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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无求饱”的君子人格

时间:2022-08-3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4.“食无求饱”的君子人格在儒家的体系里,君子具有丰满的人格内容。食无求饱“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君子与一般人相异之处就是注意心的积累即“存心”,其具体的内容就是仁与礼,它们体现的是爱敬之情,由于能够爱敬,故君子恒常地得到他人的爱敬。“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

4.“食无求饱”的君子人格

儒家的体系里,君子具有丰满的人格内容。

(1)敬畏天命

君子有三件敬畏的事情,天命就是其中之一。这是因为对其有相应的认识,而具备这种认识是成为君子的条件之一;小人由于不知天命,故根本不敬畏,即“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论语·季氏》,第177页)。这里的天命,显然是带有道德性格的存在,“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论语·尧曰》,第211页),包含的也是这个意思。

(2)食无求饱

“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论语·学而》,第9页)、“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论语·子罕》,第91页)君子运思的是如何光大道的问题,而不是衣食等问题;耕种庄稼,常常饿着肚皮;学习,常常能得俸禄;君子担心的是道的不明不行,而不担心贫穷而不得食,即“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忧道不忧贫”(《论语·卫灵公》,第168页)。有这种心态,即使贫穷也能坚持,而小人要贫穷的话,行为就放肆而失去方寸了,即“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论语·卫灵公》,第161页)

总之,君子对利益的追求是简略的,喜怒等的表露都能恰到好处,这是礼法胜私的表现,即“君子之求利也略,其远害也早,其避辱也惧,其行道理也勇。君子贫穷而志广,富贵而体恭,安燕而血气不惰,劳倦而容貌不枯,怒不过夺,喜不过予……是法胜私也。”(《荀子·修身》,第35~36页)荀子这里虽然使用了“法”的概念,其实,主要仍偏重在礼法的方面。

(3)遵循礼义

“约之以礼”(《论语·雍也》,第63页)是君子的一贯主张,“君子者,礼义之始也……君子者,天地之参也,万物之摠也,民之父母也。无君子,则天地不理,礼义无统”(《荀子·王制》,第163页)。具体而言:

首先,依循仁义来行为。在现实生活里,只有君子才保存着人与禽兽相区别的东西,这就是“由仁义行”的素质,即“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孟子·离娄下》,第2727页中);仁义在内在的心性,即依据内在心性特征来施行仁义,而不是勉强推行仁义。在本质上,这源通于不忍人之心的素质。

其次,从心上功夫。君子与一般人相异之处就是注意心的积累即“存心”,其具体的内容就是仁与礼,它们体现的是爱敬之情,由于能够爱敬,故君子恒常地得到他人的爱敬。在实践过程中,如果遇到他人不爱不敬即“待我以横逆”的情况时,能够积极地自我反省即“自反”,而不是在外在他人那里寻找原因。也就是说,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的获得,靠的是“自反而仁”和“自反而有礼”,由于一切行为能以仁义为依归并能积极反省自己,所以,能处于“不患”(《孟子·离娄下》,第2730页下)的境地。

最后,仁义与道法的统一。“道”也是儒家所重视的一个概念,诸如“君子之事君也,务引其君以当道,志于仁而已”(《孟子·告子下》,第2760页中);君子自身就是体道的存在,“君子处仁以义,然后仁也;行义以礼,然后义也;制礼反本成末,然后礼也。三者皆通,然后道也”(《荀子·大略》,第492页),道是现实而具体的,区别于道家的无形抽象的道的规定性。由于君子是道的实际体得者,现实社会的整治离不开君子,君子依据道来统一治理万物。事实证明,光有好的法律而仍不能保证祸乱的杜绝,但有君子而产生祸乱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所以,得到君子,社会就得治理;反之,社会则趋向混乱,这就是“君子也者,道法之摠要也,不可少顷旷也。得之则治,失之则乱;得之则安,失之则危;得之则存,失之则亡”(《荀子·致士》,第261页)。这是因为君子本身就是“壹于道”(《荀子·解蔽》,第399页)的存在。

