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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想当年

时间:2022-03-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toybook:我记得,想当年打我记事开始,大人们谈起武汉,说得最多的三个字就是:脏,乱,差。左邻右舍大都和我们一样,是因为拆迁而搬来“过渡”的。小学念至一半,我家终于结束了“过渡时期”,搬进汉口西边的一处小区,一直住到现在。同样的原因,汉口中山公园有着八十多年历史的大门被拆了;曾经代表着武汉人民共同“盼望”的江汉路步行街也被拆掉一半。以至于现在一提起城市记忆或者历史,我最信任的线索反而变成官方地图册。
我记得,想当年_“城”长的烦恼

toybook:我记得,想当年

打我记事开始,大人们谈起武汉,说得最多的三个字就是:脏,乱,差。鹦鹉学舌的年纪,这三个字很快变成了我们的a、o、e、i、u、ü;就连经过路口的垃圾堆,我们也不免要认真地评论一番——真脏!并且,我再也不相信自己是妈妈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了。

那时候,我家还住在汉阳靠近拦江路的一排平房里。左邻右舍大都和我们一样,是因为拆迁而搬来“过渡”的。在我印象中,“过渡”,几乎构成了90年代初大人之间最大的默契——逢年过节,亲戚上我们家来,也总会说,“将就着住吧,等单位分了房子就好了”。其实小孩子才不管什么“过渡”呢,又不是要写作文。我们关心的是一打开门,就能跑出去玩;回到家,就能看电视。

每天,我胡乱打发完功课,都要和伙伴们一起上山练武功。说是山,其实也就是个小土丘,以前叫做梅岭,据说是修建武汉长江大桥时,中苏专家住过的地方。这山离我们家只隔一条街,彼时山上已经没什么人住了,自然成为小孩子的根据地。山下还有一个防空洞,每年夏天大家都在那里避暑。有一年,不知是谁把防空洞弄成了一间间的桌球室、舞厅和录像厅,结果没过多久它就被人给封掉了。离家稍微远点的莲花湖公园,是我们的又一个据点。总之,当时我们的据点很多,到处都是自己人。

小学念至一半,我家终于结束了“过渡时期”,搬进汉口西边的一处小区,一直住到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电视和影碟机变成了我们全部的娱乐。而大人们亦不再高谈阔论地说武汉如何“脏,乱,差”了,他们开始担心下岗,开始关心股票,仿佛有了别的打算。事实上,我也早就听腻了父母们对武汉的老套说辞,而更愿意相信电视和杂志上的报道——因为那里有我和同学们的盼望。

后来,我们盼望的东西就像公车到站似的,真的来了。耐克、星巴克、麦当劳、麦德龙……这一切来得太快也太容易,可我们还是等不及,并且盼望着更多。毕竟,在我们路过商店橱窗之前,它们早就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回想起来,或许正是当时的媒体表达,才让这种城市化想象有了不证自明的合法性和普遍性。就好像有一阵子,汉阳龟北路三号厂房改建,杂志上统一的标题几乎都是“做武汉的798”。言下之意,北京可以有,武汉为什么不能有呢?类似的修辞,比比皆是。而等我们意识到这些,当初和我一样盼望过的同学们,早已开始在不同的城市里讨生活了;那些关于武汉的城市记忆,也渐渐模糊起来。

有一年,我又回到儿时住过的地方,曾经那排“过渡房”已然不见踪影。莲花湖公园改成了水上乐园和度假村,当初跟伙伴们修炼武功的小山则被开发成私家别墅,连防空洞也成了车库。面对这一派欣欣向荣,我竟无力还原当年的画面。大规模的拆建,才是我记忆中武汉最鲜明的主题。

汉阳的洗马长街被拆了,这是龟山脚下、晴川阁边,明清时期的一条繁华老街。武昌的洪山广场被拆了——因为要给轨道交通让道——这张2000年才兴建起来的城市名片过早地进入了历史。同样的原因,汉口中山公园有着八十多年历史的大门被拆了;曾经代表着武汉人民共同“盼望”的江汉路步行街也被拆掉一半。一起消失的还有百年老店四季美和老通城……

就好像四季美的汤包、老通城的豆皮很难再被端上餐桌,是因为年夜饭时大鱼大肉都快摆不下;武汉的每一处拆建则借着或“原样重建”或“再修更大更好”的说辞而得以轰轰烈烈地进行。1956年由苏联援建的武汉展览馆,是当时中国四大中苏友好宫之一,1995年被全部炸毁重建。彼时一份规划局文件解释道:“武汉展览馆是五十年代前苏联在我市建设的重要标志性的建筑,但经过近四十载的风雨侵蚀,展览馆建筑正常使用受到了影响。因此,‘武展’改造被列入了政府的议事日程。1994年,我市与台湾东联集团签订了《武汉展览馆土地批租和联合开发合同》,合同签订后,‘东联’向武汉市交了500万元人民币定金。”但是1997年的东南亚经济危机却令台商的重建资金全部中断,直到五年之后,新馆才终于动工。而旁边的武汉商场,早已成了后来的武汉国际广场。彼时的媒体亦不再批评新的展览馆有多不合理,他们带着几分得意地说,买GUCCI和Hugo Boss何必飞香港、上海……

也许,最近让媒体和政府得意的还有免费租赁自行车的便民服务。可当我们推着绿色自行车来到马路上——四周都是大兴土木的工地和漫天飞扬的灰尘,两边要么是拥堵着的公共汽车,要么是呼啸而过的私车——这样的街道,我们骑着自行车又能去往哪里?!

然而就是这样,我们的记忆不断地被媒体刷新并改写着,尽管他们的策略其实跟自己当年学说a、o、e、i、u、ü一样简单。以至于现在一提起城市记忆或者历史,我最信任的线索反而变成官方地图册。我宁愿相信地图上最简单的几何图案和不动声色的地名,而每一版地图都是一座城市的皮肤,也是内心。

我曾经在地摊上买到过一张三十年前印刷的武汉市市区图。那张地图上的武汉市不过是西至易家墩、东至磨山,北到堤角、南到墨水湖的范围。长江大桥是连接江南江北的唯一通道,南京路、北京路、天津路沿江依次排开去,香港路、台北路和澳门路则尚未出现。当然今天看来,某些地名在地图册上就变得有点名不副实了。例如武汉展览馆边上的那条友谊路,大约也只有地名还记得那份友谊意味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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