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的和基本的真理

四、原初的和基本的真理

在麦科什看来，原初的和基本的真理是心智进行运作的出发点。我们不可能用直接的证据来证明一切事物，但我们能够表明我们有理由假定某些事物，这些事物就是原初的和基本的真理。没有原初的真理，就没有其后的真理；没有原初的真理，就没有派生的真理。为了检验这类原初的和基本的真理，麦科什提出三条检验标准。

首先是自明性，一切原初的和基本的真理都是自明的。这类真理以它们自己的光芒照耀着自己，而不需要从任何其他地方发出的光芒来照耀它们。例如，我们直接意识到我们自己正在理解、思维或者感觉，而不需要任何间接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正在理解、思维或者感觉。当我们用眼睛看一张有色彩的平面或用手摸一个坚硬的物体时，我们相信这个平面或物体的存在，而不需要任何其他的证明。他说：“我们并不寻求任何外在的证据，如果有人把任何这样的证据强加给我们，我们会感到那是不必要的，不仅如此，那还是一种累赘，几乎是对我们的知性的一种侮辱。”^[8]他强调自明性不是我们的一种单纯的感觉或情绪，也不是一种盲目的本能或信念。它既不是高于理性，也不是低于理性，而是一级理性的一种先于一切派生运作的运作。

其次是必然性。莱布尼茨和许多形而上学家曾把必然性看作基本真理的一种首要的和本质的检验标准。麦科什不赞同这种观点，认为自明性才是占第一位的，必然性居于第二位，它是从自明性中派生出来的。我们感知到我们面前的某一对象，并对这一对象的性质有所了解，我们不可能相信这里没有那个对象，或者那个对象不具有我们所知道的那些性质。麦科什不赞同下述说法：我们之所以相信某个命题，是因为我们不得不相信这个命题。他认为这种说法带有宿命论色彩，它与人的自由精神是不相容的。他也不赞同斯宾塞(H.Spencer)的下述论断：一切命题都是作为毋庸置疑的命题而被接受下来的，对这些命题的否定是不可想象的。他认为斯宾塞的这个论断没有像自明性那样给我们提供一个直接的标准，而且“不可想象的”这个词也是含义模糊的。他承认必然性这条标准虽然不是首要的，但也是一种有效的检验，它居于第二位。他说：“自明性使我们确信，必然性则使我们不会持有任何不同的信念。”^[9]

最后是普遍性。这就是说，基本真理是所有的人都相信的，如果向人们明确地陈述某条真理，例如“两点之间的最短距离是一条连接这两点的直线”，人们就会一致同意。麦科什不赞同某些人把普遍性看作基本真理的占首位的检验标准；在他看来，由于思想的复杂性，由于人们往往把得自经验的证据和直接的证据混淆起来，因此很难确定所有的人相信什么。他始终强调自明性标准的首要地位，认为普遍性标准需与自明性和必然性这两条标准结合起来使用。他说：“把这些标准结合起来，我们就获得了一种用以确定什么是原初真理的完美手段。”^[10]

麦科什还把原初的和基本的真理分为三类，这就是原初的认识、原初的信息和原初的判断。原初的认识指的是：我们面前有一个对象，它被我们所感知，例如，我们感知到它在空间中有长、宽、高这三个向度，不可能不相信它不是如此。原初的信念指的是：某个对象虽然没有呈现在我们面前，但能为我们所思考，即对它有某种认识，而在思考它时，我们怀有某种信念。例如，我们知道现在是几时几刻，并且相信时间有它的连续性，即在现在之前有它的过去，在现在之后有它的未来。原初的认识与原初的信念紧密相连，当我看见空间中的两个点时，我相信两点之间有一段距离，进而又相信两点之间的最短距离是一条连接它们的直线。原初的判断指的是：对于我们通过直观所感知的对象，我们作出这一对象具有某种特性或者这些对象处于某种关系之中这样的判断，例如，我们断定空间和时间是无限的，并独立于我们的思维而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