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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和唯美向度的《红烛》诗集_闻一多的故事

时间:2022-05-19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浪漫和唯美向度的《红烛》诗集_闻一多的故事闻一多的第一本新诗集《红烛》是在他24岁时经创造社诗人郭沫若推荐由上海的泰东书局于1923年9月出版发行。《李白之死》是闻一多《红烛》诗集中除序诗《红烛》外的第一首叙事长诗。关于此,我们亦可从李白早年《赠孟浩然》诗之第七和八句的“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中得到证明。

浪漫和唯美向度的《红烛》诗集_闻一多的故事

闻一多的第一本新诗集《红烛》是在他24岁时经创造社诗人郭沫若推荐由上海的泰东书局于1923年9月出版发行。我们所以认为该诗集表现出浓郁的浪漫和极端的唯美特色,是他在这一时期受济慈影响并发誓“径直要领袖一种之文学潮流或派别”——极端唯美主义创作的诗歌确实表现出浪漫和唯美的风格特点,是他从生命的琴弦上弹奏出的如他青春期般的激情澎湃之歌。在这本诗集里,最具浪漫和唯美特征的是《李白篇》中的《李白之死》、《剑匣》,《雨夜篇》中的《美与爱》、《风波》,《青春篇》中的《春之首章》和《春之末章》、《艺术底忠臣》、《红荷之魂》,《孤雁篇》中的《太阳吟》、《忆菊》、《秋色》、《色彩》和《红豆篇》之“九”等诸诗。

《李白之死》是闻一多《红烛》诗集中除序诗《红烛》外的第一首叙事长诗。该诗从六个方面即1.在杯盘狼藉醉客风流云散境况下烂醉如泥的李白于无限孤独中的癫狂,2.无限孤独中的李白盼望清纯月亮出现而不得的无限焦灼,3.在迷醉中面对具有“清寥”和“莹澈”之美但却可望而不可即的月亮发出无限的怨怼,4.在怨怼中联想自己的不公遭遇因而对整个不公平社会进行质问和谴责,5.在“如同一只大鹏浮游于八极之表”发现“不可思议的美艳”月亮世界“竟同一阕鸾凤和鸣底乐章一般”的意境中不自主地产生自惭形秽思想,6.不怕牺牲自己入水“救月”以及“救月”后的欢悦等这些内容,从而完整地改编并表现了“世俗流传太白以捉月骑鲸而终”的故事。全诗故事完整,以李白聚会饮酒烂醉描写开始,接着写盼月和望月,继而写登月和救月,最后写救月后死前之欢悦,中间插以心理描写,把个“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的李白形象塑造得栩栩如生。

《李白之死》当然属于浪漫主义作品。闻一多创作这首诗歌仅仅根据一个世俗传说,而将他之理想当作直接描写对象,为我们读者展示出一个存在于其心目中的理想世界。在此,闻一多以其极度的夸张进行虚构,并以曲折离奇的情节,热情奔放的语言,高昂激越的格调,理想化的方法塑造形象,创造出超越现实但却理想化的境界和理想化的人物,从而抒发自己的浪漫情怀以表达其高洁人品。

如果说《李白之死》是浪漫主义的诗歌,那么,《剑匣》就是唯美主义的作品。《剑匣》是《李白篇》中的第二首叙事长诗。该诗描写的是“一名盖世的骁将”“在生命的大激战中”“走到四面楚歌的末路时”,他“并不同项羽那般顽固,/定要投身于命运底罗网”,而是退避到绝岛以驻扎颓败的心兵养好战创并忘却仇敌过着“农夫”、“渔夫”和“樵夫”的悠闲生活。虽然如此,但是他在悠闲的游玩中却有意地捡些“奇怪的彩石”带回“开始修葺那久要修葺的剑匣”。然而,这却不是为了战争,而是为了艺术。在经历了千辛万苦的努力,一个精雕细刻的剑匣终于制成后,他却在剑匣那富丽堂皇的光芒之中安然昏睡而死。

