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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邦在迎客与送别民俗场域中的应用

时间:2022-01-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光邦作为支那村傣族的文化符号,承载着为民众日常生活服务的功能而被广泛应用于迎接客人和送别宾客的场景中。活动结束时,演奏者也会敲奏着光邦站在寨口送别客人。只要是人们认为重要的活动,无论是村寨还是家庭都会自行组织光邦演奏进行迎接与送别。光邦在迎客、送别场合的应用,已经由原本的传统风俗演变为日常生活中的广泛使用。光邦的展演空间是奘房和大自然。6位老知青放下光邦和手中的乐器,逐一与送行的人们握手告别。

民俗活动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内容,体现着最自然的村民生活。光邦作为支那村傣族的文化符号,承载着为民众日常生活服务的功能而被广泛应用于迎接客人和送别宾客的场景中。比如,村寨“做摆”[81]、修建奘房[82]泼水节活动时,主办村寨的数名光邦演奏者都会站在寨口道路的两边敲奏光邦迎接来宾。活动结束时,演奏者也会敲奏着光邦站在寨口送别客人。只要是人们认为重要的活动,无论是村寨还是家庭都会自行组织光邦演奏进行迎接与送别。光邦在迎客、送别场合的应用,已经由原本的传统风俗演变为日常生活中的广泛使用。

2016年春节的到来,支那村蛮海寨迎来了他们40多年前的老朋友[83]李力基(男63岁)、周生奇(男65岁)、龙其圣(男64岁)、徐璐疆(男67岁)、张经纬(男67岁)、李昂魁(男68岁)。40多年前,他们6位在支那村蛮海寨当知青,与寨子里的傣族民众们朝夕相处、共度风雨,结下了深厚的情谊。40年后的今天,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小伙已经步入花甲之年。“我们想在自己有生之年,回到自己年轻时艰苦生活过的地方再看一眼,再看一眼曾经关心照顾过我们的老乡。我们在支那历练过多年,也经历了许多,这里是我们的第二故乡。支那距离省城昆明有900多公里的路程,交通比几十年前要方便多了,但是地处偏远山区,加上现在身体又不是太好,来一趟实在不容易。来这里再看看,是我们几个人退休以后最大的愿望,趁现在腿脚还灵便,再不来的话,怕以后没有机会再来了。”[84]

(一)活动的准备

每次光邦敲奏以前,村寨中的伙子头[85]总要带领几名小伙子最早来到奘房,拿出收放于奘房木柜中的四只光邦、两只镲和两只铓,用布擦拭乐器上的灰尘。寨老[86]向大圣、郝荣柱、向先福、早大文等几位老人先后来到奘房,把冷水洒在鼓面上,软化鼓面、湿润鼓身,这样做“是为了让光邦发出的声音更加清脆悦耳”[87]。在全民信仰南传上座部佛教的支那村傣族村寨,人们要先在家中沐浴,换上干净衣服才能进入奘房。进入奘房的人们都穿着传统的傣族服装,神清气爽,显得格外有精神。虽说最先来到奘房做准备的多是村寨中的负责人,但男女老少许多寨民也陆续早早来到奘房帮忙打扫卫生、安排布置。

(二)活动的展开

1.展演空间

光邦的展演空间是奘房和大自然。奘房不仅是用于佛事活动的神圣空间,也是民众聚会、商议大事的公共空间。同时,由于光邦具有可随身携带、边走边敲的特点,使整个大自然成为光邦演奏的天然空间。

2.活动过程

场景一:赋予快乐情感体验的光邦迎接

清晨,在寨老向大圣的带领下,4名光邦鼓手和4名铓、镲手来到蛮海寨的村寨口。男女老少寨民们也陆陆续续聚合而来,大家用期盼的目光注视着远处的竹林深处。时间在等待的期盼中一分一秒地过去。突然,听到人群中的声音说:“来了!”向大圣老人急忙用左手敲击光邦的小头鼓面“邦邦”两次,在这惯例性的音声暗示下,整齐的光邦演奏开始了。4名光邦鼓手站成“一”字型队形边敲边走,走到村口外的甘蔗地时逐渐分成2名光邦鼓手为一组的两排队形,分别站到了村口小路的两边。铓和镲的演奏者也紧跟光邦鼓手站到小路两侧,呈两边各一铓、一镲的队形。随着光邦声响的逐渐增强,远处竹林深处逐渐显露出几个人的身影。此时,寨老郝荣柱带领几位老人和社长[88]沿着小路径直向远处的身影迎去。当阔别40年的老朋友再次相见,老人们彼此握手拥抱,内心的激动之情无以言表。年轻的社长们接过老知青们手中的行李紧跟其后,大家转身带领6位远方的客人走回村寨。当迎客的老人们距离村寨口100米左右的时候,站在寨口迎接的光邦鼓手和铓、镲手恢复成“一”字型队形,边敲边走,迎面向客人们走去。走到客人面前时,带头的向大圣老人再次用左手敲击光邦小头鼓面“邦邦”两声,一场精彩的光邦演奏开始了。4名光邦手和4名铓、镲手,用粗犷古朴的丰富节奏和韵味,向6名老知青展演了一段光邦鼓舞,以此对久别的老朋友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光邦演奏后,在一片热闹的欢呼声中,寨老们带领6名老知青走进村寨。光邦鼓手紧随其后,寨民们也纷纷跟随着光邦演奏者,簇拥着远方来的客人进入村寨奘房。

