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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奶奶_我与名人

时间:2022-07-23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我的奶奶_我与名人常香玉 口述在董沟村,我奶奶的针线活是出了名的,她的热心肠也是尽人皆知的。接着,她数了一连串小伙子的名字,叹了口气说:“穷得一个赛似一个,啥时候才能成家呢!”旧社会的穷人吃糠咽菜,这是今天的青少年都知道的。奶奶最同情穷人,哪怕自己少吃几口,也要打发要饭的。我七岁那年,奶奶去世了。

我的奶奶_我与名人

常香玉 口述

在董沟村,我奶奶的针线活是出了名的,她的热心肠也是尽人皆知的。左邻右舍,谁家迎娶媳妇,打发闺女,增丁添口,或者入殓出殡,只要招呼一声,奶奶总是高高兴兴地前去帮忙。她那一双灵巧的手,连裁带缝,又描又绣,常常使喜庆人家喜上加喜,也会令悲痛人家得到宽慰。她是全村家家户户都离不开的人,也是全村都喜欢都尊敬的老人。

奶奶是个瘦高个儿,稍微有点驼背,无论干什么,总是斯斯文文的,手脚不乱。她一天到晚两手不闲,我从没有听她喊过一声累,她身弱脚小,却有这么大的精力和韧劲,完全是一个“穷”字逼出来的。逆来顺受。她认为是理所当然,因为那是命里注定的;实在咽不下那口冤枉气,也不说一句怨天尤人的话,而是悄悄地抹去眼泪,生怕大声号啕会扰乱他人的安宁。当面数落人,最重的口气是“你看你吧!”背地里是从不说长道短的。

奶奶吃斋念佛,一生不沾腥荤,连葱韭芥蒜都不入口。她怀着佛门弟子的虔诚,行善积德,切盼来生来世投胎到富贵人家,永远摆脱今生今世所受的苦难。她出去给人家帮忙,免不了耽误家里一些事情,我妈妈心里不高兴,当面背后,嘟嘟囔囔,时不时说些不中听的话。每逢这个时候,奶奶总是慈祥地说:“只要有菩萨心肠,人人都能坐上莲花台的。”“远积儿女近积身”更是她的口头禅。(www.guayunfan.com)那时候,我一点也不明白奶奶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从来不想刨根问底。但是我打心眼里不愿意听妈妈嘟嘟囔囔,这是因为奶奶给人家帮忙回来,每次都或多或少地带回一些我喜欢吃的东西,如白蒸馍,豆面丸子,油馍等等。记得有一次,我在外边看见几个小孩玩“娶媳妇”,心里一动,急急忙忙跑回家里问奶奶:“奶奶,好多好多天了,怎么没有人娶新媳妇呢?”奶奶笑了笑,用一个手指头轻轻地在我脑门上一点说:“你这个为嘴妮儿!”接着,她数了一连串小伙子的名字,叹了口气说:“穷得一个赛似一个,啥时候才能成家呢!”我眼珠子一转说:“那为啥这么多天也没有死人的呢?”奶奶瞪了我一眼:“净说不吉利的话!”我可不知道什么吉利不吉利,我只想着几个月以前吃杂菜的事:有一次,一个财主家大办丧事,摆了几十桌酒席,把吃剩下的饭菜倒进几只大缸,分给穷人。乡下人管这东西叫做杂和菜。奶奶排了半夜队,弄了一罐,掂回家每人分了一碗。我一边吃,一边不住嘴地说:“真香,真好吃!”打那以后,我曾有几次盼着大户家里死人。“菩萨保佑。”奶奶双手合十,一连祷告了几遍,然后又瞪了我一眼,板着面孔说:“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小心我拧你的屁股蛋子!”我缩了缩脖子,心里糊里糊涂的,不知道犯了什么忌讳。

