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机构的资本充足率不应该低于企业

金融机构的资本充足率不应该低于企业

张春　上海交通大学高级金融学院院长

我想讲两个问题，一个是巴塞尔协议Ⅲ把资本监管的标准提高了很多，这个标准是不是太高了，在国际、国内都是有争议的。另外，提高了以后能不能防范金融危机。第二个问题我简单讲一下，主要讲第一个问题。

金融危机大家知道，可能若干年要来一次，不完全是微观的金融监管或者资本监管能够完全防范的。但是经过这一轮的金融危机，大家都看得很清楚，如果资本监管不到位的话，不光是商业银行，包括投资银行，做准银行业务的那些金融机构，他们的破产风险就会大大增加，金融危机的强度和力度就会非常大。我个人觉得，资本充足率的监管是减少或者减弱金融危机的最重要的监管方法。这也是一个核心，大家可以看到，最近国内国外的监管发展，主要是在资本充足率的监管上面，加强了力度。

张春

回到第一个问题，现在提高资本充足率的监管，不光是从数量上，尤其是从质量上，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的监管，这个是不是太高了。巴塞尔协议Ⅲ是最低标准，中国的监管标准，现在定的比巴塞尔协议Ⅲ的标准更高一些，而且我们的时间也比较短一点，他们要三五年巴塞尔协议Ⅲ才能逐渐实现。我研究的是公司金融最主要是公司的资本结构，公司的资本结构就是这个企业的资本充足率是多少，我先讲企业的，然后来讲银行。

企业资本充足率大家知道，绝大多数的企业资本可能是占所有资产50％以上。也有一些企业可能会有比较高的杠杆，资产资本充足率可能是在20％，就非常的低，杠杆就非常高了，资本就相当少，有很少的企业资本充足率是在10％或者是10％以下。所以从企业的角度来说，资本充足率是很高的。为什么银行的资本充足率一直定得那么低呢？有很多历史原因，今天不一定完全能够讲到。

在国际学术界，这也是一个有很大争议的问题，是不是对金融机构的资本充足率的要求，应该提高到不低于企业资本充足率的要求。大家知道，企业如果资本不够充足的话，银行可能就不会给他贷款。但是如果银行资本充足率不高，政府监管不到位的话，就有风险。为什么金融危机的冲击这么大，就是因为资本充足率不到位，所以政府必须要监管金融机构的资本充足率。

金融机构的资本充足率为什么要比较高？学术上面有一个研究的基础，金融机构的资本充足率不应该比企业低，为什么？一般的企业破产也有成本，会有一定的资本充足率。但金融机构万一因为资本充足率不够而破产，尤其是大的银行如果破产，破产成本不仅仅是自己企业的破产成本，还有一个巨大的社会破产成本，所以银行的资本充足率不能比企业低。但是由于很多历史的原因，目前相对还是比较低的。国际上从二三十年前开始，从巴塞尔协议Ⅰ、巴塞尔协议Ⅱ开始监管，直到现在监管还是比较难。最近虽然有了金融危机，国际上要提高资本充足率，但在很多国家、很多企业里面阻力还是非常大。

我个人觉得资本充足率提高，中国的监管当局在国际上是走在前面的。几年前国际上讲起中国的银行，都是教训中国的银行或者是中国的监管部门，但是现在这方面我们已经走到国际前列。说了这一点我还想说，中国的银行业还是存在很多问题，和国际上比还是有差距，这也是为什么中国的资本充足率要比国际上更高一点。

在今后几年之内，作为国家金融战略，肯定要推出利率市场化和人民币的国际化，这两个举措会对我国银行业有很大冲击。利率市场化对银行是挑战，有一定的风险。现在利率基本上是国家定的，利润的空间有一定的保障。但是一旦有竞争，就会有巨大的冲击。

还有一个人民币国际化，人民币国际化肯定就有更多的资本流出和流入，这当中会有更多的挑战。我们银行业的资金会不会有一定的流出，这也是一个挑战。这些挑战，对中国银行业来说还是有风险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个人觉得对中国资本充足率的要求更高一点的原因。

总的来说，中国在资本监管方面最近提高了要求，但我个人觉得还不是很高，从长远来看应该更高，这对中国的金融稳定，对全世界的金融稳定是好事。

凌华薇提问：

谢谢张教授，提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话题，就是银行的杠杆率，为什么能比普通企业高那么多。范局长和杨行长是不是马上要做一下回应，银行和企业在资本充足率上是否应该一视同仁？

杨琨回答：

对张教授讲的这个观点，总体上我是赞成的。银行也是企业，是一个从事特殊行业的企业。特殊的行业在于它的社会性，一旦有风险，殃及的不是企业一家，而是殃及整个社会，所以为什么各国对银行业的监管都非常重视。目前看银行的杠杆率很高，特别是表外那一块根本不受资本约束。这次美国金融危机是怎么形成的呢？就是没有资本的约束。衍生产品不断的演变，演变以后都不受控制，就形成了金融危机。

如果把银行业的资本金提到企业这种程度，目前来看也有一些问题，会导致银行业的急剧萎缩。因为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全社会给我这么多的资本金，这么充足的充足率，再去做业务。像中国这么大的经济体，试想把中国的银行资本金都补充到像其他的企业一样，负债率不超过75％的话，至少我目前的业务就萎缩一半，现在10万亿，萎缩5万亿，很难想象。如果现在让我补到那个水平，也很难想象。另外，对社会资本的节约也会有问题。如果通过有效的监管和商业银行自我约束，跟经济的发展有一个契合，就更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