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的关键在创造价值

“走出去”的关键在创造价值

蔡金勇　高盛高华证券有限责任公司首席执行官

我是在高盛负责中国的业务，原来在中金，在国内的金融机构也待过。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做了很多大型的兼并收购项目。成功、失败很难说，有时候没有买成不见得是失败。

我第一点想谈的就是走出去是为什么？最核心的理由就是，作为一个投资银行，最重要的是创造价值，从这个角度来说，代表中国走出去也是为了创造价值，这一点很重要。有时候我看到我们媒体朋友讲竞标失败，这个话就很难说。因为这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从投资银行业务的准则来说，我们为客户提供服务，包括充当买方顾问、卖方顾问的时候，也有很重要的判别标准，就是我提供这个服务，是不是最后为我的客户创造了价值。价值这个东西可以有短期、长期，应该是有一个标准的。在过去几年，尤其是前些日子走出去更多是在自然资源方面，从高盛团队参与的项目看，石油项目很多，比如说中国石油收购哈萨克斯坦40多亿美元的一个项目，中国海洋石油在尼日利亚深水的一个重要项目，高盛也是中国海洋石油收购美国尤尼科的顾问，还有两三年前帮助国家电网收购了菲律宾国家电网控股的股权，还有工商银行收购南非标准银行的股份。这里面有几个方面，谈一下我自己的感想。

蔡金勇演讲

从投资银行来讲，我们是一个中介，除了我们要遵守我们客户的准则，我觉得很重要的就是你能不能把这个事情做成，或者是不是特别负责任把这个事情做成，那就有几个关键的原则。

一是你有没有全球的网络。走出去，大家都有雄心，但走到那里不知道东西南北的话，不知道当地的政治、文化各方面的信息，我觉得风险是很大的。从高盛来说，对全球的网络是很关注的，用最核心的信息帮助你作关键决策的基础。在这方面，我觉得中国的金融机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我相信随着中国的资本输出的量越来越大，这个能力随着时间的推移是能够实现的，当然还有其他的必要因素。

二是你有没有经验，不是所有的银行做兼并收购都是一回事。你也知道，在金融行业，尤其国际金融行业分工还是很明确的。比如说像汇丰银行是一个非常好的银行，我自己的账户就在汇丰银行，但就兼并收购来说，跟高盛肯定不是一回事。所以，往往对于国内客户所作的选择，有时候我们干着急说不出话，没有办法，因为不好过多地宣扬自己。我经常跟一些中国的客户讲，你如果是一个公开竞标的话，刚才庄总讲的，我要最低的融资成本，你可以让人家去招标。你要是做一个最关键的兼并收购的项目，你把10家银行都找来，说谁做的费用最低，说不好听的，是一个业余的做法。你可以少量选择一些，因为你选了一家，那9家不干了，到其他地方找它的竞争对手，都知道你做什么了。

一年多以前，我们曾经想帮助中国的一家企业，也是一个石油的项目。当时我们认为已经把我们的费用降得很低了，没有想到他们给了另外一家银行。最后，虽然中国这家企业付很低的价格，后来发现这个顾问什么事都没干，这是非常不负责任的做法。所以，我经常跟一些特别关键的中国的企业说，你兼并收购可能是你业务发展最核心的，有时候几乎就这么一次，当你做一个最关键项目的时候，选顾问要选择真正能够把这个事做成，而且是最负责任的。在很多人都跟你讲我很能干的时候，你很难鉴别，我也非常理解。我和中国石油公司跟电网工作的时间比较多，他们比较信任你，你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并不是兼并收购一定要等到私募基金来招标，那往往是最困难的兼并收购，你几乎没有任何选择，就靠你的价格。中国企业走出去，要有自己的战略，这个战略不一定等别人来卖，你可以去买。比如说光明乳业，或者是国家电网，我认为现在有什么样的实力，我这个东西跟英国的某个东西加在一起，肯定能创造价值，这种能够由你自己想出战略，采取一对一，以没有人竞争的形式走出去，最起码帮助你实现你战略目标很重要的部分。我经常跟别人说，我觉得你买这个很好，中国客户就问，人家卖吗？在一个以价值为核心的资本市场里，只要你出了足够的价值，他们会卖的，因为他们要为他们的股东负责。如果他愿意卖那个价格，跟你1+ 1＞2，就可以创造价值。所以，这里面有很多的理念。兼并收购不是一个简单的别人举牌你去竞标，看谁的价格最高，就成功了。我觉得这只是一个方面，不是说不重要，而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要真正理解你自己的战略，从公司来说，更重要从中介机构来说，真正了解你的客户，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你要给他出主意。世界上很多行业彻底的改变，往往是因为某一个兼并收购造成业务模式的变化。所以，我提这个建议，走出去，从金融业包括投资银行作为顾问来说，很重要的是在一定程度上，很理想地掌握行业演变的方向。你能在这个前沿，帮助你的客户真正找到创造价值的业务模式。

三是有没有可信度。往往有时候中国很多的企业走出去，基本上他们自己还没有想好跟人家怎么说，就跟人家谈了。如果对方是上市公司，人家有很多的约束条件，不是说你对它有吸引力，它马上说对你感兴趣。如果你跟他讲了，那你就有责任要跟所有的股东讲你是什么样的形式，资本市场到了一定的阶段以后非常强调披露和股东会承担的任务，不同的市场有不同的约束。兼并收购的游戏很复杂，要想成功，尤其是特别成功，我同意庄总讲的，要精密的思考，不是简单的把国内办事的办法拿到国外，而是要真正了解国外。我觉得从一个金融业大一点的概念说，能不能帮助企业走出去，而且能创造价值，这是最重要的。我最担心的是中国企业像赶集一样往外走。企业不是为了走出去而走出去，是为了创造价值而走出去。

在这些方面，中国的金融业现在有很多的热情，而且相信中国作为资本输出的量越来越大，也应该逐渐建立起这样的能力来。比如说高盛全球的投资银行部，有2 000人，人不是很多。你要把这个平台和任何其他的平台比起来讲，人数很少。但为什么在兼并收购领域持续领先，这里面你的网络、你的可信度非常重要。你要做这个事情，如果高盛代表你去的话，对方可能当回事，如果你自己去谈的话，不一定当回事。这样的事情我每天都在经历，包括今天也有一个很大的自然资源的项目。在今后，中国金融业应该在帮助中国企业走出去中立功，这是应该做的。但不要忘了，中国的金融业是为股东负责的，不管你做贷款、保险，还是做顾问。你必须要有一个基本的能力，你是为这个客户负责。

另外，我的感觉，我原来在中金也工作过，我们要真正建立全球网络的路还很长。我经常会打电话问南非的同事，他们马上百分之百一起来做。我们能不能建立一个文化，一个金融机构的文化，在全球能够允许不同的人为了同一个目标工作，大家根本没有隔阂，大家就是一个团队，这个是实现全球化的一个很重要的基础。所有这些因素，我觉得是中国金融业帮中国企业走出去应该思考的问题。

我还是比较乐观的，中国能人很多，赵总也是我的客户，他并不是在别人招标的时候去，他往往有自己的想法。我相信随着中国走出去的时间越来越长，规模越来越大，中国的金融机构会更好，当然自己也要加强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