由于奶奶人缘好,我们家还在村子里赢得一宗特殊的差使,那就是给有红白喜事的人家碾米、磨面。我奶奶和我妈用手扶着推磨棍或推碾棍,横在腹前,腿一用劲,碾磙或磨扇就转动起来了。碾磙和磨扇都是石头做的,几百斤的重量,她们身单力薄,又是小脚,而且是在一个小小的圆圈上转个不停,一步一扭,两步一拧,那个艰苦劲也就可想而知了。为啥要干这种连牲口也发怵的活呢?图的是糠和麸子。我人小不懂事,绕着磨盘转,还觉得怪好玩的,时不时跑到磨道里转几圈。妈妈嫌我碍手碍脚,老是大声嚷我,奶奶却哄着我说:“好乖,快去拾柴火吧,明天给你蒸个甜窝窝。”

旧社会的穷人吃糠咽菜,这是今天的青少年都知道的。但是这个糠和麸子如何吃法,恐怕知道的人就很少很少了。新中国成立以前,我们家乡是不产水稻的,我所说的糠是小米糠,这东西不能拿来就下锅上笼,还要经过好几道工序:把糠或麸子再磨几遍,弄成薄麸面,然后拌菜加水煮叫菜糊糊;团一团上笼蒸叫菜窝窝;拍一拍上鏊子烙,叫菜饼子。俺们方圆左近的几个县都出柿子,柿子可以加工成柿饼。加工柿饼得先剥柿子皮。把柿子皮买回来,晒干后磨成面,掺在糠或麸子里,蒸成糕,吃起来别有风味,香甜可口。奶奶蒸菜糕的时候,往往另外给我蒸个甜窝窝,作为对我的一种优待。我也感到心满意足,别提有多高兴了。因此,每当奶奶一答应给我蒸甜窝窝,我对她的吩咐总是百依百顺的。

我们家没有钱,吃盐也成了大问题。离我们家不远的地方,有一种土,表面上白乎乎的一层,可以熬盐。奶奶常去刮盐土,有时我也跟着去。那地方在洛河滩,潮气很大。刮盐土的人扯了一长溜,个个面黄肌瘦,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奶奶把盐土捧回家,先用水淘,再把淘出来的水放在锅里熬,最后得到一种白色的结晶,吃起来咸中带苦。有一回我偷偷地往碗里多放了点,那个苦劲呀,用两碗凉水反复漱口,舌头尖依然有些发木。

我最喜欢看奶奶梳头。她把梳掉下来的头发挽成一个小疙瘩,由我把它塞到墙窟窿里。奶奶用的针呀线呀顶针呀,多是用头发向货郎挑子换来的。有的货郎带着糖稀,会吹出大公鸡、胖娃娃、葫芦、小狗,孩子们都管这样的货郎叫做“吹糖人的”。有一天,奶奶匀出一小团头发,跟“吹糖人的”说了句什么,只见那人用一根细棍在锅里挑出一疙瘩糖稀,顺手在石模子上一摁,随即递到我的手里。我定睛一看,啊!原来是个有鼻子有眼的猴头,顿时心里像开了花一般。我对这玩意儿十分爱惜,宝贝似地保存了好多天。后来叫老鼠给吃了,我又气又恨,还后悔自己为啥就舍不得舔它一舔呢!心里头好多天都不舒服。

奶奶最同情穷人,哪怕自己少吃几口,也要打发要饭的。有一次,她闹胃脘痛,几天吃不下东西。大姑带着白面来看她,给她老人家拌了两碗面疙瘩汤,恰巧来了一个女要饭的,还拉扯着一个小孩。奶奶可怜大人,更心疼孩子,非让大姑舀给娘儿俩半碗不可。大姑不乐意,奶奶激动地说:“这么热的天,娘儿俩多难啊,我少喝半碗,心里倒自在;要不然,我心里不好受,多积点阴功吧!”

我七岁那年,奶奶去世了。她的死,在我们家里还引起了一场极大的哀恸,还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风波。

(摘自《戏比天大》一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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