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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釋教之音

时间:2022-12-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然平湖李叔同紀念館却珍藏着弘一大師一生中書寫最精妙、尺幅最大的一件抄經手稿真迹——《佛説阿彌陀經》十六屏條。弘一大師曾數次手抄《佛説阿彌陀經》。此《佛説阿彌陀經》手書真迹,書於一九三二年舊曆六月,共十六屏條,每幅五尺整張,每張六竪行,每竪行二十個字,精妙絶倫。

王維軍

一九一八年八月十九日,大勢至菩薩聖誕日,李叔同在經歷了三十九個春秋生命能量的積澱之後,完成了他人生的又一次飛躍和蜕變。晨鐘暮鼓聲中,屬於弘一法師的新一頁悄然翻開。從此,俗世少了 一個李叔同, 僧界多了一個弘一法師。

出家後的弘一法師放下俗塵舊事,大捨其在俗時所用書籍筆硯及畫畫印章於友、生,潜心研佛,究華嚴,興律宗, 歸净土,布道弘法,利樂衆生,爲四衆所欽。屢屢枯燈黄卷窮經忘寐,常隨佛學;每每木魚老鐘晨暮不倦,以戒爲師。先弃在俗之書法舊藝前業,以求徹底清凉解脱;後在嘉興精嚴寺得佛學會范古農居士勸:『若能以佛語書寫, 令人喜見,以種净因,亦佛事也。』遂置筆墨紙硯,以墨接人。於是,曾經寄興怡情的翰墨書藝便成了弘一法師 導俗化方、種因植善、引導衆生離苦得樂的契機方便法門。法臘廿四間,弘一大師以藝術之形式,書宗教之内容, 常録梵典,流布世間。隨緣書贈之佛號經句更多以數千計,以字廣結佛緣,度世化人。其書風亦一改舊日面目, 跳出以往各派碑帖遺風視野,於書法中融攝佛法,再變爲平淡、恬静、衝逸,刊落鋒穎,脱塵無火,自成弘體書派一脉,成就無上清凉。

弘一法師弘體書風之確立和定型,除了得法於内,還得益於印光法師之智見外緣。弘一法師出家後,曾就抄經法門與印光法師有過多次交流。印光法師認爲抄經之法,一要誠,二要恭敬,切忌潦草。他在給弘一法師的信中批評有些抄經者書體不工整,欠恭敬,云:『寫經不同寫字屏,取其神趣,不必工整。若寫經,宜如進士寫策, 一筆不容苟簡。其體必須依正式體。若座下書札體格,斷不可用。古今人多有以行草體寫經者,光絶不贊成。』 『所寫潦草,毫不恭敬,直是兒戲。』當看到弘一法師依工整體所書字迹後,印光法師便去信肯定稱是:『接手書, 見字體工整,可依此寫經。夫書經乃欲以凡夫心識,轉爲如來智慧。比新進士下殿試場,尚須嚴恭寅畏,無稍怠忽。 能如是者,必能即業識心,成如來藏,於選佛場中,可得狀元。今人書經,任意潦草,非爲書經,特藉此以習字, 兼欲留其筆迹於後世耳。如此書經,非全無益,亦不過爲未來得度之因。而其褻慢之罪,亦非淺鮮。』經印光法師此番般若示導,弘一法師更堅定了以『正式體』恭敬抄經之正見。一九三四年,弘一法師在爲莊閑女居士手書《妙法蓮華經》抄本作序時言:『十法行中,一者書寫……書寫之人,日受齋戒。將入經室,夾路焚香,梵唄先引,散華供養,方乃書寫。香汁合墨,沈檀充管,

下筆含香,舉筆吐氣。逮及書就,盛以寶函,置諸香厨。』可見, 其抄經恭敬虔誠之法,與印光法師一脉相承。弘一法師認爲『最上乘的字或最上乘的藝術,在於從學佛法中得來, 要從佛法中研究出來,纔能達到最上乘的地步。所以,諸位若學佛法有一分的深入,那麼字也會有一分的進步; 能十分的去學佛法,寫字也可以十分的進步』。無怪乎馬一浮在觀弘一法師的字後,有『大師法書,在書家當爲逸品』的評價,並言『今觀大師書,精嚴净妙,乃似宣律師文字。蓋大師深究律學,於南山、靈芝撰述,皆有闡明,内熏之力自然流露』。故弘一法師自言『見我字,如見佛法』,其意旨就是希望通過書法來弘傳佛法, 續佛慧命,爲見聞者種佛緣善根,伺機覺悟,花開見佛。以藝術之形,演釋教之音,是弘體法書特有之宗旨義趣所在,當作如是觀。

除手書佛語箴言以結善緣外,弘一大師還以恭敬虔誠之心抄寫了大量佛經,民國時廣爲刊印流布的就有《佛説阿彌陀經》《藥師經》《金剛經》《心經》《華嚴經·普賢行願品偈》《華嚴經·第二地章》《華嚴經·净行品偈》 《華嚴經·初回嚮章》《華嚴經·十回嚮章》《華嚴經·十地品離垢章》《佛説八

