相信这种观点感到不可思议:“上帝把他的机器造得如此不完善,除非他用一些额外的方法去修正它,否则这个钟表很快就要停摆了。”[20]

对于太阳系的稳定性问题的思考重新唤起了拉普拉斯早在卡昂学生时期就产生的对因果关系问题的思考热情,尽管拿破仑和其他的同时代人动辄抱怨拉普拉斯在他的自然哲学中驱逐了至高者上帝的作用,拉普拉斯却毅然决然地拒绝了这种假设:上帝是自然或者人的行为的终极因,即使这个假设对于所有现象的解释更加简单。拉普拉斯在他的一系列概率论的论文中没有提及至高的存在者,这符合他的哲学承诺:只恪守从自然现象中推出的定律。但是,在他的《概率的哲学探究》中,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对于格兰迪(Guido Grandi)、莱布尼茨(Gottfried Leibniz)、约翰·克雷格(John Craig)等具有笃定的基督教信仰者的一些观点进行了冷嘲热讽,这些人或认为数学可以被用来支持上帝存在的思想或认为科学可以论证上帝在自然中的作用。

拉普拉斯在其著作中偶尔会暴露一下他的宗教观点,似乎他对于信仰问题并没有进行过较为明确而系统地思考,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大约是20世纪50年代,他的长达25页的没有发表的手稿被发现了,其中,他对于天主教一些教义的反对,特别是对奇迹和圣餐变体论的明确观点都反映在这些手稿中,这些手稿成为我们了解他的宗教思想的重要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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