我们所以认为该诗属于唯美主义佳作,这是因为唯美主义坚决反对入世的功利而充分地肯定艺术而闻一多就是在这样的艺术追求中创作了《剑匣》。这可以该诗前序即闻一多当时所尊崇的丁尼生之《艺术的宫殿》中两句“Ibuiltsoulalordlypleasure—house,Whereinateaseayetodwell”。(我为灵魂筑起一座豪华宫殿,好让其在悠闲岁月居住永远。笔者注)作为证明。正所以此,闻一多才最终让其抒情主人公即“盖世的骁将”在精心雕镂的剑匣中昏睡而死。据此,有的论者认为这是自杀。其实,这不是自杀而是为艺术献身。因为,这名“盖世的骁将”最终是为陶醉于艺术而死,是为艺术死而无愧。我们必须清楚这和“自杀”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当时的闻一多,正是唯美主义的极端追求者,他甚至在梦中想的都是艺术。这可在他于诗中写“大功告成”后的自白中得到证明。他说:“你不要轻看了我这些工作!/这些不伦不类的花样,/你该知道不是我的手笔,/这都是梦底原稿底影本。/这些不伦不类的色彩,/也不是我的意匠底产品,/是我那芜蔓底花儿开出来的”。紧随其后,闻一多又写道:“你不要轻看了我这些工作哟”!既是自己亲手雕制,又不承认是自己手笔而认为是“梦底原稿底影本”和“芜蔓底花儿开出来”,由是就可看出“剑匣”和现实的距离。而此,却正是闻一多当年所梦寐以求的艺术宫殿。(www.guayunfan.com)我们认为《李白之死》是浪漫主义而《剑匣》是唯美主义作品,并非二者仅具其一。其实,这两首诗歌是互为表里即共同具有浪漫和唯美的特征,丰富的想象和华美丰赡的表现同时都表现在这两首诗歌中。《李白之死》的浪漫表现我们不再论述。《剑匣》的浪漫从宏观讲,是运用象征的表现手法,构思出为艺术而献身但却死而无愧的形象,这和《李白之死》中描写主人公的超然态度不和浊世同流合污的清远高洁人品直有异曲同工之妙。从微观讲,《剑匣》中所精雕细琢的是什么呢?请看闻一多极尽描摹的一段如:“我一壁工作着,一壁唱着歌:/我的歌里的律吕/都从手指尖头流出来,/我又将他制成层叠的花边:/有盘龙,对凤,天马,辟邪的花边,/有芝草,玉莲,卍字,双胜底花边,/又有各色的汉纹边/套在最外的一层边外”。如果谁认为这想象还不十分丰富,那么,我们再举“剑匣”即诗中所描写的其他图案如:白面美髯的太乙;玉人似的维纳司;三首六臂的梵像;弹着古瑟的瞎人;还有那蝴蝶,海涛,白云,香炉,星星等。以上所举是指雕刻的图像,以下所叙是因雕刻这些图像所用的质料如:象牙,墨玉,玫瑰玉,蓝珰玉,碧玉,金丝,银丝,猫眼,玛瑙,鱼子石,珊瑚,琥珀,翡翠等等不胜枚举。总之,该诗无论是整体构思还是细微描写,都极尽想象之能事,从而使浪漫表现达到无与伦比的高度。