大人覺經》《僧伽六度經》《佛説五大施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楞嚴經》《梵網經》《地藏見聞利益品》《大乘戒經》《八種長養功德經》《佛 説無常經》《佛説略教誡經》《增壹阿含經》《雜阿含經》《本事經》等數十種,皆以工整爲形,清凉爲本, 道氣莊嚴。可惜這諸多抄經手稿原本,歷經百年滄桑,

存世者已鳳毛麟角,更難覓一見。然平湖李叔同紀念館却珍藏着弘一大師一生中書寫最精妙、尺幅最大的一件抄經手稿真迹——《佛説阿彌陀經》十六屏條。

弘一大師曾數次手抄《佛説阿彌陀經》。一九二三年,應西泠舊友葉爲銘之請,弘一大師書經以奉,吴熊即捨資勒石建阿彌陀經幢於西湖孤山漢三老石室旁;一九三六年,弘一大師駐錫厦門鼓浪嶼日光岩寺,掩室閉關,研律潜修,期間又抄寫此經。然而,若論緣分,則以平湖李叔同紀念館收藏的這件抄經墨寶與弘一大師的因緣最爲殊勝。此《佛説阿彌陀經》手書真迹,書於一九三二年舊曆六月,共十六屏條,每幅五尺整張,每張六竪行,每竪行二十個字,精妙絶倫。弘一大師每逢父母生辰忌日,總是以念佛、抄經、放生等諸功德回嚮給父母,冀父母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上品上生,早證菩提。六月初五是弘一大師父親李筱樓之誕辰日,一九三二年的六月,弘一大師恰駐錫慈溪龍山鎮伏龍寺,弟子劉質平又適逢暑假息教,亦在寺中爲師護法,侍師左右。 弘一大師爲紀念亡父筱樓公百二十年誕辰,遂發心抄經,劉質平則日日晨起未明,研墨侍紙,報字在旁,助緣其成。如此每日一葉,前後歷時十六天,弘一大師至誠恭敬書就此《佛説阿彌陀經》,遂將此墨寶贈送劉質平, 并言:『我自入山以來,承你供養,從不間斷。

我知你教書以來,没有積蓄,這批字件,將來信佛居士們中, 必有有緣人出資收藏,你可將此款作養老及子女留學費用。』劉質平承此墨迹,奉若至寶,悉心保護珍藏,并屢以展覽,宣揚紀念。一九三六年四月十九日,時任新華藝專藝術教育系主任的劉質平在上海斜徐路打浦橋新華藝專舉辦『弘一上人書法展覽會』,展品中就有這件《佛説阿彌陀經》;同年十一月三日至五日,劉質平假上海畫會主辦之『第六届書畫展覽會』,在上海南京路虞洽卿路大新公司四樓舉辦『弘一大師墨寶展』,專闢一室陳列展示其所藏之弘一大師這件寫經作品及其他各體書法百餘件;一九四四年,任教職於温州師範的劉質平,即使避戰於泰順莒江,同樣不忘嚮全校師生展覽弘一大師手書《佛説阿彌陀經》;一九四六年四月和一九四八年四月,劉質平還先後在温州五馬街國貨公司二樓和國立福建音樂專科學校舉辦『弘一大師遺墨展覽會』,再次展出這件《佛説阿彌陀經》。爲紀念恩師圓寂五周年,一九四七年二月六日至十一日,劉質平擇上海西藏路寧波同鄉會五樓,隆重舉辦『弘一大師遺墨展覽會』,并撰《弘一大師的史略》,編印《弘一大師遺墨展覽會特刊》,在展覽會上廣贈觀衆,大力宣傳,消息報道屢見報端,在滬上引起轟動。展品中尤以弘一大師的十六屏條巨幅抄經作品《佛説阿彌陀經》,以不食人間烟火的柔韌超塵氣象,爲觀者稱寶叫絶。當時,國民黨要員孔祥熙知悉消息後,便托人通過劉質平的侄兒轉告劉質平,欲以三百六十兩黄金爲代價購買這件《佛説阿彌陀經》,當劉質平瞭解到孔祥熙欲購此寶以獻媚美國的博物館,作爲從美國政府借得巨額外債之回報的意圖後,便斷然予以拒絶。於是,孔祥熙又加價至黄金五百兩,但劉質平依然不爲金錢所動。劉質平後來在他的回憶文章《略談先師李叔同》中寫道:『先師這堂大作品,應該珍藏在我國自己的博物館内。』『先師雖然把這堂作品給我,而我認爲這是文物遺産、國家珍藏的作品,我是暫時代國家保存,

待適當時期,呈獻國家珍藏。』 二〇〇〇年,劉質平之子劉雪陽先生承父風之高德,將這件國寶無償捐贈給國家,由平湖市李叔同紀念館珍藏,總算了却劉質平先生半個多世紀的心願,得大圓滿。

此次刊印流布的就是由平湖李叔同紀念館提供的、弘一大師書於一九三二年六月的手稿版本。

開卷有益,播植衆生善根因種;法書度人,開示人天涅槃正路。願諸善知識,由形入意,聽聲演音,轉智破愚, 勇猛精進。

二〇一七年七月二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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