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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地迈开了第一步

时间:2022-01-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有一天,老编辑侯也平向我推荐了新出版的小说《南方的岸》,是文学新秀青年作家孔捷生的作品。侯也平和总编室副主任南吕都看好后,这才交给剧本副厂长纪叶审阅。对孔捷生的《南方的岸》各大报刊都有评价文章,如《光明日报》、《文汇报》、《人民日报》等。文章长短有别,褒扬贬责不一,但多数还是持肯定赞赏意见的。按照云南厂的要求,我和孔捷生两人同飞昆明,住进了翠湖宾馆。

疗养归来,身心大好,还得努力奋斗,为拍成自己喜欢的电影再次奔波。实际上我在兴城疗养时也没中断探求,曾看中了一个短篇小说《照相》,是通过小人物反映时代变迁的有趣故事,感动中突发奇想:选三个形态各异、主题思想相近的小故事集成一部故事片不是也挺好吗?学生时期看过的希腊影片《伪金币》等这类形式便是可资借鉴,在我国弄出一部也许很新颖,能受到欢迎。于是动手改编成电影剧本。我拿它去试探一下各方反应,很遗憾,没有得到响应,多数人出于爱护我,还直言警告,不会有哪位领导支持你的。我冷思之后有了自知之明: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谁敢让你去探索?别冒险了!于是我又重新翻找新颖现实题材,描写青年人生活的小说,我先后选中了肖复兴的长篇《早恋》和张贤亮的中篇《青春,你早!》并分别与两位作者取得了联系,得到改编电影剧本的应允。不过只兴奋了一阵子,上报的小说被一一打回,直接的理由是内容过于敏感。

我也经常去厂总编室,求助编辑们推介。可是,一般情况是比较看好的东西都有人用了,或被领导指名道姓地分配了,剩余的多是不被看好的欠情欠债的剧本,我选看了几本也觉得没意思,不愿意为救助别人委屈自己。有一天,老编辑侯也平向我推荐了新出版的小说《南方的岸》,是文学新秀青年作家孔捷生的作品。我看后大喜!无论是作品选取的广州知青下乡题材,反映的海南岛橡胶园农垦生活,还是作者抒发的积极向上的思想情感及文采细腻的写作风格,都强烈地吸引住了我,很容易地就触动了我的生活积累和艺术创作联想。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设法把它搬上银幕。

小说《南方的岸》内容庞杂,人物众多,非一般线型叙事结构,思想内涵含蓄,不易很快捕捉到主题,直接送小说给领导看,效果会适得其反,这已有以往的教训在先,所以,我决定按我对小说的理解把握,遵照作者的文学意念追求和我的影视艺术形象思维,直接动手先改编成电影剧本,直观明白地告诉人家我想要拍成一部什么样的电影。于是,我首先给身在广东作协的孔捷生去了封信,表述我对他的这部小说的喜爱和想改编成电影剧本并亲自执导拍成影片的愿望。孔捷生很快回信了,是非常简短的两行半字。他也说“小说庞杂怎么能改编?”对拍成电影表示质疑。我再写信,用文字表述和打电话口头阐述,终于让他信服了我的真诚,同意我去广州与他面谈改编事宜。

孔捷生只身一人去火车站接我,直接领我去他家用早餐,饭后送我到文化局招待所休息。我是首次去广州,对这座久闻大名的南方都会充满了好奇心,孔捷生引领我沿街走马观花,一路走过小说中描绘的老广州大街小巷(当时还保有原生形态和老广州味道),我边走边萌发出许多对未来影片的艺术遐想。和孔捷生交流几次后,逐渐地把未来影片的大体样子描绘出来了。这是孔捷生第一次“触电”,对拍电影还比较陌生,人又谦和,基本上都是听我讲述构思设想。最后我们达成共识,同意我的改编方案,并授权由我来执笔改编。