正如《剑匣》极具唯美又具浪漫特征一样,《李白之死》在具浪漫的同时亦具唯美特征。很明显,《李白之死》通过醉后捞月而死的过程描写,其所表现者是李白的超然态度和高洁人品。关于此,我们亦可从李白早年《赠孟浩然》诗之第七和八句的“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中得到证明。因为,这是《李白篇》的“总统领”句。就在李白《赠孟浩然》这首诗中,他还在最后两句高度赞扬孟浩然“高山安可仰,徙此揖清芬”的出世之举。无论李白还是孟浩然,这在当时的闻一多看来,都是不谋功利的表现。而闻一多当时所赞扬和追求的,亦正是此。因此,他才在该诗中塑造李白这个不事功名利禄,专求“迷花”和“醉月”的超凡脱俗形象。诗中的李白为“救月”而死,在此不是“故事”的结果,而是一个象征。闻一多正是通过此象征,在浪漫故事的描写中表达自己对唯美艺术的追求。谈至此,我们还可以《李白篇》之最后一首《西岸》作为补充。如果撇开闻一多在《西岸》中引济慈的两句诗即“Hehasalustyspring,whenfancyclear/Takesinallbeautywithinaneasyspan。”(他有一个快乐的春意,当明澈的鉴赏力在安适瞬间将美尽收眼底。笔者注)作为“题记”,我们就很可能认为该诗所表现者是向往西方的文明(特指艺术之外的)。然而既然有了这表现题眼的“题记”,我们就只能认为该诗是作者当时对西方唯美主义的追求。明白了此,无论从闻一多创作的宏观观照,还是从其创作的微观分析,《李白之死》都应该是闻一多唯美追求的佳篇。

虽然闻一多《李白篇》中的三首诗都表现了浪漫和唯美的追求,但是这却不能认为是他唯美主义追求的宣言。真正算得上其唯美追求宣言的,应该是他《青春篇》中之《艺术底忠臣》。就在这首诗篇中,闻一多把济慈当作艺术世界中“群龙拱抱的一颗火珠,/光芒赛过一切的珠子”。因为,“满朝底冠盖只算得些艺术底名臣,”而只有“你”即济慈“一人是个忠臣”。这又是因为,济慈信奉的是“美即是真”和“真即是美”。闻一多在这首诗里,高度称赞济慈为艺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并“真个做了艺术的殉道者”。所以,闻一多这才认为,作为艺术家济慈的名字不是如济慈自己在其《墓志铭》上的自谦之词“浮在水上”,而是如闻一多在该诗最后一句所说即“铸在圣朝底宝鼎上了”。其实,闻一多极力称赞西方唯美主义大师济慈为艺术而牺牲的精神,他又何尝不是借此宣称自己的艺术追求?关于此,我们不仅能从他之《剑匣》中找到答案,而且,亦可从他在西南联大时面对昆明西山峰顶的雕刻石像给学生所讲的关于老石匠因未能达到最终成功的缺憾而蹈身滇池的故事中获得这种答案的补充。实在说,无论歌颂济慈是“艺术的忠臣”,还是赞扬老石匠为艺术而殉身,都是闻一多借此表明自己对艺术的忠贞态度,实际就是他当时对于唯美的追求。

《青春篇》中的《红荷之魂》也是从内容到形式都追求唯美的诗篇。就在闻一多赠送梁实秋和吴景超及其他诸友的这首诗篇中,作者满怀激情地赞颂“红荷”是“太华玉井底神裔”,虽然那“玉胆里的寒浆有些冽骨”,然而那正是“没有堕世的山泉”。诗歌的首段,作者就用极其华美的笔调给读者创造出一个极具中国审美传统的超凡脱俗的荷花图。尤其作者看着那“抱霞摇玉的仙花”的“躯体”而想到她之灵魂的描写,作者用互文见义的方法,将其喻为“千叶宝座上的如来”,“丈余红瓣中的太乙”和“五老峰前的诗人”以及“洞庭湖畔的骚客”;与此同时,诗人又将她们即“荷钱”的“可敬”和“可爱”之处归之为“向上的虔诚”和“圆满的个性”。因为诗人太钟爱红荷的“向上”和“圆满”,所以他不仅告诫“花魂”“须提防着,/不要让菱芡藻荇底势力/吞食了泽国的版图”,而且,更敦促“花魂”“要将崎岖的动底烟波,/织成灿烂的静底绣锦”。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聚集起“高蹈的鸬鹚”和“热情的鸳鸯”光临以创造更为美好的未来。该诗语言高雅,意境华美,尤其构思巧妙,想象丰富。作者写诗“寄呈实秋”诸友,其实正是表现他之如“花魂”般清纯高洁的思想情趣和美好情操。因此,我们才说这是一首从内容到形式都追求唯美的诗篇。

