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殖民时期的教育政策

西班牙殖民统治之前，菲律宾没有正规的教育体系，教育主要是以家庭教育和部落教育为主，父母和部族教师是教育的实施者，教授的多是与生活和生存有关的原始技能，没有正规的教育实施机构。菲律宾的祖先很崇尚教育，无论男女，都会用自己的字母阅读和书写，父亲教儿子如何寻找食物和获得其他生活必需品，母亲教女儿家务活，教育的目的是培养未来的好丈夫和好妻子，口头传统以诗歌、曲艺、歌曲和舞蹈等形式代代相传。

西班牙把欧洲的教育系统引进到菲律宾来，第一批设立起来的学校是教区小学，由西班牙传教士任教师。在这些学校里，他们教菲律宾孩子学习基督教义，三个“R” (读reading，写writing，算arithmetic)、音乐和各种技艺与商业，[1]旨在培养在菲律宾出生的西班牙子弟以及少数本地贵族，教科书就是基督教的教义读本，参加教堂的宗教活动是主要的课外活动，这种学校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到传教的目的。教区学校可算作是菲律宾小学校的雏形，它的课程设置带有明显的殖民和宗教色彩。西班牙传教士为了有效地进行宗教文化渗透，培养和训练教会骨干，在各教区建立了各级学校。1565年，第一所教区小学创办于宿务岛。1589年，耶稣会教士在马尼拉创建了第一所男子中学。在此之后，一些与修道院有关的女子学校也先后开办。

1863年，根据西班牙女王的指令，西班牙开始在菲律宾实行普及初等教育制度，甚至对贫苦者免费，规定要建立起一所由耶稣会监管的、培养男子教师的师范学校。[2]制订了适应菲律宾地区的小学教育大纲，每五千居民至少要设立初级男女学校各一所，教育经费由地方负担; 实行强制入学制，贫者免费，用西班牙语教学。该法还赋予教师一些特权，规定学校教员可不向国家纳税; 任教5年，享有校长和地方贵族的资格。殖民政府还制订了统一的小学教育大纲，开设西班牙语、宗教、算术、地理、历史课程。并于1865—1892年间，先后建立了许多所男女师范学校和其他职业中等学校。师范学校的建立给男性提供了三年的师范教育机会，培养小学教师。这段时期，涌现了大批的菲律宾知识分子。但由于殖民当局拨款不足，无法在各地都开办这类学校。

除了初等和中等教育，传教士开始建立一些高等学校。第一所学校是1565年由奥古斯丁会传教士 (Augustinian) 在宿务建立的，第一所男子学院由耶稣会于1589年在马尼拉建立。此外还有1589年在马尼拉建立的圣·伊格那修学院 (College of San Ignacio)，1595年在宿务建立的圣·艾尔德方索学院 (College of San Ildefonso)，1601年在马尼拉建立的圣·何塞学院 (College of San Jose)。同时，政府把“Escuela Pia”托交给耶稣会，后来更名为Ateneode Municipal，即为今天著名的Ateneode Manila University，华人社会称之为雅典耀大学。高等学校主要还有圣伊格纳西奥学院 (1589年)、罗莎丽女皇学院［College of Our Lady of the Rosary，成立于1611年，是亚洲最古老的大学之一的圣托马斯学院 (College of Santo Tomas) 的前身］、圣塔伊萨伯学院(1630—1632)、圣菲利浦大学 (1707年) 等。学院最初是培养未来牧师的神学院，提供人文、哲学和神学的教学。1619年该学院获得授予学位的权力，1629年获得大学地位。1785年西班牙国王查尔斯三世对该学院授予皇家特许，这是西班牙统治时期建立并留存至今的唯一一所大学。天主教会创办的这些学院为西班牙殖民者的子女提供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同时允许当地居民子女入学。学院所开设的课程包括拉丁语、希腊语、西班牙语、诗歌、修辞、历史、哲学、神学、天文、物理、化学、博物学和数学 (几何、代数、三角)。[3]

这一时期，高等学校的学位授予权控制在罗马教皇手中，学院和大学的教育目的是培养神职人员和统治殖民地的人才，整个高等教育的重点主要放在经典研究、人文科学和法律上。[4]这些院校除开设神学、拉丁文、希腊语、西班牙语、诗词、修辞、哲学、天文等中世纪学校常规课程外，也开设了在资本主义发展和科技进步的新形势下，多少反映时代需要的历史和自然科学方面的课程，西班牙统治时期的学院等同于大学，学生毕业时获得文学学士学位。[5]西班牙殖民统治下的高等教育是附庸在基督教上发展起来的，尽管如此，西班牙统治末期，由于社会经济和科学技术的进步，教会势力的削弱，殖民政府中的世俗力量更多地介入各级教育，对教育施加影响，使高等教育逐步摆脱神学思想的控制，菲律宾一些职业技术学校与学院以及师范学院得以建立，高等院校的学科、专业和课程也走近当时的经济社会需求，并得以丰富和发展。

