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贸市场亟待综合治理

集贸市场亟待综合治理——兰州东部综合批发市场税收负担情况的调查

咬建国

兰州东部综合批发市场地处兰州市城关区五里铺村,是兰州市乃至甘肃省改革开放、发展地方经济的窗口之一，中央领导曾作过视察。作为一个享誉省内外的大型集贸市场，其税收负担是否达到了国家税法规定的标准？2002年3月，笔者参加了甘肃省有关部门组织的联合调查，对东部综合批发市场的税收负担情况作了调查。大量事实说明：只有规范行政管理、改善经营环境，才能增加税收、促进就业。

基本情况

兰州东部综合批发市场创建于1986年。当时，兰州市政府为了规范管理，将晚上租住于火车站、南关什字一带小旅社，白天随处摆地摊的小商小贩（主要是江浙来兰人员）统一集中到位于城乡接合部、五里铺村办的东部停车场，逐步形成批发市场，工商、税务、公安等执法机关随之相继进驻。这个二级批发市场，经营的主要是低档服装、鞋、小百货，集中来源于江苏常熟、浙江义乌、福建石狮、河北白沟和广州、成都、西安等地，流向则覆盖了省内大部分地县及邻近的西宁、银川；经营场地约十万平方米，分六区（成排的两层楼）十一厅（钢骨架石棉瓦顶拱型大棚），包括1356间门面（每间12至18平方米不等）、1702个简易隔断门面（每个约3.8平方米）、427个水泥柜台（每个约2平方米），从业人员包括清洁、保安、搬运人员约9400人。

东部市场国税所实行微机网络管理，从税务登记、核定销售额、发票管理、业户请销假和停歇业管理到税款征收、加收滞纳金及其他违章处理，各种数据全部上网，执法行为置于市国税局、城关一分局的严密监督管理之中，企图通过暗箱操作收“人情税”或随意减免税绝无可能。2001年，东部市场国税所管辖的正常经营户为3568户，非正常经营户和临时经营户为262户，共3830户。3568户正常经营户均为“双定户”，月核定税额从100元到2400元分为32个档次。当年国税、地税从东部市场征收税款3865.57万元，户均1.08万元，其中增值税2254万元，地方各税1611.57万元。1994年以来的近7年中，国税、地税从东部市场征收的税款由1473.71万元增加到2001年的3865.57万元，年均增长14.77%，其中增值税由903.9万元增加到2254万元，年均增长13.94%，翻了一倍半。

销售额究竟是多少

东部市场的年销售额，工商、国税、市场办（系乡镇企业五里铺农工商企业公司下属单位）三家各有各的数据：

市场办讲的是交易额。这个交易额，按市场办一位副总经理的话说，是为了“造市”、向上级汇报和应付新闻单位，是按需要估计出来的。《中国工商报》2002年3月12日第7版刊登由市场办总经理亲笔签名的介绍东部市场的文章中说：“2001年市场交易额突破50亿元。”

工商行政管理部门讲的是成交额。这个成交额是经过一个循环过程得来的：年初，市政府、市工商局、市场一分局、东部市场工商所层层签订目标责任书，分解下达成交额指标；随后，东部市场工商所采取“询问加观察”的方法，分四个管理区，每日按好、中、差各占三分之一的比例抽样调查60户业户的成交额，以此为依据推算出整个市场一天的成交额，逐月汇总分析上报；市场一分局对工商所上报的数据进行调整后，再上报市工商局。2001年东部市场工商所上报汇总的成交额为9.00036亿元（按《增值税暂行条例实施细则》规定的计算办法，其销售额为8.6358亿元，下同），而有关部门调整上报的成交额却变成了30.03669亿元（销售额为28.8814亿元）。

国税机关讲的是销售额。2001年兰州市国税局城关一分局和东部市场国税所核定的销售额为5.41亿元。这个销售额是这样计算出来的：经营户在办理税务登记时，主管机关依据该经营户的经营地段、经营品种、经营面积、经营规模，比照同等条件的业户核定其销售额；在以后的年度里，主管税务机关按照上级下达的税收计划和自己掌握的市场内各区域经营户的经营状况提出调整销售额的具体方案，报上级审查批准后逐一落实。1995年到2000年，东部市场税务所连续六次调整了销售额，其中1998年到2000年每年的实际增幅约13%。