以上我们所介绍均是闻一多唯美艺术追求和其高尚情操相结合的作品。其实,在闻一多《红烛》诗集中,有许多是通过景物和景色描写表现他之唯美追求并和其爱国思想相结合。《孤雁篇》中的《秋色》和《忆菊》以及《色彩》等就是典型的例篇。我们从闻一多给梁实秋的信中可知,《秋色》是闻一多当年和其留美同学钱宗堡同游杰克孙公园后有感而写。就在这首著名写景诗中,闻一多笔墨酣畅地描写公园里各种各样的景色如紫色的涧水,金色的水波,朱砂色的枫叶,棕黄色的橡叶,红色的栗叶,白、黑、花等各色的鸽子以及穿着各色彩衣的孩童等等,为我们描绘出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然而,作者在此却绝对不是为写景而写景。因为,他在望着那“黄金笑在槐树上”,“赤金笑在橡树上”以及“白金笑在柏松皮上”而羡煞“陵阳公样的瑞锦,/土耳其底地毯,/巴黎圣母院底蔷薇窗”和“福·安格尼克底天使画”都不及这色彩鲜明时,他所想到的却“是黄浦江上林立的帆樯”,“是百宝玲珑的祥云”,“是紫禁城里的宫阙——/黄的琉璃瓦,/绿的琉璃瓦”;甚至是“楼上起楼,阁外架阁……”就连那“小鸟唱着银声的歌儿,”也像“是殿角的风铃底共鸣”。在此,闻一多所看都和中国的景象尤其文化联系起来,由此可见其挥之不去的爱国情愫。当然,也只有在其“步行溪港间,藉草而坐”时,才会因“万里悲秋常作客”而“对此茫茫,百感交集”,从而创作出这唯美的爱国诗篇。

《忆菊》是闻一多这种特征的最著名代表作之一。我们充分肯定这首诗篇,并不在于闻一多极尽能事地在诗中用对比的方法描写表现各种颜色和各种形式的菊花,而是他以浪漫的表达方式,创造出唯美的华美氛围来歌颂祖国的菊花。然而他之歌颂菊花却绝不是为歌颂花而写,而是为了歌颂如花的祖国。在诗的最后,诗人充满着丰富的想象这样写道:“请将我的字吹成一簇鲜花,/金底黄,玉底白,春酿底绿。秋山底紫,……然后又统统吹散,吹得落英缤纷,/弥漫了高天,铺遍了大地”!就在这样的氛围和意境中,闻一多在诗的结尾说:“秋风啊!习习的秋风啊!/我要赞美我祖国底花!/我要赞美我如花的祖国”!

《忆菊》是闻一多初到美国之后所写。这首诗的创作特点,是将写花和歌颂自己的祖国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尤其闻一多在诗之题目下特别注明“重阳节前一日作”对于我们理解这首诗的深刻内涵有着重大意义。在此,闻一多是借唐之王维“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那种孤寂落寞情怀来表现他思乡的情感。只是这里要说的是,闻一多此时歌颂祖国的心情和一般意义上的歌颂祖国不同,他所以歌颂祖国,并不仅因是自己的祖国,而是因他有那种可敬爱的文化的国家。关于此,我们可在其《〈女神〉之地方色彩》中闻一多在研究郭沫若的爱国情感时和自己相比较的论证中得到答案。闻一多在此是将情绪的爱国和理智的爱国结合在一起,这才创作出了《忆菊》。其实,正是因为闻一多“理智”地热爱自己的祖国,所以,他在诗中才以美国的所谓“蔷薇”讥为“热欲”而将“紫罗兰”讽为“微贱”。这种认识虽然未免偏颇,然而正由于此,才更可看出闻一多热爱自己祖国的文化。他在《〈女神〉之地方色彩》中批评郭沫若《女神》创作的欧化时就说:“我们更应了解我们东方的文化”,因为,“东方的文化是绝对底美的,是韵雅的”。他并且还说,“东方的文化而且又是人类所有的最彻底的文化”。闻一多对自己的祖国有着如此深厚的感情,这就不难理解其在异国他乡谱写出那么多的思乡爱国之曲。