在西班牙殖民时期，由于秉承的是“政教合一”的政治制度，菲律宾的教育受教会所掌控，并且实施的多是宗教教育，教会学校成为这一时期教育系统的主体，传教士代替了殖民前的家庭父母和部族教师成为各级教育的主要实施者。西班牙统治者兴办教会学校，目的是让菲律宾人皈依天主教，利用宗教来维护其统治，而未对菲岛人民教育加以普及，西班牙语作为菲律宾官方语言，成为19世纪和20世纪初在菲律宾的通用语(linguafranca)。

殖民者甚至把西班牙语作为上层社会的专用语，限制普通菲律宾人学习和使用。直到西菲统治后期的1863年，西菲政府才颁布《教育条例》，宣布在菲律宾实行以西班牙语为教学语言的小学义务教育。因此，在西菲统治菲律宾的漫长历史时期内，西班牙语虽被确立为最早的官方语言和学校教学语言，却没能在全菲普及通行。根据1870年的菲律宾人口普查 (主持人为Agust in dela Cavaday Mendez de Vigo)，在总人口4，653，263中，只有114，463人讲西班牙语。即在当时的菲律宾，只有2.46%的成年人讲西班牙语，几乎没有能教授西班牙语的教师，或者可以传播典范西班牙语的人，在西班牙控制下，教育并未普及。这就是为什么在受西班牙统治三百多年后，菲律宾也只有这么少的人能够流利使用西班牙语。

在菲律宾的天主教会拥有巨大的政治经济权力，操纵殖民地的文教事业。当时天主教会之所以容忍了一些与宗教相悖的内容，一方面出于政治考虑，把办学作为一种政治手段，通过与新大学竞争教育阵地扩大其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其高等教育带有浓厚的宗教色彩，神学仍占主导地位。凡是外国流进的书籍，特别是教科书，都要经过教会的严格审查; 少数由非教会组织或私人团体设立的高等学校，在管理和教学内容上同样受教会监督，教师几乎都由教士担任。西班牙殖民者施行教育对菲律宾造成的影响是传教士们把天主教教义强加于学生，通过学校教育传道，进行文化和宗教侵略，麻痹菲律宾人民的斗志。他们宣称，1个传教士抵得上100个西班牙士兵的作用。通过软硬兼施的手段，西班牙人终于镇压了各地的反抗，把菲律宾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这种教育最大的失败是阻止菲律宾人学习其他的知识体系，除了少量教授西班牙语、拉丁语、菲律宾语以外，主要课程都是宗教，数学、科学课程完全被忽略。直到19世纪中叶，西班牙殖民者对菲律宾人一直实行种族歧视和民族压迫政策，不让大多数菲律宾人接受教育，西班牙语被确定为教学语言，仅仅造就教会所需要的人才。从小学到大学，传教士们强调天主教教育，小学生学习基督教的教义、阅读西班牙书籍和学习极少的母语。即使在大学，教授给学生的科学和数学知识也极少。最初的学校只为西班牙人开放，到了19世纪后期，学校也只招收少量富裕家庭的菲律宾男孩。因此，这一时期的菲律宾高等教育是以宗教为导向的，招收的入学者只为西班牙贵族的子弟，并主要为西班牙的殖民政府统治和教会的宗教统治服务，实施的是一种带有种族歧视、阶级性质和贵族特征的精英教育。这一教育状况一直持续到了西班牙统治末期，才有所改善。

然而，少数接受了教育的菲律宾人成了直接推动菲律宾政治体制改革的先锋。菲律宾人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得到拓宽，间接上促进了西班牙殖民末期菲律宾高等教育的发展。虽然能够享受中等和高等教育的菲律宾人寥寥无几，但也产生了一种社会阶层“伊卢斯特拉多”(Illustrado)，它指的是19世纪晚期西班牙殖民统治时期菲律宾人中受过教育的阶层。他们使用西班牙语来学习并接受西班牙自由主义和欧洲民族主义思想。伊卢斯特拉多阶层包括本土的知识分子阶层以及超越种族界限的殖民土著和混血儿阶层们，他们都力求改革以在西班牙殖民统治之下获得经济和政治上的合理安排。

[1] 〔苏〕契林采娃、施纯谋: 《菲律宾的教育》，载《东南亚研究资料》，1982年第3期。

[2] 〔苏〕契林采娃、施纯谋: 《菲律宾的教育》，载《东南亚研究资料》，1982年第3期。

[3] Asa S. Knowles，The Internationalional Encyclopedia of Higher Education. San Francisco: Jossey-Bass，1978，p. 3199.

[4] 张晓昭、于守魁: 《菲律宾高等教育历史发展评析》，载《东南亚纵横》， 1991年第3期。

[5] 郭友旭: 《语言权利的法理》，昆明: 云南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