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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红柿和西红柿面

时间:2022-01-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第一是传人说,西红柿原产南美,16世纪由奥罗达拉公爵带回英国,当礼物送给了他的情人伊丽莎白女王,由此西红柿得名“爱情果”或“情人果”,并成为观赏植物。印象深的西红柿卤面出自我父亲之手,老爷子一直爱吃西红柿,到现在冰箱里仍四季不断。西红柿汆的制作方法类似西红柿炒鸡蛋,但要盐多糖少,适当多点汤。南方西红柿在外观上要漂亮得多,味道和口感与本地应季下来的却不同,不少人并不买账,他们宁愿等着本地西红柿上市。

关于西红柿进人中国,有两个说法。

第一是传人说,西红柿原产南美,16世纪由奥罗达拉公爵带回英国,当礼物送给了他的情人伊丽莎白女王,由此西红柿得名“爱情果”或“情人果”,并成为观赏植物。可惜,敢冒死孤帆寻找新大陆的欧洲人,和他们眼里野蛮的南美人一样,谁也不敢尝这果子,还煞有介事地把这美艳的果子叫作“狼果”,以示危险。直到一百年后,一个豁出去的法国画家冒死尝了几口,然后躺在那里等着上帝的召唤,结果毫发未损,由此开辟了西红柿上餐桌的历史

1671年,西红柿首次出现在中国文献中,赵函在《植品》中称它是万历年间由西洋传教士和向日葵一起带入的。几年后王象晋在《群芳谱》中也详细描述了西红柿,并特别说明因其“来自西番,故名番茄”。这种来自西方的“茄子”又因色红而像柿子被叫作西红柿,一直叫了多少年,直到“文革”初,一帮中学生才要求改为东红柿,不过没人搭理他们,结果不了了之!

1984年,西红柿由传教士带来的说法被推翻,由此而来的是自产说。1983年7月,在成都凤凰山西汉古墓里出土了一批食物和蔬菜遗存,随后在植物学家的指导下进行了栽培试验,七个月后结出了红色的果实,鉴定为西红柿,结论是:西汉小西红柿具有栽培的特征,西红柿的食用和栽培的历史一下子被提前了一千七百年。受此启发,科学家们四处踅摸,不久便发现了好几种比西汉西红柿更原始的东西,称“小酸果”,并肯定地说,小酸果乃西红柿的前辈,地球那半拉的洋柿子八成儿还是打咱这儿传过去的呢!不过,大面积种植和食用西红柿确实是近几十年的事。我父亲童年曾在沈阳生活过几年,据他说当时东北的西红柿只给小孩玩,没人吃这种叫洋柿子的东西,说是有毒。《闾巷话蔬食》的作者也提到,20世纪二三十年代京郊一些人仍坚持认为西红柿不能吃。

到20世纪六七十年代,北京已没人拒绝西红柿了,京郊菜地广泛栽种,使其价格低到足以被平民百姓接受。当年北京的蔬菜多由本地供应,西红柿作为夏天蔬菜的重要角色,差不多能纵贯三个月。受天时和气候的影响,当年蔬菜基本是按日子扎堆下来,鲜有反季节生产。拉秧前后,西红柿特别便宜,常按堆按盆卖,甚至几毛钱能买一大筐,虽然品相不怎么样,却真便宜,即使扔一半也算不上损失,常常是几家合着买一筐分。

西红柿也是大人孩子的消暑解馋之物,作用相当于水果。那些年能天天吃水果的人家不多,黄瓜、西红柿、小萝卜等介乎于蔬菜和水果之间,自然是水果理想的替代品。一到夏天,在胡同中,在上学的路上,常有举着西红柿疯跑的半大小子,甚至拿着西红柿就跳下什刹海了,躺在水面上惬意地享受!贤惠的媳妇,能给楚河汉界前聚精会神厮杀的男人及时递上个洗干净的西红柿,相当于现在的秀恩爱,内容则实惠得多。80年代初刚有家用电冰箱那阵儿,一些人家把洗干净的西红柿和黄瓜放在冷藏室里,随时取出当零食吃,甚至用来待客,还是件挺时髦的事儿,有些人家至今还有这习惯。

中餐里,西红柿的吃法并不多。多数北京人拿它做菜的法子,至今也不过那么几种。凉拌最简单,视觉和味觉的效果都不错,切开的西红柿和雪花白糖相得益彰,酸甜清凉,热天吃格外舒服,冬天在大鱼大肉的同时来这么一盘更受欢迎。西红柿炒鸡蛋比凉拌要上一个档次,由于当年鸡蛋尚属稀罕,请客办事时甚至能上桌。西红柿炒鸡蛋的汤汁多,特别能下米饭。除此之外,西红柿差不多就只能当配菜,或者放在挂面疙瘩汤里。西红柿也可以做汤,不过北方人对汤就那么回事。

没进入小康的年代,蔬菜深加工还是科普杂志上的事儿,但“卑贱者最聪明”的话在吃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70年代,北京不少人家都做过西红柿酱,其加工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注意清洁不沾油就行了。西红柿酱和西红柿几乎是两码事,做个汤凑合,用来炒鸡蛋就不行了,更别说凉拌,所以就是个象征意义而已:毕竟能在缺菜的冬天吃上西红柿的味儿!

