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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凡论学习为何

时间:2022-01-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如果学习是为了完成一个履历,获得一个资格,这就太浅了。有一点觉悟的,会认为学习是为了明理。了凡认为,学习是为了通达经义,出豪杰的。可见学习不是为了当官,而是为了通经明义,为了出真正的人才。《训士书》的《会约》就是了凡的总结,了凡认为,学习的意义绝对是为了成就人才。了凡认为,国家设经义科目,是想求真才实能之人,来共同治理天下。

学习为何?学来学去到底为了什么?这是任何一个学习者,任何一次学习都要解决的问题。如果学习是为了完成一个履历,获得一个资格,这就太浅了。但现在中国千千万万的学习者有很多人就停留在这个思路上。有一点觉悟的,会认为学习是为了明理。这就进了一步,但还是没有触及学习真正的意义。我们来看看了凡对此的见解。

一、学习的意义:举业为通经义,出豪杰。

今天的学校教育,古代叫官学,就是公办学校,其教育的目的,让人学习的意义何在呢?了凡认为,学习是为了通达经义,出豪杰的。也就是为了明理,发明心地,然后成就人才。可见学习不是为了当官,而是为了通经明义,为了出真正的人才。了凡说:

经义最细,人品高下一阅可知。国家设此,以磨砻一世之豪杰。而豪杰之士童而习之,殚精毕虑而工之,遂亦能以心之精微形之副墨。凡习是者,率以存心明理为本领,文字曲折,具心鹄中,不复赘。兹特揭其有关于心理者数端,约而守之,匪独为举业也。

了凡说这个考试啊,通过经义的考核最为精细了,一考就能看出这个人的高下。你比如出个题目,关于孝,让你写,根据你的实践体验你来写孝。你写了半天,你想不起来你对你爸妈做了什么,你记起来的只是你自己买房子的时候你爸妈给了你半生的积蓄,或者给你带孩子带到了上学。你再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三年前你给爸妈买了一双鞋。你说这个文章怎么下手,怎么写?你没法写啊。你只能编吧。编的是假的,假的东西想写出好文章来,不可能。

过去考试,都是四书五经里面拎出一句话,你比如“学而时习之”。有时考得厉害,故意中间取几个字,比如只有两个字“而时”,经书不明不熟的,你就会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叫“而时”?你首先要知道前面的字是什么,后面的字是什么,你才知道他要考你的主题是什么。你把前面的“学”字和后面的“习之”补上,你才知道今天考试考的是对“学而时习之”的理解,你才知道要根据“学而时习之”写文章。好多考生,如果对四书五经不通透的话,再没有实践的话,一上来面对“而习”两个字就傻了,就交白卷了,没法下笔。有了“学而时习之”的题目,没有真正的学习体会,从来不爱学习的人,你有高见吗?一看文章就知道这个人学习太差劲,不通。所以“经义最细,人品高下,一阅可知”,从文字一看就知道你的水平了。国家以文章取士,是有道理的。现在没有对天下、人性、治理等通识的考核,只是写些个政论、时论,或者其他公文写作,看不出被考者的人品与见地来。

“国家设此,以磨砻一世之豪杰”,国家开科取士啊,就是打磨豪杰。注意了,原来古人是通过科考来磨砺人才。你非经磨砺,文章就难以有真见地。“豪杰之士童而习之,殚精毕虑而工之”。那些人才从小就学,文章越写越好,一生殚精毕虑。“遂亦能以心之精微形之副墨。”我觉得这句话特别好,就是你心里有,笔下才有,你心里没有,笔下根本就写不出来好东西。心里的精微能“形之副墨”,通过笔墨表达出来。

“凡习是者,率以存心明理为本领”。学了这个东西,就能够存心了,明理了。我一直强调这个,“瞬有养,息有存。”这是存心明理之大本领。有了这个大本领之后,“文字曲折,具心鹄中,不复赘。”你通过文字的丰富性,以心为目标,一发即中。古人通过六艺之射,来知道心物合一的深致。王阳明说,射者,以心为鹄的。“兹特揭其有关于心理者数端,约而守之,匪独为举业也。”所以了凡试图探索出这种由经义训至的存心明理,然后概括出来,是为培养豪杰培养人才而用,而不是仅仅为了考试。《训士书》的《会约》就是了凡的总结,了凡认为,学习的意义绝对是为了成就人才。

二、学习目的:真才实学,立志求道

学习的意义在于成就人才,那么学习的目的就是要培养真才实学。对于读书人来说是要下决心求道的,不是为了获取荣华富贵,或者别的东西,要理解经义是做什么的。了凡说:

国家设科目,欲求真才实能,共理天下;设学校,亦欲教养真才实能,进于科目,非具文而已。然士之应科目、处学校者,往往谓取经义论策耳。善为是,虽士行扫地,何害于高科?他无以为也。持此心以读书,不惟失古先圣贤立言之意,亦大非朝廷今日育才之意矣。予谓士子,披青衿、入黉宫,以远大自期。周子曰:士希贤,贤希圣,圣希天。希天一事,旷世不谈;即希圣、希贤,姑亦未论尔;诸生且先希士。士志于道,不耻衣食之恶,今能志道否?士无恒产而有恒心,今有恒心否?果能立志求道,则胸中物累自不能留。果知恒心之不可忘,则三旬九食,男子常事;爱养廉节,之死靡他。由是而作举业,则源清流润,气实生华矣。

了凡认为,国家设经义科目,是想求真才实能之人,来共同治理天下。皇帝一个人治理不了天下。过去皇帝为什么设三公、六部,是想让人帮着他一起来治理天下。不是说设荣华富贵,让你来享受的。但你既来共同治理天下,你就自然而然有荣华富贵了。但是后来的人思想变了,变成科考当官就有荣华富贵,当了县委书记就有钱有势,就变了。变了就没有不偏的。但凡存这个思想的人,走不远。功利化方面太浓烈,他就很容易下手要权要钱。

所以古人设学校的目的,也是想教养真才实能。所以那些科目,不是摆设的具文。“然士之应科目、处学校者,往往谓取经义论策耳。”但是对于读书人来说,应科目呀,在学校里学呀,往往取经义论策,把经义做成一个国策国论,就是以文章为文章了。“善为是,虽士行扫地,何害于高科?”这样只要你会作策作论,会写文章,而士行扫地,品质太低劣,却不妨他高中进士。考上了,文章好,做表面文章,但是品行很低劣,“他无以为也”,除了会写些个表面文章,没有其他东西。

“持此心以读书”,用这种举业科考的目的读书,“不惟失古先圣贤立言之意,亦大非朝廷今日育才之意矣。”为了功名利禄去读书,为了得富贵而为文,不但是失掉了古圣先贤立论为言的深意,也不是国家教育的目的。比如官位不是给你解决级别的,给你级别是因为看重你的能力,可以为百姓服务,可以在这个层级上干对应的事。你有济世之才,就要参透级别的意义。一个只盯着级别的人是很痛苦的。今天解决了副厅,高兴几天,过段时间就可能因为升迁无路而更难受了。

“予谓士子,披青衿、入黉宫,以远大自期。周子曰:士希贤,贤希圣,圣希天。”我说读书人呀,披青衿,青衿是什么?“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诗经》里面讲的青衿,是指穿着青布衣裳的没有官位的读书人。入黉宫,黉宫就是私塾之学,国家的学校。“以远大自期”,指的是读书人穿着青裳,进入官学,往往以远大目标作为自己的一个期待。“周子曰”,周子就是周敦颐,北宋五子之首,太极文化的首倡者。“斯是陋室,惟吾独馨。”这是周子的境界。在这里引用他的话“士希贤,贤希圣,圣希天”,就是读书人希望成为贤人,贤人希望成为圣人,圣人希望成为天眷,就是以己合天意。这是国家开科取士的一个目的。要搞清楚学习的目的。

“希天一事,旷世不谈;即希圣、希贤,姑亦未论尔;诸生且先希士。”希天是干吗的?那是圣人的境界。且旷世不谈,因为高远难及,一般不要说希天了,能做到希圣希贤,那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你们且先做到希士吧,先把做人的本分理解好。

“士”呢?孔子讲过,“士志于道,不耻衣食之恶,今能志道否?”作为一个读书人,也就是士,是过去古代官员的主要来源。你要志于道,不要以今天的衣服穿得好不好,饭好不好吃,条件好不好,作为荣辱的象征。“组织上让我来培训,这个午餐不好,哥几个到外面吃去,不在这里吃。”这就是耻“衣食之恶”了。“今能志道否?”要经常不断自问能不能志道?

