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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破千古之谜,穷尽毕生精力

时间:2022-01-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中华民族的历史记载中,有一段历史被尘封湮灭,而成为千古之谜,这就是曾与辽、金、宋鼎立190年之久的“西夏”。这时候,学生时代有关西夏的疑惑又涌上心头。王先生是“使西夏研究走上科学道路的首创者”,在世界上享有盛誉的西夏学家,也是我国著名的历史学家、考古学家、民族学家。此外,王先生还把他尚未发表的手稿《西夏语言的特点》《西夏文文法略说》等毫无保留地借给他们阅读、抄录。

——记甘肃博物馆研究员陈炳应

丁朝君

在中华民族的历史记载中,有一段历史被尘封湮灭,而成为千古之谜,这就是曾与辽、金、宋鼎立190年之久的“西夏”。从《宋史》所记载的“虽未国而王其土”的夏州政权算起,历时347年(公元881~1227年),要比北宋、南宋加起来的320年还多27年。可中国的二十四史中唯独没有西夏史。这是为什么?这个问题在山东大学历史系读书的时候就令陈炳应疑惑不解。

毕业了,终于可以走向社会报效祖国了。到哪里去呢?回家乡福建是不可能的,留在山东只能教书,却不能从事梦寐以求的研究工作。这是一个严峻的选择,这是一个左右为难的两难选择。留在母校,离家乡近一些,生活也会好一些;去西北,山高水长路远,那里狂风肆虐,飞沙走石,滴水成冰。现在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全国都是低标准,饥饿袭击着每一个人,在山东肯定会比西北的生活好得多,但是,西北纵然有一千个不好,却可以干自己心爱的研究啊。对于一个人来说,所期望的是能够全力以赴地献身于一种美好的事业。生活上的困难是暂时的,是可以克服的,而事业的选择却是一生啊。俗话说男怕干错行,女怕嫁错郎,选择职业是何等重要啊。陈炳应的思绪就这样翻卷着,犹豫着……

最后,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到西北去,到史学研究的广阔天地去。

陈炳应,研究员,福建人,生于1939年,1961年毕业于山东大学历史系。

1961年10月,陈炳应来到了甘肃省博物馆,被分配到历史部从事文物保管、展览、研究工作。

甘肃,地处黄土高原,是古丝绸之路的要冲,是东西经济文化的交汇处。甘肃的历史文物和文化古迹很多,有世人瞩目的敦煌石窟、铜奔马、护国寺感应塔碑、汉简、彩陶等等。甘肃自古以来又是多民族聚居的地方,民族文物丰富,研究项目众多。陈炳应来到这里犹如走进了史学的大观园,顿觉耳目一新。满怀着新奇他漫步兰州街头。古老而又美丽的兰州,是源远流长、气迈宏浩的黄河以其持久、惊人的力量划出的咽喉要地,是地处祖国西北边陲的一座重镇。兰州处于两山之间,整个市区就分布于一条狭长、低矮的山谷中,波涛滚滚的黄河自西而来,从低谷之间穿流而下。自古以来兰州在文化、经济、工业、交通等方面就较为发达。兰州有五泉山、白塔山,而位于兰州东南56公里的兴隆山,是甘肃著名的风景区。兴隆山海拔2400米,山上峰峦叠翠,四季常青,其间有太白、玉液两泉汇成小溪山涧,清流潺潺。另有栖云峰、通天柱、元琼阁等名胜。另外,兰州还有刘家峡水库、黄河铁桥、白衣寺塔等古今景观。兰州市内建筑多具民族风格,亭台楼榭、豪华大厦比比皆是,古朴与新奇交相辉映。兰州虽是地处偏远的西北,却是闻名的瓜果之城,盛夏时节,瓜果的清香遍及全城。兰州最有名的是白兰瓜、醉瓜、黄河蜜、软儿梨、大蜜桃等。兰州古称“金城”,甘肃在汉唐时期是富庶之地,“大山吞林,连踵数郡,山塞规清丽,竹木蓊郁。”历朝历代都把兰州当成军事重镇,自汉代置关之后,一直延至唐代,并以此挟制西北各地的少数民族。唐代边塞诗人岑参描绘兰州“古戎依重险,高楼接五凉。上根盘驿道,河水浸城墙”。兰州是个多民族的城市,居民有回族、东乡族、藏族、维吾尔族、满族、汉族等,伊斯兰教、佛教、道教信仰者在这里和睦相处。在闲逛中他觉得这里还是不错的。