除了凉拌和炒鸡蛋,西红柿还能佐面。西红柿面,可以分成两种,一是汆面,一是卤面,区别是后者汤多且要勾芡。

印象深的西红柿卤面出自我父亲之手,老爷子一直爱吃西红柿,到现在冰箱里仍四季不断。打西红柿卤不难,葱花炝锅,下切碎的西红柿略炒后放酱油和水,开锅后放盐、勾芡,淋入打好的鸡蛋液,撒味精即成,关火时放些拍碎的蒜末,能吃出炒肝的香味。吃西红柿卤面,最过瘾的是喝卤,先喝半碗卤能起到开胃酒的作用,饭后再来半碗溜缝。西红柿和酱油及略带腥味的鸡蛋混合在一起,有种特别的香。挑半碗过水的面条,面少卤宽来一大碗,就着蒜瓣或切成条(甚至整条)的黄瓜,格外过瘾,在暑热天里足以唤起被苦夏压制的食欲。

我岳父喜欢的西红柿面是另一个路数,即汆面(汆儿化)。汆面是北京人很喜欢和熟悉的吃法,荤的素的,几乎什么都可以入汆。西红柿汆的制作方法类似西红柿炒鸡蛋,但要盐多糖少,适当多点汤。汆面的好处是不像卤面那么混沌,勾了芡的卤把一切都融合到了一起,吃到嘴里香味是混合的,很像中国人的人际关系,一团和气难分你我,却又糊里糊涂似是而非。汆面则将面与佐面之物分得清清楚楚,西红柿和鸡蛋各有各的味,就是吃进嘴里也能分得很清楚,拌在一块有滋有味而不糊涂一团,我以为这更像洋人的人际关系,大家彼此分得很清楚,却不妨碍合作共事。

北京的夏天,有两个月的时间并不好过,闷热得让人没有胃口。北京人在这个季节常吃芝麻酱凉面,和凉面比起来,我以为西红柿面更上一层楼。把面用水过凉,同样有清爽利落的口感,再加上西红柿的鲜香、黄瓜的脆爽和大蒜的刺激,不光爽口开胃,滋味丰富,还富有营养,这也是西红柿面经久不衰的原因吧。

20世纪90年代以前,北方人几乎只能在夏天吃到西红柿,反季节上市的倒不是绝对没有,但一是味道远不能和应季的比;二是价格并非一般人所能接受或所愿意接受,即使几个大型菜市场能见到,普通百姓家庭顶多象征性买点应个景儿而已。大约在90年代中期,西红柿的上市不再受季节限制,不但蔬菜大棚能反季节种植,发达的物流业也使南方蔬菜能方便地进入北京。这很难一言以蔽之地说是国人的口福。南方西红柿在外观上要漂亮得多,味道和口感与本地应季下来的却不同,不少人并不买账,他们宁愿等着本地西红柿上市。不过,这些人越来越失望了,本地西红柿的模样和味道渐渐开始不同于先前了:青红相间带着逐渐成熟痕迹的颜色变成一水儿红,有人曝出这是打药的结果,什么药不得而知,坊间称之为催红素。模样越来越无愧于“狼果”的同时,人们熟悉的那种沙沙的口感和清香也淡了,没了,谁都明白这是化肥的作用!城市的扩张,使原来的菜园子一片片湮灭在马路楼房之下,北京人吃菜不得不完全依赖外地,也不得不被迫接受在他们心里不是西红柿的西红柿了。好在人的适应性很强,一来二去的,倒忘了西红柿原本应该有的味道了,至于吃这种新式西红柿长大的年轻一代,只是偶尔听长辈感叹一句:“现在的西红柿,哪有西红柿味儿啊!”

其实,有西红柿味儿的西红柿还是有的。京郊的农民,只要还有块属于自己的地方,大多会辟出来一点种些蔬菜杂粮,只用农家肥,做农家院农家饭生意的拿着它当成招牌,真的假的混一块糊弄城里人,或者干脆留着自己享用。曾在郊区吃过几次这样的西红柿,味道一如当年,可惜机会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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