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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报道需要慎重

时间:2022-04-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科学报道需要慎重 ——范滇元教授访谈录受访者简介:范滇元,1939年生,江苏常熟人。原来中国科学院还有一个《科技新闻》,明年起停刊了。比如今年是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40周年,在这前后,网上、报纸上都有一些报道。看了当时科技人员为我们国家两弹一星所做的贡献,我和学生们都受到很大的激励。

科学报道需要慎重
——范滇元教授访谈录

受访者简介:

范滇元,1939年生,江苏常熟人。1962年北京大学毕业,1966年中国科学院研究生毕业。现为中国科学院上海光机所研究员、复旦大学信息学院教授、中国工程院院士(信息电子学部)、国家863计划第八领域专家委员会委员、总装备部科技委兼职委员、“神光Ⅲ”总体技术专家组总工程师、中国光学学会激光专业委员会主任、中国电子学会量子电子学与光电子学分会副主任、上海市光电子行业协会理事长、上海市政协常委等。先后获得陈嘉庚奖、中科院科技进步特等奖、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上海市科技进步一等奖、2004年光华工程科技奖等科技成果奖励;以及国家有突出贡献中青年专家、全国863计划先进工作者、全国优秀科技工作者等荣誉称号。

采访时间:2004年11月7日

采访地点:复旦大学

采访人:陈泉

媒介接触与使用

记:范院士,您平时的科研工作很忙,您还会抽空关注媒体、关注新闻吗?

范:新闻主要是看7点钟的《新闻联播》,这是多少年的习惯了。虽然批评的人也很多,但是我还是很愿意看的。因为平时也很忙,从这里能知道概要的新闻,毕竟重要的新闻、国际国内的新闻都有。看的报纸既有上海的《文汇报》、《解放日报》,也有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和自然科学基金委办的《科学时报》。原来科学院还有《科学报》,这是我们看得比较多的,因为它比较适合、针对我们这样一个群体。还有就是《科技日报》,我们上海还有一份一个月出几期的《上海科技报》。原来中国科学院还有一个《科技新闻》,明年起停刊了。其实也很不错的,有比较长篇的报道。这就是我主要接触到的媒体。

我们看这些报纸,新闻方面还是翻一翻,比如说中央政治局开会、人大政协两会,这些看得比较多一些。我觉得对我有启发的、有用的内容,我就把它扫描下来,存到我的电脑里,有的时候要用就查看。内容以科技方面为主,其他的比如说一些观点性的、评论性的,也收集一点。因为我还是上海市政协常委,要参政议政。我收集的资料里面也包括一些文史哲方面的内容,比如说关于“九一八”的评论、钟南山抗击“非典”的一些情况,还有一些电影的评论和经济的评论。我的电脑里面有上百篇报纸上的文章,包括一些非常好的电视节目我也把它录下来,比如奥运会的综合报道、中央台的百所大学介绍,还有一些人物专题片等等。

还有一些我收集的内容是属于议论的,这些都是我从报上摘录下来的。比如今年是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40周年,在这前后,网上、报纸上都有一些报道。像上海有一个姓原的老师傅,被称为“原三刀”,当时原子弹的铀核最后加工是他做的,媒体都采访到了,还有当时造原子弹的科学家的一些历史情况。

记:看了这么多纪念原子弹40周年的报道,您觉得这些报道怎么样?

范:我还是挺满意的,因为有些内容很多人是不知道的,我们做的工作和这个也有些关系,所以我对这个尤其有兴趣。看了当时科技人员为我们国家两弹一星所做的贡献,我和学生们都受到很大的激励。

媒介的生存压力

记:您觉得媒体的报道都能够满足您的要求吗?

范:我看的报纸,比如说《科学时报》、《上海科技报》、《科技日报》,它们本来就是比较偏重我们这样的群体,其他的有一些报纸,它的对象本身跟我就不太适合。

记:像您提到的《科学时报》这样的报纸,是比较专业的,但是生存状态并不是很好。

范:也不是很专业。我估计它们也是为了生存,因为如果看的人少,就影响小,广告也就登不了多少。《科学时报》曾经有一段时间,它有关于经济、关于IT产业的很多报道,甚至有几年,时装、模特、明星的报道都有了,但是今年少了。虽然有过一段这样的时期,但是我们一看就看出来,它是为了生存,不得不这么做。

记:您觉得一份这样的报纸应该是朝什么方向发展呢?

范:如果从它的功能和本来办这份报纸的宗旨,它不应该这样发展,但是它要生存。就像我们现在出版社出的书,它要有销量,你做很专业的或者思想性很强的,是销不掉的,那这个出版社就活不下去,它也不得不做一些流行书,迎合市场需要。这个我觉得不是它们本身的问题,是我们国家政策上应该怎么办的问题。

像我们搞科学的,科学出版社被认为是最高的,它过去还做一些亏本但是学术价值非常高的出版物,销量只有几百本甚至几十本的,它也做一些。但是现在它不能光这样做,它也不得不出一些流行书。我们觉得这样做是很可惜的。实际上现在国际上像德国的施普林格出版社,它就是出版全世界高等的学术著作。它是不出流行书的,但是人家也能活得可以。包括美国的一些在国际上非常高档和著名的杂志,它也不登广告,主要是靠两种经济来源,一个是版面费,版面费收得比较高,但是这个是不够的,还要靠赞助。像这种社会公益的东西,国外的机制就是靠赞助,有很多大学就是靠的高额赞助。

记:那这些报纸以后的发展,您看是不是也要走社会赞助的道路?

