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向人间都是爱”_随吴桂贤大姐宝鸡纪行_我与名人

“洒向人间都是爱”_随吴桂贤大姐宝鸡纪行_我与名人

本刊特约记者李博

今年9月7日至10日，有缘陪同吴桂贤大姐到陕西宝鸡市，参加了该市教育学院的教师节庆祝活动和表彰大会。

宝鸡是陕西省仅次于西安的第二大城市，中国著名的青铜器之乡，华夏始祖炎帝的出生地，又是周秦王朝的发祥地，一日三吐哺的周公庙、诸葛亮的五丈原、古之兵家必争之地的陈仓、世界佛教中心法门寺、南北气候的分界线秦岭……，无论自然景观还是历史古迹都数不胜数，今天，宝鸡市已获国家批准为对外开放和二类陆路口岸城市，同时被确定为新亚欧大陆桥上枢纽城市，在宝鸡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宝鸡人民已把“科教先进、工业发达、交通便捷、商贸繁荣、环境优美的现代化大城市”作为这个城市的发展目标。宝鸡不仅让海内外的朋友领略她悠久灿烂的历史，更让人看到了她勃勃的生机和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

同时，宝鸡也是吴桂贤大姐的第二故乡。回到家乡自然格外亲切，更何况受到了宝鸡市人民的热烈欢迎和盛情款待。吴桂贤大姐对宝鸡的乡亲格外情深，但吴大姐这次到宝鸡却没有时间访友问旧，她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搭建平台，为宝鸡的教育事业的发展出谋划策上了。四天里，我耳闻目睹吴大姐的一言一行，真是感触良多，受益匪浅，深受教育。

桑梓情深，助学为乐

本来，现任中国教育发展基金会首席代表、“桂贤教育扶贫专项基金”主任的吴桂贤大姐，在教师节期间有很多活动邀请，据说在广州就有一个重要活动，而且邀请人也很有“面子”，但最终还是被吴大姐推掉了，她决定一定要到宝鸡去。“我四岁不到从河南逃难到了宝鸡的虢镇，是这里的乡亲和土地救了我一条命，我又在这里参加工作，并走上领导岗位，而且我也很久没有回家乡看看了。”吴大姐一谈到宝鸡，一回忆起过去，就容易动感情。

这次宝鸡之行，还要归功于同行的《投资中国》杂志社的社长祁念曾老师。用祁老师的话说，他与吴桂贤大姐是“三料老乡”：都在河南出生，都曾在陕西工作多年，后来又都在深圳这个充满朝气的城市里像年轻人一样又开始了新的事业。祁老师曾在宝鸡教育学院任教授多年，是他积极促成了吴大姐这次宝鸡之行。

9月8日上午，宝鸡教育学院在新校址举行了隆重的学院教师节庆祝及表彰大会。吴桂贤参加了宝鸡教育学院庆祝教师节大会，为该学院评选出的骨干教师和优秀教师颁发证书，并接受宝鸡教育学院聘请，成为该校高级顾问。在随后召开的中国教育发展基金会教师教育座谈会上，吴桂贤详细了解了宝鸡教育发展改革状况，特别是山区教师工作状况、山区学校办学环境、义务教育阶段困难学生食宿和学习情况，吴桂贤说，教师肩负着培养祖国下一代的神圣使命，对教师队伍的培训是教育事业发展改革的重中之重，宝鸡教育学院作为培养优秀教师的园地，要充分发挥职能，为宝鸡培养出更多业务素质过硬的教师，培养出有利于宝鸡发展的栋梁之材。在随后与宝鸡市教育局领导、教育学院的优秀教师代表的座谈会上，一些基层学校的负责人和骨干教师谈到了面临的困境，现在宝鸡一些偏远学校因为条件艰苦教师不愿意去工作，去了也不安心，骨干教师流失情况十分严重。同时，还存在优秀学生因家庭贫困而辍学的现象。

这一次，我看出吴大姐的焦急来，她是为家乡的教育事业着急呀。吴大姐她这次来宝鸡的目的，就是想在宝鸡设立一个教育奖励基金，但能否实现这个目标，她心里也没有底。她多次坦诚地说：我只是一个退休的老太太，要钱没钱，要物没物，能做的，无非是利用自己的影响，动员爱心企业家们拿钱做慈善。

在宝鸡教育学院参加座谈会后，还发生一个有趣的小插曲。时近正午，座谈会结束。当大家陪着吴大姐一行从二楼的台阶往下走时，一位70岁左右的老太太，一直紧跟在吴大姐左右，当时我还以为老太太是教育学院的工作人员。当吴大姐走到楼下的大厅时，这位老太太走到吴大姐前面，尊敬又畏怯地问：“您是吴总理吧！”吴大姐停了下来，这位老太太激动地说，她就住在学院旁边的小区，早上看学院的海报获知吴大姐来了。“过去我总能在广播里听到吴桂贤的名字，却从来没见过，陈永贵我还见过一次呢，所以这次特意过来看看您！”这位老太太越说越激动，紧张地用手捂住胸口，兴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吴大姐亲切地拉住她的手，跟她叙起家常来，论年龄和属相，吴大姐72岁，还长她一岁。这时，又过来两位年龄相仿的老太太，也激动地向吴大姐问好。当天中午，中共宝鸡市委唐俊昌书记和戴征社市长要宴请吴大姐，而且已等了很久了，工作人员催促吴大姐快点上车，吴大姐还是让我给她们几位老姐妹合了影，才上车。后来，吴大姐叮嘱我，一定把照片托宝鸡教育学院的同志转送给这几位老姐妹。

