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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孟子》的浩然之气

时间:2022-08-3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第十四章 解读《孟子》的浩然之气浩然之气就是由心思向内功夫所产生的特殊勇气,浩然之气一词是孟子最先提出来的。这原因是,孟子所说的浩然之气是指一种抽象的存在,很难于被理解,因而也很难于被说清楚。在《孟子·公孙丑》中,关于浩然之气的道理是通过孟子与学生公孙丑对话这种表达形式来阐述的。

第十四章 解读《孟子》的浩然之气

浩然之气就是由心思向内功夫所产生的特殊勇气,浩然之气一词是孟子最先提出来的。很多人都知道这个词,也会说到这个词,可是浩然之气究竟是什么,能够清楚地说明这个问题的人可能不会很多。这原因是,孟子所说的浩然之气是指一种抽象的存在,很难于被理解,因而也很难于被说清楚。

在《孟子·公孙丑》中,关于浩然之气的道理是通过孟子与学生公孙丑对话这种表达形式来阐述的。学生问,孟子解答,在一系列的问答之中,运用了举例、对比、比喻等许多方式,才由远而近,逐步地将浩然之气的实质含义慢慢地述说出来。因此,要想搞懂浩然之气的真正含义,就要读懂孟子师徒对话的全部内容。而要读懂这对话的全部内容,就要对整个对话作全面的分析。为了搞懂什么是浩然之气,这里就对孟子与公孙丑的对话逐步进行解读。

孟子和公孙丑关于浩然之气的对话,是从动心与不动心这个话题开始的。说动心与不动心正是为了说明浩然之气的有关道理。

公孙丑问曰: “夫子加齐之卿相,得行道焉,虽由此霸王不异矣,如此则动心否乎? ”

孟子曰: “否,我四十不动心。 ”

曰: “若是则夫子过孟贲远矣。 ”

曰: “是不难,告子先我不动心。 ”

公孙丑提问: “先生您假如升任齐国的卿相,可以实现行道(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这样,就与霸王没有什么不同了。在这种情况下,您动心不动心? ”孟子这样回答说: “我早在40岁时就已经能做到不动心了。 ”公孙丑说: “像这样,先生比孟贲强多了。 ”孟子说: “要做到不动心并不难,比如告子,就比我先做到不动心。 ”

这段话中有两组对比,一是拿孟贲与孟子比,再一是拿告子与孟子比。孟贲,据说是个勇士,有勇气。有勇气就能不动心,可是孟子更有勇气,比孟贲更能做到不动心。不动心难不难呢?好像并不太难,因为告子早就比孟子先做到不动心了。看样子,动心不动心与勇气有关,这心,是指自己的信心,也就是自信之心;动心,就是信心动摇;不动心,就是信心不动摇。动心的原因是害怕,没有勇气;不动心的原因是不害怕,有勇气。可知告子是个很不会害怕很有勇气的人。

接下来的对话是这样的:

(丑)曰: “不动心有道乎? ”

(孟子)曰: “有。北宫黝之养勇也,不肤挠,不目逃,思以一毫挫于人,若挞于市朝。不受于褐宽博,亦不受于万乘之君。视刺万乘之君,若刺褐夫。无严诸侯。恶声至,必反之。孟施舍之所以养勇也,曰:视不胜犹胜也。量敌而后进,虑胜而后会,是畏三军者也。舍岂能为必胜哉?能无惧而已矣。 ”