“士无恒产而有恒心,今有恒心否?”要经常自己问自己,作为士没有恒产而有恒心,你现在有没有恒心呢?“果能立志求道,则胸中物累自不能留。”你如真正能立下志向求道,心里就不会留什么事情,就不会被物欲所牵累。“果知恒心之不可忘,则三旬九食,男子常事;爱养廉节,之死靡他。”知道这个恒心不忘,吃饭衣食上虽然穷一点,但是对男人来说应当是个平常事,不要被这些东西所累。在内心崇尚廉节,到死不变。我们现在很多人就是在衣食住行上太在意。前段时间北京有个官员,就是因为待遇超标不改正,被中央免了职务。

“由是而作举业,则源清流润,气实生华矣。”真正能够按此而作,你的整个气质就能够改变。因为在思想源头上纯净了,气质就会发生变化。古人认为,腹有诗书气自华。了凡认为,读书在目的上确立崇高的学习目的,这样才是做举业的真正意义。

三、学习方式:读书交涉身心,验之日用

真正的学习该怎么学?了凡认为要交涉身心,在日常中运用。这也是儒家修行的一大重点。过去二程说,读《论语》未读前是这等人,读后还是这等人,便是未读。意思是读《论语》每读一遍要上一个层次才行。如果读来读去,自己没什么变化,读了等于没读,不如一边歇着去。了凡说:

士人不肖者,类束书不观,游谈无根。间有读书者,又汩于帖括,专事饾饤,拘牵讲说以合注,又拘牵训诂以合经,而圣贤之意远矣。读书之法,将本文朗诵精思,先会通章大意,识其指归;次一句一字求其下落,皆须体之于心身,验之于日用,灼见其句句可行、字字不妄;然后将大注一体贴之,再将大全诸贤之说一考索之。有所不合,不妨再思,不可轻悖前贤,自是已说。极之而果有所不通,则当尊经以略传,不可信传以疑经;当借传以明经,不可驱经以从传。此尤北方学者所当知也。

有一些不好好读书的人,把书捆起来,不看。说话呢也没边际,没着没落。稍微读点书的人呢,他又汩于帖括。帖括,就是模拟别人写文章。“专事饾饤”,饾饤呢就是果盘里面拼好各种果实,表面装点,堆砌辞藻。“拘牵讲说以合注”,他拘泥于、受牵于经书的讲说以合乎注解。“又拘牵训诂以合经”,又根据这个注解去推这个经文的意思。路子完全颠倒了。也就是以后人对经典的诠释为主,不求实证于古人之原意,老死章句之下。类如颜习斋所谓“全以章句误苍生”,这必然“而圣贤之意远矣”,这就是指那些人专门去背解释,背训诂,没有理解经义。

中国的文化,活就活在后人读先贤经典如孟子所言要有自得之意。我小时候读四书,基本大段初读即心有所通,从来不看训诂。听家里老人说, 25岁之前先秦以下的文章与解释先不要读,董仲舒、二程、朱熹、王阳明他们解的经书,先不要读。我25岁之前那个时候,还真的是看不起先秦以下的文化,直接在十三经里打转。25岁之后我把董仲舒《春秋繁露》《周敦颐集》《张载集》《二程集》《朱熹全集》《陆九渊集》《王阳明全集》《黄宗羲全集》《日知录》《船山全书》等等,我都点校了一遍,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到现在,我才发现以前自己有偏见。先秦一定要学,在这个源头上要学。但是后来的程朱也是一座座高峰。尤其是朱熹,那是绝代大家,是新一轮文化综合的祖师级人物,后人浅谬无知,妄下评议。历史的时代变化,新的问题出现,所以他们提出的解决方案不一样,都一并构成中华文明的大花园,都不能偏。不能说先秦的就如何,朱熹的就不行。

好多人不懂朱熹。朱熹像大海一样,朱熹比王阳明更为深广。王阳明是一个高峰,朱熹是大山脉;朱熹像孔子一样,是绵延不绝的大山脉,像孔子一样,像一个大海。历史自古而今,除了孔子,第二人就是朱熹。朱熹而后,像王夫之都没有到朱熹的高度。但是王夫之也是不世出的第三人。因为我看他们的东西是反反复复地体会,就能看出来高低。比如看了凡。了凡的著作,是属于士子们特别好的读物,了凡的普及工作做得特别好,他为普通百姓读儒佛义理层面的东西,提供了一个通俗性的路径,自有他的学术价值。但是在经义上,有些不究竟的地方,但对于我们国故精微衰落的今天,已经非常之高妙了。我给你们挑的东西,都是了凡很究竟的通儒层面的东西。

“读书之法,将本文朗诵精思,先会通章大意,识其指归;次一句一字求其下落,皆须体之于心身,验之于日用,灼见其句句可行、字字不妄。”读书的方法是将本文大声朗读,精细思考,先要会通大意,看它到底是讲什么,领会它的意思。然后一字一句,求其下落。注意底下,在身心上发生变化,用心去感格它,在你平时生活中去做它。

