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角膜炎，眼底严重充血。有的同志开玩笑，说我的眼睛变成了波斯兔眼。医生劝告说：不准看电影，不准看电视，尤其不准看书。不看电影不看电视容易做到，因为平日看得就少，但习惯于读书，一旦不能看书，倒觉得度日如年。没有办法，只好找出一本3号字的《孟子》，毫无目的地浏览翻阅。
《孟子》共7篇，即《梁惠王》、《公孙丑》、《滕文公》、《离娄》、《万章》、《告子》、《尽心》。每一篇的篇名，都是摘取每篇开头的几个字来命名的。汉代时，赵岐著《孟子章句》，将《孟子》的每一篇分为上下篇，变为14篇，261章，共34685个字。
《孟子》是属于哪一类的书？当然是一部儒家的经典著作，但它说理精辟、论证鲜明、语言形象、文字流畅，也是一部优秀的古代散文集。大致说来，它的文风具有以下几个突出特点。
第一，大胆犀利。
例1，当齐宣王问“臣弑其君，可乎？”孟子回答说：“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这是把无道的纣王称为一夫，不称他为君主。由于纣王破坏了仁义，因此可以杀掉。
例2，齐宣王“请问贵戚之卿”，孟子回答说：“君有大过则谏，反复之而不听，则易位。王勃然变色。”王室公族的公卿的职责，是发现君主有大过，加以劝告；反复劝告不听，就要废除君主，另立新君。宣王听后马上变了脸色。
例3，孟子问齐宣王：“士师不能治士，则如之何？”宣王说：“已之。”孟子又问：“四境之内不治，则如之何？王顾左右而言他。”这是说，司法官不能治理他的下级，要罢免他。孟子问一个国家治理不好，该怎么办呢？宣王无言以对，左顾右盼，把话题扯到别处。孟子甚至公开骂梁惠王：“不仁哉梁惠王也”。在封建社会，敢于在君主面前，大胆揭露，语言锋利如匕首，孟子是屈指可数的第一人。
第二，长于譬喻。
例1，孟子说：“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例2，孟子说：“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则苗浡然兴之矣。其如是，孰能御之？今夫天下之人牧，……如有不嗜杀人者，则天下之民皆引领（伸着脖子）而望之矣。诚如是也，民归之，由水之就下，沛然谁能御之？”
例3，孟子说：“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亦犹斧斤之于木也，旦旦而伐之，可以为美乎？”他之所以丧失他的良心，也正像斧子对待树木一样，每天每天去砍伐它，能够茂盛吗？
第三，形象鲜明。
例1，孟子说：“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兽相食，且人恶之；为民父母，行政，不免于率兽而食人，恶在其为民父母也？”这是两千多年前的一幅阶级对立的画卷。唐代杜甫的诗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同孟子思想是一脉相承的。
例2，孟子说：“宋人有闵其苗之不长而揠之者，芒芒然归，谓其人曰：‘今日病矣！予助苗长矣！’其子趋而往视之，苗则槁矣。”拔苗助长的故事，形象生动，引人发思。
例3，孟子说：“禹、稷当平世，三过其门而不入，孔子贤之。颜子当乱世，居于陋巷，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颜子不改其乐，孔子贤之。”孟子以“三过其门而不入”七个字刻画了禹、稷公而忘私的仁民的功绩；以“一箪食，一瓢饮”六个字形象地刻画了颜渊贫而乐的高尚精神。
第四，语言精练。
语言精练，集中体现在成语上。《孟子》一书中，有成语达188条之多。诸如：明察秋毫、率兽食人、缘木求鱼、出尔反尔、箪食壶浆、水深火热、揠苗助长、事半功倍、濯缨濯足、自怨自艾、杯水车薪、以邻为壑、执中用权、摩顶放踵、习焉不察等，皆典出于《孟子》一书。因此，孟子堪称是语言巨擘。
1999年8月9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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