公孙丑问: “要做到不动心,是否有什么办法吗? ”孟子答道: “有的。北宫黝是能够保持勇气的人,假如有武器向他的眼睛刺来,他能够做到目不转睛,目光不躲闪,假如身上遭击打,他能够做到不去揉一下,假如受到了别人一点点的伤害,就会被看做像是受到在大庭广众之中被拷打那样的耻辱。他不愿受辱于平民百姓,也不愿受辱于极有权势的君主。他把刺杀有强大军队保护的君主看做像刺杀一个平民一样,他不怕诸侯。假如别人用言语冒犯他,他一定要报复。至于孟施舍,也是一个很会保持勇气的人,他自己这样说: ‘作战时,即使估计不能取胜,也不会惧怕,也不会放弃作战,也要去争取胜利。假如在估计到有取胜的把握再决定去进攻,那就是没有勇气害怕作战的表现。我怎能保证每战必胜?只是能做到无所畏惧而已。 ’”孟子举了两个人的情况为例,来说明通过养勇可以做到不动心的道理。北宫黝是刺客之类的人,他有勇气,不怕死,不畏权势,睚眦必报。这样的人,自有其与众不同的属于杀手所有的那种自信之心。而孟施舍则是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战将,也是一个不怕死的人,当然也具有相当大的勇气。

接下里,孟子又对上述两人的勇气作了说明:

孟施舍似曾子,北宫黝似子夏。夫二子之勇,未知孰贤,然而孟施舍守约也。

这段话,先拿孟施舍去比拟曾子,再拿北宫黝去比拟子夏,接着,再拿孟施舍和北宫黝两人相比,相比的结果认为孟施舍的勇气显得较为合理。子夏和曾子都是孔子的学生,这两人也和北宫黝和孟施舍一样,都有着不同类型的勇气,而且曾子的勇气比子夏的勇气要显得合理一点。可是,具体情况究竟怎样呢?我们很难搞清楚,对于孟子的这段话,朱熹有这样的解释:

黝务敌人,舍专守己。子夏笃信圣人,曾子反求诸己。故二子之与曾子子夏,虽未等伦,然论其气象,则各有所似。贤,犹胜也;约,要也。言论二子之勇,则未知谁胜,论其所守,则舍比于黝,为得其要也。

笃信圣人,意为抱有坚定的信心;反求诸己,指的是心思向内。可是总的来看,读了朱熹的这段话,我们仍然难于懂得这“二子”的勇气与曾子、子夏二人的勇气究竟是怎样的关系。现在我们来做这样的设想:说孟施舍的勇气比较合理,那是由于有点像曾子所具有的那种勇气。那么,曾子又有怎样的勇气呢?《孟子》一书中接着这样说:

昔者曾子谓子襄曰: “子好勇乎?吾尝闻大勇于夫子矣,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孟施舍之守气,又不如曾子之守约也。

以前曾子对子襄说: “您喜欢有勇气么?我曾经听孔子说到过大勇。大勇应是这样的,如果心思向内后还感到有杂念,就应该继续不断地向内,这样,即使因此而贫贱了也不怕(惴) ;如果心思向内后,心内能纯净无染、通达无碍,那么,即使面对千军万马,我也能勇往直前。 ”孟施舍保持勇气的做法,又不如曾子的做法显得合理。

曾子的勇气比孟施舍的勇气还要高级。曾子从孔子那里知道了大勇,可见,曾子所具有的勇气就是孔子所说的大勇。

接下来,孟子与公孙丑的对话又回到了动心与不动心这个内容上。

(公孙丑)曰: “敢问夫子之不动心,与告子之不动心,可得闻与? ”

(孟子曰) : “告子曰: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 ”

公孙丑问道: “请问先生,您的不动心与告子的不动心是否有什么不同,可以讲给我听吗? ”孟子回答道: “告子曾说过: ‘如果没有获得相关的理论知识,就不要指望心中有相应的信念;如果心中没有什么信念,就不要希望心中有相应的勇气。 ’告子的说法是有问题的:说‘如果心中没有什么信念,就不可能有相应的勇气’ ,这话是对的;可是,说‘如果没有获得相关的知识,就不要指望心中有相应的信念’ ,这话是不对的。 ”