从宝鸡成长起来，并走上国家领导人岗位的吴桂贤，在中国是一个传奇人物，在陕西，尤其是在宝鸡人民群众心目中有着很高的地位。

1938年吴桂贤出生于河南巩县（今巩义市），因为家贫，父亲常年在陕西打工，兄妹数人只有姐姐能读书。乱世之中，一家人逃难来到陕西，最初落脚在宝鸡虢镇。吴桂贤当时不到4岁，由于家里贫寒，小小年纪的她便开始在地里挖野菜，到铁路上去捡煤渣以维持生计。13岁那年，她谎报年龄来到咸阳成为陕西西北国棉一厂的纺织女工。1968年后，曾先后担任西北国棉一厂革命委员会委员、主任，咸阳市革命委员会副主任，陕西省革委会委员、常委；1969年出席中共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被选为中央委员，后任中共陕西省委副书记；1973年，在中共十届一中全会上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1975年，在全国人大四届一次会议上当选为国务院副总理。1977年，吴桂贤申请辞去副总理职务，经中共中央批准回到西北国棉一厂。1988年，受邀到深圳一家合资的纺织企业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1994年退休后，吴桂贤专职于公益事业，尤其是教育扶贫事业。如今，她担任着深圳市振兴陕西促进会的会长（不久前卸任，现在担任名誉会长）、中国教育发展基金会首席代表、“桂贤教育扶贫专项基金”主任。

初见吴大姐，宝鸡市的一些同志不知如何称呼，因为论年龄，吴大姐是他们的长辈。于是，叫吴总理的也有，叫吴阿姨的也有。吴大姐说，你们不能再叫我总理了，我早就辞职了，现在这次来宝鸡也不是以总理这个身份来的。这时，祁念曾老师出来解围：“我看，大家还是称呼她为吴大姐吧，叫她大姐与年龄无关，就是当初全国人民称呼邓颖超为邓大姐一样，这是敬称！”吴大姐说：“好，你们就叫我大姐吧！”于是，我也这样称呼她。其实论年龄，她比我的父母还大，我与她的孩子一般大。

一次晚餐后，吴大姐邀请我们到她的房间里聊天。当谈到目前从事的教育扶贫基金项目时，她真诚地说：我当年就是一个普通的纺织女工，在毛主席和周总理的教育下成长为共和国的高级干部，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就是草根总理。现在退休了，能发挥余热，募集一些善款来扶助贫困地区的孩子们完成学业，也是应该的。

因为当年没条件读书，现在吴大姐一听说有哪个孩子读不起书，就着急心痛。她曾经用退休金支持了13个孩子，义务教育不收学费，但是生活费解决不了。“13个孩子一年不到4000元生活费，这钱我还付得起的。但要支持更多的孩子上学，甚至建学校，那就需要靠身边的人和有爱心的企业家了。”吴大姐说。令人欣慰的是，吴桂贤的爱心赢得了社会的认可，通过她牵线搭桥，越来越多的爱心人士加入到了教育扶贫的队伍中来。这十几年来，中国教育发展基金会“桂贤教育扶贫专项基金”还与许多爱心人士多次到云南、贵州、四川、甘肃等地考察，并由这些爱心人士出资建起数所希望小学。

吴大姐说：“那些贫困、偏远地区的孩子们虽然家里穷困，条件艰苦，但他们很懂事，很刻苦，把这些孩子教育培养起来，将来一定能成为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才。”

待人随和，做事认真

因为吴大姐的传奇经历，人们总免不了好奇她在中央工作的趣闻和故事，毕竟我们道听途说了解的历史不正确，然而她却是亲历者。但吴大姐可是一个讲话非常有水平，非常善于把握分寸的人，在她的讲述里，听不到一句对别人的恶评。她只讲自己亲历的事，没有一句道听途说。讲得最多的就是毛主席和周总理对她的培养和教育。

在中央开会要自己交茶水费的故事，就令人耳目一新，过耳难忘。那是吴大姐刚调到中央工作才一个月，一天中央办公厅的工作人员找她来收钱。她问收什么钱？工作人员说“茶水费”。吴大姐这才知道，参加国务院的会议喝茶还要自己交费，每次一角钱。这笔钱对于当时月工资只有67.2元的吴桂贤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因为当时他们夫妻二人上有老下有小，总共不到100元的工资要养活一家六七口人。而且当时会议很多，每次一角的茶水费还真受不了。她听说喝白开水不要钱，于是，就撒谎说自己不爱喝茶，喝茶睡不着觉，每次开会只喝白开水。这次在宝鸡的几天里，吴大姐也是只喝白开水或矿泉水。我开玩笑说，现在喝茶不用您交费了，我给您沏点茶吧？“现在年纪大了，喝茶真的睡不着了！”吴大姐朗朗笑着说。

