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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逻辑分析到语法研究

时间:2022-09-2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在维特根斯坦看来,哲学的任务在于通过研究语言表达式的用法来排除因对它们的误解而产生的哲学困惑,他把这种哲学研究称为“语法研究”。因此,罗素等人指责维特根斯坦用语法研究取代哲学研究,这是不公正的,因为维特根斯坦并没有把从哲学角度进行的语法研究与从语言学角度进行的语法研究混为一谈。进行语法研究的目的在于排除哲学混乱,“解决”哲学问题。

第三节 从逻辑分析到语法研究

维特根斯坦这种把哲学任务归结为描述的观点,是与传统哲学关于哲学的首要任务在于进行逻辑分析的观点截然不同的。这里所说的“传统哲学”,主要指19世纪末至20世纪上半叶以弗雷格、罗素、前期维特根斯坦以及维也纳学派为代表的分析哲学家所主张的那种把逻辑分析看做哲学的首要任务的观点。

《逻辑哲学论》一书是这种传统观点的一部重要的代表作。维特根斯坦生活在数理逻辑兴起和蓬勃发展的年代里,他早期对数理逻辑的研究,促使他对语言的逻辑结构进行研究,进而对世界的逻辑结构进行逻辑分析,得出语言的逻辑结构就是语言的本质结构,世界的逻辑结构就是世界的本质结构等基本论点。他提出“全部哲学就是语言批判”这个著名论题,认为哲学的任务就是研究语言的逻辑,即对语言和概念的应用进行逻辑分析,弄清楚我们的语言是否符合逻辑,确定哪些形式的表达式或命题符合逻辑规则,因而是有意义的,哪些形式的表达式或命题不符合逻辑规则,因而是没有意义的,应当排除于哲学之外。他说:“哲学的目的是对思想的逻辑澄清。哲学不是一种学说,而是一种活动。一部哲学著作本质上是由阐释构成的。哲学的结果不是得到‘哲学的命题’,而是对命题的澄清。哲学应当把不加以澄清似乎就暧昧而模糊不清的思想弄清楚,并且给它们划出明确的界限。”(v.1,p.210,§4.112)

后期维特根斯坦彻底抛弃把哲学的全部任务归结为逻辑分析这种传统观点,同时也否定了逻辑的崇高地位,否定数学和数理逻辑对哲学研究的重大作用。他说:“哲学的任务不是借助于数学或者逻辑数学的发现去解决矛盾,而是使我们看清楚那种使我们感到困惑的数学状况,即矛盾解决之前的那种事态。”(v.8,p.71,§125)他又说:“哲学也让数学保持现状,而任何数学的发现也不能推进哲学。‘数理逻辑的主要问题’在我们看来就像其他问题一样,也是一个数学问题。”(同上,§124)

维特根斯坦虽然反对把哲学的主要任务或者全部任务归结为对语言进行逻辑分析,但他并不反对对语言进行其他形式的分析。不仅如此,他十分强调哲学家要认真研究日常语言的实际用法,把这看做哲学家的首要任务。因为,在他看来,各种各样哲学问题的产生都来源于人们对语言有了某种误解。他说:“因为只有在语言停止工作的时候,哲学问题才会产生。”(v.8,p.29,§38)这句话的意思是:当我们没有正确使用语言时,哲学问题便产生了。哲学家的任务就在于从研究语言的具体用法着手去寻找我们对语言有了怎样的误解。哲学家应当深入考察语言的具体功能,仔细了解各种实际进行的语言游戏。他有时把哲学混乱比拟为一层迷雾,一层笼罩在语言用法之上的迷雾,它使清晰的视线成为不可能。“研究各种原始语言用法中的语言现象,可以驱散这层迷雾,使我们清晰地看见词的目标和作用方式。”(v.8,p.8,§5)

在维特根斯坦看来,哲学的任务在于通过研究语言表达式的用法来排除因对它们的误解而产生的哲学困惑,他把这种哲学研究称为“语法研究”。他说:“因此,我们的研究是一种语法研究。这种研究通过排除误解来阐明我们的问题。这些关于词的用法的误解,除了其他原因,是由于不同语言领域的表达形式之间的某些类似所引起的——其中有些误解可以通过表达形式的替换加以消除,可以把这称为对我们的表达形式的一种‘分析’,因为这个过程与把东西拆开的过程有所类似。”(v.8,p.69,§90)可以说,在维特根斯坦那里,语法研究起着双重的作用:一是通过这种研究以揭示哲学家用以说明语言现象的某些语词是空洞的;二是通过这种研究表明我们用以理解语言作用方式的一切手段都存在于日常语言的实践之中,明显地摆在我们眼前,用不着透过现象加以发掘。维特根斯坦不是把他所考察的那些具体的语言事件看做用以构造新理论的基础,而是看做用以揭露哲学家们的理论论证的空洞,并表明那些用以排除哲学混乱的手段就明显地存在于我们的日常语言的实践之中。