了凡此论极高,朱熹也曾论此法,即《论语》要一字一句读,一字一句体会。我从十四五岁读《论语》,到现在快30年了,我现在还在读,而且我每天都在读。我是正着读,反着读,前后读,真的是字字句句找下落。有人说《论语》里面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是封建时代农耕文明的产物。那是不懂文化、没有学问之辈的谬论。我不是说《论语》什么都好,但作为影响了中国社会几千年的文本,它已经内化到我们的历史和现实的方方面面,绝不能轻易否定。否定也否定不了。孔子是个通达之人,通天道之人。就像一个特别明了的人,让他去做日常的小事,他也会是很清晰明了地去呈现。我们现在有几个通天道的?现在很多教授没有中国学问这个体认功夫,这个功夫要“体之于心身,验之于日用”。所以他们很容易陷入知识分析与辩论。

“然后将大注一体贴之,再将大全诸贤之说一考索之。”然后在日常日用中用有代表性的注释去验证它,再将大全诸贤之说,比如王通怎么说,欧阳修怎么说,黄宗羲怎么说,这些贤人之说考索之。跟你认识上有所不合,再想,不合,再思,过后再思考。记住这句话,“不可轻悖前贤,自是已说。”就是不要轻易认为前人说错了,以为自己的就对了。这说得特别好。我们现在很多人就是虚妄得很,国内好多人讲《论语》,讲各种经典,就是“轻悖前贤,自是已说”,孔子这儿说的不对,那说的不对。上次有个国学院的院长来找我,说这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是愚民政策,这是孔子学问的一个败笔。那是国学院的院长啊。但凡碰上这样的学者,我不会客气。我说这句话你根本就没读懂。他说我怎么没读懂啊,“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老百姓让他怎样干就怎样干,别告诉他为什么这么干。

确实,这百年以来都是这么翻译注解的。我对他说,那你先听我讲讲这句话什么意思。我给他讲,李白是诗人,李白能教会儿子写诗吗?为什么尧能那么厉害,而他儿子却不一定那么厉害?为什么佛陀,佛说一切法,讲了八万四千法门,实际上只是一个道,他干吗要讲那么多经?因为很难让人明白呀。“不可使知之”,我也不能让你们彻底地明白了凡的意思,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了凡是怎么做的。“民可使由之”,百姓或者别人,你可以告诉他往左走、往右走,但是你没法告诉他,这个红灯为什么就要设在这个城市的这个经纬度上,没法让他彻底明白这个道理。懂我的意思吗?孔子说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做事,要告诉百姓具体的路径,怎么走,怎么干,但你无法去告诉他们背后的原理,去打开他的智慧,让他彻底明白。如果“民可使知之”的话,李白肯定把他儿子教出又一个李白,那天下诗文都是李家的了,别家就别写诗了。为什么还能出来杜甫和他不一样?这么一句话,古代的大知识分子,朱熹、王阳明、包括颜习斋,他们都是这样理解的,都是这样注解的。可为什么百年以来的文献,包括各地正式出版的,包括中华书局出版的,都要注解成“愚民”这个东西?这是批判儒家的时候要故意做成的证据。我们所谓的国学院院长用这个东西去教大家,这怎么得了。

“极之而果有所不通,则当尊经以略传,不可信传以疑经;当借传以明经,不可驱经以从传。此尤北方学者所当知也。”说实在的,到清朝、到明清啊,学问南移,江西、湖南,江浙一带的学问家很多,北方的知识水平下降了很多。明朝初期的科举发榜,几乎每次都南方考生占据满榜。后来北方士子们开始提意见,才开始南北分配名额。中国文化自西晋以后,文化开始陆续南移。了凡到了宝坻以后,发现读书人就有这个毛病,读经读注,挖这个小东西。他就告诉他们,北方学者要克服这个毛病。考虑东西,你要反复考虑,如果真的是不通,首先要“尊经以略传”,经摆在第一位,传摆在第二位。比如《春秋三传》,都是以《春秋》本经作基础而来的,公羊传、谷梁传、左传,这些都是对本经的解释。当经与传有误差时,不能信传而怀疑经的说法,要借传来明经书。不可“驱经以从传”,不可以生拽着经文来服从于这个传,不能本末倒置。

古人云,“若成一代经纶手,须读数本紧要书”。我读书,从来不读垃圾书,只读一流的经典书,而且反复读,下功夫反复看。说这书很好,大家都说很好,我拿来一看,翻前三页,我基本知道了。连这个人长什么样我都知道了,脾气秉性怎么样,他的思维缺点是什么,从他的文字中都能看到。人生光阴有限,一定要读一流的书。像《春秋三传》,都是大经典,值得好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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