很快地,他熟悉了甘肃历史及本馆所藏文物情况,他心里琢磨着自己的主攻方向。这时候,学生时代有关西夏的疑惑又涌上心头。

西夏,中国历史上的已故神秘王朝,丝绸之路上的已故边陲政权,中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一座青铜之桥;西夏,是以党项为主,汉人、吐蕃、回鹘等兼有的民族大家庭;西夏,定都于面向黄河背靠贺兰山的兴庆府,先与北宋、辽,后于南宋、金鼎足而立,立国190年,位传十帝,被成吉思汗所灭;西夏,纵横于西部中国,拓经济之荒,创文化之业,建大夏之国,却没有一部史书留传后世,神秘得充满了诱惑与诗意。

正在这个时候,他听说了“西夏在中国,西夏研究在外国”这句有辱国格的话,他的民族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学习历史专业的陈炳应太清楚近代史上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爱珲条约等等不平等条约对中国的蚕食,联想到火烧圆明园的耻辱,年轻的心感到刺痛,为国雪耻——向西夏学进攻。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未来的学术方向。

已传世的西夏学文献资料的确在国外,他决心从查找资料入手。他每天出入甘肃省图书馆,中午在图书馆啃块饼子喝口水,下午,直到人家要关门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晚上,别人看电影,逛大街,他躲进宿舍整理和复习白天抄来的资料直到午夜。就这样,寒来暑往,日复一日,他案头的西夏文资料越来越多了,西夏文单词也掌握了不少,对西夏文文法和西夏历史的了解也日益深入了。然而,他的身体却日渐消瘦,1.8米的个头却只有90斤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1962年底陈炳应基本上可以翻译西夏文了。他译了武威天梯山石窟发现的西夏文佛经,寄给王静如先生看。王先生是“使西夏研究走上科学道路的首创者”,在世界上享有盛誉的西夏学家,也是我国著名的历史学家、考古学家、民族学家。他于1933年出版的三辑《西夏研究》不仅在当时受到国际西夏学界的高度赞誉,并于1936年获法国院士会的东方“儒莲”奖金。对于尚未谋面的王先生,陈炳应本不抱什么大的希望,人家那么有名,能理睬自己这个无名小辈吗?当时只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勇敢地将《天梯山石窟西夏文佛经译释》一文寄给先生。未料到王静如先生不但回信了,还热情地邀请他去北京旁听研究生课程。他喜出望外,他兴奋不已。

他要抓住这个幸运的机会。经过甘肃博物馆与中科院民族研究所的几次公函往来,他于1963年4月初来到了北京,来到了王静如教授身边,他如愿以偿地正式与王先生结下了师生之缘。1963年4月6日上午,他第一次见到了王先生,他的印象是“先生慈眉善目,学者风度,学识渊博,妙趣横生,自然而亲切”。在后来的两个月里,王先生共给他们上了14节课,包括西夏语言文字研究的历史,《番汉合时掌中珠》剖析,西夏文字研究,西夏语助词、虚词、文法,讲评某些西夏史论著,以及佛经、古藏文、回鹘文的基本知识等。此外,王先生还把他尚未发表的手稿《西夏语言的特点》《西夏文文法略说》等毫无保留地借给他们阅读、抄录。他正在兴致勃勃地学习中,6月中旬,甘肃博物馆要他回去。王先生语重心长地说:“你在地方博物馆工作,没有多少时间从事专门的研究,可以先研究西夏文物、文献、历史和西北民族史。希望两年后你来考我的研究生,那时再搞西夏语言学研究。”

1964年9月~11月,中科院民族研究所和敦煌文物研究所联合进行“西夏石窟专题考察”,这是开展西夏学研究的重大决策。王静如、史金波、白滨来到兰州,他们向甘肃省文化局和博物馆要求陈炳应参加这个考察组。就这样,他幸运地到了敦煌。

