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存最早的诗歌

中国现存最早的诗歌，是上古时的民歌《弹歌》（又称《作弹歌》）。见东汉范晔撰《吴越春秋》。

《吴越春秋·句践阴谋外传》载，越王勾践欲谋覆吴，范蠡引进善射者陈音。句践询问弓弹之理，陈音应对时讲起这首《弹歌》：

断竹，续竹；飞土，逐宍（古“肉”字）。

此为一首古猎歌。记述渔猎时代人们用竹制作弓，用泥制作弹，然后射杀禽兽的过程。歌词二字一节，简短有力，概括性强，不失古朴风貌。刘勰《文心雕龙·章句》曰：“二言肇于黄世，竹弹之谣是也。”即指此歌。刘勰称其为“黄世”（黄帝时代）之作，倒也未必；但其谓是二言之始，则为有识之见。

在漫长的原始社会里，原始歌谣相当丰富，诗并非最早者。除《弹歌》外，此类作品还有《击壤歌》《卿云歌》《南风歌》等，但多出于后人伪托。曾有人将《击壤歌》认定为最早的诗歌，然此作品存在着明显的不足信之处。倒是这首《弹歌》的二言体制和古朴风貌，还可将其视为上古歌谣之遗存。二言体句式短促，无法容纳稍复杂一点的诗意诗情。这虽是其缺陷所在，但同当时思维、语言和音乐水平显相适应。

这要感谢乾隆时候的苏州人沈德潜，是他慧眼独具，将这首古猎歌收入所编著的《古诗源》，并题名为《弹歌》。从此，这首诗才得到了广泛的流传，并引起了学者的注意和研讨。

20世纪末，江苏省张家港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和省、市音乐工作者，在该市凤凰镇河阳山地区发掘到最古老的山歌《斫竹歌》①。它与《弹歌》相比，仅在结构和个别字句上有少许变化。周巍峙（时任中国文联主席）1998年7月曾带领有关专家学者专程前往考察，并聆听民歌手的歌唱，给予极高的评价。专家们认定，其为六千多年前先民劳动之歌，可视为中国诗歌的源头。从所记的曲谱②看，它节奏鲜明，音乐语言简洁，有着完美的艺术效果，作为现时中国最古老的音乐语言，被誉为华夏古老音乐文化的“活化石”。《斫竹歌》的发现，更证实了古朴至极的《弹歌》，完全可被视为上古歌谣现存最早的遗存。

【注释】

①《斫竹歌》由虞永良（江苏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张家港市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记词。歌词全文为：“杭唷，斫竹，嗬哟嗨！杭唷，削竹，嗬哟嗨！杭唷，弹石，飞土，嗬哟嗨！杭唷，逐宍，嗬哟嗨！”据虞永良1999年3月26日给笔者的信函中注，“逐”为吴方言，意思是用物投掷，现今当地还保存着如“逐鱼”“逐箭”等口语。

②《斫竹歌》由朱新华（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时任江苏省音乐家协会秘书长）记谱。曲谱及歌词载《中国民间歌曲集成·江苏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