其实,真正将浪漫、唯美和爱国相结合的最佳诗篇还不算《忆菊》,《太阳吟》才真是闻一多在《红烛》诗集中这方面的最佳代表。

这首诗歌和《忆菊》包括《孤雁篇》中的《我是一个流囚》、《晴朝》、《记忆》等都是闻一多在飘零海外时创作的感时伤世的爱国思乡之歌。这首诗歌,表现的是闻一多在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借太阳这一日夜忙碌穿梭于宇宙之间的形象,充分地展开浪漫的想象和神思,把个旅居海外游子的思乡之情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其最大成功之处,并不仅在于具有宏伟开阔的意境和神奇瑰丽的色彩以及浪漫主义的表现如他自己所说即“跨在幻想底狂瓷的翅膀上遨游,然后大着胆引嗓高歌,他一定能拈得更加开阔的艺术”。最重要的,是闻一多如在创作《忆菊》时一样,同样将他之爱国思乡和热爱祖国文化的思想感情相结合,这才创作出不同一般意义上的爱国诗篇。关于此,这从他于1922年9月24日给吴景超的信中可以找到答案。他说:“让你先看完最近的两首拙作(指随信所寄的《晴朝》和《太阳吟》这两首诗,笔者注),好知道我最近的心境。‘不出国不知道想家的滋味’……我想你明年此日便知道这句话的真理”。他还说,“我想你读完这两首诗,当不致误会以为我想的是狭义的‘家’。不是!我所想的是中国的山川,中国的草木,中国的鸟兽,中国的屋宇——中国的人”。所以如此,这又是因为“现实的生活时时刻刻把我从诗境拉到尘境来”的缘故。现实的“尘境”如何?这在他给父母亲的信中可以找到答案。他说:“在国时不知思家之真滋味,出国始觉得也,而在美国为尤甚”。他说虽然当时的“美国政府与我亲善”,然而“彼之人民柞我特甚”。甚至“彼称黄、黑、红种人为杂色人,蛮夷也,狗彘也”。闻一多感叹说:“呜呼,我堂堂华胄,有五千年之政教、礼俗、文学、美术,除不娴制造机械以为杀人掠财之用,我有何者多后于彼哉,而竟为彼所藐视、蹂躏,是可忍孰不可忍”!引用至此,我们自然就会更加深刻地理解闻一多这些诗篇的爱国深意。

以上我们是从爱国的角度论证闻一多诗作的浪漫和唯美。其实,在闻一多的诸多创作中,也有许多表现爱情的浪漫诗篇。闻一多的爱情诗有两类,一种是为写诗而写的爱情诗,一种是为思念妻子而写的爱情诗。我们在此介绍的是后者。闻一多写给妻子的爱情诗共有42篇,均收入在《红烛》诗集的《红豆篇》中。在此,闻一多借用唐之王维寄赠朋友诗之题目来写给他的妻子作为总题。因为这是旅居海外的游子写给朝思暮想的妻子之诗,所以大都具有真挚浪漫的情感。最具浪漫情感的,当数《红豆》之“九”。该诗这样写道:“爱人啊!/将我作经线,/你作纬线,/命运织就了我们的婚姻之锦;/但是一帧回文锦哦!/横看是相思,直看是相思,/顺看是相思,/倒看是相思,/斜看正看都是相思,/怎样看也看不出团圆二字”。

我们要理解这首诗,首先需要明白闻一多在此借用的这个典故即“相传晋时秦州刺史窦滔流放在外,其妻苏惠思念不已,织锦作‘回文旋图诗’寄赠夫君”的故事。“明人康万民撰有《璇玑图诗读法》,专叙原图是如何组句成诗的。据称图上共有八百余音,纵横往复皆成章句,所以‘得诗四千二百六首’”。因此,“回文也叫回环”,这是写诗的一种表现方法,其“运用词序回环往复的语句,表现两种事物或情理的相互关系。有些回文刻意追求文字次序形式上的回绕,使同一语句顺读倒读均可,如旧时的回文诗‘池莲照晓月,幔锦拂朝风’。回复读之则为‘风朝拂锦幔,月晓照莲池’”。(王融《春游回文诗》)。在此,闻一多借用古代苏惠思夫织锦的典故,从而表达远隔重洋的他之思妇之情,这就是他之诗句不仅顺读是思念,倒读是思念,而且横读竖读都是思念的缘故。简练的诗句,表达的却是闻一多浪漫和真挚的情怀!