吴大姐是一个非常随和、和蔼可亲的人。在宝鸡的四天里，很多陪同人员都想跟吴大姐合影留念，吴大姐基本上是来者不拒。9月9日下午，在参观周公庙时，司机赵师傅请求跟吴大姐照张相，吴大姐高兴地答应了，同时她又想起另一位司机小陈师傅，让我们一定把小陈叫来一起照。当天晚上，夜宿在扶风县关中风情园。晚餐前，光线特别好，扶风县的一些领导争着与吴大姐合影。趁机，我又让赵师傅走过去，让他单独与吴大姐合个影。吴大姐看了一眼赵师傅开玩笑说：“我们不是照过了吗？还照啊！”赵师傅没想到吴大姐竟然记得他，一时尴尬得僵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我连忙解围：“现在光线好，下午拍的那张不一定成功。”吴大姐乐呵呵地说：“没关系，那就好好照一张吧！”

尤其令我感动的是，吴大姐是一个处处替人着想的细心人。在参观法门寺新寺部分时，吴大姐下台阶失足，把左脚扭伤了。当时就痛得坐到了地上。这把宝鸡教育局和扶风县陪同的同志吓坏了，大家很紧张。吴大姐站起来安慰大家说：“没关系，你们看，伤得不重，我还能走呢！”说着，她拒绝挽扶，坚持走到20多米之外的一个休闲桌椅处，坐下来休息。大家提议送她去看医生，她说不用了，你们送我回宾馆休息一下就行。见吴大姐要回去休息，大家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参观了。但她却坚持让我和祁老师留下来继续参观。她说，小李，你是第一次来法门寺，一定要到老寺庙的藏宝阁里去看看，真正的国宝都在那里呢，我来过几次了，可以不去，你可不能错过。吴大姐真诚的话令我十分感动。于是吴大姐由几位当地同志陪着回宾馆，我和祁老师继续到法门寺旧寺部分参观，果然国宝琳琅满目，令人大开眼界。走出法门寺的大门，意犹未尽的我才突然想起吴大姐来，不知道她伤情如何了？我们的车开到关中风情园的餐厅门前时，吴大姐也由园内的电动客车送了过来，她下车有些吃力，我换下宝鸡教育学院的小吴，搀扶着吴大姐往餐厅里走。她走得很慢，但脸上的表情很轻松，边走边说：“没什么问题，骨头没事，也没怎么肿！”第二天傍晚乘飞机回深圳，在咸阳机场候机时，她走路更吃力了，但却坚决拒绝了我借个轮椅推她的建议。一直到在飞机上落座，她才脱下鞋，轻轻地揉搓受伤的脚背。她说，回到深圳后一定要到平乐骨科医院看看，现在痛得越来越厉害了。我说，那为什么在法门寺时还硬撑着？吴大姐说，是她自己走路不小心摔伤的，但宝鸡陪同的同志都很紧张，如果她露出很痛的样子，那这些同志的心理压力更大了……两个小时后，飞机到达深圳机场，吴大姐走路已经很困难了，这次他没有拒绝我们的挽扶，我和前来接机的小刘一边一个架着她，把她搀到车上。后来吴大姐在家人陪同下去医院进行了检查，骨头没有受伤，三天后我和祁老师去看望她时，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忙着给我们拿水果吃了。

但吴大姐也有认真较真儿的时候。9月8日中午，宝鸡市委书记和市长请吴大姐吃饭的时候，陕西出版集团的杨占峰副书记和太白文艺出版社的社长党靖和一位军旅作家也赶了过来。他们急着见吴大姐是想赶在年底前出版《吴桂贤传》。这是吴大姐第一次同意出版自己的传记。作者今年已经70多岁了，而且身体很不好，他在餐桌上动情地说，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见到这本传记出版。吴大姐已看过书稿，但她认为还存在一些问题，后半部分几万字的内容一定要修改甚至重写，出版时间紧也决不妥协。吴大姐说：“我是历史亲历者，不知道的，不能乱说，要对历史负责；一些人虽然不在世了，但人家的后人还在，我不能乱评价，只要客观地把我的亲身经历写出来就行了。”

四天宝鸡之行，匆匆结束了。我们期待着《吴桂贤传》的早日出版，这本传记一定可以让人们更全面深刻地了解吴桂贤这位从普通纺织女工到国务院副总理的传奇人生。在吴大姐的名片后面有一句话：“洒向人间都是爱！”她心系苍生，心存大爱，孜孜不倦为教育扶贫而奔走的身影，更是我们崇高的榜样。

（原载《投资中国》杂志2010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