动心是由于没有勇气,不动心是由于有勇气。孟子和告子都认为,勇气是从相关的信念中产生的,而信念则是从相关的知识中产生的。信念,就是一种心态,孟子与告子在见解上的分歧在于:告子认为信念是直接从知识中获得的,而信念的形成过程,人是处在被动地位的,因此说是“不得于言,勿求于心” 。这言,是指相关的理论知识,心,是指信念。可是孟子则认为,有关信念不是直接从知识中取得,知识与信念中间还有一番艰难持久的心理实践过程,这心理实践就是自反而缩的自反,而人的信念也不是被动地接受到,而是主动地去求取来的,对于信念的形成,人是处于主动地位的。因此说“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 。由于上述的原因,可以知道,孟子的信念和告子的信念是不同的,而两人的勇气也是不同的,因而两人不动心的本质也是不同的。

关于信念与勇气之间的关系以及怎样对待这个关系的问题,《孟子》接着这样说:

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夫志,至焉;气,次焉。故曰:持其志,无暴其气。

志,志向、信念,指一种特殊的心态。气,勇气,由志向、信念而形成的一种自信之心,是志向、信念心态的延伸,可表现于人的言行举止之中。在一般情况下,志和气可合称为志气,两者不作分别。上面的这段话的意思是:信念志向统率勇气,勇气,可表现在身体中。对一个人来说,信念志向为主,勇气则为次。我们应该怎样对待志与气呢?既要注重保持信念志向,又要注重保持勇气。暴其气,即泄气,亦即气馁。

对于孟子的上面这个说法,公孙丑又有问题了,《孟子》中接着这样说:

既曰:志,至焉;气,次焉,又曰:持其志,无暴其气者,何也?

(孟子)曰: “志壹则动气,气壹则动志也。今夫蹶者趋者,是气也,而反动其心。 ”

公孙丑问: “既然说信念志向是最重要的,而勇气是次要的,可是,为什么又要说既要保持信念志向又要保持勇气呢? ”孟子这样回答道:信念志向充实了能加强勇气,而勇气充实了反过来也能加强信念志向。眼能看到的行为举动,就是勇气的反映,这个勇气反过来又能加强信念志向。壹,意为充实;动,意为加强。反动其心,意为反过来加强信念志向,心即志。这段话指明了保持勇气的重要性。

以上全部内容都是为了说明浩然之气而作的铺垫。有了铺垫之后,接下来才提出浩然之气。

敢问夫子恶乎长?

(孟子)曰: “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

敢问何谓浩然之气?

(孟子)曰: “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 ”

《孟子》一书通过问答的方式,慢慢地将什么叫浩然之气这个问题推出来:公孙丑问: “请问先生,您有什么特长? ”孟子回答说: “我懂得真理,懂得有关宇宙人生的真理,我又善于培养自己的浩然之气。 ”公孙丑又问: “请您告诉我,什么叫浩然之气。 ”孟子回答道: “很不容易说呀。这种气规模很大,力量很强,假如培养得好,就能充满整个天地。 ”浩然,大的样子;浩然之气,强而大的勇气。这浩然之气是一种抽象的存在,确是“难言也” 。接下来,孟子继续向公孙丑介绍浩然之气道:

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我故曰: “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 ”

这段话的意思是:这种浩然之气,是通过义与道相结合才产生的,假如不是这样,就不能有这种气。配义与道,指的是天人合一的心态。义,是指人的本然心性,道,指天道,人的符合于天道的心态,就叫配义与道。这个浩然之气,是由长期不断地保持心性的心态中产生的,而不是偶然、突然而出现的具有心性的心态所能有的。集义的集,意为积累,集义,就是心思不断向内用功的修炼过程。义袭而取之,指偶然才有的符合于义(天道)的心态。用突然袭取的方式是无法获得浩然之气的。要想培养浩然之气,就要使心中保持“慊”的心态,慊,就是心思向内时有心性的直觉状态,假如不能保持“慊”的状态,浩然之气就会不存在了。因此,孟子指出:告子不知道义,是由于他把义当做心外面的东西,而不是作为一种心态来看待的。说告子不知义,就等于说告子不知心性,不知心性之学的实质。

关于“慊”的含义,《大学》这样说:

诚其意者,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慊。

诚意,就是心思向内凸显人性的心态;恶恶臭、好好色,是本然心性的自然流露,就是凭直觉行事,这就是自慊的状态。慊通谦,自慊即自谦,意为自我愉悦,自我充实。因此说,想要产生浩然之气,就应慊于心。保持自慊就是集义,义,就是指人的本然心性。王阳明曾说:

仁义,只是吾性。

这话证明了这个意思。集义,就是指不断地实行心思向内功夫,来保持人的心性。关于集义的道理,下面引述一些王阳明的叙述:

集义,是复其心之本体。

则君子之学,终身只是集义一事。

夫“必有事焉” ,只是集义,集义只是致良知。说集义则一时未见头脑,说致良知即当下便有实地步可用功,故区区专说致其良知。

孟子的上面这段话,是说浩然之气的来源,指出这是“集义所生者” 。在与公孙丑的对话中,接下来孟子说到了应该怎样对待集义这件事:正确地进行集义,就能更好地培养出浩然之气来,这就叫“直养而无害” 。接着,孟子告诉公孙丑说:

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无若宋人然。

正,意为预期,必有事焉,就是指集义。上面这句话的意思是:在集义时,心中不要有所预期,这预期就是杂念,与心思向内是背道而驰的。集义时,既不要忘了心思向内,也不要急于求成,不要心中有所预期。总之,不要像宋国人那样。宋国人怎么样呢?孟子编了一个故事来说明相关道理。故事是这样的:

宋人有闵(悯)其苗之不长而揠之者,茫茫然归。谓其人曰: “今日疲矣,予助苗长矣。 ”其子趋而往视之,苗则槁矣。这就是揠苗助长的故事,通过这故事,孟子指出心思向内用功不要有所预期,不要急于求成,要勿忘勿助。他说:

天下之不助苗长者寡矣。以为无益而舍之者,不耘苗者也。助之长者,揠苗者也,非徒无益,而又害之。

用农事比喻培养浩然之气,不耘苗,是忘;揠苗,是助。忘和助,对培养浩然之气来说,都是不对的。

关于“必有事焉”与“勿忘勿助”的道理,王阳明这样说:

我此间讲学,却只说个“必有事焉” ,不说“勿忘勿助” 。必有事焉者,只是时时去集义,若时时去用必有事的工夫而或有时间断,此便是忘了,即须“勿忘” ;时时去用“必有事”的工夫,而或有时欲速求效,此便是助了,即须“勿助” 。其工夫全在“必有事焉”上用,勿忘勿助,只就其间提撕警觉而已。若是工夫原不间断,即不须更说勿忘,原不欲速求效,即不须更说勿助。

(《传习录》)

王阳明的这些话,可供我们参考。

我们知道,所谓浩然之气是产生于长期不断地实行心思向内用功的心态之中的一种特殊的勇气,这特殊的勇气,也可称为“大勇”之气。这种勇气可表现为一种强大的自信之心,或者说,可表现为不动心。浩然之气,也可称为特殊的勇气。特殊的勇气,前面已提到过,这是《中庸》所说的“天下达德三”仁、智、勇之中的勇。关于“天下之达德” ,《论语》中这样说:

子曰: “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智者不惑,勇者不惧。 ”子贡曰: “夫子自道也。 ”

(《论语·宪问》)

这君子之道的三个方面,是一般人的努力目标,也是有道之人可获得的成果。孔子谦虚,说自己还没有做到,子贡却认为孔子是做到的。至于孟子,他自称“善养吾浩然之气” ,可见是做到勇了;对于其余两个方面仁和智,根据孟子的自述,如“予,天民之先觉”(智) , “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仁)等语,也可知是做到了。

浩然之气就是一种特殊的勇气。前面曾说到有了勇气就可做到信心不动摇。这特殊的勇气所形成的信心是一种强大的自信之心,这自信之心是一种道德自信,也可称为人格自信。这种勇气与信心,相辅相成,互相生发,可以形成强大的人格力量。

对于浩然之气的特殊性,《论语》这样说:

子曰: “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

这句话说到浩然之气是仁者之气,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仁者,是指心思向内、天人合一的人。天底下有勇气的人很多,如这里说到的北宫黝、孟施舍和告子等人都有相当的勇气,不过他们的勇气都不可算做浩然之气,算不上是大勇。原因就在于他们的勇气不是通过心思向内用功而产生的,比如告子,孟子就指出,告子虽然能“先我不动心” ,但是由于告子不懂集义,不是在心内求义,而是在心外求义,因而,告子不可能具有强大的自信之心。

关于人的自信,前面曾说到过,这里再说几句。自信,是一个人之生命存在的意义和价值的自我体现,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对于自身存在意义和存在价值的自信。形成自信的因素很多,一般的自信,来源于人的一些外在因素,如财富、权力、职位、声誉、才智、年龄、体貌、社会作用及生活境况,等等;而特殊的自信,则来源于心思向内用功的修炼实践。一般人所具有的由外在因素所形成的自信和相应的勇气,是一种有条件的存在。这自信与勇气会由外在因素的改变而改变,它会使人变得或是气馁或是自负骄矜。可是对于道德自信和大勇来说,其存在形式是绝对不会改变的,其力量是强大的。前面说过的孔子“天之未丧斯文也”和孟子的“先知觉后知,先觉觉后觉”的自信和勇气的表达,就是明证。此外,孟子的另外一句话也可说明这个道理。孟子说道:

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从作用效果的角度来看,浩然之气的作用就在于将道德自信的强大精神力量发挥出来。

接下来介绍孟子和公孙丑在这次对话过程中的最后一个内容:

何谓知言?

(孟子曰) : “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圣人复起,必从吾言。 ”辞,指思想言论。诐辞、淫辞、邪辞、遁辞,指各种思想言论。思想言论是心思向外的产物,属于“见闻之知” ,有着各种各样的缺陷和弊病。庄子用“昭氏之鼓琴”来比喻思想言论的缺陷和弊病。弹琴时,一下只能弹出一个音,在每弹出一个音的同时,就要抛开其他所有的音。这种现象就像人思想言论的情况一样。人的思想言论是顾此失彼的,它只能片面地变相地甚至错误地反映相关的事物。这正是人类社会之所以会变得很糟糕的根本原因,因此是会“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的。

知言的言,是指关于宇宙人生的道理,这道理有点类似于上述的思想言论,可是两者所不同的是,这里所说的道理只有在心思向内时才能领悟到。不像思想言论,是在心思向外时才能得到。知言的知,指的就是对于宇宙人生的领悟。关于这方面的内容,宋代张载有这样的见解:

见闻之知,乃物交而知,非德性所知。德性所知,不萌于见闻。

(《正蒙·大心》)

见闻之知,上面所说思想言论就属于这种知。见闻,泛指心思向外的精神活动。德性所知,是指心思向内的心态和功能。这种知不是由心思向外而来的,所以说“德性所知,不萌于见闻” 。孟子所说的知言的知,就是德性之知。对于知言,程颢有这样的见解:

程子曰: “心通乎道,然后能辨是非,如持权衡以较轻重,孟子所谓知言是也。 ”

(见于朱熹《四书注》)

心通乎道,就是天人合一。有心思向内天人合一的心态,就能准确地恰如其分地对待任何事物,这样的能力就叫知言。对于知言,朱熹这样说:

知言者,尽心知性。于天下之言,无不有以穷极其理而识其是非得失之所以然也。

(《四书注》)

“尽心知性,即知天也” ,知言即尽心知性,尽心知性即天人合一。有这种心态,就能知道事物的真相和天道的本质。可见,凡是求道之人,就要追求这种知言的心态。因此说: “圣人复起,必从吾言。 ”

前面已经说到过,心思向内用功的成果,可表现为特殊的智慧、感情和勇气三个方面。孟子说: “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在这句话中,浩然之气,就是特殊的勇气,而知言的知,则是特殊的智慧。至于特殊的感情,则反映在孟子的“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 、 “得志与民由之”等言语之中。其实,这特殊的智慧、感情和勇气三者原是三位一体,互相依存,不能截然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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