奘房内,由寨老向大圣带领光邦鼓手面对佛像倾情地演奏,人们的目光虔诚地注视着佛像,“这是在感谢佛祖,让我们40年前的老朋友能够在有生之年再次相聚”[89]。演奏完毕,6位老知青背上光邦、拿上铓、镲,大家一起在奘房高兴地敲奏,“我们在这里当知青时,经常跟着当地人参加各种风俗(活动),也就在风俗(活动)中学会了敲奏光邦”[90]。整个迎接场景,无论是在村口还是在奘房,光邦演奏的速度较快、音色嘹亮、节奏铿锵有力。演奏者情绪饱满,左右手敲击的动作幅度较大、身体随节奏作前后左右的旋转和摆动。敲奏行进中,迈步大且快。此时的光邦展演,被赋予了快乐的情感体验,敲奏光邦成为老朋友们回忆往事、互诉衷肠的情感依托和纽带。

场景二:沉浸于伤感情绪中的光邦送别

一个星期的走亲访友后,老知青们即将离开支那村蛮海寨。临别这天的清晨,聚到奘房中的男女老少寨民越来越多,人们像往常一样到奘房准备好乐器,等待着临行前的送别。

6位老知青提着自己的行李来到奘房,当看到奘房内外站满了前来送别的寨民,眼眶顿时湿润。向大圣、郝荣柱等几位寨老站在奘房门口,伸手握住老知青的手,把他们迎进奘房。年轻人赶忙为他们挂背上光邦、并递上铓、镲。老人们此时已经泪流满面,没有语言,只有行动。老知青龙其圣、徐璐疆和寨老向大圣、郝荣柱共4人在奘房内面对佛像排成一字形,另外4位老知青拿上乐器铓和镲,站在4位光邦演奏者的两旁。在郝荣柱老人的带领下,整齐而熟悉的光邦演奏开始了。8名演奏者面对佛像,饱含泪水的目光注视着佛像,站在旁边的老年寨民们也不停地擦拭着眼角的泪珠,光邦鼓声中传递着内心的不舍。演奏5分钟以后,郝荣柱老人转身调头,带领演奏者一起敲奏着光邦走出奘房。没有演奏乐器的老人们为老知青们背提着行李,男女老少寨民紧随其后向村口走去。

8名演奏者在郝荣柱老人的带领下,配合鼓点节奏,一步一步地挪动着脚步。他们的行进速度比平日里敲奏光邦走亲串寨的速度要慢很多,似乎在有意地拖延时间,好让友人再多留一会儿。人们一直敲奏着光邦来到村口,在热烈的鞭炮声停止后,光邦的敲奏也停止了。6位老知青放下光邦和手中的乐器,逐一与送行的人们握手告别。老人们已经满面泪痕,离别的伤感让他们无法再哽咽着说出心中的祝福和牵挂。老知青与寨民们双手彼此紧紧地一握,已足以表达出此情此景中内心的那份情义与不舍。“我们都老了,一转眼就过了40年。今天他们一离开,以后也就很难再见面了,这是离开40年后的第一次相聚,也许也是人生的最后一次见面了。”[91]此时,4名光邦演奏者和4名铓、镲演奏者,全部换成了蛮海寨子的老年男性。他们激烈地再次敲响光邦,节奏铿锵有力,眼中的泪水也忍不住夺眶而出。6位老知青眼含热泪,哽咽着从村寨老人的手中接过自己的行李,挥手告别,转身向通往回昆高速的道路走去。光邦与铓、镲的演奏力度随着老知青渐渐远去的身影而逐渐增强,仿佛是想让离别的友人再多听一听这熟悉的声音。

老知青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寨外的竹林深处,而蛮海寨的光邦声响却并未停止,老人们站在村口继续敲奏,含着泪水的目光依然凝视着远方。送行的人们,也继续围站在光邦演奏者的后面,只要光邦声不停,就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离开。整个送别场景中光邦演奏的节奏型与迎接场景中演奏的节奏型完全一样。但是,演奏的速度较慢、音色低沉、节奏柔弱。演奏者情绪低落,左右手敲击的动作幅度较小、身体并没有像迎接场景时那样,随节奏作前后左右的大幅度旋转和摆动,而是保持平稳。敲奏行进时,迈步由迎接时的大而快,变为缓慢地小步拖动或挪动。此时的光邦展演,人们沉浸在离别的不舍与再聚的期待中,整个蛮海寨子也被伤感的情绪和送别的光邦声响笼罩。

(三)活动结束之后

迎接老知青到来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高兴的笑容,整个蛮海寨弥漫着友人团聚的喜悦和兴奋。6位老知青重返支那村,得到了蛮海寨全体寨民的热情欢迎与接待,他们高兴地走亲访友、重温往事,刻满岁月沧桑的脸上依然流露着昔日青春的笑靥。离开支那村40年后,这是老知青们第一次回到支那村。曾经的长辈多半已经离开人世,曾经的同龄寨民也已皱纹满面。有的寨民只有说出姓名、忆起往事、仔细端详才能得以相认。老知青们与寨民的交谈中,每次聊到已故的长者或寨民时总是潸然泪下,看得出那段在支那村当知青的岁月已被深深地刻入他们记忆的年轮。而这次送别后,回到村寨奘房,人们却很少说话,各自收拾好乐器就回家干活去了。郝荣柱老人坐在自家客堂吸着草烟,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对往昔的回忆。他们已不再年轻,整整四十年,那是他们生命的一半历程。回首这四十年,漫长而又短暂,漫长得恍如隔世,短暂得又如弹指一挥间。

在一系列过程性行为构成的文化事象中,依附光邦所形成的迎客和送别活动得以不断的表现和强化,乐器光邦也因为迎来送往活动的支撑而得以不断地展演和传承。光邦与迎接、送别的民俗场景形成了如影随形、互为表里的共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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