剧本第一稿完成后,首先请孔捷生过目,听取他的一些意见后,我又修改了一遍,交给编辑侯也平转送总编室审查。侯也平和总编室副主任南吕都看好后,这才交给剧本副厂长纪叶审阅。万万没想到的是,纪叶同志很不满意,先找侯也平批评了他一顿,指责他为什么抓这种东西?我知道后,颇感意外,想自己去说服这位主管领导。那时的孔捷生已经在全国很有名气,当时文学界有种说法叫“北蒋南孔”,北蒋是指作家蒋子龙,代表作是《乔厂长上任》,南孔指的就是孔捷生,他们写作风格各异但都已享誉文坛。对孔捷生的《南方的岸》各大报刊都有评价文章,如《光明日报》、《文汇报》、《人民日报》等。文章长短有别,褒扬贬责不一,但多数还是持肯定赞赏意见的。我把搜集到的报刊上评价文章拿去给纪叶副厂长看。始料未及,他情绪激动,只说了一句“我不看!”就把报刊推落到地上。我当时傻眼了,愣了一会儿,拾起落地东西沉默地走出他的办公室。我把此情景说给了南吕同志。南吕也感到意外,笑着说:“这老纪头,怎么啦?我去找他说!”但此后便没了下文。过了些日子,南吕找我,说云南电影制片厂的汤汝雁(原长影老编辑)曾捎信找剧本,我把你的《南方的岸》介绍给他了,他们很满意,让你带剧本去云南厂拍。我听后十分高兴,同意去昆明面谈,也不想再问她和纪叶副厂长是否谈过的事。

按照云南厂的要求,我和孔捷生两人同飞昆明,住进了翠湖宾馆。很明显,孔是原小说作者,知名度又很高,人家要确认一下,礼节上也过得去。剧本虽是我执笔独自改编的,但考虑到孔捷生是小说原作者,编剧署名我做主让他的名字列在我前面,我名字后面也没加括弧写上“执笔”两字。剧本稿费很低,征求孔捷生意见,两人各拿一半。按理本不该写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但它能反映那个时代的状况,如果挪到今天来说这事,就该不是小事了,稿酬问题是喜探密者想知道的大事。孔捷生很尊重我、信任我,临离开云南厂时,向他们声明,以后剧本无论如何改动都由崔导演一人做主,不用再找他商量。他这个声明对后来拍好影片很关键。把剧本搬上银幕是个漫长过程,期间会发生什么事情不可预料。我以编剧和导演两个身份把握全剧,创作的空间和自由度就很大了,避免了来自各方的不正当干扰,对成功拍好影片大有益处。

组建摄制组,只允许我从长影带一位副导演,其余全由云南厂配备,但大部分都是新手。云影厂请我来拍,也是有条件的,前提要给他们带出一个以后能够独立拍片的摄制组,同时安排一位比我年长,出身话剧导演的挂名与我联署导演。不用多说,懂电影摄制的人很容易想象出我的工作有多艰难。举几个常识例子说说:(1)我分镜头时,根据广州市珠江南岸的肃静北岸的繁华对比需要,设计了不少俯拍摇拉推移镜头,为此特意从珠江电影厂租借了专用升降机,可是拍完一部分样片一看,画面都是抖动的,这时摄影师才说他有恐高症,站在升降机上就身子发抖,升降机一启动,他把着的摄影机也跟着抖动。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们不允许换人,只能让导演改变构思去适应他们,无奈之下只好把所有应在升降机上拍的镜头,都改用其他方法拍摄了。(2)女主角的一件衣服是临时在当地借用的,可是戏还没拍完,服装员就把衣服归还人家了。看了样片后,需要补拍镜头,再去借用那件衣服,人家主人已经锁上门去外地了。又是无奈,只好另找件颜色相近的毛衣代替,好在是夜景光度不强,镜头也比较短,糊弄过去了。(3)整部影片基本都是在实景地拍摄的,包括很多家庭居室内景。唯有重点景地“粥粉铺”,是在珠江南岸边上搭建的。有一场家庭居室的戏,戏中有一个人物用暖壶倒入茶杯热水,一激动烫了对方手的镜头。道具员借来的是个没有胆芯的旧铁皮暖壶壳,等到室内的其他戏都拍完了,最后拍这个镜头时,才发现没有瓶胆芯。还是无奈,便又急忙去再借个好暖壶把胆芯换上,再现烧开水灌进去。在等待几个道具员忙活拆卸锈迹斑斑的暖壶底盖时,我强忍着不发火那种难受劲儿就甭提了。副导演隋桂凤是演员,是我拉她出来第一次当副导演。她可以帮我管理演员,其他副导演的业务也不全懂,埋怨她也无济于事。隋桂凤曾对我说过:“小崔,你能领导这样一个组拍成戏,回厂(长影)后什么样的剧组你都能领着拍了!”

