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两极词

8.2.2　关于两极词

利奇在《语义学》一书中对各种类型的语义对立作过详细的分析。其中在谈到“极性对立”时，他指出，“许多成对的反义词所表示的二项对比，例如rich/poor（富/贫）、old/young（年老的/年轻的）、deep/shallow（深/浅）、large/small（大/小）等，最好看成在两极或两个极端中间还存在着一个刻度尺”。例如，不能说＊John is rich and poor（约翰又富又穷），但This man is neither rich nor poor（这个男人不富也不穷）这个句子则是可以接受的。也就是说，“极性可以容许一个不属任何一极的中间地带存在”，在这个中间地带则存在着一种标准（norm）。他以图33显示这种对立关系。

图33

利奇指出，这类极性词“含义不清并且意义多变”，主要是因为处于中间地带的标准存在着变异性，它“与物体相关，即它能在刻度尺上根据物体所属的范畴而变化位置”。例如，就生理方面的度量来说，young在young man（年轻人，从十七岁至三十岁？）和young archbishop（年轻的大主教，要四十五岁至六十岁吧？）这两个短语中的意思并不完全一样。又如，在a small dog（一只小狗）和a small alsatian（一只小的德国狼狗［一种大种的狗］）中，两个small（小）的度量也不是完全一样的：“小狗”的意思是“对狗来说这只狗是小的”，“小的大种的狗”的含义则是，“对大种的狗来说，这只大种的狗是小的”。⁽²³⁾

鲍林杰在分析反义词的语义关系时，也曾对这类对立关系词之间存在的中间地带的特征作过仔细的剖析。他举英语中的wet（湿）/dry（干）这一对词为例，用下图表示“湿度”场中wet与dry的相对性。鲍林杰指出，虽然wet（湿）和dry（干）的词义是相对立的，但通过not－dry（不干）和not－wet（不湿）又可以把这两个范畴连接起来（见图34）：

图34

从下页图35可看到，not－dry和not－wet这两个椭圆有一部分是重叠的，与wet（湿）一起的有它的同义词moist（潮）及moist（潮）的同义词dampish（微湿）。not－dry（不干）和not－wet（不湿）之间之所以有部分重叠，是因为一个物体往往可以同时具有两种特征。这种词义交叉重叠的情况在具体句子中可以得到证明。下面四个句子，分别对应于图中a、b、c、d四个区域：

图35 （moist：潮；dampish微湿）

a.It is quite moist...in fact，it is rather wet.

　（这真潮，其实这都有些湿了。）

b.It’s not wet，just moist.

　（这不湿，只是有点潮。）

c.It is somewhere around moist or dampish.

　（这有点潮或微湿。）

d.It is neither wet nor dry，just dampish.

　（这既不湿也不干，只是微湿。）

鲍林杰进一步指出，“重叠是对立物的特征，在一般情况下都有一个中间地带”。中间地带可以插入表示中项的词，如large（大）-medium（中）-small（小），right（右）-center（中）-left（左），good（良）-－fair（中等）-poor（差）-bad（劣），open（大开）-ajar（略开）-shut（关闭），hot（热）-warm（温）-cool（凉）-cold（冷）等等。⁽²⁴⁾

利奇和鲍林杰所说的存在中间地带的两极词，不少学者认为属于模糊词。利奇说这类词“含义不清并且意义多变”，跟别的学者所说的“词义模糊”的意思也是相近的。值得注意的是，他们两人所说的“中间地带”与前边一些哲学家所说的“边界现象”并非一回事，图33上箭头显示词义强弱程度不同，利奇认为中间会有一个不属于任何一极的地带。可见他的“中间地带”是指极性反义词词义两极的中间状态。鲍林杰通过图35也显示，在“湿”和“干”的词义之间，会有dampish（微湿）这样的词，其词义也不属于“湿/干”反义两极的任何一极。如果一定要说这也是一种边界现象的话，那也应该分清楚，这是同一语义场内成员之间的边界现象，与前面哲学家所说的不同事物或范畴之间的边界现象是不同的。利奇、鲍林杰对极性词义两极之间中间地带特征的揭示，对认识词义模糊性的性质及其产生的原因有很重要的价值。