(4)万物得宜

儒家认为,现实社会既有君子又有野人,它们互为依存的条件,君子存在的价值是为了治理野人,野人存在的价值在于奉养君子,即“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养君子”(《孟子·滕文公上》,第2702页下),这是人世界需要的自然。用一般的观点来说,君子属于脑力劳动者,野人则属于体力劳动者,他们是社会的必然的关系,在此,君子之所以为君子的特征有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柔从他人。君子宽宏大量,但不怠慢发生过的事务;生性正直,但行事不咄咄逼人;喜欢申辩,但不出风头;明察是非,但不过激行为;正直独立,但不盛气凌人;坚定强大,但不凶暴;显然,“不僈”、“不刿”、“不争”、“不激”、“不胜”、“不暴”,形成一个“不”形式的环节,这个环节的行为显示出对过激行为的消解和否定,它们可以用“柔从”来加以概括。虽然是“柔从”,但不是同流合污即“不流”,而是在与他人和谐相处的过程中,保持独立的人格。君子之所以能如此,关键就在于能对他人“恭敬谨慎”(《荀子·不苟》,第41页)行事,宽容地认同他人,当然,宽容始终在“不流”的轨道上行事。这里的“不”形式,与道家老子的“不”形式具有一定的相似性,显然,存在受到道家思想影响推测的可能性。

其次,宽容他者。君子虽然具有良好的德性、信实的品质、扎实的才能,但这是个人修为的结果,故君子以“不修”、“不信”、“不能”为耻辱;在现实生活中,君子不以被污辱即“见污”、不被信任即“不见信”、不被使用即“不见用”(《荀子·非十二子》,第102页)为耻辱;荣誉、诽谤等外在因素对君子既不能产生诱惑,也不能产生恐惧,因为君子心胸坦荡,率道正己而行。不仅如此,而且能够成就别人的利点,而不是逆向驱动他人的缺点,即“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论语·颜渊》,第129页);具体地说,就是对优于自己的人,能光大其优良品质;对不如自己的人,则能加以开启和引导,即“上则能大其所隆,下则能开道不己若者”(《荀子·儒效》,第130页)。

最后,爱物。“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论语·阳货》,第181页)。君子爱人、成就他人的行为,在实践上都是通过整肃自身行为开始的。君子担心的不是他人不认识自己,而是自己没有实际的能力;一般都从要求自己开始,而不苛求他人,即“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论语·卫灵公》,第166页);君子通过修身而使行为敦敬,并安稳、安定、安逸他人乃至所有的百姓,即“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论语·宪问》,第159页);“修己以安百姓”的最高境界,就是尧、舜在这方面也有不足。

君子通过自己的修养而成就他者的实践,也就是“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周易·文言·坤》,第229页),在生活中保持行为的内外一致,即“厚德载物”(《周易·象传上·坤》,第226页)的过程。君子虽然能够“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论语·公冶长》,第47~48页),但是,君子本身并非完美的存在,因为它不能“遍能”、“遍知”、“遍辩”、“遍察”。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君子能按照道德来“定次”,衡量能力来“授官”,这样的话,使有道德、有才能和没有道德、没有才能的人都能适得其所,即担任的社会职务与自身素质基本相一致,使“贤不肖皆得其位,能不能皆得其官,万物得其宜,事变得其应”(《荀子·儒效》,第123页),可以说,君子的行为之方所显示的价值方向之一,是以万物的适宜为追求目标。

