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特征和能力

三、心灵的特征和能力

在希科克的哲学体系中，心灵(mind)是一个核心概念。在他看来，我们的各门科学都是心灵的产物，都是人的心灵制作出来的。各门科学知识的可信赖性都取决于人的心灵的运作的可信赖性。除非我们弄清楚心灵的规律以及心灵的运作的可信赖性，我们就无法确定各门科学知识的可信赖性。因此，对心灵及其能力的研究就成为哲学研究和科学研究的基础或出发点。

对于心灵的存在问题，希科克是从科学实验的存在这一事实出发加以论证的。既然科学中进行了大量的科学实验，那就必定有一个进行科学实验和记录实验结果的动作者(agent)。实验与经验的区别在于实验是一种需要仔细地操作和准确地记录的自觉活动，这种自觉活动表明有一个心灵的动作者或者心灵存在着。这就是说，我们至少可以把心灵定义为一个进行操作和记录实验结果的动作者。

希科克分析了心灵的基本特征。第一，心灵是一个自发的动作者，它的活动属于自我活动(self-activity)，因为心灵之所以进行科学实验，是由于它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不是被任何外在的动因所推动。第二，心灵是一个自觉的(self-conscious)动作者，因为心灵把它自身与它的对象区别开来。第三，心灵能够把它自己的活动当作自己的研究对象，也就是说，心灵在内省过程中既是思考者，又是思考的对象。第四，心灵的活动不是在虚无中进行的，我们不是毫无目的地思考，而始终是思考着某一事物。有某一事物被思考，这是思考的先决条件。他还认为思考或思想这个心理学过程包括一系列心灵活动，这些活动的发生遵循下列不变的顺序：感觉；通过感觉获得意识内容；认知；感受；意愿。认知、感受、意愿这些相继发生的活动，是心灵以通过感觉渠道获得的意识内容为依据而进行的。与洛克一样，他也认为存在于心灵之中的意识内容一定首先存在于感觉中，感觉是其后一系列心灵活动的基础或源泉。感觉不是自觉的，但它是心灵达到意识觉醒的先决条件。

希科克考察了心灵的认知能力，即感性、悟性和理性，这三种能力不是心灵的三个不同的器官，而是心灵的三种不同的活动能力，他把这三种能力统称为理智(intellect)。在他看来，感性(sense)不同于感觉(sensation)，因为感觉是由某个外在动因侵入心灵引起的，而感性则是心灵的一种内在能力，其功能在于从我们意识里的印象中构造我们关于外部世界中的事物的观念。他把我们关于外部世界中的事物的观念称为“经验的具体对象”，这些对象不是事物本身，而是观念或心理状态。感性通过界定、区分、连结等活动，把印象变形为经验的对象。悟性(understanding)包括两种心理活动，即记忆和反思。通过记忆把感性的印象回忆起来，不过是按照相反的顺序，像镜子反射视觉的对象那样。反思把感性的对象当作需要进一步加以调查、比较和分类的资料，为了做到这一点，反思就必需有抽象能力，即在思想中把那些在感觉中不能分开的东西加以分开的能力。

理性(reason)是心灵的一种比感性和悟性更加重要的能力，希科克试图以这种能力为依据证明思想的规律也就是事物的规律这样一个假设。首先，他从人们对于那些处于悟性的范围之外的事物具有一种普遍意识这个事实出发，证明人们具有理性能力。他说：“当任何数目的心灵之间发生意识冲突时，就能在人的普遍意识中找到仲裁人。”^[4]例如，经验科学不能给我们提供纯数学的概念，而我们却有这样的概念，纯数学不是感性或悟性的产物，正如我们关于因果联系、空间和时间的观念不是感性或悟性的产物一样。它们是理性的产物，没有这些观念，人们就不能获得关于必然、永恒的真理的知识。其次，希科克认为理性的假设是它自身的存在的法则或事实，正如几何学的原理是空间本身的能力或法则一样。康德曾把理性的假设称为“思想的形式”，希科克不赞同这种说法，因为这种说法会使人误以为这些形式是主观的。他坚持心灵具有一种至少使它自身能获得绝对知识的能力。心灵在认识它自身时，至少肯定不是把它自身看作现象，而是看作物自体。理性的这些假设、原则和观念都是理性的自我肯定，是理性对它自身的能力的一种洞见。再次，希科克认为，如果我们承认理性具有一种绝对的自我认识，那么我们也应承认理性的假设是一些无可置疑的实在。心灵的确真实地存在着，它是宇宙中的一个实体，并且能够直接意识到它自身。心灵的自我认识是对一种物自体的认识。而且，从对一种物自体的认识中可以推出对一切事物的认识。因为，心灵是我们已认识的一种物自体，我们就可以由此推出其他心灵及其产物的存在。最后，希科克还认为，理性不仅具有这种绝对的自我认识，而且还具有一种自我导向(self-direction)，这就是说，理性具有意志，因而理性是一个有人格的动作者或始因。在理性的自我认识中，有一部分是对它自己的有限性和依赖性的认识，即认识到它的存在不是独立的，而是来自一种更高的理性或上帝。人的理性在认识它自身时，了解到它自身是仿照更高的理性或上帝的形象做成的。它认识到它自己是一个有人格的动作者，也认识到上帝是一个有人格的动作者；它认识到自己是一个始因，也认识到上帝是一个始因。理性在认识到它自己是一个物自体时，也认识到它的思想法则也是上帝的思想法则。对上帝的思想法则的认识，也就是对物自体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