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明亮的心》:数码时代的英雄童话

《明亮的心》:数码时代的英雄童话

从资本到知本,从工业经济到知识经济甚至眼球经济,从电子时代到数码时代,我们正在阅读的世界变化如此之快。昨天,依稀弥漫着的一种无限膨胀的激情与憧憬,一夜之间竟荡然无存,彻骨的寒意穿透柔弱的心灵。在不经意间走进我们生活的一个个数码时代的宠儿们突然被拽下神坛、打回原形,大洋彼岸的纳斯达克股指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坠到谷底,被亿万人瞩目、神往的三大门户网站——新浪、搜狐、网易——顺流直下,跌破生死线。网易被停牌,王志东、张朝阳、丁磊,这一个个数码时代的偶像们纷纷陷入僵局,走的走了,留下的也只能是一心惘然。一个被精心编织的概念“数码时代”和被竞先炒作的IT英雄们就这样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或许我们每天从电视、网络、报刊等媒体中观看到的这充满诱惑、令人惊羡的“英雄传奇”,本不过是一个个七彩的泡沫,只是一瞬间的耀眼,世界却依然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流淌,吃穿住行、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平静的生活、偶尔的涟漪,人们需要努力地面对,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什么样的时代。人生的命题一样地萦绕着我们,每一次选择依旧那样的无奈,只是让我们坚持的标尺或许有些变化,诸如英雄、人生价值、追求的意义等让我们生存的原因。

智者柏拉图坚持认为,“艺术是对现实世界的模仿,而现实世界则是那永恒而不可言的理念世界的投影。”这未必尽然,有时候,生活却像是艺术作品的模仿,一种被昭示的理想的实现。也正因为这样,我们总是期待着影响我们、改变我们的作品出现。

先于我们进入数码时代的国家生产的影片总是对技术充满一种莫名的恐惧,《骇客帝国》让我们有理由担心我们被机器控制的那一天会到来,《入侵脑细胞》让我们惧怕宇宙中那些会伤害我们的神秘力量。而我们的电影却拥有一种悲悯的情怀、人性的关怀,希冀用心灵的力量温暖我们的生存之境,虽然我们的影片没有敏锐地捕捉到所谓“数码时代”的降临和突兀的展开。新锐导演颢然的《明亮的心》或许不是一部这样风格的作品,它既没有因为大牌明星和大师级导演的介入而被媒体以强势填进大众的生活,也没有以一种无病呻吟的感情纠葛来迎合观众的某种趣味,它只是对数码时代的英雄观和生命观做了冷静的剖析,通过对一群置身于其中的小人物日常遭际的真实表述,给我们提供一个理性的参照、一份情感的触动。

警察,英雄,一个寄托着大众理想的象征性形象。和充满清新色彩的影片《蓝色爱情》一样,警察必然要成长为英雄,而成长的过程往往是影片关注的焦点。无论时代风云变幻,“英雄”始终是一个与忠诚、责任、奉献联系在一起的字眼。影片中,电脑硕士马陆在一个被战争夺去视力的伤残军人影响下,上演了一出《闻香识女人》般荡气回肠的戏:刚上岗就展开一件毫无头绪的失踪案件的调查,为了维护女友的声誉而甘受惩处,伸出手去帮助一个残疾军人。传统的价值观在影片中又一次成为数码时代的一剂良方,正如影片中那位失踪案的当事人——一位有着同情心的天使般的姑娘永在人间一样,我们的世界依然精彩,只要有爱。

数码时代的警察,英雄,也一样地陷入一地鸡毛的俗世纷争中,三五成群地去抓狗,《民警故事》中那个经典的记录式场面在《明亮的心》中重现,还有对付那个捶玻璃的醉鬼、吸毒的小伙,但是只要以真诚对待这些琐碎的日常事务,那么人也就成了英雄。影片传达出的这种平平淡淡的人生体味具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情感力量。

生活毕竟是人们在尘世中扎扎实实地走着,没有太多的奇迹,也不会有影片中这么多的跌宕起伏:失踪的姑娘像天使一样神奇地出现;挂着军功章的退役军犬在机场勇敢地抓到一个外籍毒贩;失明的伤残军人与新警察的一段颇为曲折的交往经历……这些精心设计的情节和洋溢着陶红式机灵劲的搞雕塑的女孩、一个警察的成长经历,交织成一个美丽的童话,纯净的,不带一丝感伤。于是,失踪姑娘的谜案成了影片叙述的一个装饰性悬念,诱使观众去熟悉故事的人物,其间也不乏爱情的阴晴圆缺、生活的枝枝蔓蔓。影片虽然是一个现代背景中的童话,但折射出来的深厚的生活底蕴和生命感悟也使影片散发着人文的魅力,具有了咀嚼的意义。

记得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在《被背叛的遗嘱》中曾说过,“艺术作品最重要的是趣味。”《堂吉珂德》中骑士主仆与大风车作战的冥顽不化,法国作家拉伯雷《巨人传》中巨人们的传奇故事,《百年孤独》中的魔幻色彩,以及国产影片《民警故事》中似曾相识的生活琐事与神圣意义的并置性幽默,《我的父亲母亲》中的儿女柔情,《生死抉择》中两大阵营的殊死搏斗,《花样年华》中小资韵味的尴尬,都给了我们意外的感受。《明亮的心》中,男主人公把泰国警方赠送的防暴用麻醉剂当成香水送给女友险些酿成大错,伤残军人萧亮穿着银光闪闪的铠甲、手执长枪在迪厅拼刺,骑着一匹拉车的军马在首都宽敞的街上狂奔,外表冷酷、内心温热、心直口快的派出所所长“神探亨特”式的办案风格,都赋予这部生活化的影片观看的魅力,实现着“寓教于乐”这个老而又老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