当然,考虑人在现实社会生活里的适宜度,这可以说是对人最大的爱,但在儒家的思想里,这种爱自然具有等级差异性,“君子之于物也,爱之而弗仁;于民也,仁之而弗亲。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孟子·尽心上》,第2771页上)人对“物”应该爱育之,是人生存不可缺少的,但不像对待人那样采取仁爱的态度。显然,这里的“物”不包括人;对待民众就应该采取仁爱,但不需亲爱,因为不是亲族;显示的总的价值方向是“亲亲”→“仁民”→“爱物”,这是三个级别,在血缘的依归上,呈现的是从近到远的取向。换言之,对亲族是亲爱,对民众是慈爱,对物是爱护,由近至远、由内向外的推进。显然,亲亲就是血缘范围里的亲爱,我把它称为“恩”,落实到形下,主要是孝悌行为,规范就是“孝悌之义”;仁民则是血缘范围之外的人际之间的应对之方,我称它称为“推恩”,落实到形下,主要有诚信等行为,规范的形式主要有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可以说,这是仁爱在不同场合的不同要求;爱物则超出人际范围而进到了物际的世界,人只是作为一个类存在,表示对其他物类的关爱。在此,可以看到儒家孟子人与宇宙一体的思想萌芽,人必须与宇宙他物协调生长,才能实现自己的良性生存,在与道家道德思想的联系上,也不难推测他接受道家道德思想影响的事实。当然,这种影响是有限的,因为人在孟子这里不是万物之中的一个存在,而是万物的支配者,这是本质上的相异,这是应该注意的关键。总之,儒家万物皆得其宜的思想,具有追求实功的倾向,显然这受到黄老道家思想的影响。这是必须明示的。

(5)道德实践上的多向性

君子人格的内涵,还表现在实践方法上丰富多样。

首先,笃志。儒家非常重视确立志向即“志于道”(《论语·述而》,第67页),君子如果能够立志投身仁德的实践的话,就没有任何其他的坏处了,即“苟志于仁矣,无恶也”(《论语·里仁》,第36页),“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论语·公冶长》,第52页)是向的内涵。君子对于善,不仅思想上爱好它,行动上依据它,而且乐于言表它。虽然人人都有喜欢言表善的特性,但君子尤其为甚。所以,用适宜的语言来赠送人的话,比赠送金石珠玉更具价值;用善言劝勉人,比让他看各色美丽的色彩更美妙;使人听善言,比钟鼓琴瑟更能激发其愉悦之情,即“故君子之于善[2]也,志好之,行安之,乐言之,故君子必辩。凡人莫不好言其所善,而君子为甚。故赠人以言,重于金石珠玉;劝[3]人以言,美于黼黻文章;听人以言,乐于钟鼓琴瑟。故君子之于言无厌”(《荀子·非相》,第83~84页)。立志仁德,最重要的是行动,故“笃志而体,君子也”(《荀子·修身》,第33页)、“故言有招祸也,行有招辱也,君子慎其所立乎!”(《荀子·劝学》,第7页)君子还不仅仅停止在志向的乐于言表上,还能“笃志而体”,即具体实践言。实际上,显示的是言行一致的价值方向。言与行一样,都能招徕祸害和侮辱,所以,君子对待言行也是非常慎重的。

其次,知微知彰。众所周知,儒家虽然强调“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论语·述而》,第70~71页),但君子也有享受的一面,“君子以嚮晦入宴息”(《周易·象传上·随》,第303页)、“君子以饮食宴乐”(《周易·象传上·需》,第245页)。这一方面是因为君子也是人,另一方面是因为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动而不括,是以出而有获,语成器而动者也”(《周易·系辞下》,第562页)、“君子以治历明时”(《周易·象传下·革》,第465页),即君子能够“待时而动”、“明时”,把握恰到好处的时机,这当然不是偶然所得,主要跟君子装备着“知几”的能力分不开,即“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凟,其知几乎!几者,动之微,吉凶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周易·系辞下》,第563页)。“谄”是谄媚、曲意迎合的意思;“凟”是轻慢的意思。君子对上不谄媚迎合,对下不轻慢无礼,这是“知几”的表现。“几”在名词的意义上,是苗头、预兆的意思,即“动之微”,自然界的彰微、刚柔都是相对的存在,没有绝对永恒的形式,而且每一种存在的样态,都存在必然的理由和条件,君子就是体道穷理的存在。由于能够“见几而作”,在始点上就决定了成功,“不俟终日”也就自然成章了。

