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个福楼拜家的星期天

读好书、交高朋乃人生两大乐事。

上周末去拜访我县画家、县美协主席刘喜鹏。认识刘喜鹏缘于网络，拜读欣赏过他发在新浪博客上的文章和画作，更多的交流还是在QQ空间。他的画尤其是山水画，粗犷豪放，大气磅礴，意境悠远。他的文章亦洋洋洒洒多为率性之作。之前见过几次面，但都只是打个招呼而已。这周周末没事，决定登门拜访。电话联系知其在家，便拿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欣然前往。到楼下后他打发他的外孙小吴（网名华豫洞主，网上也有交流）来接我。到家后才知道喜鹏兄近日患足疾，用他空间日记上的话来说这两天才能“轻挪碎步”。一番寒暄后，我打开了我带来的礼物：一副装裱好的书法作品（一首五言诗，诗是酒仙胡诌的，字是九阳先生写的）。诗曰：南岭耸翠嶂，大河水流长，慧根生黄土，厄运吼秦腔。医“病”笔锋利，观云翰墨香，人生不信泪，喜看大鹏翔。喜鹏兄称谢不已，连说“好诗”！“好字”！喜鹏兄虽说足疾初愈，但精神焕发。我看着他：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板寸发型，头发虽短却一根一根精神抖擞地竖立着，眼睛像刀片裁开的细缝，眯着，却从里面射出一道墨一样的黑光（他美其名曰自己的眼睛为“脚缝眼”），鲁迅的发型配上韩国明星李准基的眼睛，再加上花格子保暖衬衣，使得他别具艺术家的范儿。他对华豫洞主说，早闻法泉酒仙大名，咱们爷爷孙子俩今天就用酒好好招呼一下传说中的酒仙。我忙说，哪里，哪里，酒仙只是徒有虚名，要是真的喝酒自己是“三杯醉”啊。几杯酒下肚，喜鹏兄的话匣子便打开了。我今天才知道，喜鹏兄不仅画儿画得好，文章写得好，而且还很健谈。我本来就嘴拙舌笨不善言辞，华豫洞主又很谦恭，所以聊天很快就变成他的“独角戏”了。此时他眨动着他那比女明星还妩媚还有神的小眼睛，神采飞扬，滔滔不绝。他是农民出身，学画可以说是半路出家，他自诩为“野生植物”，正因为是“野生植物”，所以才个性鲜明，表现出顽强的生命力。匠人跟艺术家的区别就在于思想。我思故我在，“匠”注重的是技术是技巧，而“家”注重的是思想是个性是情怀。他的论文《中国画有没有病》在美术报发表后引起强烈反响，并因此获2008美术报年度人物提名奖。我们聊艺术聊人生聊文学聊书画，印象最深的有两件事，一是聊到“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创作理论时，他还讲了一个故事。他说在北京深造时他认识了一位寺院住持，住持请他给僧侣讲学。开讲时他先声夺人：其实我们大可不必信奉神佛。一语既出四座哗然。接着他问僧人：你们的祖师爷是谁？有说释迦牟尼的，有说达摩祖师的，甚至也有人说弘一法师的。他说你们说得都对，但我要知道的是你们的开山鼻祖的老师又是谁呢？僧侣们听闻此言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来。他从容不迫地说：是造化，是自然。造化是什么，就是日月山川；自然是什么，就是天地万物。所以说“道法自然”是艺术创作亘古不变的铁律。由此生发开去，演讲竟收到始料未及的效果。二是他说他听过冯骥才的文学讲座，冯老说散文就是一个人在散步，小说就是一个人掉河里去了（这就有了情节），诗歌就是一个人从地球上弹到月球上了。三句话把散文小说诗歌的文体特点讲得清清楚楚了。他认为冯老的这个解读很精辟。酒仙也觉得耳目一新。再环顾他家客厅，布置简单但很雅致，没有一件奢华家具，沙发茶几都显过时。墙壁西侧是他自己的巨幅国画作品《牡丹图》。南侧四条屏是本邑四位知名书法家的书法作品，其中有一幅的诗句我记得很清楚：朝为农家子，夕登白玉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喜鹏兄说他最喜欢古人的这首诗，酒仙颔首表示“懂得”。谈兴正浓时又有三位客人来访，他们是慧践、建文、小金。其中慧践、建文是画画的，小金是画“唐卡”的，他们来时竟自带卤肉、豆腐皮等下酒菜，一看就知道都是同道中人。六人重新落座后，开始玩扑克（一种叫“梦幻拖拉机”的游戏）、喝酒，酒仙此时已不胜酒力，正好接到一个来电（本教研组的同事们约好周末涮火锅），便起身告退。临别时主人送我一本他主编的书画作品集《翰墨乌兰》。

昨晚看了喜鹏兄的QQ空间，他已将周末聚会的“盛况”发了出去，我一边感叹他“出笔”之神速，一边感叹“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他把聚会美其名曰“民主生活会”，自有一番情趣，而我则想到了“福楼拜家的星期天”。憨厚黄土地，粗犷西北风。他的品格就像故乡的黄土地一样憨厚朴实，他的性情就像家乡的西北风那样粗犷豪放。胸中有丘壑，笔下自磅礴。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书旅行喜鹏一直“在路上”，要么灵魂在路上，要么身体在路上。喜鹏兄博览群书，文学史学哲学美学甚至宗教都有涉猎；他喜欢旅游，注重深入体悟大自然之美，为强化作品的生命张力，他常常只身游历名山大川，在或灵秀或雄浑的山水中捕捉灵感、汲取滋养、泼洒豪情。这就是我所认识的画家刘喜鹏。

以酒会友，不亦快哉？以诗会友，不亦快哉？以画会友，不亦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