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商品链视角下的产业升级

第一节　全球商品链视角下的产业升级

全球商品链的分析框架是建立在商品链理论的基础之上的。商品链指关于一个产品从设计、生产到营销的整个活动范围，“全球”意味着商品链的不同活动环节在世界范围内的地理分布（Gereffi，1999）。领导厂商在全球产业中起着主导作用，利用各种进入壁垒产生不同类型的“租”。这些资产可以是有形的（如机械设备）、无形的（如品牌）或中间形态的（如营销技术）。不同驱动机制下商品链中的领导厂商所掌握的租金也有所差异。制造商驱动的商品链中的租金主要为技术租（源自于获得关键产品和工艺技术的不对称性）和组织租（指内部组织过程的专有技术，如即时生产、全质量管理模块化生产等）；而采购商驱动的商品链中的租金主要为关系租⁽¹⁾（指公司之间的关系，包括大小企业之间供应链管理的技术、战略联盟的构建以及地方小企业集群等）、政策租（如由服装配额的贸易保护性政策产生的稀缺价值）和品牌名租（指由于品牌独特性产生的利润）⁽²⁾。

在全球商品链的视角下，产业升级意味着企业或国家通过组织学习以提高其在国际贸易网络中的地位（Gereffi＆Tam，1998；Gereffi，1999）。参与全球商品链是产业升级的一个必要的步骤，因为全球商品链给予了企业或经济体潜在的动态学习曲线，推动企业从劳动密集型的活动，如出口导向的组装（OEA），向更复杂的制造（如OEM或OBM），乃至向最有利可图的或技术密集型的经济活动（如产品创新、设计、营销等）升级。Gereffi（1999）认为，产业升级是一个企业或经济体向更高利润的、拥有更复杂技术的资本和技术密集型经济利基（Econom ic Niches）发展的过程。产业升级可以在不同水平的四个层次上展开：（1）企业内，升级包括产品从便宜的系列转向贵重的系列，从简单的到复杂的产品，从小订单到大订单；（2）网络组织的企业之间，升级意味着从大批量的标准化产品的生产到差异化产品的灵活生产；（3）地方或国家经济内，升级意味着从简单的进口品组装（OEA）转向更复杂的OEM和OBM生产，也包含在地方或区域内更广泛的前向和后向的联系；（4）在区域间，升级意味着从双边的、不对称的、区域间贸易流转向包括原材料供应到生产、分配和消费所有商品链阶段的合作。

Gereffi等对采购商驱动的商品链尤为关注，以服装产业为例做了大量研究（Gereffi，1994；1999；Grunsven＆Smakman，2002；Bair＆Gereffi，2003；Gibbon，2003；Hassler，2003；Knutsen，2004；Jonathan，2006），来自于国外购买者技术产品的转移和质量控制的专门诀窍使得发展中国家的制造商处在一个动态的学习曲线中，从而购买者驱动的商品链为发展中国家的相关产业提供了升级机会（Jonathan，2006）。20世纪五六十年代日本经济的发展、七八十年代东亚四小龙的崛起以及90年代中国外向型经济的发展都是由于其掌握了采购商驱动的商品链（以劳动密集型为特征的一些消费品，如服装、鞋、玩具和体育用品等）的动态变化。东亚经济的转型很大程度上源自于其与全球商品链中各种各样的领导厂商的紧密联系，来自于国外购买者的技术产品的转移和质量控制的专门诀窍使得发展中国家的制造商处在一个动态的学习曲线中，从而获得了产业升级的机会，并成功掌握了一条组装（Assembly）—OEM—ODM—OBM的升级路径（Gereff，1999；Bair＆Gereffi，2003；Humphrey，2004）（表4-1）。

表4-1　购买者驱动全球商品链的升级路径

资料来源：Humphrey，2004。

在升级的不同阶段，要求企业具有不同的技能和先进技术。以服装产业为例，企业在升级的不同阶段应具备的技能和技术如表4-2所示。在初级阶段，由采购商提供包括裁剪衣片、纽扣、拉链及饰品在内的所有材料，由供应商根据采购商的要求加工成服装；在OEM阶段，供应商承担了生产过程中更多的工作，如根据采购商提供的样板剪裁准备等，甚至包括购买OEM生产所需的原材料；在OBM（国内）阶段，供应商开始自创品牌，具有基本的设计技能，并开展了营销渠道，减少中间商，直接从国外采购商获得订单，直接出口。作为一个品牌制造商，企业需要提高其设计技能，对其生产线、营销和渠道系统进行优化重组。企业组织能力的改善，如敏捷的快速反应系统，新的激励方法（包括对员工的），与合作伙伴保持良好关系；在ODM阶段，企业需要有自己的原创设计，进行产品和工艺研发，并建立国际营销和渠道，使自有品牌进入国际市场，成为国际的OBM，在全球服装产业链中具有领导地位。

表4-2　服装产业升级不同阶段及其创新行为

*技能是累加的，最后三项与功能升级相关。

资料来源：根据Yoruk，2001：7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