复次,慎。君子的慎,一是敬始而慎终。“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论语·学而》,第6页),谨慎地对待父母的死亡,追念远代祖先,自然会导致老百姓归于忠厚老实。所以,谨慎也是君子的一个因子。礼的内容是恭敬,乐的特征是调和,利益的内容是谨慎,祸害的内译是互相争斗。君子能“安礼乐乐,利谨慎而无斗怒”(《荀子·臣道》,第256页),所以,行为没有什么过错。虽然谨慎就是利益本身,但是,如何谨慎以及从何谨慎的问题,不直面的话,谨慎就显得空洞。在儒家荀子看来,不仅应该慎重对待生,而且应慎重对待死,即“敬始而慎终”(《荀子·礼论》,第359页),换言之,应该以礼义为标准来要求自己,这样才能使“终始俱善”(同上,第358页),除此以外,人道就没有什么了。这是对生死的慎重态度,是静态层面的慎。

二是慎独。慎独历来就是我国道德史上的一个修养境界。在现实生活中,君子的修养能诚心而行,并以“致诚”为目标,故君子的德行,虽然不言,人们也能明了其意,即使“未施”,也能使他人感到亲切;即使“不怒”,也能收到“威”的效果,这就是顺从自然规律来施行“慎其独”(《荀子·不苟》,第46页)。何谓慎独?《中庸》“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的运思,应该是理解的钥匙;“所不睹”、“所不闻”指的是人看不到、听不到的境遇的意思,在这样的境遇里,也能做到诚实不欺。在词义上,“慎”也有“诚”的意思,即诚实、信实。所以,善于为道的人,没有诚实就不能慎其独,不能慎独则内心的德行不能形于外,不能形于外的话,尽管通过心、色、言等施令于民众,民众虽表面服从,但并不是内心的服从。诚是君子的操守,遵循它就会有所得,舍弃它就会有所失。有所得就会轻松自如,轻松自如则慎独的行为之方就会自行,锲而不舍地施行慎独的行为,那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这样材性就能充分地发展。持之以恒的话,还能实现化性起伪。这是生命过程中的慎重,是动态维度上的慎。

再次,内省改过。君子不是神而是人,所以也会犯错误,故不断反省自身,成为其主要的素质因子之一,“君子不忧不惧……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论语·颜渊》,第124页),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内省不疚”包含“内省”和“不疚”两个方面,“不疚”即没有感到内疚惭愧的地方,这是“内省”即反省自己时在静态层面的一个结果;在现实生活中,这两者之间还有中间环节,这个中间环节可以考虑的就是改过的机制,这既是消化“内省”的信息而采取的具体补正的手段,又是实现“不疚”的枢机,因为,仅仅依靠反省是无法保证没有惭愧的,没有惭愧的对象是人的行为。综观儒家君子的行为,改过是其行为实践的一个重要部分,“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论语·子张》,第203页)、“且古之君子,过则改之。今之君子,过则顺之……又从为之辞”(《孟子·公孙丑下》,第2698页上~中)都表明,君子的过错,仿佛日蚀月蚀,大家都一目了然,等到改正以后,大家也都特别敬仰;古时君子与现在君子的区别之一,就是对待过错的态度。前者是有过错就改,而且民众对此也很清楚,所以,等到他改正以后,民众也就非常敬仰他;后者是有过错却听任自然,不仅如此,还找言辞来加以掩饰。

君子具有“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周易·象传下·益》,第428页)的行为特征。具体的方法是“君子……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论语·学而》,第9页)、“取诸人以为善,是与人为善者也。故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孟子·公孙丑上》,第2691页下)贴近具有仁德的人来匡正自己,或者说是“取诸人以为善”,以他人为参照系,吸取其优点。在这个意义上,改过的过程,就是与他人的一种沟通实践。显然,理想的君子人格就是古时的君子,能够“与人为善”的君子,这是君子应该最注力践行的摹本。