敦煌艺术不仅是我国珍贵的文化遗产,同样在世界艺术史上也有一席之地。1987年12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将敦煌莫高窟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敦煌也被人们称为“沙漠上的艺术之宫”。他们这次主要的任务是考察莫高窟。莫高窟建于鸣沙山东麓一条峡谷的断崖中,面对舜帝“逐三苗于三危”的三危山,从敦煌县城往南行25公里即可至。莫高窟的最早开凿者是乐尊和尚,据说他西行到沙漠绿洲的鸣沙山,见悬崖上金光闪闪,似千佛之状,就于此处架空凿岩,造窟一龛,奠定了后来艺术王国的基础。后经十六国、北魏、西魏、北周、隋、唐、五代、宋、西夏、元等朝代的不断修建,才形成规模。其洞窟共分上下五层,南北长1600余米。现存北魏至元代洞窟492个,壁画面积45000平方米,彩塑2415尊,唐宋木构建筑5座,莲花柱石与铺地花砖数千块。

其石窟大小不一,式样各不相同,大石窟可容纳身高30米的巨佛,小石窟则高不盈尺,刚能探头。石窟群高低错落,变化多端,犹如门户万千。莫高窟前“石室宝藏牌楼”庄严艳丽,九层阁内坐佛高达33米,雄伟的塑像均系泥质彩塑,佛像居中,两侧侍立各大弟子、菩萨、天王、力士等。莫高窟内的壁画金碧辉煌,绚丽夺目,被称为无价之宝的《五台山图》占壁面积40余平方米,气魄宏大。

莫高窟就像古丝绸之路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成为我国著名的三大佛教石窟之一,而且是举世闻名的佛教艺术宝库,日益成为人们欣赏佛教艺术的旅游胜地。

安西榆林窟,又名万佛峡,在安西县西南150公里的祁连山谷地。榆林窟的壁画反映了当时的河西走廊的汉族传统艺术与西夏族、蒙古族的艺术以及外来的艺术之间相互交流的历史盛况。1961年,榆林窟被国务院划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陈炳应和大师们出入于这些洞窟之中,细致观察、记录、研究、比较。这次考察收获十分可观,他们在原定的宋元洞窟中划分出了七八十个西夏洞窟,为西夏学的发展作出了贡献。陈炳应也从中找到了珍贵的第一手资料。

正当陈炳应踌躇满志地沉迷在西夏研究的幸福王国里时,“四清”运动开始了。因为陈炳应家庭出身好,被抽调去“四清”工作组,这一去就是3年啊!紧接着又是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他在风华正茂的黄金年代无可奈何地中止了西夏学研究。不过他还是没有放过一些小的机会。1970年后,他先后主办和筹办了“出土文物”“从猿到人”“黄沙古象”“红军长征过甘肃”“阶级起源”等展览;接待过郭沫若、杨振宁、肖华、西园寺公一、艾黎等国内外著名科学家及政界人士;1972年甘肃武威山区发现珍贵的西夏文物,陈炳应闻讯后如获至宝,他积极要求前往,夜以继日地考察。所有这些机会让陈炳应的西夏学研究不至于在逆境中完全停息。

1979年9月,机会又来了。甘肃电影制片厂决定拍摄专题片《黑城》,邀陈炳应同行。黑城坐落在内蒙古额济纳旗,西夏国的一只巨大的蜥蜴在阿拉善的西部被风干了,这就是黑城,这是丝绸之路上现存最完整的一座古城。黑城遗址给人的是震撼。千里大漠中,荒无人烟处,竟孤零零地遗存着这么一处不死不灭、不败不朽的方城。说它是废墟太片面,说它是城堡太全面,黑城介于废墟与城堡之间。黑城东西长470米,南北宽384米,总面积18万平方米,城墙为夯土板筑,内有横木、绳索、荆棘相勾连,底厚11.6米,上厚3.5米,高9.2米。城墙四面筑有马面,使黑城千年不倒,城池完好,无废墟的感觉。但凡废墟总是在瓦砾碎砖之间看一片平坦的死丘,而黑城则威严地挺立着,城墙西北角屹立着一座10余米的佛塔,成为黑城的独特标志。城外西北角是一座土坯固建的圆顶清真寺,佛塔与清真寺共映大漠的金黄日落,千百年来相依相存,是额济纳子民们的精神皈依。黑城,临河而建,因水而破。沧海桑田,昔日的辉煌无从领略,马可·波罗游记中的繁华景象荡然无存。