云南电影厂是个地方小厂,新厂,实力不强,拍这样一部现代戏,也只能投资几十万。在广州和海南岛拍摄,各种费用肯定很高,我不得不动脑筋开源节流。我给他们出了个主意:找农垦部门帮忙。人到难处胆子大,我动笔给中央农垦部门老领导王震同志写了一封求助短信,附上打印好的分镜头剧本,让他们厂有能力的人送给广东农垦局求助。天遂人愿,运气挺好,没过多久,王震同志的指示精神传来了:“一定要把电影《南方的岸》拍好。”我们听到后当然非常高兴,如获至宝!我揣测王震同志哪有时间看我们的剧本,能让秘书翻翻就不错了。能这样快得到老领导的热情支持,估计原因是他知道这部电影反映下乡知识青年在海南建设农垦橡胶园劳动生产的故事,十分高兴,所以立即表态支持。后来拍摄影片《南方的岸》,都是在广东省农垦局和海南农垦局的全力以赴支持和具体帮助下拍摄成功的。到现在我仍对他们心存感激之情!

影片的后期加工是在上海完成的。编剪是在上影,聘请了上影有名望的老剪接师。他起初还按照上影的剪接习惯,每个镜头画面都可以从几条中优选出一条,可是这部戏不行,为了降低成本,多数镜头只拍了一条,没有挑选余地。角色台词配音的活儿由上海电影译制片厂担当,他们给配备的全部是一线著名配音演员。录音、全片合成等后续工作在上影厂最后完成了。在上影厂剧场审看完成片时,来人挺多。其中有云南厂请的上影各部门名师,有慕小说《南方的岸》之名而来的热心者,还有几位是我电影学院的老同学。影片放映完,全场响起热烈掌声,不少人向我表示祝贺,这多少有些出乎我意料,因为我自知影片有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距我写的分镜头剧本及导演阐述的设想相差甚远。虽然有“电影是个遗憾的艺术”之说,但很少有人创作如我损失之多呀!我曾在外景地给电影局胡其明副局长(我离开电影局之后提升的)写过信,希望局里审这部片子时不要轻易通过,我还想补拍一些严重影响艺术、技术质量的戏。上影的几位大师也鼓掌表示祝贺。影片《阿Q正传》的摄影师评语是:“这是外厂来上影加工后期工作的最好一部电影。”我理解这是对新电影厂、新导演的一种鼓励。完成样片带回昆明后,在一个大礼堂向云南省委、省政府领导汇报放映,省委主管文教的副书记赵廷光拉着我的手走进礼堂,和我并排坐在一起观看。云南厂主管副厂长(厂长位暂缺)兰旅事后告诉我,文化局长是当年在海南岛打过游击的老战士,看影片时全神贯注入了戏,当主题歌第二次响起时有一句歌词是“叫一声胞亲呀,何时回海南……”缠绵委婉的曲调把老局长感动得落泪了。影片放映完,礼堂内掌声经久不息。我携影片进京去电影局审查,胡其明非常关爱我,亲自审看,让我陪坐在他身旁,边看边交谈。影片放完了,他征求我的意见:“你说,是通过还是不通过?”这是影片审查时,局领导少有的征求导演意见的问话。我突然想起了我曾写信给他,请求他严把关不要通过的事。但此时影片所请的演员都已合同到期走了,重新找回来补拍比较困难,况且,我不满意的地方何止几处?影片在上海和昆明与观众初次见面时已基本被认可了,所以,便答复说:“算了吧,您看没啥大问题就通过了吧,打60分就可以了。我也没兴致再折腾了。”胡其明副局长还真按我的意思,向同来送审影片的云南厂领导宣布通过了。

影片《南方的岸》是写年轻人故事的戏,以一男二女的感情纠葛为经脉,还写了不少青年群体形象,选用的演员基本都是银幕上的新面孔,其中有一个角色原小说中无此人、影片中也无名分的年轻黎族姑娘。为这个演员,我曾专门写过一篇文章,抒发我作为编剧和导演的情怀,叫《小燕飞出了五指山》。

连年的挂历上都有她,多家的墙壁上都挂着她,浓眉下面一双明亮的秀眼又黑又大,俊俏的小脸像朵初春绽放的鲜花……我说的就是影视两栖新星、纯情少女偶像黎家阿妹谭小燕。

提起谭小燕,大家一定想知道她是如何走上银幕的?第一次“触电”情形怎样?本文略介绍一二,以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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