范:我们科学出版社,社会科学方面也有一些很著名的出版社,包括这些杂志和报纸,我想今后还是应该有它自己想做的事,它会有它的特色和专业,今后应当是这样,但是现在很难做到,人家要生存。我觉得我们要办好媒体,要办得比较有特色,也许还是要走人家的路,靠社会公益来资助。我们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机制,很多东西要逐步发育完善。

舆论监督功能和媒介管理

记:这些年随着《东方时空》、《焦点访谈》等节目的出现,大家对舆论监督功能讨论得也比较多。您觉得媒体的舆论监督功能发挥得怎么样?

范:当然比过去要好一些,至少有了。《焦点访谈》能够做一些事情,虽然做这类东西不容易,但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发挥了舆论监督的功能。

从“非典”的例子看,你越是包起来,危害越是大。后来的政策是对的,全透明反而稳定了,不透明人家就觉得你讲的跟实际差很多,确实讲清楚了,大家心也定了。我们媒体根源性的弊病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这需要我们国家民主政治的不断发展。我们确实还是有进步,跟我们过去相比确实是有很大进步,已经放开很多了,也允许大家讲,而且我们中央的文件也主动提出来。过去,如果说我们有腐败,那是犯重大政治错误,我们社会主义国家怎么会有腐败呢,就是有点党风不正,有点缺点而已,腐败是不能说的,现在是自己说的。比如说民主政治,过去人家提了就成了右派,现在是党章里面提出来,多了一项民主政治,或者说政治民主。那应该讲进步还是大的,所以还是有希望的。

大众传媒的科技报道

记:您如何评价媒体中的科技报道?

范:我觉得科技报道中间的弊病很多。实际上科技界的浮躁情绪、急功近利情绪,说得轻是不正之风的现象,甚至说是学术腐败的现象,是跟媒体有一定关系的。媒体的宣传总是希望拔高,做了一点事就要说成世界领先。我们很多搞科研的,不大愿意接受媒体采访,比如说谁新当选了院士,媒体都要来采访,要追踪报道,人家都想逃走。我讲的是一,你报道的时候就变成十,结果是有苦说不出。媒体报道的时候总是要很拔高,是英雄人物,怎么样了不起,这是媒体很大的毛病。有的可以原谅,因为有些人想要利用媒体做宣传,但是大部分搞科研的人并不是这样。那样的报道实际上就助长了虚夸成绩,或者把评价抬高,会伤害科研人员。

媒体在科技报道方面,我觉得分量倒也不能算少,但是比较实事求是的真新闻比较少。我觉得有一些报道倒是应该多做,像美国人怎么对待获得科学成果的人,他们的媒体不会过分热捧。在我们这里就不一样了,整天要对他做报道,就像明星一样,说句话都是一大篇文章,这直接影响了科学家的工作。所以很多学术的腐败和不正之风跟媒体也有关系。

记:您是反对媒体把科学家捧成明星。

范:我是反对的。因为我也是院士,我一直是害怕采访,非常反对有些记者夸张和乱写。

记:中国的科学英雄炒得比较少,我们媒体上炒得比较多的倒是外国的,比如霍金这样的。

范:我们对霍金的报道,比人家外国人报道得还要多。当然这从一个方面来讲也不错,这样一个从事比较高深的工作的人,由于他的经历和贡献,做一些报道,比起去追歌星,也算是一个进步。

记:您提到学术腐败媒体有责任,但是现在媒体也积极参与到学术打假的过程中去。

范:这个当然很不错了,是应该做的,但是我觉得对这种事情媒体一定要非常慎重,你不能道听途说,不要冤枉了别人。所谓抄袭不抄袭,要非常慎重地对待。比如说我们学校老师讲课,老师讲的东西不会都是自己发明的,结集出版教材,那不能简单称之为抄袭,因为承继前人的知识是必要的,跟整段的抄袭,而且不注明是引用的行为不同,不能一概而论。我觉得媒体在这方面是可以起作用的,但是要分辨仔细,不能伤及无辜,或者不是很大的错误,把它说成很大的错误,那就很难纠正得回来了。

媒体有时候说好事它要夸大点,说坏事它也要夸大点。因为它要有看点,要有新闻价值。而且媒体还会转载,不是真的也变成像真的一样了。所以我觉得在科学报道上,确实还是要比较慎重,比较讲究政策,而不能追求看点或者新闻点,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科技报道中间有很多我们很难区分的事情,一个是要记者非常了解这个政策,同时记者要去核实它,既然你报道的是科学的内容,科学本来就是实事求是的,更不能有虚夸的内容。

记:记者可能本来也不太懂。

范:这个不是懂不懂的问题,不是学术问题,而是要实事求是了解实情。事实是第一重要的,而且要有分析,不能人云亦云。记者不能去参加评奖的过程,他得到的消息不是第一手的,你要分析别人的猜测是不是有道理,不管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说它怎么好,要想想有那么好吗?是谁说的?有什么旁证吗?特别是看一件成果的好坏,要看国际上的评价怎么样,光看我们鉴定委员会的评价是不完全准确的。

记:之前我们的采访中也有专家提到如何判断消息本身的重要性,不能光信科学家自己说的,因为牵涉到自身的利益在里面。

范:真正科学家会有自己的道德良心,但是现在有些人会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科学报道是一件比较难的事情,其实其他报道也一样,都有共同的问题,就是说要能够正确可靠,而且要动脑子分析。同时我觉得证据是非常重要的,就是说要有确实能够说明问题的证据。针对应用型的研究,可以看社会经济效益;有些成果不是应用型的,那就看国际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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