上述三个数据哪一个比较接近实际？这次调查组成员连同东部市场工商所、国税所、地税所工作人员共19人，分四个组，用五天的时间对东部市场六区十一厅各个经营地段不同经营规模的业户，分好、中、差三个档次，以3%的比例抽样调查了117户经营户的经营情况，采用保本倒推的方法（对业户缴纳的各项税收和工商管理费、流动人口计划生育管理费等行政性收费和房费一一进行核实，其他经营费用如运杂费、电话费、差旅费和生活费等按合理标准进行调整，毛利按15%掌握），帮助业户算大账、算细账，统计出被调查户的年销售额，然后汇总测算出东部市场2001年正常经营的销售额为8.22亿元，与东部市场工商所掌握的数据相近。按东部市场工商所提供的成交额计算，东部市场业户的增值税平均税负为2.61%；按调查组调查测算的销售额计算，其税负为2.74%，虽高于商业增值税一般纳税人的实际税负，但低于国家规定的商业增值税小规模纳税人4%的征收率。

这个差额是怎样形成的

由于业户普遍没有依法建立账簿，更不要说建真账，所以东部市场的销售额很难核实查准。东部市场工商所上报的成交额和这次调查组测算的销售额，由于受选点是否合理、计算方法是否科学等诸多因素的制约，不可能与实际完全相符，也不能作为计征增值税的法定依据，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增值税实征税额与应征税额之间或者说法定税率（征收率）与实际征收率之间有一个差距。其形成的原因有以下几点：

（一）无序竞争助长逃税意识。近几年来，在东部市场周围新建了兰新、荣茂、永新、盛欧、奇峰和西北鞋城、太平洋鞋城、九龙鞋城、西北皮装城、金河商贸城、电子商贸城等十几家专业市场，经营方式和经营品种与东部市场雷同，不正当竞争日趋激烈，从而导致东部市场逐年萎缩，业户赚钱越来越困难，逃税心理随之加重，并相互影响，不讲诚信，不如实申报销售额。

（二）费挤税。2001年，东部市场业户除缴纳税款3865.57万元以外，还缴纳了工商管理费839.1万元，流动人口计划生育管理费2.91万元，个体协会会费9.63万元，治安费36.8万元，暂住人口管理费41.58万元，消防费16.1万元，培训费和报刊征订费62.7万元，捐赠和赞助费26.5万元，以上约1035.25万元（户均3380元），占各项税收总额的26.78%。这里还有一个“二手房”问题不能不说：东部市场经营用房，1999年4月市场办租赁给业户时每间门面的月租金最高为960元，租用期6年，规定租用期间未经市场办同意承租人不得私自转租转借，双方订有合同。在以后的运作过程中，少数业户（据东部市场工商所了解，截至2001年底约有300多户）将其加价转租他人，租金高的是原房租的六七倍，低的一倍多，持平的很少，有的包税费（指该门面原来承担的各项税收、工商管理费和房费），有的不包税费。这部分收入既逃避了应纳的营业税、房产税等税收，又额外加大了新经营户的经营费用。这些业户无奈地说：“辛苦了一年，赚的钱全交给摊主了。”

（三）主管国税机关调整业户的销售额越来越艰难。一是掌握不了业户真实销售额的真凭实据；二是调整销售额容易诱发群体性闹事。东部市场国税所现有12人，人均管户300多户，每月的前十天为报缴期，忙于受理（审核）申报、核查发票、处理违章、结算税款，紧接着催报催缴、核查停歇业户、清理临时经营户以及处理日常事务，除去双休日，真正用于摸底调查和分析业户经营情况的时间和精力非常有限。2001年6月，东部市场业户集体上访、呈送《呼吁书》，要求调低税负并限定国税机关于7月底前答复，否则缓缴税费。1999年5月，与东部市场毗邻的电子商贸城调整销售额，该市场业户集体罢市，后在工商等部门的积极配合和降低了原定销售额调整幅度的同时，市国税局和城关一分局领导做了大量工作才得以平息。