“情感”是闻一多创作所重视的一个质素。情感的真挚当然是这首诗的重要特点。由于受西方文论家奈尔孙的影响,闻一多在其《〈冬夜〉评论》中,就把“情感”当作“最有分析比量的价值”。当然,由于后来闻一多远隔重洋在美国留学受到民族歧视改变了这种观点认为爱国思乡诗同样具有真挚的情感,但我们却不能因此否定他之这种原来的理念。因此,如果我们结合闻一多的文艺思想读这首诗,就不难理解他在当时思念妻子的那种真挚感情。尤其当用浪漫主义创作方法表现的时候,就更给我们读者留下咀嚼不已的回味空间。

闻一多在其24岁之前创作《红烛》诗集的作品时,不仅是他青春的浪漫期,同时亦是他极端唯美主义的追求期。他给梁实秋和吴景超等人的信函中,就不止一次地谈到崇拜西方的济慈和东方的义山。那时候,他一心扑在文学事业上并欲在纯文学上显身手,虽然他认为“相信了纯艺术主义不是叫我们作个egoist(个人主义者,笔者注)”而要“学习薛雷增高我们的humansympathy(同情心,笔者注),”并且还“要替人们consciously(自觉地,笔者注)尽点力”,然而他却又说“我的诗若能有所补益于人类,那是我的无心的动作(因为我主张的是纯艺术的艺术)”。我们当然肯定闻一多具有高尚的同情心。虽然如此,然而当时的他认为,同情心是一回事,艺术创作又是一回事。同时他还认为“鉴赏艺术非和现实隔绝不可”。他的这些观点,就都贯穿于其《红烛》诗集的创作中,从而表现出追求形式以及华美的风格。尤其在自然美景的描写中,闻一多更突出了诗画统一的特色。虽然他在后来的《先拉飞主义》中关于茶杯“我们叫它作茶杯,是因为它那盛茶的功用”和关于“画家注意的只是那物象的形状,色彩等等,它的名字是不是茶杯,他不管”以及“一个画家怎么才能把那物象表现出来,叫看画的人也只感到形状色彩的美,而不认作茶杯”的论述极力反对拉斐尔前派的诗中有画和画中有诗即艺术的混乱,然而他之这样论证的目的,却是在“彼时”反对艺术的功利性。我们论证至此,就更可深刻地理解闻一多《红烛》诗集的唯美特色。

其实,追求唯美并不妨碍表现华美的思想。关于此,闻一多在其诗学理论中就有表述,而且,他的《红烛》诗集创作亦可证明。就以我们前边所举诗例而言,他在《剑匣》中就表现了为艺术而献身的理想,在《李白之死》中就表现了追求高洁的情操,在《秋色》之观望中又想到了祖国的宫阙,在《忆菊》中更不忘赞颂那“如花的祖国”……这些诗如此,就更不用说《太阳吟》的抒写更是表现他之爱国的情感。即使他的思妇爱情诗,虽然表现的是他当时相思的“痛”和“痒”之内容,但有时也带有对封建礼教的强烈控诉,当然,更体现出个性解放的思想。因此,从这意义说,闻一多的《红烛》诗集之诗,确实是从他之“建在现实的人生底基石上”的生命里流淌出来的至情至性的创作。文学的魅力在于文学是人学,人学在于表现人情人性之美之常。当此时,我们终当明白《红烛》诗集在其初版时因作者当时崭露头角而无多大反响,然在后来的文学史上却有重要地位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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