戈壁滩的9月是最好的季节,但却是干热干热。在洞窟里被热浪蒸得汗流浃背,焦灼难忍,夜晚八九级的大风刮得帐篷摇摇晃晃,呼呼作响。就这样坚持着,发现了一批相当珍贵的汉文、西夏文和八思巴文文书,还有钱币、瓦片、粮食、丝绸片等,对黑城的建筑规模、风格、布局也做了一番考察。专题片《黑城》拍摄成功了,陈炳应也满载而归。

他还寻跟到蓝田猿人遗址,考察了佛教圣地白马寺、云冈、龙门、麦积山、炳灵寺等,游历了历朝古都北京、西安、洛阳、南京、成都等,他还去过许多省市的博物馆。凡与业务有关的地方,他都去过。他的足迹遍及大江南北,大河上下。在四处考察的同时,他奋笔疾书,将自己的独到见解,在各刊物发表。已发表论文40多篇,约70万字。他还应邀为《大百科全书》写词条。根据国内外资料和自己掌握的知识,陈炳应整理出一部研究西夏文必备的工具书。他在宁夏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西夏文物研究》在学术界得到普遍好评。中国社科院研究员白滨在编辑《西夏史论文集》时,不仅引用陈炳应的文章,而且在前言部分对他的研究成果及论点作了重点介绍,中国人民大学资料中心对陈炳应的文章也作了摘要和介绍。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还邀他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史金波合写大型图书《中国民族古文字》的西夏文部分。宁夏人民出版社副总编也专程到兰州约他写书。

在西夏学研究领域,陈炳应是第一个研究西夏谚语的人。1993年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他著的《西夏谚语》。他又重新译了《贞观玉镜将研究》,1995年出版,这是西夏军事制度方面划时代的著作。2002年出版了《西夏探古》,这是十本一套的历史文化名城丛书。《中国少数民族科学技术史》丛书的纺织卷也由他写,本书60万字,西夏部分是重点。用通俗语言写甘肃文物的《陇上珍藏》是一本34万字的读物,2002年出版。陈炳应还主持编纂了一套甘肃考古文化丛书《遥望星宿》,此书共10本,200多万字,历时3年,2004年出版,甘肃100年来的文化、历史、考古、文物诸方面的内容皆有。

就在他人生秋天收获硕果的时候,不幸降临了。2002年他发现患有癌症。2003年手术,之后又是化疗,漫长的治疗过程折磨着他,重任在肩,未竟的事业等待着他,无论如何他不能倒下。为了西夏研究的未来,他顽强地与病魔作斗争。终于,他又顶天立地地站起来了。

回想当年的选择,他无怨无悔。现如今,他是中国民族古文字研究会理事、中国民族史学会理事、中国钱币学会理事、中国少数民族科学技术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西夏学研究中心学术委员、宁夏大学兼职教授、《西夏通史》副主编。他的著作、论文获各种奖达数十次,多得我都不想一个个地说了。

在电视专题片《西夏故土行》中,我看到了陈炳应先生神采奕奕地行走在考察路上,这哪里是一个有病的人啊。他的精神状态好极了,就是靠着这永不言败的精神支撑,他在破千古之谜的长途跋涉中努力着,奋进着。

丁朝君,回族,曾用名丁超君,大专学历,宁夏社科院副研究员,多年来从事编辑工作、业余文学评论。

曾获中国回族学会学术成果二、三等奖,文学评论曾获宁夏一、二、三等奖,文学理论作品曾被宁夏广播电视大学文学创作专业作为教材,并应聘到宁夏广播电视大学授课,1998年被国家民委、全国妇联授予“优秀妇女”称号。系中国图书评论学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会会员、宁夏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出版作品90多万字,出版著作有:《爱我所爱》《当代宁夏作家论》和《记忆中的绿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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