最后,不争。君子几乎是道德的同名词。君子怀念道德和法度,而小人怀念乡土和恩惠。君子给民众恩惠,而自己不盲目耗费;劳役百姓,但百姓没有怨恨;自己有仁德等欲望,但不贪求;安泰矜持,而不骄傲;庄重威严而不凶猛;危难之际而从不丢弃自己的节操。尽管如此,君子在日常生活中,与人无所争,实在要说争的话,那就是与人比箭这样的竞赛,也都是彬彬有礼的,即“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论语·八佾》,第25页)。平时虽然矜持、合群,与他人协和,但从来不同一,即保持自己的特色。也从来不与他人相争,也不结党营私,即“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论语·卫灵公》,第166页)、“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论语·子路》,第141页)。

必须注意的是,不争原本是道家的运思,儒家这里的不争,自然在意义上与道家的不争存在着差异,儒家君子的不争,缘由在于君子高于一般人,没有争的必要,当然,这是品质的方面;但在射箭等具体的方面,他仍然得出来与人相争,可以说,在本质上,君子内置着争胜的因素。

总之,儒家的君子不仅强调行为动机的重要性,而且强调行动的重要性,“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论语·为政》,第17页)、“君子……敏于事而慎于言”(《论语·学而》,第9页)、“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论语·宪问》,第155页);君子不为具体的规定所限制,能先实行自己想说的言论,然后把它表达出来,也就是说,能勤勉快捷地投入具体事务,谨慎地对待自己的言论,以多说少干为羞耻。不仅如此,而且持之以恒即“言有物而行有恒”(《周易·象传下·家人》,第401页),不仅言行保持一致,而且不说空话,“言有物”说的就是说话必须有依据的意思,“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潜之为言也,隐而未见,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周易·文言·乾》,第217页),显示的也是行为必须有所成的意思。如何理解这里的“成”,是正确评价儒家君子思想的关键,不能看到“言有物”、“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就断定儒家强调实功。实功的衡量标准不同,可以得出完全不同的现实表现。在这里,最大的实功,就是行“义”。因此,道德在这里具有最高的位置,“君子义以为上”(《论语·阳货》,第190页)、“君子于行,义不食也”(《周易·象传下·明夷·初九》,第397页),就是佐证,这一现象与儒家的整体价值观是一致的。

在君子人格的规定里,最值得注目的是其行为的价值取向,这是一个从“亲”到“民”、再到“物”的方向,即从人的世界到物的世界的方向。自然,立论的基点在人是万物的中心上,缺乏《庄子》“无用之用”的运思和体现出来的人文关怀。实质上,这是一个从自己向他人推进的价值之方,强调从自己开始,而不苛责于他人,这是中国人文思想里强调严于律己运思的渊源所在。另一方面,从人到物的过程,实际上也是一个推恩的过程,但是,血缘情感向外扩推如何可能的问题仍然是非常严峻的,不回答这个问题,仁民、爱物的思想只有文字符号的价值,没有任何现实的意义。君子是仁者,仁者能够做到不遗漏亲人和君子,但其他的多数人怎么办?在这样的设问下,君子不断远离我们而模糊起来。这种情况都与儒家人性的先天道德设定存在联系,“如果没有这些先天的倾向,让人们变得道德将会是不可能的。这样,孟子就被引导去把道德情感作为在其运用过程中成长的东西,作为以合适的程度于行动中体现的东西……例如,《尽心下》中令人迷惑的短格言‘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就可以从这个角度来理解。这不是一个单纯的顺口溜,而是重申了孟子和夷之在《滕文公上》中都同意的看法:我自然地对父母有感情,要由此而发展为对所有人的爱。”[4]这是多么美好的想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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