（四）部分增值税税款转移到了商品原产地。东部市场一小部分经营户为代理商，代理的品牌服装、鞋有好几十个。有的代理商向大商场（增值税一般纳税人）供货，一般一月一结算，结算的办法是将大商场销售的该品牌商品的零售总额作为原商品购进价格和进项税额，由商品原产地厂家如数开具增值税发票交大商场做账，而大商场的经营费用则按商定的比例由代理商负担。代理商说：“税款是国家的，交到哪里都一样。”

（五）对商业小规模纳税人不分批发、零售一律按4%的征收率征税欠妥。1994年税制改革以前商品零售环节按销售额的5%征收营业税、批发环节按进销差价的10%征收营业税，改革以后商业批发、零售环节改征增值税。这对于商业增值税一般纳税人来讲，由于征税的依据是其增值额，不分批发、零售征税是合理的；而对于商业小规模纳税人来说，不分批发、零售统统按销售额的一定比例征税，则否认了批发单位毛利低、零售单位毛利高的客观事实，否认了增值税在销售额的原值部分、增值部分所占比例在批发与零售环节高低不一的客观事实，有悖于增值税原理，从而使批发商的税负明显高于零售商的税负。高多少？据推算，约20%。

亟待解决的几个问题

（一）规范货运市场，抓好源泉控管。进出东部市场的大宗商品基本上是通过该市场托运部和商品原产地托运部运送的，就东部市场托运部而言，设有接货点、收货点，负责商品的接交和转运。抓住了这一源头，税务机关掌握了进出东部市场的商品品种、数量和价格，不仅可以防止货物运输营业税的流失，还可以基本搞清楚各个业户的销售额。应对从事货物运输的业户实行市场准入制度，将那些运作不规范、账务不健全、经营规模过小、纳税意识和协税护税意识淡薄的运输业户淘汰出局，以引导市场主体合法经营、正当竞争和保证税务机关能够及时、准确地取得商品流通的信息。

（二）积极推行业户建账建制，逐步变“双定”征收为查账征收。东部市场十多年来在这个问题上几上几下、收效甚微，主要原因一是宣传辅导工作没有完全到位，二是各有关单位没有联动、配套措施跟不上。尽管推行个体户建账工作难度很大，但这是方向，势在必行。

（三）规范“经营户籍”管理，堵塞税款流失漏洞。在当前开展的集贸市场专项整治工作中，应将东部市场业户的“经营户籍”列入整治范围，全面进行一次清理，重点解决经营户与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不相一致的问题，使工商部门、税务部门的“户籍管理”进一步规范化，以便及时发现和查处诸如偷税逃税、制假贩假等问题。

（四）充实基层税务人员，加强税源监控。应大力充实税收征管一线的力量，使基层税务人员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税源监控上，经常深入市场，熟悉业户、掌握业户的经营情况、分析市场行情、核查销售额，实行贴近式管理和服务。

（五）清理整顿各项收费，切实减轻业户非税负担。一是降低工商行政管理费的收费标准。集贸市场“管办分离”后，1992年国家物价局、财政部审定的集贸市场管理费［（1992）价费字414号文件附件四］使用范围，如建设市场、提供服务设施、搞好场地卫生、开支服务人员工资福利费用及临时聘请的维持市场秩序人员的误工补贴已不复存在，此项收费应予取消。个体工商业户管理费的收取标准，从甘肃实际出发，对从事购销活动的应执行原规定的［（1992）价费字414号文件附件五］最低标准即营业额的0.5%，并改进收取办法，对短期内如半个月以上未经营的业户参照税务机关的做法，免收当期的个体工商业户管理费。二是对现行的其他行政事业性收费项目、收费标准进行清理整顿，该取消的取消，该降低标准的降低标准。三是捐赠、赞助要恪守自愿原则，纠正下指标、按人头或摊位摊派的传统做法。四是规范报刊征订办法，禁止非正规出版物征订，禁止行政执法机关为其他部门推销出版物，与业户学习法律法规密切相关的出版物要降低成本、兼顾宣传学习需要和业户承受能力，耐心地做好宣传动员工作。对“二手房”重点进行一次清理，查处偷税、限制暴利、健全制度、保护合法经营，减少业户经营费用，千方百计改善经营环境。

表一　1994—2001年东部市场缴纳税收情况统计表

表二　东部市场2001年营业额测算表1

续表

东部市场2001年营业额测算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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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部市场2001年营业额测算表3

表三　东部市场2001年经营户数统计表

续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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