维特根斯坦所倡导的这种从哲学角度进行的语法研究,不同于语言学家从语言学角度进行的语法研究。因为,前者的目的在于排除因对某些语言表达式缺乏正确理解而引起的哲学困惑,后者却对此漠不关心,它仅仅关注语言的词法和句法的历史演变等等。从前一种研究中得出的结果是排除哲学困惑,消解哲学问题;从后一种研究中得出的结果则是提出新的语言信息或者语言理论。因此,维特根斯坦所说的语法研究指的是对特定语境中语言表达式的用法的研究,而不是通常所说的那种语法研究。正如维特根斯坦所说:“……只有当语言给我们造成麻烦时,我们才关注语言。只有在为了排除我们打算排除的这种麻烦而必须描述语词的实际用法时,我们才作这种描述。”(v.5,p.236)因此,罗素等人指责维特根斯坦用语法研究取代哲学研究,这是不公正的,因为维特根斯坦并没有把从哲学角度进行的语法研究与从语言学角度进行的语法研究混为一谈。

进行语法研究的目的在于排除哲学混乱,“解决”哲学问题。不过,按照维特根斯坦的观点,严格说来,哲学问题不是被“解决”了,而是自行“消失”。因为,语法研究的目标在于达到一种完全的清晰;一旦达到了这种完全的清晰,也就是说,完全消除了误解,哲学问题便会自行消失。他之所以强调哲学问题不是被解决,而是自行消失,正是因为他强调哲学问题由以产生的根源在于对语言用法的误解,因此,一旦消除了误解,哲学问题由以产生的根源不存在了,哲学问题本身也就自然消失。这就是说我们指望获得的那种清晰的确是一种完全的清晰。不过,这仅仅意味着哲学问题应当完全消失。

维特根斯坦把哲学问题的存在比拟为人们患了一种疾病,病根在于人们对语言的用法有了误解,消除了误解,也就消除了病根。或者说,哲学的任务就在于给着了魔的哲学家解除精神上的困惑,使他们在哲学思想中获得安全。因此他把哲学研究看做一种治疗。他说:“哲学家处理一个问题就像治疗一种疾病。”(v.8,p.127,§255)“治疗”这个概念表现出维特根斯坦的哲学方法的特征。治疗是一个漫长的、循序渐进的过程,以唤起患者自身抵抗病毒。维特根斯坦用以排除哲学混乱的方法主要在于引导读者自己去考察各种各样的具体地使用语言的事例,从中发现自己在何处对语法有了误解,从而使哲学混乱自行消失。这正像医生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缓慢地、循序渐进地在患者身上唤起或培养出一种抵抗病毒、排除病毒的体质或能力,以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

维特根斯坦认为,哲学问题不是经验问题,而是语法研究问题。我们不可能通过科学研究来解决哲学问题,而只能通过语法研究,也就是通过仔细地观察我们语言的工作情况,通过考察大量的语言事例,弄清楚我们怎样误解语言的用法,才能逐步地加以解决。他不打算在其著作中提出任何系统的理论,而是举出语言实践中大量的具体事例,以便向人们提出一些用以消除误解的启示。他说:“哲学家的工作在于为一个特定的目标搜集提示物。”(v.8,p.71,§127)

维特根斯坦承认,消除哲学困惑这项工作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的,需要一个十分漫长的,甚至无限长的过程。因为,哲学困惑产生于对语言表达式的误用和滥用,而只要语言存在一天,就有可能对新的表达式作出新的误用或滥用。随着时间的转移,旧的误用或滥用被纠正了,又会出现新的误用或滥用,也就是说,旧的哲学问题消失了,又会出现新的哲学问题。他说:“哲学家们的困惑在不同的时代里由于术语的变化而不断变化,术语改变了,一些困惑也就消失了,可是它会用另一种相似的术语重新出现。”(v.5,p.237)有些人评论说,哲学其实没有作出任何进步,我们仍然在探讨希腊人已经探讨过的那些同样的问题。维特根斯坦认为:“作出这种评论的人不懂得哲学为什么不得不如此。这是因为我们的语言没有变化,它不时地诱使人们提出同样的问题。只要继续有‘是’这个似乎与‘吃’、‘喝’等词有同样功能的词,只要还有‘同一的’、‘真的’、‘假的’这样一些形容词,只要我们继续谈论时间之流、空间的广延等等,大家就会不断碰到一些同等地难以捉摸的困难,凝视一些似乎不可能解释清楚的事物。”(v.11,p.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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