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利亚形象的意义

一、马利亚形象的意义

无论从结构上还是从内容上看，马利亚论可以说是巴尔塔萨著作的核心，然而巴尔塔萨思想中的马利亚主题却并不那么容易理解。一则是因为他的思想中包括了大量视象与主题的混杂，而且他对于马利亚意义的思考也包括在其他一些思想中，想要由此厘清他对马利亚主题的论述，并非易事。再则就数量而言，在巴尔塔萨的著述中，只有较少的文本和章节特别专注于对马利亚的论述。最明显的集中论述是《今日马利亚》（Mary f or Today）这本小书，以及《神学戏剧学》第三卷《人物：基督中的人们》中第三部分《神学的人》之下的“女性的回答”这一节中的内容。因此，单纯依靠这些研究来勾画巴尔塔萨的马利亚论的轮廓是不够的。

对于巴尔塔萨而言，马利亚代表了基督徒个人，也代表了教会。她不仅出现在基督的生与死中：她曾经是耶稣基督的母亲，一位承载了这个世界的神的化身的女性；她被列为基督的一个见证。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她处在宗教体验的核心。这些简单明确的事实显示了马利亚的意义：马利亚的生命是一个虔诚地顺从的优秀榜样，是一个完全符合基督的存在。这就是说，马利亚的形象完全指向上帝、指向世界的救赎，完全接受、理解并顺从上帝的意志。正是因为马利亚独特的身份和使命，才吸引了研究者的注意。

从早期基督教开始，在福音书和信经中就已经对马利亚有确定的记载，每当基督耶稣被称颂时，他的母亲马利亚的名字就会被提及。因为，最早关于教义的争论差不多总是包括对马利亚这位女性的意义的反思，这是早期教会所致力的一部分：理解上帝如何在基督中行事的意义与独特性。但是随着基督教的不断发展，在后来的基督教中，当神学的考量关涉基督和他的事业的时候，马利亚的位置逐渐地不再被考虑。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这位神圣的母亲的形象开始在天主教神学中扮演一种半独立存在的角色，而在新教神学中则逐渐退到背景之中。

在巴尔塔萨看来，在他当时的基督教会中，反思马利亚在救赎的真理中的意义及其位置，是非常必要的。因此，在他的思想中，对马利亚这一主体的关注随处可见，而且在他的著作中，此也有着神学的回应和省察。这清晰地成为他著作的一个有意义的方面。巴尔塔萨对于马利亚的思考是与现代教会对马利亚教义的不断回应相关联的，也是与梵二会关于马利亚的接受相关联的。这在一定意义上是根源于世俗世界与基督教会中性别关系的快速而广泛的发展。在巴尔塔萨对马利亚意义的反复沉思中，他尽力为他所处的时代表达出与基督信仰有密切关系的永恒的真。同时，他也寻求展示这种密切关系的方式，以及对其接受的形式，而且充分利用与他的时代有关的真的省察。因此，我们在巴尔塔萨著作中看到的关于马利亚的论说，既有深刻的传统，又有让人惊讶的异质的论说。

不过，因为巴尔塔萨对马利亚意义的描述总是使用很多比喻，这些比喻有些看起来是用了一种没有科学依据的、表面上可以互换的方式，然而其中的每一个，实际上又具有特殊的意图和目的。所以，对巴尔塔萨的马利亚论的诠释也是比较困难的。对于巴尔塔萨而言，马利亚就是模特、类型和原型、符号和样本；对于基督教会以及基督生活而言，是存在着马利亚原则的；对于所有的基督教神学而言，当然也是对所有创造物的存在而言，是存在着马利亚视角或马利亚维度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存在着对马利亚形象的多元化理解是正常的。因为在基督教历史中，耶稣基督的母亲被加上了诸多的称呼，其中的每一个对于她的独特性而言，都是不充分的；同样，每一个用来表述她独特意义的比喻也是不充分的。由于马利亚与基督的独特关系，所以巴尔塔萨把她理解为教会和基督徒个人的类型和原型，这一观点的提出成为对其他描述的决定性理解。正是通过对这个抽象的解释的说明，我们才能够公正评判巴尔塔萨的马利亚论。

从另一个角度看，巴尔塔萨对于马利亚的阐释，可以被看做是对性别差异的非常明确的理解，例如，巴尔塔萨宣称：“马利亚是女性，纯粹而且简单，在她身上，救赎的历史中的女性的每件事都被概括了。”⁽²⁾正是由于巴尔塔萨总是将马利亚论包含在他对“女性”本身——当然，马利亚是这里的关键——本质、角色或意义的独特表达之中，所以，诸如此类的描述就变得复杂繁冗了。然而，对当代读者而言，从解释学的角度来理解他就显得有些困难了。因此，露西·加德纳对巴尔塔萨的马利亚论研究作出了如下评论：

在他全部作品中，马利亚形象的展示，既是一个简单纯粹的形象，又是一个复杂而且具有多方面意义的神学人物。对马利亚的意义的理解（也是简单与复杂的重合），既是在教会特定的身份方面，也是在基督徒个人的、甚至是原型方面。因此，反思巴尔塔萨的马利亚论，也需要关注其复杂性，以及他对神—人意义的解释的吊诡之处，可能特别要引起注意的就在于，马利亚形象中的新娘和母亲角色的重合与逆转，以及童贞女（巴尔塔萨接受的是马利亚是“永恒的”童贞女）与多子女的主题。⁽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